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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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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郎手中的长刀狠狠挥出:“散射!射死这些烧杀掳掠的畜生!”
☆、434。第434章 番外:后传(五)
二十九
三面合围,就只有往西跑。
早就饿软了、心慌了的契丹人再也不肯停留,所有人都独善其身,不顾身边已经满身是火的同袍,转身便跟着契丹大首领,一路向西跑去!
那边没有军队,那边是座矮山,而翻过那座矮山,就是一条河。
河的名字叫做漳水。
那一战,火牛烧死了一部分,弩箭射死了一部分,漳水河淹死了一部分,而绝大多数契丹人,在爬上矮山后,发现山上竟然已经被浇满了桐油!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裘烈已经远远地猛地一挥手,大吼一声:“放!”
十几辆投石车扎扎作响,把一盆又一盆的已经烧着了的火盆送上了山顶!
瞬间,整座山变成了一片火海!接着,就是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
是的,绝大多数契丹人是被烧死的。
想到战火中呻吟的幽州城,站在山下观望的唐军个个神情冷冷,没有一个人露出半丝不忍之意。
徐知诰站在山下,双手叉腰,仰头看山,叹道:“不是有那条漳水,我也不敢烧这座山——真壮观啊!”
零星逃下山来的契丹人,自然有大军一拥而上,刀枪戳过去,不过几息就是一堆肉泥。
大火烧山,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地熄了。
这还是唐军已经悄悄地将山下的花草树木都砍伐了个精光才能控制住火势,不然,只怕大火会蔓延开来,周遭方圆百里的村庄,可就跟着一片瓦砾了。
沈成看着已经焦黑了的山,啧啧不已:“徐先生,好大手笔!”
徐知诰呵呵地笑:“真正的大手笔,是咱们这次出来,伤亡率不及百分之三。这才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裘烈的大笑声在帅帐外十丈远都能听得到:“晚上庆功!庆功!一醉方休!”
当夜,连军将带兵士都喝了个烂醉如泥。
就连徐知诰,都被灌了烂醉,扔进帐篷,没一刻,便是如山的鼾声。
想到这竟然是个女子,罗十六和帮忙扛人的霍郎都叉着腰仰天大笑。
而裘烈,则拉了醉眼迷蒙的裘烈,厉色低声:“你是不是忘了太后娘娘的叮嘱?大战底定,立即开启锦囊,依计行事!”
裘烈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锦囊在自己手里,急忙和沈成回了帅帐,背了众人,两个人打开锦囊,一张二指宽的竹简,上面简简单单四个字:“格杀勿论。”
裘烈顿时呆若木鸡。
沈成则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一位手段很辣,心思细密,咱们真的不是对手。现在不杀,等回了京城,只怕圣人会动了恻隐之心,那可就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了!”
裘烈抗声辩驳:“大唐如今名将凋零,而且这一次契丹起兵之后,难保没有其他人再生异志。到时候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算无遗策的谋士来?他到底有多大本事你又不是没看见,杀了他,难道就不可惜了?”
沈成一皱眉:“你觉得这种人,是肯居于人下的人么?大战一平,接下来就是安居乐业,他的本事无处施展,憋急了,你不怕他谋反么?太后娘娘从来不是容不得人的人,可既然能跟咱们说出来一句‘酷肖温王’,就必然是在暗示咱们这个人有不臣之心。今日不杀他,日后万一给他成了气候,论心狠手辣,论诡计多端,你打得过他还是我打得过他?”
裘烈语塞。
三十
即便如此,裘烈还是扛住了沈成的苦劝,说什么都不肯杀了徐知诰。
沈成万般无奈,只好撂了一句话下来:“好,日后大唐如果亡在这个人手里,你给我上坟的时候别忘了说一声!”
裘烈咬紧了牙,喝命亲兵:“这些日子你给我好好地看住了徐先生,若少了一根汗毛,我惟你是问!”然后又告诉沈成,“等回了京城,我把他交给太后娘娘,说明这一战的状况,然后——然后太后娘娘怎么做,我就不管了!”
沈成想一想,只得点头。
徐知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儿。从醒了酒,往回走,他绞尽脑汁、心心念念的,就是再去偷偷见一面南疆巫师。
不过罗十六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寸步不离。再加上裘烈的一个亲兵忽然也凑了上来,这下子,就连罗十六净手的时间,都有人换班了!
徐知诰负气之余,立即发觉了事情的不对。
——只怕是李唐要卸磨杀驴,咳咳,不对,是过河拆桥!
这样一来,单独再见南疆巫师,询问换身事宜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可是!
似乎除了罗十六,还有一个人也发现了徐知诰的意图,那就是擒获南疆巫师的霍郎。
霍郎做事非常干脆直接——他把南疆巫师直接囚禁在了自己帐篷的旁边。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靠近南疆巫师,哪怕是想要跟他说话,也要挑霍郎不在自己营帐的时候,否则,你说什么做什么,基本上霍郎靠在桌案上便能听个清楚明白了。
罗十六松了口气。
裘烈的亲兵也松了口气,回去问裘烈:“看徐先生的意思,不跟南疆巫师见一面,只怕是绝对不会走的。既然如此,属下还用‘保护’‘照顾’徐先生么?”
裘烈想了半天,觉得沈成应该不会趁自己不备的时候私下里杀了徐知诰,便点头允许亲兵先撤了回来。
而一天去霍郎那里转三趟的徐知诰,也发觉了霍郎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警惕。
恼羞成怒的徐知诰终于按捺不住,冲着霍郎发起脾气来:“你看什么看?我满心满肺都是纯爷们儿,可偏生有了这么个女人的躯壳,我就是想要换了它!能早一天早一个时辰早一秒我都高兴!你家太后娘娘对我千防万防,既想用我的本事救大唐,又怕我的本事满大唐没人压得住!你当我是傻子么?沈成天天看死人的眼神看我,难道我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们,就算我对大唐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好感,也被你们耗光磨没了!少看我!小心我告你骚扰!”
这一通发作让霍郎反而越发收起了轻视的心思,甚至连敌对的情绪都淡了很多。
扪心自问,没有这个徐知诰出的这些阴损招数,这一次大战,很难说自己等人是不是能全须全尾地回长安,至于下头兵士们的伤亡,就更加不要提了。
若真是只因为她的身世,就这样贸贸然杀了她,大唐真的有点儿不够意思。
沈成听说了这一番话,又看见了霍郎的情绪,一声长叹,杀机更盛,也越发理解了邹太后的想法:“这等妖孽,果然是蛊惑人心的高手。便是大唐的宗亲,竟然也都全然忘了:契丹来了咱们可以打跑,而这种人一旦啸聚山林,全大唐可就只有疲于奔命一条路了。”
裘烈和霍郎各自沉默,但都心软地想要给徐知诰留一条生路。
就在这种妇人之仁下,徐知诰终于摸到了一个绝好地机会!
三十一
大军进了都畿道。
观察使早已得到消息,知道这样的大获全胜,朝廷给的奖励一定是空前绝后的高,立即扑了上来巴结,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打听了个遍。然后卑躬屈膝,陪笑着说:“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师的地面儿,那就是咱们自家的天下了。无论是囚犯还是功臣们,小人保证都少不了一根汗毛。小人备下了一杯水酒,一桌粗席,不敢说替都畿道的百姓们,只是小人自己,也想好好谢谢两位大总管和诸位将士,没让契丹人有半分的机会,骚扰到这一方水土来。还请两位大总管和各位将军赏脸。”
裘、沈二人什么身份?凭什么要给他赏脸?两个人都很不耐烦地想要拒绝了他回屋睡觉。但这时候,勋贵子弟里的两三个一起走了过来,一边笑着将那人踢开,一边拉了裘沈二人的胳膊往大厅里拽:“他算个屁?还请二位总管,”转身又冲众人抱拳,“和各位同袍,赏我们家老爷子一个薄面,到了这里,不吃两杯,真真的就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敢情,正是这几家子的地盘,这人也是他们的人。
裘烈不耐烦,沈成却知道要给这个面子,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笑道:“要说,我也的确馋了。既然有你们仨作保,那我就不用怕圣人回去打我的板子了。只是一条,请你就请全了,可莫要丢了谁落了谁,回去要是有人竟然能站在一旁袖手告状,我可是不依的。”
裘烈怦然心动。
功高若此,不要让皇帝赏无可赏。既然能给皇帝个把柄斥责自己,为什么不呢?
裘烈也留了下来,大手一挥:“就是这话了。法不责众,你们都给我留下吃酒,一个都不许走!”
众人都留了下来。
半夜豪饮。
就连徐知诰和罗十六,因为大家伙儿同行半年,也都彼此熟悉了许多。那几个纨绔一把抓住罗十六,笑道:“知道你是个小公公,专为保护徐先生的。可如今在这里,徐先生也已经醉倒,我们有铁桶一般的屋子放他,你且放心地喝一顿罢!”摁住就死灌。
罗十六可以不给军中粗汉们面子,却很难真的动手去揍这几个好意上来劝酒的宗室勋贵,一不小心,就也被灌了个烂醉。
罗十六一倒,大家一起哄,就把徐知诰和他一起抬起来,扔进了一个空帐篷里,众人继续回去喝酒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前脚一走,徐知诰后脚就醒了过来,起身直奔南疆巫师的囚车!
霍郎虽然与众人一起饮酒,但总归心里不踏实,待看到徐知诰和罗十六纷纷醉倒,而两个人被送去了同一个帐篷,心里不禁啼笑皆非,连忙悄悄地跟了出去。
这一跟,就恰好看到了徐知诰急匆匆、神秘秘地奔向自己的营帐。
霍郎的酒已七分,见状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觉得好笑:这个人还真是执着。只是这世上哪里来的换身之说呢?就算是巫师,那也是个半吊子的巫师;就算不是半吊子的巫师,这种逆天的秘术,又怎么可能给你一个敌方的谋士用?就算是退一万步,能换、肯帮,可也要有地方、有器具、有东西啊,最起码的,也得有个安静地方让人家巫师做法罢?
霍郎笑呵呵地,踉跄着直奔自己的营帐而去——他打算先听壁脚,听听徐知诰和那南疆巫师,到底能把话谈到哪一步。
可是,他小看了徐知诰。
徐知诰发现了他的行踪,知道他在跟踪自己——
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要不要杀了霍郎?!
杀——我勒个去自己在做梦吗?人家是将军自己是深宫妇人好吗?拿什么杀啊?真冲上去了,献身扑倒还差不多!
徐知诰恨恨地胡想八想——
扑倒啊……
徐知诰心中一动。
当时寻来的给契丹战马吃的那种药,似乎自己下意识地留了一些……
徐知诰咬了咬牙。反正已经承过帝宠,再不乐意,也被男人当作女人那什么过了,那还——在乎什么呢?!
跺脚!为了以后这辈子都当男人——干了!
徐知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包,先一步抢着闪进了霍郎的营帐。条案上放着大水壶,还有杯子。
徐知诰二话不说,直接把药倒进了水壶——
爱谁谁罢!谁喝了谁倒霉!
然后赶紧闪到了营帐外头,静静等待。
霍郎跌跌撞撞进了帐子,一屁股先坐在了榻上,随手抄起水壶,一气儿灌了半壶下去。咂咂嘴,忽然觉得不对头:“今儿这水怎么有些甜……”
徐知诰闪身返了回来,冷冷地看着霍郎:“你做什么跟着我?”
霍郎只觉得小腹发热,浑身烦躁,皱了眉头:“我自回营帐,关你什么事——这壶里,是你放了东西?!”
霍郎忽然反应了过来。
徐知诰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合身扑了上去:“李霍,你必是要被我害得一辈子愧疚了!”
三十二
事毕。
徐知诰浑身酸痛地爬了起来,手脚无力地迅速穿衣,口中喃喃暗骂:“果然的,战将比皇帝的体力要好得多。”
时间不等人,徐知诰来不及感慨太多,掀开营帐门帘迅速走了出去。
大诗人王维曾经有著名的阳关曲:“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如今,平胡已毕,春风,一度。
霍郎猛然醒来,腾地坐起!
昨夜,不对,刚才,就在这里——
自己被药翻了!
被药翻了之后呢?之后,之后就是,春风,一度……
霍郎的冷汗都下来了。
军营不可有女子。
现在这座大唐的军营中,唯一的女子,就是陛下已经临幸过的,那一位徐美人徐先生。
怎么会?她怎么会?给自己下那种药?!
而自己,怎么会竟然扛不住那种药,甚至,连抵挡的心思都没有生出,就那样痛痛快快地跟对方,那个,了?!
明宗前期时,邹太后被废了皇后位,迁居掖庭宫,而后当时的戴皇后不满,悄悄与福王勾结,意欲当着明宗的面儿陷害邹娘娘和沈迈将军。而邹娘娘和沈迈将军,竟然双双凭借自己的意志,便抵挡住了药效,一个身中三箭还跑去了內侍省求见明宗,另一个则硬生生地挺到了明宗抵达,甚至还有力气拿着金钗意欲刺喉自尽!
这件事,在宗室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甚至还有的老人用这件事来教训不孝儿孙:“人家中了药都能挺住,你怎么一见了那妖精就丢了魂儿?没出息丢人到家了!”
霍郎仔仔细细地回忆自己当时的举动,好似,自己是很欣喜地接住了徐知诰的身体,然后就主动……
自己是,主动的,主动的,主动的……
朋友妻不可欺!何况自己的那个朋友还是当朝皇帝!
霍郎狠狠地握着拳头,回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
正在此刻,忽然有人尖细着嗓子闯了进来:“谁在里面?!”
是罗十六!
罗十六气急败坏地挑帘进来,一看霍郎****着身体坐在榻上,略有一丝茫然地看着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急道:“徐先生不见了!是不是在您这里?有没有见她来私会南疆巫师?”
霍郎下意识地板起脸来:“罗公公,你怎么说话呢?我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个什么徐先生在这里?我又怎么可能这样见她私会哪个人?”
罗十六这才发觉自己的语病,连忙道歉:“通王殿下,奴婢绝没有不敬之意。只是临出京时,太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不得丢了徐先生,奴婢一下子找不到人了,急慌了。”
霍郎白了他一眼,作势打了个呵欠,方道:“你有没有去她自己的帐子找找?”
罗十六一怔:“不曾。”
霍郎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很不舒服,不悦地说:“有些人离了自己的床便睡不着。她好歹也是个女人的身子,只怕是不乐意跟你一个帐子睡,所以半夜爬起来回去了。你去找找,实在找不到,赶紧去报知大总管,让他找人才对!”
罗十六听了,大赞有理,转身跑了出去。
☆、435。第435章 番外:后传(六)
三十三
罗十六一股劲儿冲到徐知诰的营帐,差点儿就刹不住脚也直接掀帘进去,好歹还记起徐知诰现在还顶着个女儿身,忙高声道:“徐先生可在?”
里头徐知诰的声气迷迷糊糊地响起,让罗十六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有事么……”
罗十六长长地松了口气,试探道:“徐先生可是有择席的毛病儿?怎么没在那边踏实睡?”
徐知诰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羞恼:“喝了那么多,你难道不想净手的?”
我勒个去——敢情是被憋得!
也对,再怎么样拿自己当个男子,净手的时候,只怕还是得避着所有人的啊。这个,罗十六虽然不算是真正的男子,也觉得能够理解。因为其实他自己,也是不大愿意当着旁人的面儿上净桶的。何况,徐知诰的身子,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子,而且,还是宫妃。
徐知诰没好气地赶了罗十六滚蛋,终于安静下来后,双眼茫然地看着帐篷的顶子,渐渐,眼神的焦距模糊……
她见到了南疆巫师。
她张口就是一句直击南疆巫师心头的话:“我不是李唐的人,我需要你给我换个男子身,我才有机会,取而代之!”
当时,南疆巫师的眼睛,比全天空的星辰,都要亮。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有这个野心!可是——
南疆巫师有些犹疑地上下打量着徐知诰。
徐知诰是个女儿身,她是知道的。一个女儿身的人,想要换身成为男子,而且,还有着这样狂热放肆的野心,她到底是什么人?
徐知诰明白此人虽然被打动,但是并不相信自己的本事,所以,即便是有手段,只怕也不会在自己身上冒这个险。
徐知诰凑得越发近了些,低声道:“我的出身来历与当年的温王一样。而且,”徐知诰挺直了脊背,“你和契丹人这次一败涂地,就是因为大唐李家的那位太后娘娘,相信我的本事,让裘烈和沈成,都听我的命令行事。”
徐知诰特意把事情夸大了一些。
但是,南疆巫师立即便全盘相信了!
她睁大了眼,第一次在徐知诰面前开了口:“难怪他们两个人的风格大变,甚至连通王都能诈降反间。这种下作的手段,原本就该是个女子才用得出来的!”
徐知诰的脸色有些羞恼,但还是勉强压住了脾气,低声快速问道:“如今他们顾忌我的本事,已经打算要杀我了。只怕一进长安城兴庆宫,我就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你到底给不给我换身体?你给我换的话,我就能在进长安之前逃掉。一旦进了长安城,我就是插翅难逃了!”
南疆巫师深深地看着她,万般遗憾地叹了口气。
……
徐知诰想起来那一声长叹就郁闷地捂着脸不想活了。
所谓的南疆巫师,其实手里剩下的真正的南疆巫师的本领,已经不足十分之一。她的真正身份,是部族圣女的幼妹。当时正好在外祖家玩。那边大军一开打,这边外祖就赶紧把她送出了南疆,一直送到了江南。所以她身边服侍的老家人,其实是外祖家的人,而不是自己家的——这就意味着,真正的巫的本领,她几乎,一点儿都不会。她甚至连下毒都是二把刀。她真正擅长的,只有蛊惑人心而已。
这个西贝巫师告诉徐知诰:“我有巫的血脉,我看得出你与我们都不同,我也看得出你本来不该是个女子。但是,我帮不了你。我不会那个法子。那个法子,当年我姐姐大约是会的,不知道她的女儿会不会——她的女儿进了大明宫,给当年的邹氏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她应该早就被赐死了。”
徐知诰回忆自己手里的资料,一皱眉:“邵微微?”
南疆巫师摇头:“耿雯。”
徐知诰有些沮丧:“邹氏发的明旨赐死。估计应该活不下来才对。”
南疆巫师同情地看着她,忽然道:“我还能看得出来,你上次来时,中了奇毒,现在毒性却已经解了一半——就算是再也不服解药,也不过是少十年阳寿而已。”
徐知诰心中一动,难道那毒药是只要男女合体就能解的?难怪出宫之前邹太后不肯让皇帝见自己。
南疆巫师郑重地看着她:“好好活着。”
徐知诰失神地盯着帐篷的顶端,喃喃自语:“活着?活着干嘛?当女人?给皇帝生孩子?争宠?去你大爷的……”
徐知诰疲惫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三十四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
徐知诰和霍郎的关系仍旧像以前一样不远不近,徐知诰对待他的态度仍旧不咸不淡。霍郎的心里别扭,但脸上也不太看得出来。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京师在望。
裘烈松了口气,私下里对沈成说:“终于到了,我这天天提心吊胆的,既怕徐知诰突然间跑了,又怕那个南疆巫师突然间死了。如今赶紧进城都交割明白,我也睡个踏实觉。”
沈成笑话他:“瞧你这点儿出息!圣人和太后都不是那种为了鸡毛蒜皮不依不饶的人,你至于么?”
裘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这可说不好啊。南疆巫师要是死在我手里还能有个辩解,可如果徐知诰跑了,我只怕太后会活剥了我的皮。”
沈成紧紧地盯着他:“那你为何不干脆现在找个机会杀了她?”
裘烈自嘲一笑:“其实,就是你那话,论起来心狠手辣、阴谋诡计,咱们俩谁也不如他。可现在满大唐看看,比咱们俩打仗多的,似乎也没几个了。那你说,万一咱们俩也躺下了,大唐再有了边患,怎么办?霍郎那样心慈手软的人,你难道放心把大唐几十万大军交给他?我宁可交到徐知诰手里。”
沈成劝了一路都劝不动,这个时候不再说了,摆摆手:“交给太后,她老人家比你清醒。”
裘烈把事情想简单了,就连沈成都没有想到,邹太后竟然对这件事反应那样大——
邹太后见到徐知诰的当时就把条案给掀了,指着裘烈和沈成,半天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尹线娘气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得先令人将一脸冷笑的徐知诰先搁到长庆殿偏殿看管起来,然后才对裘烈发脾气:“这种事,本来就不可对人言。你当时当机立断了,还能说一句是有契丹人报复什么的,随便安个借口就好。现在让太后还怎么杀人?难道说她枪林剑雨里闯回来的人,竟然还能失足溺死不成?”
说了几句,尹线娘忽然不说了,冷笑一声,道:“翌日大唐江山断送之时,还请裘将军给我坟上说一声。我也知道知道,这徐知诰到底是忠是奸。”说完也走了。
裘烈竟然听到沈成当时的话从尹线娘的嘴里再说了一遍,不由得去看沈成。
沈成等尹线娘走远,双手一摊:“你也知道尹姑姑跟我们家渊源深,她不肯接着说你,是因为怕接下来我跟她耍无赖。并不是不敢说你了,也并不是你没做错。”
事情一直瞒着孝宗。
但霍郎却因为那一夜春风,私下里把徐知诰的功业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陛下放她一条生路吧。果然这样莫须有地杀了,怕寒了这回出去的大家伙儿的心。毕竟是因为她的缘故,伤亡才这样低,我们大家才能都好好地没伤着半点儿地回来了。”
孝宗这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这个宫妃这样诡异的态度。沉思许久,点头答应:“我去跟太后说。只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不会杀她,但肯定也不能放她。最有可能的,是幽禁一辈子。”
霍郎也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呢。”
三十五
邹太后知道这个女人杀不成了,十分愤怒。
把孝宗、裘烈、霍郎赶走,顺手又赏了沈成一顿棍子,然后才令尹线娘:“你去问南疆巫师,到底能不能给她换身子。”
尹线娘去了一回,回来,脸色怪异:“那巫师说她是耿雯的亲姨妈,说要是耿雯活着,两个人联手,说不定真能做得到。”
邹太后眉骨一跳:“她怎么知道耿雯还活着?!”
尹线娘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自己后来说,只是可惜耿雯早已被李唐赐死,所以,让咱们准备被徐知诰恨一辈子吧。”
邹太后皱紧了眉:“她好像在拼命地制造咱们跟徐知诰的对立啊——看来,这姓徐的本领还真大。”
尹线娘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娘娘,我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个人留不得。而且,就算留下来,也无论如何不能给她换身。”
邹太后缓缓点头,忽然开口:“不过,既然那两个人是亲姨妈和亲外甥女,那就让她们见一面吧。我也想知道知道,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南疆那边一门心思地帮宝王。要知道,那一次南征大捷,裘家可是大大地让宝王出了几次风头呢!”
耿雯的年纪只比邹太后小两岁,但冷宫幽闭的生活年复一年,竟然已经是满头白发。
南疆巫师看到她时,眼含热泪,颤声问着:“你娘是不是左胸上有九星朱砂?”
耿雯已经三十二年没有见过外人,现在看着南疆巫师的打扮,心中十分不确定,竟然迟疑地下意识去看邹太后。
邹太后端端正正地坐着,脸色淡漠。
尹线娘更加不理她们。
南疆巫师哭了:“我是你小姨。”边说边解了外头的黑色斗篷,露出了肩背给耿雯看。她的左肩胛骨上,也用朱砂点了星,五颗。
“我当年在外祖家,所以活了下来。孩子,你怎么会被灭族的仇人利用,把自己陷了进来?”
耿雯确认了这真是自家的姨妈,立刻扑了过来,含泪问道:“你不好好在外头活着,生儿育女,把咱们家的血脉传下去,怎么也进来了这里?”
南疆巫师摇头:“我鼓动契丹人烧了幽州,杀了邹婓,本来想继续祸乱,却被唐军杀得大败。我是被俘了——”忍不住问耿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耿雯的眼神中恐惧一闪:“我宁可早就死了——”
南疆巫师神情一顿,转身厉声质问邹太后:“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儿,不过是被逼着做了些事情,你如何不能给她一个痛快?!”
邹太后冷淡地瞟了她一眼,连话都不屑跟她说。
反倒是尹线娘,主动“解释”了一下:“这个事情倒是怪不着我们太后娘娘。原本,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惜的是,你们南疆闹得太凶,万一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有她在这里,你们也能顾忌一些。何况,谁让她害了那么多人?宫里当年桩桩件件,不都是她手里出来的么?我们娘娘的第一胎,不也是她的毒药弄没的?沈贵妃一辈子生不了孩子,深宫里熬油一样,不也是她当年害的?给她个痛快?那对得起谁?!”
耿雯惨淡一笑,拉了南疆巫师的手,轻轻一握,道:“姨妈,别说了。我咎由自取。”
邹太后这个时候才看向耿雯,淡淡道:“耿氏,我再问你一次,你和宝王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交易?”
耿雯恍惚了一下,才低声笑了:“都到现在了,温王也没有出现。想来,当年你们说他逃了,是编的吧?他其实早就死了,对吧?”
邹太后皱了皱眉,眼中厉色一闪。
耿雯扬起了头:“既然温王殿下真的已经不在了,那我不妨告诉你——温王殿下还未出生就已经是死胎了,是我母亲做法借魂,他才能活着出生。所以,我不是听宝王的,我听的是温王的话。只可惜,温王还是格局小,事情做得不伦不类的……”
南疆巫师一把抓住了耿雯:“你说什么?借魂?”
耿雯有些怀念地看着她,笑了笑:“是,只有大巫师和圣女联手才能施展的法术:借魂。我阿娘一个人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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