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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金钗布裙-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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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王爷赞叹道:“你与你夫人真是心意相通。”

    “前夫人,”唐静轩极讽刺的翘起唇角,“而且你不是说我是无可救药的受吗?”

    “贵前夫人如果是男儿就好了。”七王爷深表遗憾,“那你们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唐静轩对住墙壁生气去了。

    七王爷说的是实话,但实话不是人人爱听。实话说得太猛了,人要生气。又是这么个雅致高贵娇气的人儿,七王爷真善良,不忍看他气坏了,打叠起千般温存,哄慰他不提。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黄金大道

    云华这边送了客人,阿逝才听说朱樱来了,拧着云华袖子问:“怎么不请她进来?”

    “我也是才知道她也来了。”云华拍了拍他的手。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进门来啊?”阿逝奇怪道。

    “我爷爷……”云华顿了顿,“她大约以为我爷爷在家,怕与长辈相处会拘束罢。”

    “这倒是。”阿逝买帐这个说法,“她跟长辈们处不好。下次我们自己住,肯定长辈不住在一起,再请她来玩!”

    云华含糊应了,问:“你很喜欢朱小姐?”

    “樱姨妈!”阿逝再次纠正云华,“喜欢啊!”

    “为什么?”

    “她好玩啊!人也好!”阿逝理所当然道。

    确实是个好玩的人,也确实是个好人,只是与社会主流的价值取向,相差得实在——

    丫头们忽惊呼:“九小姐吐血了!”

    云华骇得眉目落色,急奔过去,方跑了两步,身子一轻,竟是阿逝赶上,托起她赶去。云华怕人笑,掐他胳臂:“放下,放下。”阿逝愣愣问:“你不是担心?”

    担心是担心,但在内宅院子里、姐妹奴婢群中,云华未能免俗。她一咬牙:“你说得对。”

    任他去了!谁笑话,让谁笑话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余阿逝,她谢云华要作好准备满山走。

    阿逝云华基本是和云舟同时奔到云岭身边的。云舟其实离云岭近得多,但阿逝脚力委实非凡。

    云岭已经掩着嘴,准备往后面躲了。

    “云岭!”云舟威严呼喝。

    她已经看出云岭绝不是犯了病、而是犯了错的反应。

    云岭气鼓鼓的瞪了旁边的侍女一眼。就是被她“吐血”吓得面无人色、一边急救一边赶紧叫人的可怜侍女。

    云华离开阿逝的胳臂,验了验地上吐出来的“血”,太过鲜艳了,全无腥味,倒是有股香味。里面一小团的,也不像是血块,而是别的东西。

    再联系到,这里是征用来作胭脂的房间……

    蒸完松露后,七王爷留了一半,还过来一半,大家分了分,也都累了,各自休息,为什么云岭会在这个房间里吐出血来呢?

    蒸好的白米正开始磨。花汁又淘着两盆来备用,一盆黄,一盆红。红的盖子正打开着,颜色与云岭吐出来的一般。

    “我来偷吃了。”云岭举手招供。

    停甜食能有多久?她已经不行了,抱着金子睡觉的时候直哼哼:“这人肉要是甜的呀……我就把你吃了吧!”

    金子吓得向丫妈妈申请换人陪九小姐睡觉,丫妈妈回道:“你肉是甜的吗?想得美!”又把她踹回去。

    人肉既不是甜的,糖类来源又被云舟截断。云岭空前焦躁,蒸松香时,闻见那么香,想起松子糖,就更馋了。听说新一盆胭脂花瓣淘漉快好了。她想起桂花糖、莲子糖、甘蔗糖……糖和植物不分家、和花儿朵儿不分家!花开着都甜丝丝的,腌出卤来。也是甜的吧?像果脯?偷摸进房间一看,红红黄黄,汁就够美。花瓣揉捏成面团儿也似,还浸在汁中,看起来果然很像果脯,空气也甘美,她就挖了一勺往嘴里一送——啊呸!

    花的气息。是甜美的,但要真拿花瓣嚼食起来。与其说是甜,毋宁说是苦、酸、涩更多,再加上为了便于淘漉,还揉进了一些盐卤,那滋味就更令云岭反胃了。

    她反胃得吐了出来,正被听见动静赶来查探的婢女看见。那婢女一见九小姐吐血,阵脚大乱,云岭一时按她不住,人都被惊动了。

    云舟拎云岭回去反省,直要把她教育到半夜去,若非谢小横回来。

    谢小横带来了个重要消息:阿逝可能会提前去边关镇守。

    正因皇后出事,从京至外,大肆行捕,中央机关有不少位置空出来。西北边有个城池的太守,看中了吏部郎中的位置,若能当上,原来太守那个位置就空了出来。那个城靠西戎,倒也不在贸易关口,而是靠边儿上,远离一切纷争地带,极其平静,出产不算顶顶丰饶,但也够用了,难得是气氛宁谥清闲,那太守也答应了,若能高升入京,不但恩人说保举谁就保举谁接自己的任,而且把自己全套治城人马都留下来扶佐新人。

    原太守的保举,对朝廷的决策来说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当然对余家和谢家来说不那么重要。对于余家谢家来说,原太守留下原班人马那才叫帮大忙!阿逝可以去作个清闲头目了。

    余夫人就同谢小横商量,择之不如撞之,错过这个村怕没这个庙了,不如抓紧它?谢小横深以为然,就来与云华商量,云舟旁听。

    可怜的阿逝,暂被排除在外,为了稳住他,云岭被派去找他玩儿了。云舟忍痛宣布:“完成这个任务,多给你一块糖。”

    “一块糖怎么够。”云岭讨价还价,“他好幼稚的!陪他玩好累的!我要一大包!”

    谢小横咳嗽一声,云岭不敢复议,含泪去了。谢小横便同两姐妹商量,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们看如何?

    云华细问这城的风土人情,谢小横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地图,云华举目一看,但见图纸上端先庄庄重重“未城”两字。

    竟是未城。

    当年云剑据说选了郎将,便选在未城。

    “倒是你们大哥选过官职的地方。”谢小横亦笑道。

    云华颊边一热,掩饰着低头看图,问道:“既是这样太平城池,大哥为何要选去那里作武将?”

    谢小横便指着图纸,比划着同她们讲解,原来这未城的地势可异,西接戎、北挨胡,俱是一马平川,倒是往东南有一带山脉突起,称作飞萧山。可作天险,接连四道关,以“增国关”最为著名。胡人虽每每想犯中原,也考虑过未城,但想到占领未城还容易,但占未城之后能掠夺得到的补给并不大,何况一占了,中原警惕,增国一带四关必然严守,也攻不进来。就算攻进了,离中原心脏地带也远,竟不如直接打北边。因此就没在未城动过战事。谢云剑要去未城,不是看中未城本身,而是要去名义上肃属未城的增国四关。他只怕安闲日久,关上有所松懈,故此要去踏看。后来皇帝留他在京都发动对唐家决战,他没有亲自西去,但还是遣了亲信去,便是剑影。

    云剑领兵往北支援余老将军途中,剑影与云剑会合,向之复命:增国一带关口。可称整肃。除此外,还有几支介乎山匪与流民之间的队伍,在云剑仗剑游历时曾和云剑有接触。如今也来投奔云剑军队,剑影一并将他们带给了云剑。

    “未城不在戎汉商路上吗?”云舟问,“可是西戎岂不紧挨着未城,为什么不以之为商路呢?”

    云华眼望地图。地图的绘制,不止尺寸比原物缩小很多。还用了许多符号来表示地形,不熟悉的一眼看去很难辨认。图纸的下方。密密麻麻一片注解,都是注释某符号对应什么地形的。云华艰难的查索到,未戎的交接处,也有一条山脉,渐行渐低,被称作枯摩山岭。戎地本是山区,崇峦叠嶂,高处连云天,而到未戎交界处,山脚低了下来,融入平原。照云华想,山路总比平路难走,山既然在此处低了,商队正可从这里运东西下山,怎么不把它辟作商路呢?

    谢小横复在地图上比划着侃侃而谈:“戎汉两地交易物最主要是两种,一则是各自土产,二则是各自匠人所制作的珍异物品。土产最丰富、匠人最密集的地方,就成为商路的源头。那么你们告诉我,戎境土产主要是什么?”

    各种山珍。尤其是高拔极高的山脉特产的山珍,那是汉境其他山区所欠奉的。云舟又补充一点:“天竺、疏勒等诸多小国在戎国更西,借道戎国与我朝交易。”

    “不错。”谢小横道,“枯摩岭北末梢交未城处,海拔已极低,又复贫瘠,山多见骨,难以出产雪莲、老参、虫草等诸多珍奇。你们再看未城隔枯摩岭以西,这片黄色,乃是大沙漠,穿越沙漠艰险异常,每至于死,疏勒等国商旅,宁肯往南边,攀越高山,也不会走沙漠——枯摩岭——未城这条路。”

    “于是商路往南移了。”云舟指尖向下,掠过未城,按在一道深金青色的条子上,这地图真的很细,连比较大的官路,都标了出来,云舟按着的这道条子,如同长河一般,从戎境往东。只不过河流是从细小支流,越汇越多,向东入海。这道条子从戎境往东入汉境之后,渐渐分散开,如大树的根须,深扎在汉境全境里。

    在它还没有分散开时,干道上,地图给它标了个名字:黄金之路。

    异国交易,纸钞是难以得到信任的,铜钱也不行,真正实打实的,只有金银。金与银中,天竺等国远远更信奉黄金,戎境也尊崇黄金,不但奉神之物多是金器镶宝,妇女见面也以佩戴金器的多少来判断对方的地位,戎商因此更愿意换金子回境,但是汉境流通贵金属还是以银两为主,精明的戎商便在生意中先收取银子,再兑换成黄金运回本境,对戎商攻击最激烈的汉朝官员,也是揪住这点不放,声称:“若放任戎商交易,则西边淫奇小物洪泄滥觞,而我金脉竭矣!”并把交易干道称作吸血要道,形容汉境金银源源不断西去,就像人的血液被怪兽抽干一样。当时还是崔衍的父亲在位视政,即舒宗,因此下了一道政令,将戎境与汉境的贸易口收为一个,在这一个贸易口上严格检查登记,根据汉人的商品的出口额,来决定戎商的进口额,同时汉人商品的出口也要求戎人以黄金支付。这样一来,大贸易商的作帐工作就比较痛苦了。他们在汉境作生意时主要用铜钱、银两进行计算,在戎境则有戎境专门的铸钱、还有金银锭、甚至还有用牲畜、庄稼、甚至盐巴作计量单位的货券,这些乱七八糟的,在边境都要统一换成黄金结算,汉戎两地的黄金成色还不一样,这里头可做的手脚、可设的陷阱、可调的猫腻太多了!大贸易商跟口岸管理官员斗智斗勇了一番,最后还是大家都嫌麻烦,由大贸易商提出了个办法,当汉境这边结算时,换算成千足黄金,但不直接拿黄金给官员过目过秤,只是以家产为担保,会有这些黄金,末了戎境那边结算过来,有多少黄金,就跟汉境这边抵销,不足的部分,再拿现金补。汉家这边的官员一听,有可操作性,向舒宗上报。舒宗是通达体贴的皇帝,觉得可行,但要与戎境商议定了,两边共同监督才可以,否则只是纸上画饼。

    当时戎王名为普巴荣,世称荣王,也是个传奇人物,不过那时候正为个小美人儿牵制了精力,不理政务了,近臣说啥就是啥。近臣说这样大家方便,荣王就挥挥手说:成吧!

    于是就成了。几家大贸易商作的代金券,风行一时。戎汉贸易迎来的繁荣期,贸易口那条道路被称为黄金大道。后来荣王和舒帝都死了,贸易口也取消了,商人交易基本自由了。戎汉商旅还是主要在黄金大道上走,一半出自习惯,一半是这大道地理、商业位置综合起来看确实便捷。而代金券,发展为如今的宝票,各地殷实大商家都有联署发行,信誉特别好的,不但汉地全国通行,外国商家也都认。

    未城就在这条黄金大道之北,黄金从它远远的南边流过,光芒不足以照亮它。

    “未城人民,主要靠什么为生呢?”云华问。

    “未城的人口,其实不多,”谢小横道,“比锦城要少一大半,周边还有一些地区无人定居。主要种小麦与粟米为食。”

    “总有些出产与贸易吧?”云舟又问。

    “倒是有些铜、铁,飞萧山一带军队的兵器不是特别要求高的,可以就地冶炼。还有些煤,北方冬天烧这个,运得多些,除此就没有了。”

正文 第七十章 覆巢退路

    云舟看了云华一眼,倒不是猫哭耗子那种,而是真的同情:“听起来是个角落里的穷城池。”

    “真是的,”谢小横同意,“否则你们也不至于对它如此陌生。”

    云华维持缄默,云舟代为发问:“那它的好处是什么呢?总不见得就光因为它的太守刚走,肯留一套班子在?”

    “还因为它的事情少。”谢小横道,“若是商事中心、抑或军事中心,余夫人生怕世子应付不下来。”

    “本来也不必他应付,我们一定要派人过去处理事务的罢?”云舟拉起云华袖子,“不是我恭维六妹妹,外头略有懂行的男人帮衬一二,六妹也应付得过来了,世子只要听话,就好作个太平城守。何必非去那种冷僻地方?”

    云华终于开口道:“冷僻地方倒也清静。”

    “总要回来的罢?那地方若有些好处能到京城,也好给回来铺路呀!”云舟蹙眉,“余夫人是不指望她儿子回来了么?或者不指望她儿子回来之后再有升迁?”

    “余夫人恐怕是希望儿子保住世子位就满意了罢。”谢小横道。

    云舟想问:“那末爷爷也是如此就满意了吗?”话到嘴边,又咽下。

    这本来就不是谢小横安排给谢家女儿的姻缘,而是安排给表亲的。云华与福珞换了夫家,说是福珞得七王爷欢心、余夫人又独钟云华,叫人没有办法,云舟冷眼旁观,暗自觉得,云华有使点小动作,谢小横默许,也没有痛责云华。已经很宽容了。云舟也不愿在此时挑起话头直指云华。她换了个问题:“其实要世子保住爵位,也不必非远途去治理城池不可。”

    这倒是真的。崔衍就想过直接多赏余家几个爵位。帝心这个意思,谢小横通过云裳,有那么一点儿揣摩到,云舟没有,但不妨碍她想到别的一些法子,至少是可以在京城就保住阿逝位置的,虽不是长久之计……远远当太守,也并不是长久之计啊!

    “朝廷的官职,只要不犯错。那只有上升,没有贬谪的。”云华道,“未城正因为地理位置不好。没什么人争,但只要去做了,至少是个太守呢!回京后,也要从这个品阶来授官。爵位是一回事,有个实官职在。总好些。”

    云舟缓缓摇了摇头。

    “你想到什么呢?”谢小横饶有兴趣的问。

    他培养小辈的方式,就是很少下论断,而鼓励小辈多想想。

    “余夫人似乎,急着把儿子支使出去,并让他有一块地盘。”云舟道。

    云华倒吸一口冷气,谢小横将食指按在嘴唇上:“这是一句很严重的指控。”

    云舟眨了眨眼睛。好像她此刻才被吓着了:“如果爷爷是这样想的,那真是一句很严重的指控!”

    云华迫使自己冷静一下:云舟认为余夫人急着打发儿子去边境,是别有所图。一般来说。边境裂地,是与中央分庭抗礼了。但,也可能余夫人只是想儿子成为个地头蛇,避开中央的风雨。前者严重,后者只是一点小私心。谢小横立刻认为云舟说的是比较严重的意思。那表示,谢小横自己。也倾向于怀疑余夫人是那个意思。

    “不可能!”云华难得的结巴起来,“不可能在余家,这个地点,阿逝。”

    余家要反,有的是比今天更有利的时机。而阿逝,绝不是一个合格的造反头目。

    “我完全同意你。”谢小横对云华道。

    “而且大哥在北边是顶得住的吧!是吧?”云华再向谢小横求证。

    “不错。虽然有些战术上的权衡……我不认为他会放胡马过白云州。”谢小横道。

    白云州是北边的门户,那门户守住,中原就安全。中原安全,国家平稳,造反就难上加难。

    “五弟会不会在京城?”云舟忽然问。

    谢小横笑了。

    一笑,不但承认“他应该在吧”。更重要的是承认“是的,我知道。”

    “原来如此,”云舟点头,“这样一来,舟儿就明白了。”

    是的,云华也明白了。谢小横放任云柯在黑道发家,因为他对官府力量不太看好,认为官府不足以抵制黑道,黑道会发展,而谢家有可能需要借助黑道力量。至于放任云华去嫁阿逝,事先也早知道余夫人想让儿子去边城,正是对中原整个局势都不太看好,觉得有必要在边城埋一枚棋子。

    “怎么会不好到这种程度呢?”云华瞠目。

    其实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从明珠的人生开始,她看底层的疾苦这样多。锦城还算是比较富饶繁华的地界呢!至京城后,更见上流社会山中那神秘庄园,生活享乐追求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程度,下层那老街窝棚,凋敝破败又到了什么程度!生活困苦,便出流氓。古意,氓就是民。流氓者,是失去安身立命之所,动荡不安的平民。这种流民会成为社会的破坏力,如老街中的无赖队伍,引导得好,像云剑这样,带他们为国效力了,引导得不好……

    本朝各地,听说,也出现了不少自说自话的山大王、水贼、响马。

    “可是,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云华坚持请问。

    “什么程度?”谢小横反问。

    “到了……要寻找覆巢之后退路的……程度。”云华道。

    “天底下哪有不覆的巢,”谢小横大笑,“退路又哪有嫌多的!”

    爽爽朗朗,好像只是做多么正常的筹划。

    既然敢把皇后都掀下来……在边境与黑道留退路,对他来说,大概真是多正常不过的筹划。

    “嗳,还是有很多人致力于平定的,”谢小横拍拍云华,“毕竟大家都生养在这里,巢覆了,大家都麻烦。你也不用想太多,先去远方走走,多看看,也有好处。”

    云舟抿嘴笑着,向云华福了一福:“先给太守夫人道恭喜了。”

    云华红着脸躲开,谢小横对云华道:“那我就回复余夫人,我们家姑娘不介意陪他儿子去那个偏僻远城。”

    “华儿不介意。”云华郑重认可。

    她不介意陪阿逝去任何地方。

    “华儿会尽量协助未城政务,并了解西边的民情回报爷爷,”云华又道,“这样,能帮助爷爷更全面掌握地方情况,好惩恶扬善、调养民生罢!”

    谢小横眼中闪过一道光。

    云华再次觉得,像在哪里见过的,这种雪亮冰冷、要照彻什么毁灭什么的光。

    也是一闪,就掩去了,他笑道:“自然要调养民生。可是惩恶扬善?其实现在朝堂中,也没什么坏人呢!”

    真的,七王爷也不坏,但他对政务无补,栋勋将军也不坏,但他只能护驾,不曾开疆辟土抵御外侮。还有好几位大人,据云华听来,也都不坏,只不过——

    “无能,小心眼,好使绊子,”谢小横数落,“要这些都算进去,朝堂中又没什么好人了。”

    “大哥是有能力的。”云舟温和进言。

    “啊,是。”谢小横叹息,“可他在这样的政局里,也要耗大量精力躲绊子和使绊子了——不管怎样说,晚了,你们先休息罢!以后的事,我们一步一步来做。”

    两个女孩儿便请了爷爷晚安,再拜辞别了出来,云舟还想跟云华寒暄两句,说些很快就要天各一方了、姐妹情深、相见何期什么什么的,云华仰脸问她:“四姐姐,你怎么会相信的呢?”

    云舟打个格愣:“相信什么?”

    “时局不稳,要留后路。”

    “这个么——”云舟想,从很小时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罢?发现跟自己高贵的小姐生活相比,那些奴婢们有多可怜,又听说外面有许多更穷苦的,比这些奴婢们都远远不如,在他们眼里,谢府奴婢已经是天上的生活了。云舟想,这些人会服气吗?会很凶的想打架的罢!转念一想,我们比他们聪明,我们比他们有钱,我们能买来力气很大、很能打架的一群人,用很聪明的法子,把那些不服气的人教训得狠狠的,让他们再也不敢乱来,于是就安心了。

    再长大些,知道“那些人”里,说不定也有聪明的,说不定比自己身边的某些蠢兄弟姐妹们聪明得多,于是又担心起来,这些聪明人不会把蠢少爷小姐老爷太太们搞下去吗?再转念一想,被搞掉的,都是蠢人了,自己和自己的嫡亲们都这样聪明,不会被搞掉的。那些蠢人被搞掉,换了聪明人上来,聪明人作了富人,一样养奴婢,不过是新富人而已,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又安心了。

    再长大些,知道这个社会里,并不是所有聪明人都能成为富人的。柴扉澹台,连大哥都称许他的才学,因为是柴扉,就总没有仕进的机会。大哥还算太浪荡了、名声不好,澹台是很正经的人,仍然不能仕进。而且,大哥只要一有机会,还是能出头的,澹台却始终被压制在下面。又听说比澹台运气好点的柴扉才子,有了功名,但官场上混得很不如意。再想想,这还是文字上有聪明的,若某些人文字一般,聪明劲儿体现在其他方面,更没仕进的希望了,又想发财,聪明劲儿岂不要用在邪路上吗?终于有些担心。

    唐家不倒,她的担心还不会太厉害。

    唐家一倒,如霹雳炸响,她亲身感受到天威。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新版胭脂刑

    天威之下,无人敢说自己是安全的。即使已经是人上人,也不敢说安全。人上人们尚且觉得如此,下人们呢?皇帝担心人上人们会推翻他,人上人怎么不担心下人们会推翻他们呢?一个社会,每一层都担心着下一层抢夺他、掠取他,这个社会怎么会是安稳的呢?如今上一层还能死死辖治着下一层,明天呢?后天呢?唐家被逼到绝路,尚且敢冒犯天颜,下层又下层的粗野人们被逼,又怎么样?

    这一些话,有些并不是云舟自己想的,而是云柯漏了几句在她面前。当时她嗔怪云柯胡说,当心被父亲打板子,唐家一倒之后,这几句话突然又出现在她心头,而且像火星一样,燃成一片。

    她又想起谢小横某些通玄的话,细想起来,不是通玄,竟是入世了,只是与世俗观念差太多,于是便成了玄学。云舟顿悟谢小横对云柯采取的态度,那句问云柯在不在京城的话,看似脱口而出,其实预谋已久。

    云华问她为何会相信,她要怎么说呢?这么久、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说起来太累了,而且未必经得起辩论呢!她有一百个不看好时局的理由,人家说不定有一万个太平盛世的证据来驳她,驳到一半,谁胜谁负先不说,她反心毕露,先要被捆起来论罪了。于是她只是笑笑:“爷爷说得对,没有长久万全的格局,多留退路总是好的。”

    云华盯着她,也看出云舟有保留,但看不穿她的心。

    照云华的想法,国家溃灭,国中人人都要糟糕,那么自然,看到溃灭的迹象。自然人人都要努力稳住它的。既然人人出力,那它又怎会覆亡呢?啊自然,改朝换代,历历有之,但末世,总是皇帝昏庸,权臣看到了甜头,把持朝纲想要篡位,在篡位过程中,凡是不归顺自己的臣子。管他能力好不好,先除掉再说,凡是忠诚于自己的臣子。管他能力好不好,先提拔上去再说,然后发动大战夺位,大战中百姓死活,他暂时顾不着了。若打胜。那直接改朝换代,若打不胜,可能乱上一阵子,然后出另一个人收拾残局,再改朝换代。现在可不是这样啊!虽然民间有很多疾苦,但现在的皇帝还很勤勉努力。不少臣子也时不时提出一些恤民的呼吁,连她都听到了。大家真的是在努力稳住国家、让它变好的。唐家一役后,也没有什么权臣。倒是她们谢家接近了权力中心,但谢小横也绝没有任何迹象起篡位之心啊!

    怎可能从现在起就预判乱局,把后路的棋子先铺排出去呢?真要篡位,胜则皇,败则死。更不用铺这种后路了。

    于是云华仍旧迷茫的望着云舟。

    云舟见月色下,云华容色楚楚。那样静、那样茫然而悲哀,心弦某处柔软的地方被扣动,揉着她头发,嗔道:“聪明时那样聪明,傻起来怎么这样傻?”

    哎呀,七王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云华问:“我哪里傻?”

    云舟摇手:“不傻不傻。走罢!看你那姑爷去。再晚些,我怕云岭把他骨头都拆了呢。”

    所言不虚。

    云华与云舟回到阿逝身边时,但见阿逝脸上粘着几条白纸,没穿外衣,胳臂露出来,上面以墨笔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乌龟,人躺在窗下,手伸到窗外去,紧咬牙关,表情痛苦,云岭蹲在旁边幸灾乐祸道:“只要动一动,还要重罚哦!”

    “这是做什么?”云华眉头一皱,觉得大事不好。

    阿逝不敢说话,云岭张臂挡在阿逝面前:“别打扰别打扰,这儿上胭脂刑呢!”

    云舟眉毛一挑,挡下云岭手臂,云华去拉阿逝:“手伸在外面做什么的?拿回来罢。”

    阿逝犟着不给她拿:“岭妹妹说了,乱动要重罚的。”

    他力大,云华拧他不过。云舟在一边喝道:“岭儿!”

    云岭无奈:“好了好了,算罚好了,你拿进来罢。”

    阿逝这才敢缩手进来。

    云岭忙向两个姐姐道:“你们先闭眼,免得——”

    警告得晚了,云华云舟早已一个吸冷气、一个尖叫。

    岂止云华云舟,后面跟进来的几个丫头们,没有吸冷气、尖叫、闭眼、发呆、跳脚的。

    阿逝那只手上血淋淋的,爬满了蚂蚁小虫。

    云华头晕目眩,有跌倒的冲动,勉强撑住了,定睛再看,那红兮兮的不像是血。

    “就是作胭脂的花汁,”云岭跟云舟解释,“你们不要怕呀!涂在手上,小虫就来了,爬来爬去,要看他忍不忍得住痒。胭脂刑就应该这么来才对嘛!光在脸上画画儿,跟墨有什么区别?一点特色也没有!”

    云华此时深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嘴建议大家自制什么胭脂。

    云舟拿手帕垫在手上,举步上前要亲替阿逝手上拍掉虫子,云华正盯着阿逝手细看,向云舟一摇头,还未说话,云舟已会意,吩咐道:“打一桶水来。”

    “不要怕嘛!”云岭不知天高地厚,还在道,“四姐你做园艺时不是经常见到虫子的嘛?真的没关系——”

    “闭嘴!”云舟喝道。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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