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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权倾六宫-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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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迈和沈剑是何等样人,怎么会错失兄弟用命换来的喘息之机,不等沈刀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两匹马已经一声长嘶蹿了出去!
  弓弩再次上弦完毕,继续攒射。
  但已经追不上沈迈和沈剑的速度,虽然也射中了两个人的后背大腿,却无法伤及他们的性命。
  而跟着的沈家老兵们自然是命都不要地扑了上去,陌刀摆开,一力绞杀。
  不过二十来个弓弩手,几息之间,便被杀了个干净。
  但活下来的老兵也只剩了几个人,相互搀扶着扑到了沈刀跟前,放声大哭:“老刀!”
  ……
  十三
  尹线娘醒来时仍然觉得四肢乏力,头疼欲裂,整个人像是宿醉一般难受得无以复加。
  身边模模糊糊的声音:“唉,幽隐虽然人人都被麻翻,好歹都算周全。羽卫赶来的那些人就惨了,中毒的中毒,中箭的中箭——尤其是沈刀……”
  尹线娘心头狠狠地一颤,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看向旁边的人——是陶司医!
  尹线娘用力的张开嘴,发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陶司医……”
  陶一罐看她醒了,啊哟一声,忙道:“果然还是你的底子最好,醒得最早!”
  最早……说明其他人都没醒……
  尹线娘心往下沉,微微定了定神,不敢马上问沈刀,急着先问:“出事了么?娘娘呢?”
  陶一罐的眼神里欣慰得很,低声道:“娘娘无妨,圣人在呢。”
  尹线娘松了口气,然后才忙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见您说到沈刀将军,他怎么了?”
  旁边跟陶一罐对坐的是一个面熟的小内侍,尹线娘不认得名字。
  那小内侍口快,便啧啧道:“别提了!昨夜黑衣人狙杀沈将军,随行的沈刀沈剑和一众羽卫,只活下来六个人。沈刀将军中毒针在先,又舍命替沈将军和沈剑挡了弓弩,一条铮铮的好汉子,就这样没了……他身上,光箭头儿就起下来十七个!”
  尹线娘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软倒,再次晕了过去。
  小内侍吓了一跳:“怎怎怎么又晕了!?”
  陶一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啊?沈刀是她师父!她这一身的功夫,那都是沈刀一招一式地教出来的!你怎么就那么嘴贱?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你就给我在尚药局熬药正好!就会闯祸!”
  尹线娘再醒过来时,幽隐的人已经清醒了大半。
  在她身边照顾的小内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声哀求:“姐姐你别伤心,我是一时嘴快。何况,沈刀将军那样的好人,必定不希望你这样难过的。”
  尹线娘怔怔的,点点头,机械地回答:“知道了,你去吧,我没事……”
  小内侍巴不得这一声儿,站起来转身就跑了。
  尹线娘僵直着身子,扭转头去看窗外的夕阳。
  今天的夕阳跟昨天的,不一样了。
  不好看了。
  像血一样,不好看……
  夜里,没人在外头走来走去了。
  尹线娘把自己的头紧紧地蒙在被子里,狠狠地痛哭了一场。
  不,应该是,哭了一夜。
  再起身时,她就不哭了。
  连桑九看见她时,想要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便低声告诉她:“想哭就哭出来吧。咱们都明白。”
  尹线娘摇摇头:“哭过了,不哭了。”
  沈枪按例巡卫,幽隐门外瞧见在院子里发呆的尹线娘,下意识地走了进来,咳一声,踌躇:“线娘……”
  尹线娘转过脸来,看着他,微微扯一扯嘴角,就算是笑了,算是见过礼了:“沈枪将军。”
  沈枪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神差鬼使地说了一句:“我们将军这几日就举行纳妾的仪式……”说到一半又噎住了。
  若是幽隐院子里,除了邹充仪,还有一个人知道花期的不妥之处以及她和重阳事件的关系的,那个人必是尹线娘。
  因为尹线娘和叶大共同负责着全幽隐的巡卫。
  尹线娘听了这话,原本呆滞漠然的眼睛里,慢慢地泛起了一丝血红:“是么……”
  沈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直扇自己耳刮子,转身就跑。
  尹线娘坐在那里,半天,才喃喃了一句:“别急,别急,总有那么一天……”

  ☆、420。第420章 番外:尹线娘(四)

  十四
  是啊,总有那么一天。
  终于知道了呢,原来那天杀沈刀的那一批人,是过贵太妃留给福王的人。
  原来是当年的那位戴皇后的手笔。
  尹线娘看看自己的手掌,想:真遗憾,戴皇后已经死了呢。推娘娘下水,所以被邹家逼着,圣人亲自下旨,赐死了。
  可是,好像戴家还有人活着啊。
  宝王死了,温王被贤妃一刀一刀地剐了……
  想到温王死时的惨样,尹线娘忍不住瞳孔都是一缩。
  有了身孕的邹皇后懒懒地倚在美人榻上吃水果,看着尹线娘僵硬起来的脸,嘲笑道:“又想起来那天了吧?让你别去别去,非觉得自己很能耐,非得要去!人家贤妃弄死自己的孩子都不眨眼,何况是杀别人?帮手的燕娘从小就见惯了各种伤患和尸体,小武流离失所的时候不定遇到过多可怕的事儿——阿舍杀了半辈子的鱼虾猪牛,你还想跟她比不成?你又没真上过战场……”
  尹线娘被聒噪得想撞墙:“娘娘,你孕后真的很唠叨!很唠叨很唠叨!”说完,负气出门。
  横翠笑吟吟地跟她擦肩而过,低声道:“沈将军今儿心情不好,又去看望福王殿下——哦不,思过伯了,你不跟去瞧瞧?”
  尹线娘顿时精神一振,随手从横翠手里把新下来的杨梅抢了过来,随口道:“娘娘,我去福王府送杨梅了啊!”
  邹皇后差点儿从美人榻上跳起来:“那是我的杨梅!!!”
  横翠忙道:“您别动!厨房还有,还有!我再走一趟就是!”
  邹皇后看看自己的腰身,有些叹息:“这刚四个月,就没了腰了,等生完了这个小东西,我得怎么着才能恢复以前的身材啊?!”
  横翠笑着跑了。
  邹皇后自己寻思半晌,忽然眼睛一亮:“啊,可以跳舞!”
  ……
  尹线娘进了原福王府,现在叫做思过伯府,正气凛然地拿着清宁宫一等大宫女的架子,立在门口,朗声道:“皇后娘娘赐新鲜杨梅一碟,请思过伯跪接。”
  正在伯府客厅坐着调侃思过伯,以及看着沈枪打思过伯家老大耳光,的冠军大将军、羽卫总管沈迈,翘着二郎腿,听见家人的回禀,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一碟子杨梅?让人家跪接?!
  这种话也就是那个满朝都不敢惹的、一言不合拔拳就揍、打完了还要去找明宗跳着脚告状的尹线娘说得出口。
  “啧啧啧,真是老刀的好徒弟啊!”沈迈笑嘻嘻地叹息,然后转向思过伯,笑道:“伯爷大约一直没闹清楚这个清宁宫的一等大宫女、咱们邹家的皇后娘娘第一个得用宠爱的尹女官,为甚么总是跟你家过不去吧?我今儿心情好,给伯爷解解惑:她是沈刀的小徒弟,一身功夫都是沈刀规整的。这孩子一辈子又孝顺又忠义,你猜她记你这个仇,大约会记到什么时候?”
  思过伯面如土色。
  尹线娘站在正院的甬路上大发脾气:“不打开中门迎接赏赐就够大不敬的了,竟然还敢让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杨梅晒坏了算谁的?赶明儿又该在京城散布谣言,说我们娘娘特意赐了坏杨梅给你们一家子,意图害死你们了呢!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真是过贵太妃一脉相承的不要脸!”
  骂着骂着,尹线娘就露出了村妇的本色,一只手托着杨梅碟子,一只手叉着腰,指天画地地开始洒落。
  思过伯连忙换了礼服摆香案接赏赐。
  尹线娘却气哼哼地把碟子往思过伯手里重重一放,便转身去寻沈迈:“沈将军在哪里呢?听得说也来了?”
  沈迈闲庭信步,从会客的大客厅踱出来,招呼尹线娘:“这里这里!看热闹就来这里!”
  思过伯几乎要放声大哭!
  沈迈一来,各种挑衅找茬儿,然后随手揪个思过伯的儿子,随手开打,随手再砸几样东西,然后扬长而去。
  几乎次次如此。
  而且,每个月总要有个三四回。
  有时候羽卫事儿忙,沈迈不得空,邹皇后那边的尹线娘就会过来赏赐东西。然后赏赐的东西总是会在思过伯接到手里时,莫名其妙地掉落啊、毁坏啊什么的,然后就等着听尹线娘陡然间高了八度的尖叫好了!
  接着,虽然不好直接打思过伯,却能把府里的下人们都痛打一顿。最后临走,还得让伯夫人抄女则女戒,让思过伯按着佛经从头抄到尾。
  明宗有时候哭笑不得,便去问尹线娘:“福王都把能找到的佛经抄完一遍了,你好不好不去赏赐东西了?”明宗叫惯了福王,总也改不过来。
  尹线娘理直气壮:“他做了那么多孽,当年过贵太妃给太后娘娘添了多少恶心,他们家不该还么?我只是让他抄写佛经、积累福报,来世轮回好不至于沦落到畜生道,我已经够替他着想的了!更何况,圣人心里难道真的恕了他不成?!若果然恕了,我立马去回我们娘娘,以后再也不去他们家赏赐东西。”
  明宗顿时噎在那里。
  他现在有胆子说自己宽恕了思过伯?!
  那邹皇后在掖庭幽隐重阳夜受的委屈怎么算?!
  以邹皇后孕中喜怒无常的性子,当场就能跟他翻了脸!
  明宗转身就走,丢下两个字:“由你。”
  尹线娘双手叉腰,哼一声,气场无限。
  ……
  十五
  大皇子三岁了,各种话都会说了,尤其会告状。
  动不动就扑到邹皇后怀里撒娇,泪花儿在眼里转:“阿娘,尹姑姑打我!”
  尹线娘撸胳膊挽袖子从外头霍霍地走进来,见着大皇子腻在邹皇后怀里,就气得暴跳如雷:“大皇子,你毁了我师父留给我的近战十三式的册子,还敢恶人先告状!?”
  邹皇后听了是这个由头,立马把儿子从怀里挖出来,双手一伸塞给尹线娘:“揍他,外头揍去,别当着我,该怎么着怎么着!这种臭毛病不能宠!惯成寿宁那样我就没脸跟圣人交代了!”
  大皇子哇哇大哭,就在清宁宫正殿里,被尹线娘把小屁股揍了个通红。
  邹皇后在房里看书,一言不发。
  到了晚上,大皇子生邹皇后的气,说什么都不在清宁宫睡觉:“我要找阿爷,我就要找阿爷,我今晚就要跟阿爷!”
  尹线娘二话不说拎了他就去了宣政殿,往明宗怀里一扔:“他把我师父留给我的遗物烧了,我揍他了,他迁怒娘娘,不肯在清宁宫睡觉,要找圣人。”
  明宗和邹皇后的反应一样,立马先想起来寿宁烧先帝的阎立本真迹,皱了眉头,问大皇子:“谁教你用火的?谁引着你去烧东西的?”
  大皇子想要博得父亲的好感,连忙实话实说:“乳娘的儿子,在羽卫当侍卫。”
  尹线娘听了,转身就走,不过跟沈迈说了两三句话,便找到那个侍卫,摁在地上,沈剑沈枪沈戟加上尹线娘四个人,把那小子打了个半残,然后直接扔去了西北喂狼。至于那位乳母,第二天就发去掖庭洗衣服了。
  邹皇后便叹气,私下里对尹线娘说:“我从生了孩子,整个人都懒了,脑子也生锈了。若以后还是这样没成算,还真就没法跟圣人交代了。咱们俩都警醒些吧。”
  尹线娘想了想,道:“大皇子不用吃奶了,也用不着乳娘。以后我带他。吃饭睡觉读书打拳,我都跟着。”
  邹皇后想了想,点头:“也好,等他去了外头书房读书,不过五七年,我就放你出去。”
  尹线娘失笑:“娘娘说傻话,我怎么会走?我在宫里一辈子了。带完了大皇子还有四皇子,四皇子大了还有小公主。我以后就当您的余姑姑!”
  这时候,高韵已经生了二皇子,而崔漓的三皇子也已经记到了沈贵妃名下。
  邹皇后怜惜地看着她,低声道:“横翠我都打算给她找个好人家,你刚十六,一朵花正开,怎么就能一眼看到底了呢?”
  尹线娘翘一翘嘴角,摇摇头:“娘娘,不是这样算的。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打拳,只会跟您闲聊。可偏偏已经过惯了世上最荣华富贵的日子。您让我现在去嫁人,不说能不能找到一个像沈刀那样疼我的人,就是沈刀现在还在,我恐怕也要习惯个三五年才适应得了外头的日子。三五年啊,我最美好的时节,难道就那样吵吵闹闹怨怨恨恨地过?!我还不如踏实在宫里呆着,帮着您带皇子们。有朝一日您用不着我了,我忽然想要出去玩了。我就跟你讨个封赏,然后拿着您的鸡毛当令箭,玩个一年半载地,再回来,您还能不要我?这日子多么美好自在,我干嘛非要嫁给个谁,受他们家那种窝囊气呢!?”
  邹皇后听她胡扯八道,知道她还是过不去沈刀那道坎,叹口气,由她去了。
  从此,尹线娘果然跟大皇子一起吃住起来,大皇子的胆气也越来越壮,宫里闯祸不计其数,偏偏有尹线娘撑腰,各种人等都不敢呲牙。
  待到终于有一日,欺负到了二皇子头上,才两岁的二皇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闻讯赶来的高韵一看是尹线娘和大皇子,便松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二皇子,温声道:“你大兄从来不无故欺负人,你必是惹了他,才被打了。来吧,跟阿娘说,你干什么了?”
  二皇子抽抽噎噎地,想了想,指着大皇子腰上的玉带:“好看。”
  高韵噗嗤一声笑,忙又正经起来,点头道:“是好看。你是不是又跟在咱们宫里似的,瞧见好看的,二话不说,上手就抢?”
  大皇子听到这里,气鼓鼓地接口:“就是德妃娘娘说的这样!”
  高韵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这样的行径,难怪你哥哥不高兴要管教你。今日哥哥并没有错,而你也的确该先跟哥哥道歉。至于这条玉带,你好好地问哥哥,愿不愿意给你。”
  二皇子想了想,擦着眼泪,拉了大皇子的袖子,怯怯的:“哥哥,对不起——给……”指着玉带,二皇子眼巴巴地看着大皇子的脸。
  大皇子撅起了嘴,有些纠结了,既不想给玉带,又不忍心拒绝。
  尹线娘不动声色,只是轻轻的伸了胳膊,将手揽在了大皇子的肩头。
  大皇子仰头看了看尹线娘,停了停,小脸上忽然放了光出来,转头看着二皇子,大声说:“我身上这条玉带是阿爷昨天刚刚给我的,全大唐没有第二条。我不能给你。但是我那里还有好几条好看的带子,我可以带你去挑,你喜欢哪个拿哪个。”
  高韵愣了愣,然后满面含笑起来,看着尹线娘笑道:“线娘好教育。这样是最好的。”
  尹线娘欠身:“不敢当德妃娘娘称赞。大皇子地位不同,他的很多选择会影响别人的一生。线娘也只不过是按照皇后娘娘定下的规矩做事而已。”
  高韵眼神一闪,好笑起来,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嗯,说得很是。”
  然后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邹皇后,笑得前仰后合:“你们家线娘太好玩了,竟然还跑去敲打我去了呢!”
  邹皇后也笑了起来,摆摆手,指着高韵道:“谁让你把二郎教得那样乖,线娘心里打鼓,不借机敲打你才怪呢!就是我,有时候看了二郎的样子,都有些恍惚,是不是该把这个皇后让给你。”
  高韵抿着嘴笑:“快算了吧!我教二郎教的是安分。大郎从你那里学的却是规矩。两码事。”又翻个白眼,“多日不跟皇后娘娘亲近,皇后娘娘看来是忘了咱们当年是怎么一路艰难走过来的了。好好的安享富贵的日子不过,若是再生波澜,皇后娘娘不生气,我都要累死了。何况,我们几个终身都有了靠山,谁要是还不知足,那可就是要自寻死路了。”
  话说的直白,邹皇后笑眯眯地应下,转身令赐宴。
  高韵知道邹皇后没有全盘相信,可自家的儿子又不忍心真的养歪,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请了尹线娘来,问:“你说吧,我拿二郎怎么办好?”
  尹线娘听她这样直接问出来,真心笑了:“德妃这就对了。我们娘娘有话,圣人的身子好,以后还会有不少皇子,都留在京里就剩下打架了,所以,以后除了太子,顶好全都出去就藩。自己的小日子自己过好了,比提心吊胆的蹲在龙椅边儿上强。”
  高韵虽然舍不得,却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重重点头:“没错。二郎长到十八说亲,娶了媳妇我就请旨让他走人!”顿了顿,抱怨,“线娘,我是不是亏了?人家凌珊瑚生的公主,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宠上天都没人管!”
  尹线娘哈哈大笑,点头:“你知道就好!”
  高韵想了想,忽然高兴起来:“我去找沈贵妃,这个信儿必要告诉她一声。哼哼,不能我自己难过!”
  尹线娘一把拉住她,嘻嘻地笑:“三皇子不一样,不会给封地的。”
  高韵呃了一声愣住,尹线娘却不再解释,笑着欠身,走了。
  高韵愣了半天,才想起来三皇子的身世,叹口气,喃喃:“自作孽不可活,连累得儿子都一辈子憋屈。”
  ……
  十六
  横翠到底也没出宫。
  邹皇后倒是很想给她说亲,横翠逼急了,一剪子喀嚓下来一把头发:“你再逼我一个试试?!”
  邹皇后吓慌了,急忙给她赔不是,一叠声地保证:“不是轰你走!绝对不是轰你走!”
  尹线娘在一边笑得打跌,拉着大皇子看热闹:“瞧瞧,你娘少见吃回憋,你可记住了这个景儿!”
  大皇子似懂非懂,抬头问:“姑姑,成亲有那样可怕么?”
  尹线娘脸色一凝,摇摇头,矮身蹲下,拉了大皇子的手,诚挚地告诉他:“不,大皇子,成亲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情我愿、门当户对。这样,成亲以后,你不会因为对方的种种毛病而心生厌烦,也不会因为彼此的生活习惯不同而心生轻蔑。你会感激她,爱护她,怜惜她,你会愿意把一切都与之分享,然后共同承担起所应承担的所有责任,一齐享受所能享受的所有荣光。大皇子,成亲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那是你的生命的另一段旅程。”
  大皇子看着她,歪了歪头,轻声问:“姑姑,是不是宫里的侍女们都不能成亲?那她们岂不是很可怜?”
  尹线娘呵呵地笑了,站了起来:“那大皇子以后就划定个年龄,到了岁数的,放她们出去嫁人,好不好?”
  大皇子的小脸儿绽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为什么要以后呢?我现在就去求阿爷,让阿爷马上做这件事。”说着,蹦蹦跳跳地朝着宣政殿跑去。
  尹线娘连忙跟上,下意识地唠叨:“完了完了,这是要妥妥地落定我一个干政的罪名呢!”
  到了宣政殿门口,大皇子忽然转过头来问尹线娘:“姑姑,你今年十八了对不对?”
  尹线娘一愣:“对啊,怎么了?”
  大皇子嘻嘻一笑:“我在想哪个岁数合适啊。姑姑,我后年就该上书房念书了,你到时候想不想出宫成亲?”
  尹线娘呵呵地笑起来,摇摇头:“我一辈子都不出宫的。”
  大皇子“哦”了一声,眨眨眼,歪着头问:“那阿娘如果要给姑姑赐婚,姑姑是不是也会像横翠姑姑那样?”
  尹线娘的笑容浅淡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你阿娘最了解我,不会给我赐婚的。”
  大皇子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却也点了点头,粲然一笑:“那姑姑就能在宫里陪我一辈子了!太好了!”
  看着欢呼着跑进宣政殿的大皇子,尹线娘轻轻舒了口气,回头看向正在缓缓下沉的夕阳。
  很像那天的夕阳。
  很美,很美。

  ☆、421。第421章 番外:牟燕娘传(一)

  一
  大唐杏林很繁茂。
  从药王孙思邈他老人家开始,加上炼丹的烧汞的画符的算命的,各路妖魔鬼怪其实都在医道上很有一手。
  传承二百年,到了昭宗一朝,隐隐分了不少派别,互相之间的倾轧也更加严重。
  这种情形在尚药局很是明显。
  牟一指的外号来得很突然。
  大约是他搭脉下意识地只用一根中指而已。
  后来,大家渐渐忘了他的本名,都只用“牟一指”三个字称呼他。
  牟一指的家世其实很是久远。往上数三代,无一不行医。
  不过,都不算出名。
  直到牟一指横空出世,竟然比一家子姓牟的都精通医道,尤擅妇儿,杏林才有了牟家这一号。
  所以尚药局把牟一指招了去。
  因为宫里头啊,这位现今的皇帝啊,太难伺候了啊,因为他啊,他的那位新纳的妃子着实地爱“生病”啊!
  尚药局头疼得无以复加,终于实在是受不了了,从外头一口气征召了三位号称“擅妇儿”的医生入宫,专门应付,呃,不,供奉裘家那位大娘子。
  裘家大娘子有了。
  第一个给她诊脉的医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张口就说:“淑妃娘娘这胎保养得甚好……”
  裘淑妃身边的年轻女官眉眼顿时一利。
  牟一指神差鬼使一般,上前一步截住话头:“尚药局规矩,正式通知有孕事,须得两位以上医生同时确诊。”
  那女官看了牟一指一眼,点头招手:“那你也来看看。”
  淑妃刚刚入宫一个月多一点。
  牟一指心里算计得很多。
  是在外头就有了吧?
  所以圣人才这样着急地弄进宫来,完全没有皇家规定的各种仪制规矩……
  牟一指低着头慢慢地诊脉。
  裘淑妃则好奇地看着牟一指的手指:“咦?你只用一根手指的?”
  牟一指被打断了思路,但还是确定,淑妃这一胎,必是在外头有的!
  不动声色,牟一指笑眯眯的:“是。”然后站起来站到一边:“娘娘大喜,这一胎刚上身不久,不过,托娘娘一向身子健旺的福,所以反应不甚大。”瞥一眼旁边席上的烤肉,又道:“不过烤肉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少吃。”
  冯皇后、过贵妃以及一众嫔妃在一旁已经听呆了。
  牟一指再不吭声,退到了御医一群人里,低头,垂眸,欠身。
  后来裘淑妃生了个儿子,封为宝王,是昭宗的长子。
  但是昭宗并没有因此赏赐尚药局,反而某一日寻了个茬儿,将第一个给裘淑妃诊脉的医生远远地发配了边疆。
  牟一指心中忐忑,这是,昭宗不乐意让人知道他和淑妃是先有了孩子才成的亲?
  他没忐忑几天,昭宗宣了他觐见:“你第一次给淑妃诊脉,有什么发现?”
  牟一指战战兢兢,但他是最识时务的,牢牢记住:眼前的是皇帝,不能说瞎话。所以将心里的猜测一股脑倒了出来:“淑妃当时已有两个多月近三个月的身孕。微臣胆大包天,猜着大约是圣人跟娘娘早就有情,为了娘娘腹中的孩子,微臣就没有多说。后来娘娘说‘早产’,其实已经足月。所以宝王殿下甚是康健。”
  昭宗听完,挥手令他退下。
  然后,没有赏赐,没有贬黜,牟一指在尚药局默默无闻,一做就是十八年。
  ……
  二
  十八年后,煦王出生了。
  牟一指凭着自己精湛的医术,在尚药局也渐渐有了名气。
  昭宗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情,牟一指渐渐升到了侍御医的位置上。
  两岁多的煦王忽然哭闹不休,余姑姑察觉不对,终于检查出来,竟然有人将铁蒺藜缝到了煦王的小袄里。
  牟一指慌忙跑了去。
  煦王哭得已经没了力气,奄奄一息地趴在母亲的怀里抽泣。
  牟一指看着小娃娃嫩嫩的肩背上一片星星点点的血迹模糊,顿时想起家中的孙女燕娘被继母虐待的样子,心里跟针扎一样疼,十分忍不住,咬着牙低声恨骂:“怎么能做到这样狠毒,难道自己就不生孩子了么?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余姑姑在一边直挺挺地跪着,裘皇后哭得整个人都软了。
  牟一指收敛心神,把孩子从裘皇后手里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清理、上药,然后把按摩穴位后睡着了的煦王交给乳娘,又叮嘱了饮食忌讳,便要照常退下。
  余姑姑忽然问了一句:“你是姓牟不是?”
  胡子已经花白的牟一指看着这位在裘皇后身边一站就是二十来年的女官,心生感慨,连忙欠身:“是。”
  裘皇后控制一下情绪,拭泪道:“倒是早就听说牟御医医者仁心,授徒天下,今日倒是见识了。以后我这小五,就交给牟御医了。”
  牟一指心头一颤,他不相信裘皇后真的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但当年的事,一字不提,眼观鼻、鼻观心:“必不负皇后娘娘所望。”
  牟一指的识趣令裘皇后和余姑姑大为满意,从那日开始,牟一指忽然成了清宁宫的常客,盛宠加身,再无黜落。
  ……
  三
  牟一指想起来就令他顿时满腔怒火的孙女,就是他家的长孙女,二房先头的儿媳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牟氏燕娘。
  牟燕娘刚出生的时候,一家子都觉得应该是个男孩儿。
  因为大房就先生了个儿子。
  二房的第一胎,怎么也该是个男娃娃才好——才好跟大房打擂台。
  三房四房都躲在一旁捂着嘴边偷笑边看热闹。
  不过,其实二房没有打擂台的心思。
  二房牟燕娘的父亲,牟家的二郎,是个懦弱懒惰的人,压根就没有争夺家产的半分念头。
  可牟一指怕二儿子太弱,以后会被大房欺负得抬不起头来,就做主硬给娶了个大家族的嫡次女。
  二郎有了丈人一家撑腰,果然硬气了一些。
  但二夫人第一胎竟然生了个女儿,这就让二房的气一下子泄了一半。
  牟二郎听说是个闺女,整个人都不好了,喃喃骂了半夜,也不去看媳妇,也不去看女儿,甩手去了外头喝酒。
  酩酊大醉回来,闯到二夫人的屋里一通乱骂,差点把刚刚出生的燕娘丢到马桶里溺死。
  二夫人刚刚耗尽心力生产完,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昼夜啼哭,怏怏病了下去,不到一年就撒手归西。
  牟二郎倒是无所谓。
  反正自己没有野心,丈人家也用不着多维系,媳妇死了自然再娶新的,女儿本来就不招他的喜欢,活着就当多了一双筷子,死了不过多一具棺材。
  牟一指气得大病一场,但老二房里实在不成个样子,燕娘又得有人抚养,没法子,胡乱又给牟二郎娶了一房续弦。
  就是这一房续弦,竟成了牟一指一辈子的心病。
  新二夫人很会装假,所以在家里的时候虽然没甚么大好的名声,可毕竟也是小家碧玉的风范,温和、善良、勤快。
  但不过两年,等她自己的孩子一出世,见是个儿子,顿时便将本性露了出来。
  燕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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