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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金钗布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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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儿的看法不可谓不正确,但也没想到重银到底需要多少拉力。她立刻领悟:“我这人,老是不太注意细节。”

    “注意呢,还是注意的。”谢小横公允道,“只是注意的细节类别不一样。”

    “细节还有类别之分?”裳儿好奇。

    “是。譬如高手持刀对阵,必然注意对方细节。”谢小横道,“只是有人注意对方刀尖造型、有人注意对方刀身是否有磨损、有人注意对方用的是什么钢、有人注意对方刀上花纹、有人注意对方握刀手势、有人注意对方足尖走位。你诗姐姐大略是‘足尖走位’一派,你大约是‘握刀手势’一派。”

    “福家姊姊想必是刀尖派,舟姊姊想必是磨损派。”裳儿咕咕的笑,“华妹妹呢?刀钢派?”

    “鉴定一把刀钢,也是很重要的呵。”谢小横悠然道,“若有可能,我真想把你们全拉上阵,看你们合作一次。”

    裳儿吐舌:“那皇帝如何招架?对了爷爷,你看我跟谁合作更适宜?总是你对我们了解最深嘛!”

    “你师父来了。”谢小横道。

    蝶笑花果然在采霓身后安步走来,盈盈拜道:“上人好!裳儿姑娘好!”

    他只知自己教了个“裳儿”,不知自己教了位谢云裳。

    “蝶老板客气,”谢小横安祥道,“你与裳儿有师徒之谊,只管叫她徒儿就好。”

    “上人言重了,笑花怎敢呢?”蝶笑花抿嘴一笑。他纵然不知裳儿身份,也知道这样的女孩子,绝非池中物,日后怕不还爬得更高呢!怎肯认一个戏子作老师。

    “师父笑得真好看!”裳儿在旁边惊叹,“就这一笑的样子,我得学多久才学会呀?”

    “不必学会,”蝶笑花道,“你自有你的风韵,何必同我一模一样。”

    “是么?”裳儿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笑着,眸光流转,像是有一大盏琉璃灯在她身上点亮,映得人目眩神迷。

    这果然是个小妖精。

    小妖精亮闪闪的、笑眯眯的,把刚剥的栗子奉给蝶笑花:“刚剥的。晓得师父你不耐烦亲手剥这个,可它又要热着才好吃。我一边剥一边给你捂在怀里的哦!”

    蝶笑花推让着,口称不敢,谢小横发话道:“为着来教裳儿,占了你多少时间、耽误你多少生意,别说袋栗子。裳儿亲自下厨给你操持一桌豚蹄大席,也是该当的。”

    蝶笑花笑了笑,接过栗子。慢慢的吃。栗子炒得恰到好处,捂得也果然温热。

    裳儿想起来:“哎呀,我有一句悄悄话要同爷爷说!”急着跳到谢小横身边。

    所谓悄悄话,当然就是咬耳朵。耳朵之外的别人,当然就听不到这话了。所以说在别人面前咬耳朵。摆明了把别人排斥在外头,是很不礼貌的。可是裳儿这么可爱、这么光明磊落的要求说悄悄话,蝶笑花自己嘴里还咬着裳儿捂的温暖小栗子,又怎么气得起来呢?

    裳儿已经咬到了谢小横耳朵边:“爷爷,那银子丢失的秘密,是不是被大哥找出来了?”

    到底哪里露出了线索。居然被她一口就猜中!谢小横只好承认,云剑已告全功。

    然后,裳儿是不是要急着问。贼子到底是怎么偷的?呵不!等到蝶笑花上完这堂课,再问细节也来得及。现在裳儿已经满足了少女心中最大的好奇,甜甜在谢小横耳朵边上道:“真的是他耶!爷爷,我要不是非嫁皇上不可,真想嫁给大哥!”说完了就笑着跳开。笑得那么清亮、那么顽皮得动人。谁看到她笑成这样,都会特别想知道她跟谢小横讲了什么。可她一定不会坦白出来的。因为她已经被蝶笑花教得很坏很坏了,知道越是有秘密的女孩子、越是能吊男人的胃口、也就越能把男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谢小横也只好向蝶笑花耸耸肩、摊摊手,表示:这姑娘,我可对付不了啦!还是留给你教吧。

    他真的起身,背起手,走了,留蝶笑花和裳儿独处,倒是放心!

    裳儿恭送了谢小横,回头请问蝶笑花:“我们今天上什么课呢,师父?”

    蝶笑花吃着栗子,不回答。

    “教我什么嘛?”裳儿想上前拉蝶笑花的袖子,又停住了。

    阳光从窗口进来,铺在蝶笑花的足边。蝶笑花咬着栗子的样子,像是个吻。专心、细巧、缠绵而久远的吻。你很爱很爱一个人时,会很想把他捧在手里,这样小口小口的吃下去。那样的啄咬,舔啮,看一眼,从足底起都会有小小的火焰烧上来。

    裳儿的脸已经红了。刚刚她还说想嫁给云剑,现在又简直爱上了蝶笑花。她小小的足底蹭着地板,像站都站不稳了似的,微张口喘着气,道:“嗳呀师父,你今天是要教我吃东西。”

    蝶笑花颔首。

    吃是每个人最原始的需要。要叩醒一个人的欲望,总先从唇舌动作开始。

    裳儿转过身:“可是裳儿不想学了!”

    蝶笑花表示吃惊。裳儿一直是个很乖巧好学的徒弟。

    “因为人家担心……上完这堂课,真的爱上你怎么办呢?”裳儿并不算是忋人忧天。

    你让一根干柴去学生火,干柴学着学着真的着起火来,那怎么办呢?

    “这也是我要教你的: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心。”蝶笑花道,“否则你还不如丑一点、蠢一点。”

    裳儿依偎到蝶笑花座边,伸出青金闪绿缎缀蝴蝶结短穗子的绣鞋尖,去蹴窗口漏下来的阳光:“你要怎样教我?”

    “你知道天底下最需要控制自己欲望的人,是谁?”蝶笑花问。

    裳儿仰头想了想:“太监。”因为他们残缺不全,最容易受欲望折磨。

    “那他们是如何控制的呢?”蝶笑花问。

    “他们……不控制也不行吧?反正也逃不出去咯!”裳儿摊手,“如果他们想开点呢,只要伺候好主子,总有别的荣华富贵,来弥补他们吧?”

    “说得对。”蝶笑花赞许,“你看你能不能负担得起爱上我?”提醒她,“我养不起你。也无法对你忠贞。”

    裳儿同意他:“所以我只能把你放在心底的角落里,当一件很美、很诱惑的东西,偶尔甜甜蜜蜜想一想就好。要是真为了你昏了头,时时刻刻不见你就不行、什么都拿出来给你啊,恐怕我们两个都会死得很快!”低头为难道,“可我怎么能把你拘束在一个角落里呢?”

    “和尚们是怎么做的呢?”蝶笑花问。

    裳儿轻轻的喊了一声:“呀对!”

    和尚们自愿接受清规戒律束缚,连荣华富贵都不能去垂涎,唯一的指望就是另一个世界中的解脱,那么渺茫。现世的种种诱惑,他们怎样能熬过去呢?

    “女色是最可怕的诱惑。针对这点。佛教研究出了不少方法。”蝶笑花娓娓而谈,“其中一种是白骨观。就是说,人好看的。不过是这个皮囊。去掉皮囊,里边的骨头,有什么好看的呢?你看人,都看成一具骨架撑着个皮囊走路,就不会起欲望了吧?”

    “可是皮囊本来就很重要啊!”裳儿持不同意见。“多不容易才能长这张皮,又有多不容易,才能叫这张皮才长得好看!对皮囊有欲望,是理所当然的嘛!”

    “那么,还有脓血观。”蝶笑花继续推荐,“再美的锦缎。里头包着一坨粪便——”说到这个粗字,很抱歉的笑一下,“你也是不想触碰的吧?血肉模糊。肝肠屎尿,只凭一层皮肤遮掩,你会想拥抱这样的生物吗?”

    裳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承认这样的联想很有杀伤力。

    “另外,还有枯骨观。”蝶笑花还没完。

    “枯骨会比脓血更恶心吗?”裳儿苦着脸。

    “不。但是更悲哀。”蝶笑花拂起裳儿的刘海,仔仔细细看她:“你知道你长得有多么可爱?”

    裳儿咧开嘴笑了:“我当然知道。”

    “粉嫩的皮肤。明亮的眼睛。”蝶笑花让她看他自己的眼角,“而我这里已经长皱纹了。”

    “不是皱纹!”裳儿热烈的替他辩护,“这只是细细的纹路!而且,非常好看!”

    “它们总有一天会变成真正的皱纹的,”蝶笑花平静道,“这具身体的所有地方,都会长皱纹、长斑点,直到死亡,归于腐烂。这是每一个人,不管豁达、还是绚烂、还是忧伤、还是哭着喊着挣扎,都会走的道路。这就是枯骨观。谁到最后都归于空无,红尘目前种种悲欢,有什么可以留恋。”

    裳儿埋头想了想:“这是让你死心的原因吗?”

    蝶笑花道:“什么?”

    “从没有人说你冷,对不对?”裳儿一本正经道,“因为你不是冷得像冰,而是冷得像一捧灰,死得不能再死。我每次看见人,不管那人端庄、还是冷酷,都会用力了解他,然后发现:哇,我如果做这件事、或者那件事,这人估计还是会跳起来的吧!可见到你,我觉得没有任何事会让你跳脚的!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蝶笑花回答:“不,你错了。”

    “哦?”裳儿亮闪闪的眨着眼。

    “如果你敢在我演出时,放一只老鼠上来打断我的表演,我一定会跳起来,逮住你,把你绑在火上,枯骨都不给你留,干干净净把你烧成一捧死灰。”蝶笑花威胁道。

    裳儿“哎哟”一声,笑得扎倒在他怀里。就是这样吧!她心里想,在能享受时,享受所有的亲近暧昧,等时间到了,就收拾起行装,做她该做的事情去。她谢云裳是个聪明人,一切都有规程。

    谢云华够不够聪明呢?裳儿热烈的盼望,一同进宫去的会是云华。因为福珞这个人呢,家庭出生太好,一看就从小太被宠,裳儿发自内心的嫉妒。进入十一月,就是老太太生日了,表现得好,凭这一次就能越过对手。裳儿但愿云华能抓紧机会。

    ps:

    下一章:特引无间

    这章里,云舟将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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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四十九章 特引无间

    云华没有让裳儿失望。

    半个月过去,她已经牢牢占据了老太太左手边的位置,老太太喜欢听她说话儿。而且,天气变冷之后,她还精心制作了一个靠袝给老太太,专门给老太太枕在左臂下。老太太靠在暖榻上时,喜欢往左边倚,但是筋骨不得劲儿,倚久一点,就会酸麻,得了这个臂袝,尺寸弧度完全是量着老太太作的,靠上付出舒服得不能再舒服,老太太喜得比得了金珠宝贝还珍贵。

    云华受着老太太的夸奖,心里有点儿内疚。

    作明珠的时候,她就想过,老太太需要一个合衬的臂袝,才能靠得舒适,也想过,这臂袝要怎么制作,才能适合老太太,可转而又想,老太太靠得舒适,就更不肯起来走动了!大夫说,老太太这把年纪、这个身体,是该多走动走动,才益于养身,还有,歪在榻上,不如正坐。可老太太那么懒,能歪着就歪着。筋骨不得劲儿,明珠还能借这个由头劝老太太:“我搀您走几步?”老太太还听。要是倚着舒服,老太太整天都斜那儿不肯起来了!

    云华送出这个臂袝,老太太最近一段时间肯定舒适,但久了,对身体是不利的。她要真心对老太太好,就不该送出这玩艺儿邀宠。

    真心?云华漫卷着刺绣用的丝线。真心都填进井里去了,谁还有真心。

    洛月埋头绣花。当时送给老太太的臂袝,形制出自云华指点,针线活基本由洛月动手。这丫头沉得下心、静得下气,针线上出奇的整齐,云华乐得叫她代劳。

    这块披帛,是打算送给二太太的。二太太不比老太太,实用方面无所谓。看起来却一定要华美精致。云华知道二太太身材高大、皮肤又微黑,每引为憾,时下流行的披帛裹在她身上都不对盘,便特意选了下垂感较好的纱质面料,精挑颜色、细配花形,着洛月绣起来。明雪都在旁边帮着挑灯倒水,乐芸不在,据说探她父亲的病去了。

    可她其实在云舟院子里。

    自那日太守纳彩,阖府来给四小姐致贺,连谢云萩都给婆家告了假。抱着她四岁多的女儿苗姐儿,过来跟侄女儿道喜,仗着娘家面子越发大了。一住住上半个月,婆家陪笑来请,她才肯回去。苗姐儿与云岭、金子顽得开心,不肯丢开手,嚎哭了半路。福珞触目伤怀。同云舟悄悄儿道:“我要住得太久,也不像话了。你奶奶……”

    在福珞回去之前,谢老太太该给她准信儿,否则入宫一事怕彻底黄了。

    云舟答她:“别怕,不是还有我奶奶大寿那一桌,着你操持吗?办完了再说!”

    老太太大寿。何以轮到福珞经手?原来那天已定下堂戏,都是城中有名的角儿,请到府中来唱。女眷们都躲在珠帘后头看,从中午一直唱到晚上。中午的饭就在帘后头摆,到晚上,移到正厅,那才是正式的寿宴。另有吹打献艺的正经女班儿,是可以挨在太太小姐们桌边侍奉的。堂戏那边,还唱着,却只供陪衬了。老太太有心要再试试福珞和云华两人腹中的经纶,便把堂戏中午那一场饭,一桌包给福珞、一桌包给云华准备。

    堂戏能坐在正屋子里的,按例五桌,头一桌开给老太太,第二桌开给大太太一房,第二桌开给二太太一房,挨下再有两桌,给劳苦功高的老家人、以及凑趣打秋风来的穷亲友们——若是得脸的亲友,那就上前三桌坐了。

    没说的!大太太一桌,交给福珞费心,二太太一桌,许给云华照应,其他桌子,还是碧玉包办。老太太发下话,要诸家人媳妇们,一切都尽着二位小姐吩咐。碧玉除了忙自己的,还得盯着那些下人们别忤逆了小姐,比平常还累三分。

    福珞在自己家里,作个娇滴滴的小姐,并未正经当过家,接到这活,难免着慌,老太太又特意给云舟递了话:“这次,别帮珞儿。日后总有非她自己不可的时候!这次你要替她操持,反害了她。”云舟应了,果然一件事不替福珞插手,只安慰道:“你不懂,我们家那位姑娘可更没理会过这事呢!”又闲闲道,“你们家某位妈妈,某年那堂寿宴可有大功。”福珞醒悟。她到谢家,本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来伺候,那婆子是不懂酒菜经办的,便打发回去,另换了那个懂行的婆子来给福珞帮忙,老太太也睁只眼闭只眼。

    云华这边,可一个这样的臂助也没有,云舟打听了,她果真自己拿主意,叫管厨房、管器皿、管园圃的,各进了一本近三年的册子,自己翻看,闭门出主意呢!云舟暗笑,如此闭门造车、纸上谈兵,能办得甚事?为保险,还是把乐芸叫了来。

    太阳早已落了下去,今夜无月,星儿也唯有一颗,像沾了霜似的,光芒都那么冷,大倒是挺大,似只惊讶睁大的怪眼。秋意重了,葡萄架上的果实早被收走,叶子寂寞的瑟缩起来。四小姐檐下的灯笼,仍然映出嫣红的光,乐芸低头走了进去。

    青石盆子里,白鱼和红鱼懒洋洋的,尾巴间或摆一摆,才叫人知道它们没死。云舟坐在案边,平平展开一条洗干净了的帕子:“乐芸,私下传递贴身物品,是个什么罪?”

    乐芸像鱼一样呆呆的,连可供摆动的尾巴都没有,总之听候云舟发落。

    云舟道:“你是聪明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传这个,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姑娘的意思。”

    乐芸跪下去,供认:“是奴婢自个儿的意思。”

    “哦?为什么?”云舟饶有兴趣。

    “奴婢当这个差,忠人之事……”乐芸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问准了你家姑娘的意思,再传这东西?”云舟飞快的问。

    “姑娘应该不会信的,我不敢跟她商量。”乐芸老老实实道。

    云舟上下打量乐芸:“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起的呢?”

    “四小姐那次要给我们家姑娘喂药,我看见您往我们家姑娘碗里放了什么东西。”乐芸直截了当回答。

    云舟偏过脸去,也深悔那次做得孟浪了。筱筱在旁边啐道:“这蹄子,发昏头胡说。满口嚼血哪?!”

    乐芸只是磕头。

    云舟冷冷道:“私相授受。你是作好准备领这罪了?”

    乐芸拼命摇头。

    云舟并不放过她,沉着脸叱了一声,筱筱到外头去,叫进一个婆子来,乃是司掌丫头们刑罚的婆子,眼皮半耷拉着,看也不看乐芸,一半像在沉思、一半像在梦游似的,到云舟面前唱了个大喏:“四小姐!”两只手里抱了一大捆浸过水的粗麻绳,行动间衣裳里也叮铃当啷的。不知鼓囊囊塞了些什么。

    乐芸脸白了。

    “文大娘,”云舟道,“今日叫你来。你可知是何事?”

    “老身听说有丫头私下传递贴身东西。”文大娘回答。

    “什么叫贴身东西?”云舟真的不懂似的,继续问。

    文大娘也就详详尽尽的回答:“大至一衣一镜,小至一丝一缕,皆不可出闺阁。此防犹如高堤堵洪水一般,只要一个蚁穴。注进一丝水来,后头它就只管滔滔了。所以那胆敢咬出个小穴来的蝼蚁,甚为可恶,一露头就该掐死。”

    “大娘要如何掐死?”云舟还在问。

    文大娘也就不回答了,先把那粗麻绳往乐芸面前一丢,浸了水的绳头打在乐芸膝头。热辣辣的,真要动手绑时,那是要剥了衣裳绑的。粗麻紧紧勒进肉里,那种滋味!

    文大娘袖口也挽起来了,衣襟也掀起来,一件一件,往外拿几样敲扑刑罚的东西。倒都不大。要在人身上造成痛苦的东西,本来就不用特别大的。她且拿且说。才说了三件,云舟已经悲悯的把眼睛紧紧合起来,苦吟:“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文大娘放下衣裳,道:“人是苦虫,不打不招。小姐,您不知道,有些坏东西,只能如此处置哩!却不知今日叫老身来,是要对付哪一个?”

    乐芸膝行至云舟裙边,咚咚叩头,只求饶命。

    云舟缓缓对文大娘道:“请大娘来,只为我自己想听听这些规矩,日后好教导丫头们。劳顿大娘了。”

    文大娘屈身道:“不敢称劳。小姐但有差遣,尽管叫老身。”

    云舟笑道:“目下没什么事了,倘有需要时,少不得再烦请大娘。”便着筱筱还送文大娘出去。

    乐芸跪着,不顿啜泣。云舟静了静,道:“你如今知道怕了。”

    乐芸哀求:“四小姐赏乐芸一条生路!”

    云舟叹道:“你啊……好生糊涂。忠心为主,原是好的,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思来算去,把自己推到火坑里,何苦来哉?”

    乐芸叩头称是。

    “你们小姐,最近有什么打算?”云舟徐徐问道。

    这就是给乐芸一个效忠的机会。

    乐芸立即回答:“我们小姐让几位大娘把最近三年册子都报过来,给她看成例。”

    同云舟了解的一式一样。

    云舟又问:“你们小姐看下来,心里头有了谱?”

    乐芸答道:“回四小姐的话,几本死簿子看下来,恕奴婢放肆,哪那么容易就能通晓呢?要那么容易,当初碧玉和明珠姐姐,也不用两个人没白没黑的熬折。”

    说在云舟的心坎上。云舟又问:“然则你们小姐打算怎么办呢?”

    “谁知道?”乐芸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交代出来,“她脸皮薄,又不爱问人。就算问人,大娘们一来没这个精力从头说起,二来也未必高兴什么细节都报她知道。她自己坐在房间里,想想,下个令。下的令倒是也没什么差的啦!总之叫人备几只鸡鸭、检点猪杀了没、鱼糟上没。但三天才下两个令的样子,婢子在旁边看着都担心,到那一天,那么多明面上暗面上要的活计,就能自动到位?老太太可说了,这次没有小姐发话,下头一样不能擅专。她不发话。什么东西出得来?”

    又说在云舟心坎上。老太太存心要看两位小姐通盘筹划的能力,件件事都要她们亲自出手,尸位素餐可行不通。这会儿云舟信乐芸可用了,筱筱也已送走了文大娘回来。云舟给筱筱一个示意,筱筱取出银票来,锦城、栖城等西南一带城池,共十家最大商行牵头发署、近百家殷实商户签押作保的宝票,半新不旧的沉着票面,目光落在上面就让人生起一种“通汇保付”的安全感。

    云舟亲手把银票交给乐芸,乐芸不敢接。云舟牵起乐芸的手,郑重把银票压在她手心上:“拿去吧!你爹那样,需要花钱。”

    乐芸感动得双唇颤抖。又给云舟磕了个头,云舟扶起她来,软言款语:“别害怕了。从今以后,就都好了。”叮咛乐芸再有任何情报,都得第一时间回报乐芸。乐芸都应下了,正待告退,云舟似笑非笑忽问一句:“对了,六妹妹的雨屐,是你负责检查里头有没有石子儿?”

    乐芸心肝一颤,复跪下道:“回四小姐的话。是洛月。六小姐身边诸样事物,都是她盯着。那天巧了,她看我们小姐的雨屐被众人挤得连廊阶太远。要去拿进来一点,好叫小姐套起来方便,一拿,阳光一映,她看到个尖东西。就取出来,告诉六小姐。六小姐拿在手里看着,送汤的来了,六小姐就说,扎套上去。谁欺负我?叫她看着,醒醒——”胆怯的瞄云舟一眼,“醒醒眼睛……”

    云舟安然的“哦”了一声,仿佛这石头跟她没任何关系似的,道:“你们家小姐,怎的叫起六小姐来?没的这般生份!”便让乐芸下去了。筱筱送乐芸出来,替她理了理衣裳头发,反复叮咛乐芸万事小心,只要办好差,绝受不了亏待。

    乐芸回到云华院子,洛月还在劳作,云华亲自披着氅子、倚在门帘边望她。乐芸慌慌的跑过去,接过门帘子,推云华进屋:“半夜又凉了一层,看吹着您!”

    “正是凉了,怕你穿得不够呢。”云华把乐芸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捂着。乐芸告饶:“奶奶哟!奴婢风地里喝凉水都比您暖和,您省省吧!”

    “谁是你奶奶!”云华啐了她一口,撩起她的刘海,左右相相,啧啧道,“磕成这样,她真舍得不拦你!”洛月从绣绷里抬起头来,眨眨眼睛,也觉那一块青紫可怜。云华忙忙的招呼明雪:“去拿香油来给你乐芸姐姐揉揉——别装傻,我知道你偷吃了。”

    明雪捂着嘴笑,咚咚跑开,乐芸忽“嘘”了一声,蹑起脚尖,悄悄掀起通里间的帘子。云华问:“你找飘儿?”乐芸“嗯”了一声:“今天是她值夜罢?别叫她听着!”

    “飘儿睡了,”洛月道,“我从凌晨起叫她帮忙刺绣,一直做到掌灯,她吃完饭就睡死了,我打发她睡回去。”想起那孩子一边吃晚饭,一边就打起瞌睡来的样子,忍不住微微笑。

    乐芸可没洛月这么心慈,还是往右侧厢房小丫头睡的房间确认一遍,回来放心咬牙道:“那小蹄子,回头空出手来得好好拾掇拾掇她!扒着碗里想翻碗底的。反了天了她!”

    云舟最早是想收买飘儿为内奸,飘儿应是应了,心里存不住事,见天儿恍恍惚惚的,被乐芸看出破绽来,旁敲侧击,打听了个大概,报于云华,云华与之定下这将计就计的妙策,先叫乐芸往家里赚一笔汤药钱。

    明雪把香油拿来了,云华亲自把乐芸拉在床沿儿上,拂起她的刘海,用手掌压住。明雪倒些香油在手里,花大力气揉热了,往乐芸额头上揉,乐芸“咝咝”的叫:“轻,轻!轻些!我说你是想把我揉得更紫些是怎么着?”明雪咧嘴一笑,手下倒果然放轻了。她除了听明珠姐姐的话,何时听过别人支使,如今看乐芸七情上面,奸滑厉害都挂在脸上,不知为何,倒肯听了。这才叫什么虫啃什么木,一物降一物!

    云华又撩起乐芸的膝盖看看,亏她防着,裤子那部位已经垫了些厚布进去,因要硬石板地上膝行向前给云舟求情,膝盖上吃的力大,还是磕青了。乐芸笑道:“不妨不妨,跪她一跪,有那么多钱哪!”云华咬了咬唇,道:“你们听着。”

    洛月停针,明雪停手,乐芸敛了笑容,听云华一字一字道:“等有一天,我有钱可以给你们了,绝不用你们给我下跪磕头。要是我这样折辱了你们,凭你们拿了钱去,反我,卖我,我绝无二话。”

    洛月埋下头,继续刺绣,手指有点抖,对了两对,才把针尖刺进去。乐芸幽幽道:“姑娘,乐芸是跪过你、也磕过你的。”

    是,那日云华摔了镜子,逼乐芸就范。

    “可那是乐芸自个儿做得太不像话,不是为人婢子的模样,该罚!”乐芸斩钉截铁,板上钉钉,“从前我也梦想过登四小姐的高枝儿上,不过看今天她那副样子,我从心里不舒服,宁愿帮着你斗垮她。”云华正待致谢,乐芸又道:“最重要的是,小姐,你一定要争口气,回头你要是落下风,我说不定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真投四小姐去。”

    洛月目光一凝。明雪生起气来,把乐芸狠狠一推,乐芸“哟”的一声叫起来,大为不依。云华背过脸去忍笑,回过来时,点头道:“你们都放心,有我在一天,必罩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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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早露沃面

    话说,今儿晚上出去吃饭,王品牛排量未免太足了,面包到汤都可以全部吃完,主食牛排奋战了近一个小时,还有那么大块牛肉剩在盘里,两两相对,束手无策,只能撤下去了。甜点只戳了几叉子,打包打包……出来才发现下了好大的雨。幸好鸡丁带了把伞,白底淡紫点子荷叶边遮阳小伞,罩两个人,哦呜……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五十章 早露沃面

    云华院里的情报,通过乐芸,源源不断的送往云舟那里。云舟交给福珞斟酌,一边还提点几句:“她想用棣棠配蕉花作桌上花,图的不过是鲜艳气派,你用数尺高的大蓟配翠菊、杜鹃之属,岂不稳稳压过她,左右那些花,外头先买些来,咱们家暖房里都养得住,慢慢搭配不妨。”“她想定五蝠捧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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