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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金钗布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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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至暮浸淫在一堵高墙的空气内,才凝注出的感情。她们,实在是一样的人。

    于是云舟才顿悟,老太太为何执意想找个姓谢的女孩儿入宫,年纪小些都不妨。在那种高墙里。袖里刃、鬓边刀,血肉横飞之际,恐怕只有看住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眼睛。才能有一点点信任。

    云舟起身,踱了一步,咬牙道:“别以为你多了不起。我还有一个办法对付你!”

    “是的。”云华安静道,“但姐姐不忍罢了。”

    再没有声音。两个女孩子只是凝然相对。冬天,黄昏来得早。太阳已无力的贴近地平线,松树梢沙沙的响。房间里颇暗,没有人来上灯,云舟金步摇上垂下来的琼珠,映着窗口的微光,摇摆不定。

    “四小姐。四小姐在吗?”柳姨娘恰在此时,一路呼寻过来。

    筱筱守在廊后,忙迎上去:“少姨奶奶。”

    “你家姑娘在这儿呢?”柳姨娘怀里抱着个朱红匣子,笑问。

    “姑娘……”筱筱含糊一句,不便明言,打岔开去,指着那匣子好奇道,“里面装着什么呀?”

    “送你们姑娘的。”柳姨娘引颈四眺,“她人呢?”

    “送我们姑娘的,是什么呀?”筱筱安心要同她打混时间。

    “小丫头!”柳姨娘“呵呵”笑道,“这么关心,你也是要嫁人了吗?”

    “嗳哟少姨奶奶!”筱筱举起手来捂住脸,柳姨娘趁机从她旁边钻了过去,从她的眼神里,已判断云舟十有八九在旁边的某扇门里。

    “少姨奶奶!”筱筱追过去。

    门开了,当先露出脸来的,是云舟,神情毫无异样:“少姨娘?”

    洛月急着伸脖子往里头看。

    云华在云舟的身后出现,也是平静如常:“少姨娘。”

    “原来两姐妹在这里,”柳姨娘笑道,“怎么灯也不点?”

    是云华答道:“是与四姐姐行到此处,说了会儿话,贪看窗口冬景,一时没顾得上点灯。”看了看柳姨娘抱的匣子,行礼道,“少姨娘同姐姐有事,华儿就不打扰,先行告辞了。”

    柳姨娘深深回礼:“六小姐连日辛苦,妾身不敢留您多说话儿,您忙去罢!”

    云华便与洛月离去。离开时,她擦过柳姨娘肩头,交换一个微妙难言的眼神。

    “少姨娘寻舟儿有事么?”云舟询问柳姨娘。

    “四小姐大喜在即,”柳姨娘贺道,“妾身送了件薄礼来,还望小姐笑纳!”便打开匣盖,里头一双鹤舞彩带木屐,描画极其精美,正是嫁妆中依古礼得用的物品,云舟已知定是柳姨娘亲笔画的,连声道谢,叙了好一会儿人情,才得脱身,忙忙回自己院子,寻乐芸交来的那簿子烧毁,烧到一半,忽悟过来,吩咐筱筱:“你去问文大娘一件事。”自己一边为晚宴重整妆容,整好了,筱筱也回来复命了:

    “大娘道,没有的事儿,问是谁说的,姑娘可要她查么?”

    “不必了,空穴来风的事儿……”云舟说到一半,索然无味的断了。空穴来风,一诈定了胜负,说它作什么?

    “小姐。”筱筱偷眼看一眼云舟,欲言又止。

    “你讲。”云舟道。

    “小姐曾说,六小姐识相倒也罢了,如若不然,您还有杀手锏哪!”

    “嗯。”

    “那小姐为什么……不使出来呢?”筱筱不解。

    另一边,洛月也在问云华:“您说她还有杀手锏,是什么?为什么不使出来?”

    “她自然有本事废了我,让我永远没法出嫁,不是含羞自尽、就是削发出家,长辈纵然生气,她要嫁出去了,大局为重,还不是得瞒着唐家。她在唐家,依然平安畅意。”云华淡淡道。

    连洛月这样愚钝的女孩子,凭着性别中的本能,都立刻领悟了这“废掉”的法子是什么,两腮顿时鼓得通红:“她——!”再憋不出话来。

    “你放心,她已经彻底放弃这个主意了。”云华道。

    “为什么?”洛月不敢放心。

    “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福珞就已经不再重要了,一场暗斗,演变成她和我之间殊死的仇恨了。”云华笑道,“那恐怕是不值得的,她权衡得出。”

    ps:

    下一章:寿宴星芒

    这章里,专供在读者调查中特点蝶笑花牌子的——啊不用看了就是客倌你——花痴一下下的小福利……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五十四章 寿宴星芒

    冬月已在檐角浮出来,苍白的映着正厅垂脊下的琉璃走兽,颜色碧寒。

    谢家这样的富贵,全府也只有正厅屋顶能用琉璃,而且只能用作饰兽,颜色是黑中带沙兰,受这样月色浸染,才沁出点碧意来。不是买不起纯色的铺瓦面,而是黄、绿、青、黑四色瓦片,规矩只有皇家、以及受过特许的寺庙等场所,才准使用。

    等级严苛如此,所以那么多人,削尖脑袋也想入宫……若是入了宫,也不过年年岁岁,檐角独看正黄琉璃瓦上,泛起苍然的月光,那又何苦?

    管弦繁奏,正式的寿宴要开席了,宾客们正陆续入席,连礼佛良久的刘四姨娘都回了来。这全凭老太太开恩。当初叫她去寺庙里经忏时,说了年前才让她回来,若老太太咬死在大年夜前才放她进门,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但刘四姨娘在慈恩寺里表现不错,一直很老实,云蕙这孩子也是,虽跟福珞走得近,看起来也没给云华使什么绊子,偶尔红着眼睛,表现出孺慕之思,老太太看着可怜,寿宴离过年已经近了,就提前让她们母女团圆。

    刘四姨娘午后蒙大赦回来,赶紧的收拾整齐,梳髻戴花、着裙系带,但求不失礼而已,已无法跟他人争奇斗妍了。二太太披上云华送的披帛,那质料款式,出奇精彩的修饰她身段与肤色,高贵中,呈现出一种优美动人的仪态,这于二太太身上,是几乎从没出现过的,二老爷都不由得多看她两眼。就凭这两眼,二太太决定,今后她得把云华放在心尖儿上疼起来!

    外头通传:本城太守、太守夫人、参赞、参赞夫人,谢老太爷到!

    谢小横是一早下的山。在山脚“邂逅”了出来赏冬景的太守,相谈甚欢。他们谈了些什么,没几个人知道,反正结果就是,太守决定亲自来给谢老太太祝寿。太守一来,太守夫人、太守儿子和儿子媳妇也都要跟来了,什么“婆家的矜持”,也只好弃之不顾了,给足谢家面子。

    事实上,若不是未婚夫妇婚前不得接近、接近即有不祥的忌讳。唐静轩还想跟着爷爷来祝寿呢!他并不奢望能见到云舟的面,但能离她近一点、呆在她家里,痴想他脚踏定的地面。她美妙的穿着薄薄绣鞋的足底说不定就曾经从上面踩过,那是多么神奇和令人颤栗!

    唉,可惜他不能跑去见她,否则人人都要嘲笑,而她恐怕要羞愤交加、对他大大的生起气来。唉。他是多么盼望洞房的日子早一些到!同时,又害怕那日子早些到。洞房……他要怎样应付洞房?他还不如上战场呢!在战场上,即使你战败了,还可以光荣的自尽,在洞房里,倘使你表现得不如人意。在那可人儿面前,岂不是连自尽的余地都没有,只剩永远的羞愧了吗?唐静轩脸色苍白。不期然的考虑起逃跑的问题来。在那大日子之前,逃吧,逃吧!怎么样?反正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在那天,他要怎么表现,才能满足一个丈夫的光荣。太过勇武。会不会伤着她?太过软弱,会不会丢人?他没有经验、方寸大乱。溃败几乎是一定的了!他躲在房间里,把纸上涂满莫名其妙的墨迹、揉坏了丢了一地,拉起衣襟,想偷看一眼自己的武器,又重重的把衣襟扔回去,托着额头,大大的生起自己的气来。

    而谢家这边,因谢小横和太守等人的来到,气氛空前热烈。不但碧玉忙,大太太、二太太也心慌意乱的帮起忙来,竭她们所能,要让一切到位,绝不能在太守面前丢脸!这是有关谢家地位、家运的大事,她们都有觉悟了。

    晚宴的正厅,有两层,朗轩大窗,从窗口望出去,可以很容易的看见搭在水边的戏台。戏目一折一折连下去,已经唱了一天了,还在继续,隔着水传来,鼓弦仍然声声入耳,如今上演的是《上天台》,又是热闹戏。此时原非热闹戏不可,因宾客们在觥筹交错、大快朵颐之时,是没有多少精力关注台上的悲欢离合的,他们只要耳朵里灌进一点兴兴轰轰的乐器声,眼角瞄到有几个全副打扮的人在台上卖力折腾,这就够了。

    直到酒足饭饱。

    碧玉领着几个老成的家人媳妇,张罗着引领诸人离开汁水狼籍、盘污杯横的餐桌,移步水轩品茗消食。这里离戏台更近了,但没有下午时那小阁子贴着戏台,与台之间还是隔了一汪水波。轩边周围一圈儿的落地窗格,天暖时都可打开,外头还衬了一圈的列柱圆廊,种了些丁香、山梅、忍冬,廊下看月看水看花叶,是相当不错的。此时实在太冷,只开了朝戏台的四扇。屋子不大,火烧得又旺,开个窗子透透风也好,碧玉仍命人传了不少毯子斗篷来,令贵客们还觉得冷的话,该铺可铺、该裹可裹。老太太怕冷,叫了条绿闪锦库金缘海棠细纹的毯子来铺在膝盖上,其他各人要选的也都选了,茶水点心摆到位,戏台上忽静了静,既无人出来,也无管弦,连那苍茫的冷月,也都静了。

    耳畔唇间,低低有人传说,压轴的,是锁麟囊。蝶笑花的锁麟囊,唱整本,足足要一个时辰出头。

    于是再没人说什么了,都静着,连声咳嗽都没有,且等管弦。

    鼓点终于起来,“哎呀”一娇声,却不是正主儿,而是个翠花插鬓、朱砂点额的俏丫头,出来插科打诨,传小姐的意思,出嫁所用诸物,这也不中意、那也不中意,女眷们都看着云舟笑,云舟红着脸,只索低头。那小姐于帘后出娇声,长长一声“嗳”,回肠百转,就得了个满堂彩。但听她“嗳”声后,把鸳鸯样式、影儿红花的样式,细细吩咐,不是不噜嗦的,可千金之躯,原有底气娇得起来。终身大式,于一丝一缕处,仔细安排,言之有来由,丫头可记不住,终于小姐啐声“无用的丫头”,肯于绣帘后出厅地坐着,亲口吩咐诸物。观众们都等着,知吩咐诸物,只是个由头。重点是小姐终于肯露面,叫观众们看了!果然司鼓的司鼓、操琴的操琴,振奋精神。衬蝶笑花莲步姗姗出得来,是何形容?点翠珠冠、朱绣沿裙,眉梢眼角,艳色绝伦,菱口微开。徐徐吐气,满场都镇住了,但觉这般佳人,千般富贵捧出一身,怎样娇训,都本等该当。她举目一抬。原是为看不中用奴才们端来的不称心物色,整场所有人都觉得“她看我了”。这是蝶笑花的本事,纵然海样的场子、万人攒动。他只一看,所有人都能关照着。

    云剑曾问蝶笑花:“那么多人,都觉得能被你看着了,实在落入你眼中的,能有哪个呢?”

    蝶笑花抚着云剑案上的玉石镇纸。不言不语,唇瓣微动。似嗔、似笑,抬起长睫来,眼波流动,扫过全室,最后落在云剑身上,一闪,似星芒不疾不徐扫过夜空,只在云剑身上一亮,便又垂下眼帘去。

    从此后,随他唱什么戏,只要云剑在场,他最后那刹那明亮的星芒,掠过全场,只递于云剑身上。

    可这一次,蝶笑花给了全场一记眼风,却没特别给云剑关照。他扮的小姐皱起眉,去看老家人捧的锁麟囊。囊上本该绣只彩云笨麒麟,好叫小姐嫌弃“锁麟囊上彩云飘,是麒麟为何多棱角,好似青牛与野蔗”,嘱下人去换一只。但这次,袋上绣的却是水波行龙!道具出错?蝶笑花要出丑了么?!

    云剑握紧了拳。

    蝶笑花皱着眉,轻启樱唇。他没有示意,台下音乐不敢停,一样的过门、起板,他一样的开口唱:“红锦囊上水萧萧,虽也有鳞爪共棱角,怎未把麒麟来拘到。”配戏的老苍头也是乖觉的,便加一句念白,道:“是老小儿拿错,小姐勿怪,这便去换过。”

    云剑当先叫声“好!”,诸宾客只当蝶笑花是有意改进的本子,虽没看出改得有多少好来,不过替主人凑趣,也连声儿喝彩,这节就算揭过。大老爷盯了云剑一眼,云剑非常镇定的冲他笑,大老爷只好在肚子里叹口气,算了。他对这儿子,向来没什么办法。

    云剑从容在父亲下首坐着。蝶笑花的小姐参见过老夫人之后,观众们喘得过一口气了,又能低声谈笑。云剑时而举盏与好友示意、时而轻声交换几句寒喧,心下一直在等,等蝶笑花只把他放在目光里,那星芒明亮的一刹。

    薛小姐遇赵姑娘,“分我一只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那星芒没亮;薛小姐落难了,“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辛酸处泪湿衣襟”,星芒没亮;赵姑娘搭救了薛小姐,“换珠衫依旧是当年容样”,星芒还是没亮。不要紧,他有时候恼他几日不找他,整场便晾着他,非要他肯留完整场,最后他才肯给他一眼呢!

    他他他,他和他,说起来舌头都打结,注定不能说。若天幸换作他和她,又怎么会有这样长的结难……然也不对。若蝶笑花是一个“她”,谢家会怎样的如临大敌?轻些赶出城去,重些恐怕连她性命都夺了,也不是没夺过……幸亏是个“他”,总当名士荒唐、逢场作戏,才容这一线生憩。

    女眷那边,一片笑声,很有规矩的压低了,还是透过屏风出来。大家宴,是有这种节目,到了人家家里,总见不着的深闺女眷,有时能见着半面、有时能看着个衣角,有时还能听见声音,身为男宾特别欢迎,礼法束缚下小小的福利,不算逾矩。

    云剑向父亲欠欠身,得了准,过那边看看。却原来是云华与云舟,同携一金丝玲珑篮子来,篮中精巧糕片,攒成个福果模样,每一片上,却都有个女眷给老太太祝寿的记认,或一字、或一花,以玉尖划在糕片上,烘出来,敷以桂糖,取金甜祥贵之意。云华看着厨下把糕片烘成、摆定,与云舟一起护过来,奉给老太太,众人来认“这是我的”、“这是我的”,怪不得笑语哪!

    云剑是知道云舟因福珞一事,与云华有暗斗的,今见云舟与云华如此和气,不觉诧异,看一眼福珞。福珞虽不甚开心,败给云华,也算服气。寿诞是谢老太太的寿诞,寿礼由谢家姐妹呈过来,她觉得是应当的,也没多想,本性是开朗的人,在席前就应云舟的话,划了个“好”字,云舟自己刺了朵富贵花,福珞寻出来:“老太太,花好。花好!”又去找是否有人刺月圆,欢扰成一处。

    云剑过得这边来,本是通家之好,从小顽大的,福珞并无避忌,云剑也帮着她们找月亮。台上,蝶笑花吟唱:“今日相逢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唱词下,那难以言明的意味,如燃着火的利箭,令云剑的心跳起来。

    云剑抬头看,回廊那边,水的那边,伊人摆袖、回腰,端凝庄美,一声“把酒共谢锁麟囊。”举起眼睛,那星芒,那要把夜空照亮、却如露珠般转瞬即逝的星芒,凝在云华身上。

    为何是云华?怎么会是云华?云剑那一刻再也无法掩饰,急急的瞪视云华。云华没有看他、甚至没注意到蝶笑花。戏台后,焰花放了起来,她像所有人一样,抬起脸,去看那短暂得、比蝶笑花的一生还要短暂的烟花。

    戏已尽,夜未央。

    ps:

    下一章:死因初晓

    这章里,老太太总算要告诉云华,她是怎么死的……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五十五章 死因初晓

    寿宴散后,老太太留云华说了会儿话,放她回去。乐芸急急恭喜:“小姐!四小姐这算是服了你了,再不跟你斗了罢?本来嘛,她都快出去了,还跟娘家姐妹留段不痛快则甚?——小姐?”

    她恍惚回到小姐刚收伏她那个夜晚,外头闪电雷霆,小姐的眼里如有火焰在烧。

    此刻没有雷、没有电,小姐眼里也有火,像是从地狱里烧出来的,要把什么都烧破一般。

    “小姐……”乐芸怯怯去碰云华的手。

    “我是你小姐吗?”云华的声音也渺渺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小姐怎么说这话?”乐芸都要哭了,去找洛月,“帮着看看,小姐是魇着了么?”

    “对,洛月!”云华眼睛忽然有神了,看洛月从外头忙忙的跑来,手上还沾着水,“洛月,你在这里。乐芸,你出去。”

    “姑娘,明雪贪顽弄脏了一身,这忙着给她洗……”洛月不好意思的解释自己挽高的袖子和弄湿的手。

    “乐芸,你照顾明雪。”云华下令。

    乐芸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云华持定了洛月的手,呆了很久:“洛月,我这阵子极抬举乐芸,你可有怨言。”

    “小姐说哪里话来!”洛月被吓到了,“芸姐姐本是一等,洛月只是二等,芸姐姐又比洛月聪明许多,小姐倚重她,是应当的。”

    “毕竟她曾对我那样不尊,而你对我这样忠心。”

    “奴婢对小姐忠心是应当的,芸姐姐她……如今对小姐也是一片心了。”

    “是,她如今对我好,因信我能重她、护她。你呢?在我无能为力之时,你为何忠心于我?”云华问。

    洛月答不上来:“奴婢忠于小姐……是应当的。”

    “是啊,我原来也信有什么应当……”云华声音沉下去。

    老太太于戏后。将入宫的重责托于她,说了从明日起,一切当学的,要她仔细学起来,在此之前,把大轮廓告之她,云诗在宫中,原来托一位昭华兰嫔庇护。那昭华兰嫔想争妃位,算计的就是张惠妃。彼时宫中有个侍儿,生了个儿子。方升修德嫔,即刻获罪,贬入冷宫。儿子寄在皇后名下,是四皇子,由宫人带大,渐渐也知母事,母亲却病重卒了。临死托言儿子道:“这宫中,有些人是不可信的,有一个是信不得的,我今日才知那一个可信的,已赠贴身玉坠于她,儿日后若见她。应侍之如亲娘。”四皇子再访,却不知玉坠失落何处。如今皇帝年纪渐迈,立储之事。谈得越来越多,似颇有意于四皇子,玉坠在何处,后宫有几个人更盯得紧。张惠妃要此坠,昭华兰嫔要藏此坠。命云诗遣此坠出来。

    云华当时心头乱跳,口中问:“这小小一坠中关节。重要如此,那它现如今又到了何处?”

    老太太蹙眉道:“现在倒回来了,当初却失落过。那时怕宫中追兵,恰观里送来空心金像,就暂存于其中,想合适了就移出去另找妥当地方藏着,谁料仅止一晚,它就失踪了。”

    “它……为何失踪?”云华呆呆问。

    “至今不解。当时以为是一个丫头被人收买,如今看来,又不像。”

    “那丫头——是谁?”云华急问。

    “既验过不像了,你也别问人名了,省得心中存下成见。”老太太道,“倒是后来,有人将它送回来,还附了一笺。”便把二太太发现囊笺,二老爷送银,从头到尾说了下来,“……因此,我试你们的那个故事,是实有其事。”

    “亏得大哥慧心明断。”云华道,“那阵子,奶奶身边的明珠,忽而溺毙,不知是否也同此事有关?”极力克制,声音仍微微的抖。

    老太太当她乍知重秘、又事涉人命,难免心惊声颤,并未动疑,点头答道:“明珠是被我多问了几句,气屈想不开,投井死了。”

    云华咬住嘴唇。

    老太太毕竟心虚,瞧她神色不对,凝神问:“你怎么说?”

    “我说……”云华颤颤答道,“明珠看起来那样懂事,怎的在节骨眼上,一点气都受不住,却给咱们家添乱,亏奶奶怎么处置下来的。”

    老太太叹道:“可不是么……却也是她自己家里有事,我未多察,撞上了她的气性。”以帕子拭着眼睛,“可惜了那个孩子。”

    “是明珠姐姐没福。”云华依在老太太膝边,一字一字安慰,“奶奶您撑这个家,太不容易了,又是大寿日子,千万别为个丫头落泪!”

    老太太欣慰道:“你这几月来,懂事得真快。”

    云华心头似刀在割,竟然笑起来:“云华自己觉得早就懂事了,今天才得奶奶夸赞!”

    老太太也失笑。这些年来,她见了许多孩子原来青涩、忽一夜间回心成材,或原来沉稳、忽一念间做出泼天错事。云华病居离她甚远,她对云华注意不多,还当云华真是早就懂事了,到这几月撞到节骨眼上,如锥从囊出,才引人注目。

    云华又幽幽道:“敢问奶奶,其他兄弟姐妹,有知道这事的没有呢?”

    老太太答道:“兹事体大,你们这一辈,原来只有你二姐姐知情。你三哥哥出仕在外,就不叫他烦心了。连你大哥哥,也是中了举,必有功名在前了,这才叫他知道的。”

    那就是云柯不知道。或者老太太不知道他知道。云华只当博取老太太欢心、听了宫中秘辛,冤情就能水落石出,想不到云柯和老太太不是一路的,还要撬开云柯的嘴。

    云华正沉吟,老太太又道:“而今你也知道了,开春后,照你二姐姐的意思,我们就将带你进京。你珞表姊,是外姓人,但她父亲对你大伯的学士保举。出了大力,想必你也听说过。这个恩情,我们要还,故此开春后带她一起进京,谢家的秘密是不会告诉她,你也千万死咬了,什么都莫告诉她。进得京后,你爷爷对她自然另有安排。”

    云华一一应下。答应一件事,是这样容易的,只需“喏”一声便可以。肺腑间的疼痛煎熬,自己慢慢消化,别人不必知道。

    老太太抚慰云华。道她辛苦甚了,且回去歇息,其他话慢慢再说。云华正要走,老太太忽叫住她:“孩儿转来。”

    云华住脚,回头。不知她有什么话讲。老太太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赞道:“你跟你四姐姐能和睦,我很高兴。”

    是。老太太也知道云舟支持的是福珞。寿宴胜负已分后,云华还能与云舟一起提祝寿糕篮上来,固然云舟心怀宽广,云华与人相处的能耐。也可见一斑。这才是真正促使老太太在寿宴后就公布决定的原因。她认为云华肩上,已经可以压下担子去了。

    云华带着老太太沉甸甸的嘱托回屋来:“介入皇家子嗣秘闻,谢家要么今后飞黄腾达。要么死无葬身之处。昭华嫔压下命,谢家避无可避,过河的卒子只有向前。”

    老太太愿云华勇往直前,立下奇功,云华回得屋。却只是逼问洛月:“你为何效忠?”

    忠,忠!从前云华对谢府。何尝不忠?立誓一生不嫁,铁了心伺候老太太到大终,待她寿椁行后还要继续为谢府一堂子孙尽忠的!料不得主子一意生嫌,详情都不问,认准了她是无可救药的奸贼,生生黄纸闷死。末了老太太自己也醒过味来了,还不敢认是自己赐的死,说什么失足……敢做,就要敢认呀!

    认都不敢认,凭什么叫人效忠?

    “小姐……疼。”洛月怯怯道。

    云华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把指甲掐进了洛月的手掌,连忙放手道歉。

    “小姐还是这样,”洛月唇边晃过一点温柔的笑影,“普天下肯向奴婢道歉的,怕只有你一人。”

    云华只道歉了这一次,还是恍惚间当自己是明珠,才道的歉。六小姐从前对下人的宽和,云华不敢居功。

    “一定要问为何效忠的话,小姐何如问自己,为何对奴婢这样的好呢?”洛月终于把心中的话都掏出来,“旁的不说,太太上次借了个釉里红梅花贯耳瓶于我们屋里暂摆放,是洛月不小心摔坏了,小姐居然替奴婢认罪,道是自己摔的,浑不管二太太面前,您本来就已经大失欢心。您这样回护奴婢是为了什么?”

    为了哪般呢……那样糊涂而奇特的六小姐,并不是云华。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像从前那样呢?”云华问。

    “怎么会?”洛月全不愿听。

    “真的!”云华逼她想,“有一天我不再回护你、不对你好,冤枉了你,甚至抛你出去牺牲,你还效忠我吗?”

    “那小姐……肯定也有苦衷。”洛月垂头道,“洛月……洛月也只报尽小姐从前的恩罢了!”说着便跪下来。

    “怎么了?”云华忙要搀她。

    “小姐要牺牲洛月,必是遇到大疑难了,洛月一定为小姐尽忠。”洛月眼里噙着泪,“是打是死,小姐别留情,只管行去便是!洛月……洛月只怕今后见不着小姐,行前再替小姐磕三个头!”

    “没的事!你啊。你啊!”云华只顾愁自己的,没想到这蠢婢听得一句话,就认作真,被逗得展颜一笑,笑着笑着却哭起来,“我没有疑难,只是看古人书,看到忠臣临国难赴死,颇为不解,问你一问。”

    洛月紧张的盯着云华:“真的?”

    云华用力点头:“真的!”

    洛月一放松,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小姐,你你你……你看古书,何必来消遣奴婢!”终于生起了气,“你可知婢子刚才吓成什么样!”

    云华知道。刚才,洛月是真的横下一条心,要替六小姐赴死。

    “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云华柔声哄着洛月,心中已有定论。

    她没有洛月这样的忠心,不能横竖横的为老太太赴死。从前,老太太对她好,她事事为老太太呕心沥血,末了一条命填给黄表纸,也填得过了。今后,她还想慢慢儿享受人生,才不愿入宫厮杀。

    她有办法回绝老太太,那也是她的杀手锏,即使在进京前一天,使出来都有效,包福珞只能独自儿进京去,老太太那个珍而重之的秘密,也只有向外姓人袒露了,不知这外姓人乐不乐意听。

    而在那之前,云华想,还是得先打问出云柯的秘密。为什么,非害她不可?那金像,云柯为什么非要拿到手;拿到后,又为何还是送回来?勒索银钱的,是云柯么?云柯要那些钱作什么?

    要问个端详,也有法子,好在是云柯现如今天天的来女学给云岭送吃的玩的,寿宴前几天,云华已经旁敲侧击了云柯,云柯不但赌虫亏空大,而且除了田庄之外,似乎还在外头有生意,仿佛跟云蕙也有牵连,这之中,都涉及资金。云华接下去要问的,是云柯为什么要拿浑金像,是否知道这样会害死明珠?

    福珞是在寿宴第二天就回家去了,去之前,老太太亲自跟她说了,来年若她家里舍得,谢家还带她进京去。福珞再料不到这样兵败如山倒一场之后,仍有入宫的份,总当家里出力、云舟也帮忙斡旋,份外感激了云舟一番。

    云舟自从认可了云华那软硬兼施的手段,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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