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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金钗布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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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府里果然一阵喧哗起来,云柯叹道:“这就要挨打了。”

    云华一进府,果然就被揪问,老太太大是伤心,恨铁不成钢,罚她去跪祠堂。云柯更惨,二老爷揪着打,打到后半夜,才准放回去救冶。

    青翘瞅着云柯那两条腿,眼泪滚滚的下来,怕落在他伤上腌着他,别头,让泪掉在一边。云柯道:“喂喂,湿了我的被褥,今晚我跟你挤去?”

    青翘啐道:“贫嘴!你——你过两天起不起得来呢?”

    云柯攥住她的手:“我起不来,你不会来找我?”手上加力,青翘夺不过,跌到他身边,用肘撑住了,没压在他身上:“放开!作死啦?”

    “放心,”云柯在她耳边极低道,“我买过我爹身边用刑的人了,看我表皮上血肉吓人些,里头都是好的,要不是为了装样,我现在都能蹦起来给你看看。”

    青翘也耳语:“没人起疑罢?”

    “爷爷可能起疑了,我给他先搅混水。忍忍,反正也就这几天了。”

    青翘“唔”了一声,立起腰,稍微大声些质问他:“七小姐叫你害六小姐,你就害?”

    云柯为自己辩解:“云蕙是我妹妹。”

    “六小姐也是你妹妹!你明知把六小姐哄骗出去,她名声坏了,就入不得宫了。七小姐是想入宫,可你,你你——”青翘咬牙,“你害得自己被打成这样!”

    然后就只剩呜咽。

    听壁脚的老妈子忙轻手轻脚的跑出去,跟主子汇报:五少爷果然是有人主使才这么干的!他差点被打死都没吐露的那个主使的人,是七小姐!

    ps:

    仙药奏功

    “云华只觉这人身上,疑团越来越多,恨不能病好之后,即刻能寻到他,问个清楚。”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六十五章 仙药奏功

    云华跪在祠堂里。

    一进府,果然就被揪着问她逃家的事,饭也不给吃,捽到祠堂里罚跪,连个蒲团都不给,青石板地呢!

    比起黄表纸来,青石板倒算仁慈的了。跪一跪,免去入宫的苦差,还是划算的。

    云华得此机会,正好把这段时间的纷纷扰扰,细细理过:

    她甫得重生,浇熄了最大的病灶;借说梦的因头得长辈重视,免得在偏远小院里霉死;被云舟下药,始知云舟藏奸,将病就病搬离老太太院子,暂行韬晦,定下方略;重得老太太欢心,压制云舟,博得入宫机会,得知金像中的干系;与云柯口中探得他叫她偷金像的原委,前世死因,至此都分明,顺便也掐灭了自己入宫的机缘。

    这几步没有错,再叫她选一次,她都得这样来,可,为什么总觉得后头还有什么不妥当?云华从每个人的动机上,细细推求:

    云柯早就有债,情急无法编个谎,叫明珠拿些金银出来,这合情合理。明珠当时最方便挪动的现金,唯有那尊像,云柯未必知道,应是误打误撞赶了巧。老太太为宫里的事战战兢兢,一见明珠窃像,生气倒也罢了,为何不问个清楚,就鲁莽赐死?莫非是那个披墨金丝斗篷的女人,应是宫中来的使者,脑子糊涂,逼着老太太动的手?这是第一个疑点。

    挨下来,于大夫急功近利,虎狼药夺走了六小姐的命,这是有的,为何云华附体之后,于大夫再换新药,就涓涓养人,云华自己都能感觉几天之内汰旧换新。生机荣荣?医术好比学术,功底有几分,就是几分,不会变得那么快罢?这是第二个疑点。

    说到这个,就得提起刘晨寂。云华在老太太那儿吐血后,换了刘晨寂来诊视,开的药比于大夫更有效,再加上肯答应乐芸帮忙、写诗卷时又递过那个纸包,刘晨寂和六小姐之间又有什么秘密?这算第三个疑点。

    云柯拿到金像,骤闻明珠暴亡。大概感觉到了压力,匆匆将金像丢回府中,还想让人以为是柳少姨娘拿的。这是他做得出来的事。像里面的玉坠呢?是他修书勒索自己家里?不不,他不知玉坠上干系。他不小心给外人,外人来勒索的?这外人又如何知道这块玉的重要性!可恨云柯在车里醉死了,这些都不能再问,只好存疑。算第四个疑点。

    云柯骗云华出去,是谁托嘱呢?云华入不入宫,对云柯来说是没有利害关系的。福珞本有利害关系,老太太答应也带她入京,她应该满足了。云舟忌惮云华,但已被云华慑服。又在快出阁的要紧关头,应不再冒险出招了。云蕙……云蕙倒是有这贼心,也有这贼胆的。可她怎有能力说服云柯?这算第五个疑点。

    第六……云华正要推求下去,眼前一黑,摇晃几下,栽倒在地。

    监督她罚跪的老妈子们颇为犹豫:小姐会不会是装晕,逃避处罚?躺在石板地上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要把她架起来,继续跪?

    云华抽搐起来。

    老妈子们这会儿没法迟疑了。赶紧把她抱起来,一边差人回老太太去。

    老太太只是要罚一罚云华,并不是想要她的命,她既都昏迷抽搐了,没法儿再逼她在祠堂里跪着,只好又请医生去,却可作怪,刘晨寂酒庐里消失后,就行踪成谜了,再请于大夫,于大夫是自从云华在老太太膝头吐血后,怕自己药下重了被追究,就逃出去了。老太太只好把自己常看的一位大夫给云华,一边在屋里等着,一边叹气。

    “奶奶您劳心了。”封嫂给老太太奉茶。

    “这孩子,”老太太愁道,“我怎么觉着这些日子,一喜一忧,都被她牵着鼻子走呢?”

    碧玉进来跪禀:“老太太,那边问清楚了,是七小姐叫五少爷哄六小姐出去的。”

    “云蕙!”老太太眼露利芒,相当可怕,“她敢!”转念一想,“不对,凭云蕙还叫不动柯儿。”向碧玉道,“细问了么?”

    “是。”碧玉回道,“景大娘偷听了五少爷跟青翘的悄悄话,听到七小姐的名儿,回了二老爷,二老爷又将五少爷提过去,复问,五少爷还不肯说。二老爷讲,都听到他说七小姐了,五少爷方瞒不住,道,七小姐娘家肯借他一大笔钱,他不得不帮。二老爷气坏了……”

    “又打了?”老太太问。

    碧玉低头:“是。”

    封嫂就在旁告解:“奶奶,总不能把孙少爷打死罢。”

    “死了拉倒!”老太太恨道,停了停,“他爹还有分寸。”

    “万一伤筋动骨,”封嫂陪笑,“总是男丁,瘸了不好看。”

    老太太又恨一声:“碧玉,你叫他留留手。”

    碧玉领命而去。

    二老爷在那边,着人拿堂上板子,把云柯都打得晕过去了,还不肯罢休,犹要人噀水,把云柯喷醒过来再打,碧玉来了,忙忙传老太太的话,劝二老爷停手。二老爷心有不甘:“这孽子,死了干净——”

    “养不教,父之过,你怎么不死了干净?”老太太狠霸霸的,在碧玉之后亲自过来了,封嫂扶着她。

    二老爷跪下告罪:“教出这个孽子来,原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儿子。”

    “你啊!”老太太叹气,招他到面前,絮絮道:“五小子赌虫,你是知道的,罚归罚,他欠的钱,你要替他想法子呀!总是你的儿子,让人逼债,伤的还不是咱们脸面。你一点法儿不帮他筹措,他能不急?末了可不招出这大事来。”

    二老爷垂首无语。

    老太太又问着二太太:“你家老爷打孩子,打成这样,他是男人心狠,手下没个轻准,你怎么不劝劝?”

    二太太也跪下,没得话讲。

    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训了这两句。忽尔骨酸气窒,封嫂和碧玉都忙帮着揉,二太太嘴巴动了动,想起来帮忙,又不敢,还跪着了。

    老太太看这两口子,一个小器,一个没肩膊,都担不得大任。谢家当家的重责,迟早要交出去的。恐怕只有交在大房手里。大太太这人心狭,手握大权之后,怕会独断专行。老太太也不太看好,但二房实在又靠不住……

    老太太叹了口气,心灰意懒对大老爷道:“云蕙也是你的孩子。”

    两个坏事的孩子,都是二房里出来的,老太太再想保。也保不住二房地位了。

    二老爷听得懂话里的意思,真恨不得把云蕙拎过来,一脚踹死!

    云蕙不在这里,还在她房中懵然无知睡她的大头觉。老太太已经彻底对云蕙失望,所以倒不急了,得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处置她,她毕竟不是丫头,不能一沓黄表纸打发了。怎样才能既干净了眼前地界。又不至动静太大惹出流言来?还得好好想个法子。

    二老爷不在乎老太太怎么处置云蕙,他在乎的是云华还能不能进宫去?只有云华再次得老太太首肯进宫,二房跟大房争竞还有希望。

    可云华怎么就昏迷了呢!

    云华虽然昏迷,其实神智还在。

    她目不能视物,但知道自己倒下。也知道老婆子把她抱回房中,洛月坐在旁边哭。后来,医生来给她把脉。

    这把脉的不是刘晨寂。尽管目不能视物,云华还是可以分辨。刘晨寂的手指按上来,清凉、润和。即使没有药,单凭他的手指触碰,仿佛都能让人安定似的。这一只把脉的手,却宽大、暖和,皮肤略有些粗糙。

    就是常给老太太诊视的那位老大夫的手。

    他按着云华的脉,没觉什么异样,只道体虚,开了些吃不死人的温补方子。云华听在耳里,自己疑惑:哪有体虚成这样的?神智无碍,也没觉得什么不舒服,就是张不开眼、动不得四肢?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这一定是那撮药粉的功劳!

    所以刘晨寂嘱咐,回家之前,药粉必须入腹。因她回家之后,立刻就要挨罚,只有药粉已在腹中,才能及时发挥作用,让她发场假病,逃过漫漫长夜的罚跪,不至于受到实质伤害。

    可刘晨寂怎么知道云华回府之后,就会挨罚?

    云华只觉这人身上,疑团越来越多,恨不能病好之后,即刻能寻到他,问个清楚。

    乐芸也在床头,不哭,帮着洛月支应,云华能听出乐芸的声音。她也很想问乐芸:“你爹爹怎样?五少爷帮忙照顾了吗?”

    在骡车里,云柯百呼不醒,云华情急之下,拿帕子,咬出自己指血来给他写了两句话,同他讲,他若肯帮忙照顾乐芸爹爹,云华再怎么受罚,都自己担责,绝不会咬到他头上半个字。

    云华自知断送入宫道路之后,老太太一定大怒,她失了宠,再也护不住乐芸,只好为乐芸再筹划一条道路。而云柯算计了她之后,面对必然而来的长辈责罚,一定战战兢兢。这种情况下,云华是把错责都自己承担、还是全推给云柯的不是,对于二老爷决定打云柯多少棍子,还是有很大作用的。云华相信自己提出的条件,云柯一定会接受,至少愿意照顾乐芸家几个月。

    几个月里,七王爷还不知出什么妖蛾子……唉,走一步算一步罢!天有阴晴,月有圆缺,谁能算定百年的基业?

    她方念及此,碧玉气吁吁跑来,又把那老大夫请走了:老太太在二老爷那儿,休息了一会儿,胸闷的毛病老是顺不过来,非得快些看看不可。

    老大夫过去,看了老太太气色、问了症候、把了脉。年纪大了,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机能都下降,病灶丛生,药饵重不得、轻不得,大夫正斟酌,二老爷院子里又有女人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报告:尤五姨娘捧着肚子叫疼,要生了!

    ps:

    病人不见人

    “老太太的院子,如今不是这么好进的了。她一病,就嫌烦,说话嫌烦、见人嫌烦、吃饭都嫌烦。”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六十六章 病人不见人

    这一晚上,谢府沸沸扬扬,没个清净的地方,连云蕙也被娘亲摇醒,听了几句话,脸色煞白,差点没晕死过去。

    碧玉一晚,头未沾枕,直至天快亮,老太太病势见缓和了,她才略眠了眠。

    那时候云华也醒了。

    对于别人来说,云华是在昏迷中醒来。对于云华来说,她在那奇怪的“昏迷”状态中,只能听、不能看,只能想、不能说,躺着无比憋闷,闷着闷着睡了过去,似又见朱楼琼庭,持笔的仙人并不在案边,却有一兽,白首赤尾,马形虎纹,警惕而又温顺,过来拱她,一拱,她就醒了,见到趴在自己床边睡觉的,是洛月,心中感念,手微抬了抬:“洛……”

    “小姐醒了!”洛月就惊喜的告诉她,“老爷也在守着您。老爷说您一醒,立即报给他。”

    便跑出去报信。

    对六小姐来说,能得父亲在门外守一宿,是多大的感动罢?对云华来说,只是暗暗叹气,晓得麻烦又来了。

    二老爷后半夜,真是在云华门外守着过去的。他这辈子几乎都没对一个小女人这样上心过!

    听闻云华醒过来,他那个高兴啊,一步迈进门,仗着是亲爹,也不避嫌了,就抓着云华的被头,老泪当即要下来。

    “爹,”云华咳一声,“不孝女让您挂心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二老爷兜头痛骂,“柯小子引你出去你就去?到宫里你也这么着?”

    所以这才不宜进宫嘛……云华虚弱道:“爹,不怪五哥。”

    “怎能不怪他!”二老爷咬碎钢牙,“他竟敢骗说外头有人要对我不利,把你哄出去!”

    呃……“五哥这样说的?”

    “可不是他自己招承的!”二老爷道,“华儿,你呀。是对爹有孝心,才上他的大当,我们到老太太跟前说说,老太太一定还原谅你?”

    谁要她原谅!云华惶恐道:“爹,五哥骗了我?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

    “你那不争气的蕙妹妹!”二老爷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她竟敢放钱给柯小子,让他诳你。你放心!爹晓得你的委屈了,这就叫她们娘儿俩住到庵里去悔过,再不给你添气!”

    “我……”云华瞠目结舌,“蕙妹妹怎会如此?爹。别冤屈了她……”

    “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软呢?”二老爷急了,“都到这时候了。一门心思帮人家说话!你你你,你替不替为父着想?”

    这个……云华还真没怎么替他着想过。

    “快快,我们到老太太跟前请罪。”二老爷要拉她起来,“再叫你进宫去!”

    云华被他莽撞一拉,半个身子起来。半个身子还跟不上,肩膀几乎要脱臼,又被风一激,半真半假的咳嗽了两声。

    “老爷!”洛月立刻来护着,“姑娘大病未痊!”

    “老爷!”乐芸也掀帘子进来跪下帮腔,“姑娘若又病了。如何是好?”

    还有一位忠婢,明雪,到哪里去了?

    明雪在外头看药炉。听说有男人到姐姐病床前拉姐姐起床,管他老爷少爷,登时就抢过炉边药铲,要抡进屋去,着邱妈妈死死抱定了。未能得逞。

    “爹,”云华勉力自救。“女儿有句话,爹爹容禀!”

    二老爷不情不愿放开手:“你讲。”

    他放得太快了,云华几乎是摔回去的,幸得洛月及时扶住了,用自己肩头垫着云华,云华道:“爹,纵然五哥哄骗我,也是我愚蠢,上了他当。这样蠢,入得宫去又济得甚事?奶奶大概不会用我了。”

    “这个……”二老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猛一跺脚,“亏我为了守你,你五姨娘临盆我都没过去!”

    “五姨娘?”算算日子,果然她十月怀胎差不多到了,早是稍早一点,应该不妨。生命的喜悦映亮了云华的脸,“我添了个弟弟,还是妹妹?”

    小小的、粉红的肉团,舞着柔软的手脚来到这世间上,云华想到就难免欢喜。尤五姨娘上一胎滑堕了之后,太需要添一个健康的宝宝了!

    “谁知道?”二老爷烦躁道,“还在生!”

    女人生娃,爽快的跟母鸡下蛋似的转眼就能生下来,慢的怎么要磨蹭过晚上、再呻吟过白天?肚子里掏出个血块来,有那么难吗!二老爷真是受够了女人们。

    云华垂眸:“爹爹,您让蕙妹妹进庵去?”

    “嗯!”他不是明明白白说过一遍了吗?还问!

    “若蕙妹妹还在,女儿不行了,蕙妹妹还能顶上。蕙妹妹戴罪入庵……奶奶嫌女儿笨拙,岂不要让珞姐姐替女儿的位?”

    “唉呀!”二老爷五雷轰顶。福珞可是大房的亲眷!

    “这会儿不行了。”云华似能读透二老爷的心思,“爹爹您都发话把蕙妹妹撵了,再叫回来,奶奶也须怀疑您的动机。蕙妹妹的罪名洗不脱,反添您一重不是。”

    这这——这便如何是好?二老爷不知不觉被云华牵着鼻子走,烦躁的揪起胡子来。

    “爹爹您膝下,不过我同蕙妹妹两个女儿,蕙妹妹既出这样手段害我,奶奶必不容她,她不中用了,为今之计,爹爹只有助女儿同奶奶修好,还有望替咱们这院子争回些光彩罢!”云华说是这样说,心里没把握,二老爷会听从吗?

    “你不是说你蠢,进宫济不得事,你奶奶不会用你了?!”二老爷瞪起眼睛。

    “爹呀,”云华只好再讲得细些,“四姐姐何尝进宫?”

    “你是说……”二老爷品过些味儿来。

    “这话,女孩儿家原不好自己说,”云华掩着面孔道,“只盼能选着一门贵婿,便好相助父亲。”

    二老爷点头:“倒是这么个理。”看着云华袖边露出的一点点面颊,是耳垂边的一片,线条柔和、肤质匀美。眼角也露出一点儿来,像她娘,微微上挑,天然的带着些红意,明媚处更甚她娘,竟想不起这丫头是几时起在病榻上女大十八变了,果然是奇货可居,便放缓声音,又问,“然则你做何打算?”

    云华第一句请问。她出府去,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没有多少人。谢府怕丢脸,罚归罚。封锁了信息,问题在于外头云华见过的那些人,有多少人事后会知道池影就是云华……

    “五哥不能多嘴。”云华低头道。

    “他敢!”二老爷发了狠。

    “何况,”云华认命的、幽幽的一笑,“庶女。原不敢与四姐姐比,名门正妻,是不敢想的。”

    那末作妾。作妾不比正妻,像二老爷连娼门出身的女子都敢纳,云华出门丢个脸,也没什么吧?说不定贵人觉得刺激。还更想纳她呢!纳了受宠,枕边风吹吹,效果也不比正妻差。

    二老爷心情好了一点。

    如果听说七王爷调戏过云华。他一定更乐。

    云华想想,还是不拿七王爷的事给他锦上添花了,且问第二件要紧的:“奶奶怎样了?”

    二老爷把老太太的病情告诉了云华,道是如今缓和了,大夫说。仔细调理着,别动气、别伤神。大体儿不妨了。

    云华聚精会神听罢:“爹爹,女儿须探奶奶的病去!”

    老太太的院子,如今不是这么好进的了。她一病,就嫌烦,说话嫌烦、见人嫌烦、吃饭都嫌烦。

    子孙们晨昏定省免了,院门一关,要请安在门外遥遥致个意,也算尽了情。老太太肯见的,唯有封嫂、碧玉、云舟,这三人说话,总是中听,不至于折磨她可怜的神经。

    要从前,还有个明珠,比她们三个加起来还中听……

    唉,提不得从前了!

    碧玉来禀道:“老太太!老太爷来了。”

    老太太立刻转身对墙,赌气道:“不见!”

    对了,老太爷也是折磨她神经的一个人!

    封嫂来劝说:“奶奶哟!老爷来探病,一番好意,怎的能不见?”

    老太太撒起娇来:“不见就不见。”

    谢小横自己迈进门槛:“那你闭上眼睛,闭一天!我看你见不见我呢?”

    老太太哼了一声。

    “烦着心哪?”谢小横坐到老太太床边。碧玉识趣的要避出去,谢小横叫住了:“瞧你眼窝子都抠了下去,这阵子年节近了,四丫头要准备出嫁,样样都少不了你,你多劳了!”

    碧玉忙屈膝,口称不劳。

    “明珠不在,你又少人商量。”谢小横体贴道,“这阖府的丫头,你看看,哪个好,你提拔几个,作你臂助,该怎样用、怎样发月银,你看准,回老太太,老太太一定允你。”

    老太太“嗤”的一声。

    碧玉连忙道:“大太太二太太各送了两个丫头,资质都极佳,碧玉正带着,过些日子都可慢慢放手交于她们了。”

    谢小横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不回答。碧玉将茶奉在茶几上,躬身退下。封嫂默默照顾炉火。谢小横道:“舟丫头呢?不来请安?”

    “才来过,”老太太恹恹道,“她也快大婚了,诸事忙,我叫她回去了。”

    “你要把家事交给两个媳妇了?”谢小横又问。

    “我也这把岁数了。”老太太叹口气,“当时想着,华儿一入宫,我更没把着权柄的道理,是要放给她们做。”

    谢小横静默一息:“云蕙已跟她娘去庵里了。”

    老太太“哦”一声,神色不变。

    大户人家千金小姐,怕养不大,寄到庵里的,不是没有。云蕙虽然年纪大了点,送过去,也不算什么丑闻——她要敢在庵里都闹出丑闻来,没得说,也就合该“病死”了。

    “我去看过云蕙,”谢小横又慢慢道,“她承认她请托过云柯,还说,云柯在外头私立商号,她亲娘的兄弟在里头入了股。”

    “哦?!”这是老太太不知道,也不曾想到的。她愕然了。

    “不过最近,那商号也亏得很厉害。”谢小横继续道,“云蕙想代她舅舅讨回成本不遂,便威胁云柯一定要让她顶上云华的位,这是云蕙向我坦白的真相。”

    “我没料到蕙儿会做到这种地步,”老太太怆然道,“都是她那亲娘带坏了她!”

    “追究谁带的,不重要了。”谢小横道,“重要的是她这步举动,既毒且蠢,毒犹可用。蠢毒则不可谅,你不会再用她了吧?”

    老太太点头,忽惊道:“她怎么肯跟你坦白这些?”

    “我答应她:她肯坦白。我就接她母女出庵。”谢小横淡然道。

    “我不要她们回来!”老太太怒了。外事由谢小横担待,内事由老太太作主,不是早就分好工了吗?云蕙母女,明显属于内务!

    “别担心,”谢小横安抚她。“不让她碍你眼就完了,我叫她病死罢!”

    “唔?”老太太睁大眼睛看谢小横。

    “反正你不用她,给我用罢。”谢小横又道。

    “假说病死,你把她带走?”老太太有点儿醒悟了,“可她中用吗?你派她干啥去?”

    “反正已是一枚废子,试试看用罢!”谢小横抚着她胳臂。“病好些了?”

    “总归一年比一年差。”老太太闷闷道,“到这个岁数了。”

    “不如你也上山来跟我修道?”谢小横建议。

    老太太兜头又啐他:“你修的什么道!我知道你观里养的都是大姑娘!”

    “姹女,丹鼎。都是修道法门。”谢小横倒是脸也不红,“再说,你看,我身体比你硬朗,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老太太也不愿意承认。

    “算了。你舍不下府里的虚名烂锦。”谢小横道。

    “没这些虚的烂的,你在山上也修不成偌大一观。还不得到人家座下侍候,一日三餐沿街叫化去!”老太太伶牙俐齿堵回去。

    “你啊你啊,”谢小横不与她争一句之短长,仍然苦口婆心,“不上山也罢了,日常饮食,清淡些;能放下去的,都放下去;多走动走动,别老闷在屋里,总是有益的。”

    老太太低头。

    他这些话原也不错,都是善意的,只是太善意,就生分了。他和她之间,生分很久了。

    年轻时她脾气也是很不好的,动不动气噎胸膛、据理力争,争不过时甚至要伸手挠他。一开始,他也不怎么让她,有时就用莽力,逼着她“床尾和”了。后来,他脾气越来越好,她吵到他面前,他也不过笑笑,真遇到大事,一二三五,说得清清爽爽,见解委实的高于她,她不得不从。夫妻间相处嘛,原该如此,丈夫水平高于妻子、又肯容让妻子,妻子使使小脾气、遇大事仍以丈夫意见为准绳,这才是理想家庭。

    可太过理想了,她渐渐觉得,她跟他的心隔得越来越远。一切日常相处所须交流,靠规则和理智就可以应付,不必再动用感情了,交流成了应酬。他的感情淡了去,远了、散了,不再浪费在她身上了。

    有一天,他说他要搬出去,上山修道。一向爱咋呼吵闹的她,什么都没说,像早已料到似的,就静静帮他收拾日常所需一应物色,打点他出门。

    他修行所在的道观,还是她雇人、买木石,帮他修的。

    “这会儿怎么办?”老太太问谢小横,“换福珞进宫?我现在就叫福家把孩子送过来,我找人,先教导起来?”

    “不用找了。福家以为你真肯送福珞进宫,现在已经在教导她了。”

    “他们教得也学冤,你想把她送给‘那位世子’嘛,学些皇家礼仪,也是有用的……”老太太心虚的把声音低下去,“如今要用福珞进宫,世子那里,你换谁去填?云蕙?”

    “云蕙不合适。”谢小横道,“你别担心了,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老太太不懂!该怎么着,怎么还能怎么着呢?原来想云华入宫,这会儿云华不是入不了了吗!谢小横要送给世子一个人,宫里云诗需要一个人,福珞唯一个身子,这不还缺着一个人?!

    “明年,还是云华福珞两个进京。”谢小横指示得更明确。

    “?”老太太终于注意到谢小横使用的是“进京”,而不是进宫。这里头有机窍吧?

    “我另有打算。”谢小横果然道。

    老太太就等着听他说什么打算。她才不接受什么“机密”“法不传六耳”的说法。她是他的夫人,是谢家的老太太。这一条打算,她必须知情。

    “到时候一定会有神仙指示。”谢小横摆出一副虔诚的嘴脸。

    咦?“那你呢?”阁下你就没什么主动的计划?

    “我会沙乩,还会笔乩。”谢小横自负道。

    他几乎没被老太太打出屋去!

    碧玉此时以黑心檀木盘,端了个雨滴新苔粉定大盖碗来,碗里头装的应该是食物。

    “不要吃饭。”老太太嘟嘴。身体不好,她吃什么都是苦的,只有香辣、油炸、蜜渍这一类,嚼在嘴里还有些味道,大夫偏说这些都对她不好,不许她吃,老太太道:“香辣油炸你说对身体不好,我也就认了。蜜渍又温和又软糯,有什么不好?”大夫答道:“对牙不好。再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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