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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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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了!
  现在离赵建安养外室的事也有几月之久,只怕是焦六娘的事早处理的干干净净,沈家要是拿不到证据,便是无故退婚,要么府尹判两家成婚,要么沈家吃罚,沈清舟的名声也全完了!
  方氏没想到赵家会这般无耻,心中将事情一疏离,焦急万分,当下嘴唇轻颤,额上冷汗涔涔,不知该作何回应。
  沈清月出面与那妈妈周旋道:“赵家既要矢口否认退婚之事,且将信物拿出来我么瞧瞧!”
  她朝着赵家的妈妈伸手,一派镇定的姿态。
  赵家妈妈本是胸口成竹,料到打沈家个措手不及,方氏没有还手之力,不想半路杀出个沈清月,她目光扫过沈清月嫩白的手,依旧笑道:“这位夫人可就是说笑了,两家定亲的信物,怎么会带在我一个下人身上?”
  沈清月道:“既是这样,见信物如见证据,没有依据的事,我沈家也不必与你费口舌了,请回罢!”
  赵家妈妈勾着嘴角暗暗冷笑一下,便屈膝道:“夫人说得在理,不过要见证据,须得有证人才好,齐齐全全了,两家说得明明白白,方不至于像今日这样误会。”
  沈清月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别闹得两家都过不好年,且年后再议。”
  赵家妈妈掀了掀眼皮子,为难道:“我家郎君年纪也不小了,小娘子身上也没有孝,这一拖再拖岂不是要亲家变仇家?依我家夫人说,年前定下日子,年后过门得好。”
  沈清月当下道:“那便年前!”
  她朝珠言一抬下巴,示意她领着人送赵家的人出去。
  赵家的人转身要走,却将礼物留下,方氏恶心不过,着人拿上去还给赵家,赵家妈妈不收,方氏叫人直接扔了出去,赵家的人方拿了东西一并离开。
  待人走干净,方氏气得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着人将玉佩拿出来。
  方氏拿了玉佩仔仔细细地看,丝毫没瞧出半点作假的样子,她道:“这像是当你伯父送出去的玉!”
  沈清月接了玉佩,抚摸着单面雕龙而另一面平整的玉,真真假假不好说,但触之生温,是块儿好玉。
  方氏方才心悸了一会儿,手还在颤抖,她抹泪道:“龙是舟姐儿的生肖,她当年一出生,你二伯父便送了这块玉佩给她,后来你二伯父出去读书,和赵大人做同窗的时候,便定下了这门亲事。当时舟姐儿还小,这玉佩我怕她摔坏了,戴得不多,眼下粗粗看着是当年的玉佩,至于真的是不是,倒是真不知道了。”
  沈清月又问:“既是二伯父送舟姐儿的第一件礼物,必然是费心了的,我瞧龙形栩栩如生,可是请大师雕刻的?”
  方氏忙道:“正是!只是……雕玉师傅雕的不止一块龙形玉佩,若玉佩是真的,至多只能证明这块玉是他雕的,却不足以证明这玉不是我沈家新买的,且龙形究竟小了些,独特之处少,仿制出来并非登天难事,若赵家再拿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出来,沈家如何说得清真假?”
  沈清月握着玉佩,皱了皱眉,冷笑道:“他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凭什么赵家坑害沈家女儿,沈家就得认着?
  方氏眉心一跳,紧紧地抓着沈清月的手,问道:“你可有主意?”
  沈清月反握着方氏的手,安抚道:“我尚不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这玉且容我拿去试一试。”
  方氏便问她是怎么试。
  沈清月没有十成把握,不好说,便让方氏还是去找当年的雕玉师傅,先问了玉的真假。
  此事万万不可放过丝毫线索。
  方氏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派了人去给沈世文传话,催他回家。
  沈世文和顾淮一起回来的,两人都在翰林院当值,顾淮听说沈家有事,似乎和赵家有关,便一道坐了马车回来,他路过家门口,听说沈清月在家,便没再去沈家。
  沈清月正在家里盯着玉佩发呆,顾淮一回来,就瞧见她痴痴的看着玉,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淮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夫人三魂七魄哪儿去了?”
  沈清月愣愣回神,脸色揉缓了许多,待顾淮坐下后,便问道:“今儿怎么比平日里回得早?”
  顾淮自己给自己斟茶,道:“正好和你二伯父一起轮值,听说沈家有事,翰林院里也无大事,便回来了。”
  沈清月将事情告诉了顾淮,还怒不可遏地斥道:“无耻之徒!”
  顾淮端着茶杯问沈清月:“夫人将玉佩带回来了,想必是有法子了?”
  沈清月摇头道:“还不确定,趁着时候还早,你陪我去东顾走一趟,让他们帮一帮我。”
  顾淮略加思索,道:“可是要再做一块假玉出来?”
  沈清月点了点头,道:“我估摸着这玉就是真玉,赵家偏要说成假的,那我得想法子证明,赵家的才是假的!”
  顾淮眼尾一挑,看着沈清月道:“仅此而已么?”
  沈清月眉心微动,嘴边挂上浅浅的笑,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顾淮饮了茶,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淡淡地道:“以牙还牙啊。”
  说罢,他便起身道:“走吧,趁着天还亮着,指不定还能赶上三哥那边的晚膳。”
  沈清月笑着起身,随顾淮一起去了。
  夫妻俩一起去了顾家,找顾三和三太太帮忙,他们夫妻俩欠着沈清月的人情,巴不得要还,乐意得很。
  三太太看了玉佩就道:“这雕工不错,但也不是不能仿,我娘家有一个核雕师傅很不错,雕玉也成,大概能雕出一样的来。”
  沈清月摇头道:“不要一样的,略有些差别便是。只是不知道这玉多久能雕出来?这玉过两日我还要拿去还给我伯母,让她找原先雕玉的师傅问一问真假。”
  三太太笑吟吟道:“我娘家的核雕师傅,纹路过目不忘,只是玉料子细细的纹理不同,要选一模一样的需要费些功夫,且容我明日派人请了他过来,先看过了玉佩再说。”
  沈清月感激不尽,又问了顾三一些江湖上写密信的隐秘法子,没想到真有一种办法能帮上她的忙。
  顾三和三太太留了沈清月夫妻两个吃晚膳。
  席间,沈清月因下午吃过糕点垫肚子,眼下吃得少,顾淮倒是不顾忌,当着顾三夫妻的俩的面,给她频频夹菜,二人恩爱默契,羡煞三太太,三太太到底没忍住,朝顾三投了好几个不大明显的眼神过去。
  这原是三太太,若换了二太太,秋波都能成浪了。
  沈清月待用过晚膳,便留下了玉佩。
  次日三太太请了师傅过来看完了玉佩,便又着人将玉佩包好送回去,她还笑着同心腹丫鬟道:“可算还了些人情,依弟妹那个爽利干净的性子,我还以为要欠到猴年马月去了。”
  她心里还暗暗想着,沈清月到底有舒家庇护,不仅能提前知道老王妃要去世的消息,生意做得也顺风顺水,还这个人情着实不易。
  玉佩后来又到了方氏手里,方氏着人去问了雕玉的师傅,他说是他雕的,但这样的玉佩,他这些年来雕得的确不止一块,这是什么时候雕的,却是不记得了。
  沈清月只管知道玉是真的,便有了底气,她先找方氏要了赵家玉佩的花纹,便跟沈家二房的人商议过后,叫沈世文约了赵家的人在二十三之前过门详议。
  赵家人有些迷糊了,沈家胆子倒是大,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玉佩上打了主意,还是在赵建安养外室的事上找说头。
  赵家为了给沈家一个警醒,焦六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死无对证,沈家可别想拿没有证据的事做幌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清月:我,坏!
  顾淮:我,更坏!


第164章 
  沈清月请顾三太太替她仿制的玉,很快就出了成品,在腊月二十一的时候,便送到了她手上。
  她将两块玉一对比,雕工自然是不必说,关键是玉的料子选用得极好,细细对比之下,两块玉像是用同一块玉石料子雕刻出来的,而且顾家古玩商铺有特殊的做旧法子,新的龙纹玉佩,和旧的一块儿相差无几,一瞧就不是新雕出来的。
  沈清月又将两块玉佩放在明矾里存了一日。
  二十二的早上,沈清月就让沈世文去请赵家人过府。
  恰好明日小年,翰林院里今日便休沐,沈世文与顾淮都得了空闲,赵郎中携妻与子,请了几个族亲朋友,一并上了沈家,永恩伯世子谢君行也跟了过来。
  路上,赵建安与其父同乘。
  赵郎中再三推敲揣摩,方下定论:“沈家大抵也只有以沈四姑娘胞兄为盾这一个稳妥法子。”
  赵建安端坐在马车里,笑道:“这倒无惧,咱们不是有人证吗?”
  赵郎中又道:“唯恐沈家也是咬死不认那是假玉,你若娶不到沈家女,伯爷怕是不满意。”
  赵建安莞尔道:“他们咬死,咱们也咬死。”
  即便娶不到沈清舟,坏了她的名声和沈家信誉,也足以令顾家束手就擒。
  赵郎中频频笑着颔首道:“还是我儿足智多谋,既有假玉之计,又能猜到沈家的对策。如举业上再有进益,你将来的前途必定在为父之上。”
  赵建安笑而不语。
  赵家人终于到了沈家大门前。
  沈家前院大厅里,除了沈家一家子在座,沈家还托顾淮请了顾家的两位爷,以及福顺胡同里一位致仕的老郎中。
  这番阵仗,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沈清月清早起来,与顾淮二人梳洗整齐,便一道去了沈家前院厅里,她已嫁做人妇,便与方氏等人坐在一处,没出阁的小娘子们,只能躲在后面瞧,并不敢露面。
  待两边人都到齐了,老郎中与沈世昌一同坐在上首,他老态龙钟地道:“老朽托大,主持今日分辩之事,若水落石出,再有纠缠,便只好上衙门里说去,到那时候,老朽绝不在衙门里说一句假话,诸位也休怪我不顾同僚情面。”
  赵郎中起身作揖道:“劳您费心。”
  沈世文也深深一揖,道了个谢,并承诺今日了结之后,不再兴师动众。
  沈世文与赵郎中同窗多年,彼时再会,竟是近乎对簿公堂之景,赵郎中一脸严肃正派,没有丝毫羞愧之色,沈世文清高飘逸,压着愤怒,拂袖上座。
  沈清月与顾淮夫妻两人,坐在右座略中间的位置,静静地打量着坐在对面赵家等人的神态。
  自谢君行知道顾淮身份之后,少不得愈发嫉恨厌恶,余光之间,颇有轻蔑鄙夷。
  只是顾淮并不将姓谢的放在眼里,反倒显得谢君行有些自作多情。
  沈清月则心中恼恨赵家无耻,忧心沈清舟的前途清白,多是悄悄扫视赵建安父子,不得不承认,赵郎中的长相极有欺骗性,单看他外貌,很是正人君子,容易叫人放下戒备,若从前的确是正直清流,也难怪沈世文愿与他结为亲家。
  只是人心难测,进了官场,身陷泥潭者,防不胜防,但黑心肝到赵家这般,也实属罕见。
  再看赵建安,模样神似其父亲,嘴边始终含笑,端方儒雅,若非沈清月知道他在国子监读书和他与焦六娘的事,也很难相信,这样的温润公子,背地里会做出歹毒至极的事。
  赵建安仿佛察觉到了沈清月的目光,他幽幽转头,大大方方与沈清月视线相撞,报之一笑,端得是谦逊文雅。
  沈清月攥着帕子,挪开眼,这样的畜生,沈清舟真嫁过去,只怕是骨头都不剩了!
  双方亲友纷纷坐定,老郎中先请赵家一叙定亲之事,赵郎中回忆道:“十年前,我与辞顺在咸方胡同读书,那时相交甚笃,常常一起吃睡,一日集会后,吃了些酒,便将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下了,有一众同窗为证,且交换了信物。因在外面,也没写下婚约书,但他给我的信物保留至今,足以为证。”
  沈世文听到赵郎中叫他的表字愈发恶心,他强忍不适,等赵郎中说完了他再说。
  老郎中听罢捋了捋胡子,方问沈世文:“沈翰林怎么说?”
  沈世文道:“酒后交换信物,确有其事,不过今年因故,我沈家已经取回了玉佩,从前的事,自然也做不得数了。”
  他只字不提定亲之事,话里话外似乎还有另几层意思。
  赵建安微微一笑,视线落在沈正繁的腰间,随后便朝他父亲抛去了一个“果然在我意料之中”的眼神。
  老郎中果然问道:“沈翰林说已经取回了玉佩,可有证据?”
  沈世文道:“有。”他一转头,看向沈正繁,道:“繁哥儿,将玉佩拿过来。”
  沈正繁起身,解下腰间的玉佩,双手奉上前去。他和沈清舟是双胞胎,他略早出生一会儿,今年也有十五,蹿了个子,站在沈世文身边,竟也快超其父的耳朵之处。
  老郎中没拿玉佩,而是瞧着沈世文手里的玉佩问道:“这是就是你们两家定亲的玉佩?”
  沈世文点了点头,道:“正是。”
  怎么沈清舟的玉佩,让沈正繁拿过来?
  老郎中捋一捋胡子,话还没问出来,赵家的人沉不住气了,赵郎中当众哂笑问道:“辞顺,你是想告诉众人,当年酒后你我定下的并非儿女亲事,而是替两个孩子定下了手足之谊吗?”
  沈世文转过身,面色寡淡道:“赵郎中还是勿要唤我表字了。”
  赵郎中并不尴尬,只是笑着从善如流地道:“沈翰林,你若不认,我赵家只好请认证上堂。”
  老郎中看向沈世文,询问他的意思。
  沈世文淡声道:“赵郎中要请便请罢!”说完,他退回位置。
  赵郎中着人去停在沈家门口的马车上,将当年他们一同读书的同窗好友请了来,只是当年的秀才,如今还是秀才,蓄着胡子,袄子外面套着秀才衫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酸腐味。
  秀才当众叙了当年集会之后发生的事情,他言辞激昂地回忆酒桌上,众人推杯换盏和吟诗作赋的场景。
  若是喝酒聊天叙旧,秀才这番话许还能激起读书人的几分同理心,只是场合不对,倒是让有些人生了厌烦之心,赵郎中轻咳一声提醒,秀才方规规矩矩地低头说完了陈年往事,且以秀才头衔起誓道:“我绝无虚言,若有一字是假,便请老先生让朝廷革去我的秀才功名!”
  赵家人面上不显,心中却很得意。
  赵建安还煞有介事地起身,郑重地朝沈世文深揖,道:“晚生敬佩翰林学问品行,自幼知晓与沈四姑娘有娃娃亲,由此种种,心生倾慕,大人若想悔婚,能给赵家一个合理的答复,赵家也绝不咄咄逼人,或是沈四姑娘身有恶疾,不宜嫁人,您请放心,晚辈依从父辈诺言,也不会怠慢令爱。”
  饶是方氏这般好脾气的人,听这话也是七窍生烟,暗暗啐赵建安不得好死,她的舟姐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可爱,哪里来的恶疾!
  沈清月如非修养好,也忍不下这口气,非得踢死赵建安不可。
  老郎中打破两家的眼神交锋,问沈世文:“沈翰林,赵家有人证,你可还要否认?”
  沈世文摇头,道:“先生误会了,晚辈并未想过否认。”
  老郎中和赵家人皆愣,连沈家本家和顾家人也茫然了,沈世文这是要认下?那还怎么分辩?
  沈清月与顾淮夫妻二人镇定非常。
  沈世文方道:“当年确有定亲之事,有玉佩为证,我岂会矢口否认?”
  赵郎中嘴角一沉,并着两指,指着沈正繁道:“沈翰林让你家郎君出示他的玉佩又是什么意思?”
  沈世文转过身儒雅地笑道:“原来赵家竟这样揣度我沈家?我叫我儿拿出玉佩,不过是想告诉老先生,当年我送给我女儿的玉佩,并非普通之玉,而是海禁还没施行的时候,从海外得来的一块珍稀玉石。这玉石有一特殊之处,我不曾告知于赵家,如今倒正好做个验证,叫大家看一看真假。”
  座下一片哗然,完全没有料到,有这样一个反转!
  赵家人本就是说谎,当下心神一恍,手脚冰凉。
  赵建安眉头一拧,很快就恢复从容,他瞧了一眼赵郎中,示意父亲稍安勿躁,沈家既不是借龙凤胎之由否认事实,便是要在玉佩上做功夫,至于这玉佩是不是像沈世文说的那样,还未可知,便是知道,也得众人信服才是。
  沈世文拿着玉佩,不慌不忙地旋身问仍是秀才身的昔日同窗,道:“当年我醉后以玉佩为信物,也不知道说没说过这玉石的奇特之处,这么重要的事,我大概是说过的吧?”
  秀才多年不得志,早被酒肉腐了身心,哪里撑得住这样的场面,之前的话都是他添油加醋说的,至于玉佩的特别之处,他记得个屁!
  他不敢直视沈世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约、约莫是说过……也可能没说过,这点记不清了。”
  沈世文道:“无妨,仁兄记不记得,我这玉石真假都改变不了。”
  秀才羞赧垂首。
  沈清月吩咐丫鬟一会子悄悄将人请出去。
  赵郎中也算是见多识广,玉石翡翠过手无数,那块玉佩他早就掌过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稳住心神,道:“沈翰林说这玉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世文道:“这玉佩虽然通体为绿色,遇水确可变蓝,是不是真玉,下水便知。”
  赵建安先笑了,遇水变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玉。
  赵郎中也不信,他道:“倒不知沈翰林哪里找来这样一块奇石,冒充当年的玉佩,这玉佩我赵家存有数十年,也曾见过水,并未有变蓝之状。”
  沈世文不与赵郎中辩驳,只叫人上水,玉佩一落水,清澈的一碗水,果然渐渐显出丝丝蓝色。
  待众人看过变蓝的水,沈世文便冲赵郎中道:“不知道赵大人手上的玉,可能遇水变蓝?”
  赵郎中脸色微异,赵家现在手上的玉是假的,怎么可能变蓝,难道当年沈家给他们的当真是奇玉?
  赵建安替父亲回了话,他擦掉手掌心的冷汗,十分淡然地起身将赵家的玉佩送上老郎中的跟前,同沈世文道:“沈大人,此玉伴我数十年,遇水从未变蓝过,不能您找了一块儿珍惜之玉冒充当年的玉佩,我赵家就要承认。”
  赵家这就是不认了。
  其实赵建安得了这块玉佩,曾经佩戴过一段时间,沾了水并未变蓝,他敢肯定,这肯定是沈家胡诌的,否则赵家管事妈妈上门那日的,方氏便不会束手无策,定是计策而已!
  就算真玉的确能变色,他也要让它被视作假玉!
  赵建安独独担心,沈世文会不会后来又去找了一块儿,同样玉石料子的玉佩做旁证……不可能,这样珍奇的玉,闻所未闻,现下朝廷海禁,既是海外得来,这个时候岂是说找就找?
  他眉心隐隐跳动,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沈家如此沉着不迫,难道果真是有证据?!
  老郎中比对过两块玉佩,果然相差无几,说不好到底哪一块儿,才是当年的玉佩,但赵家说得有道理,沈世文没法证明此玉便是当年之玉!
  沈世文攥着拳头,忍一时之气,不疾不徐地同沈正繁道:“繁哥儿,将你的玉佩也拿出来。”
  众人:“???”
  赵建安心口一紧,捏着拳急切地望向沈正繁。
  沈世文继续解释道:“当年我这一双儿女同时出世,一块玉石我便请人打做了两块,因当时听说了两个雕玉师傅功力出众,便各请一人雕刻。我给了繁哥儿一只,舟姐儿也有一只,这两只玉佩同出一块玉石料子,其一纹理相同,其二同样可遇水变蓝,还有其三,不过不足以道,且请老先生过目一二两种特质便是。”
  赵家人脸色巨变,谢君行的脸也黑沉起来。
  老先生拿着沈家的两块玉,果然纹理类似,像是出自同一块玉石料子,再将沈正繁的那块儿玉也放入水里,清澈的碗中毫不意外地渗出丝丝蓝色。
  厅里一片唏嘘,啧,赵家竟然拿假玉佩上门骗婚,这算是认证物证齐全了。
  沈世文又睨着赵家人,添补了一句:“当年的玉石料子应该还有边角料,找一找也是能找到的,也可拿来验证是否遇水变蓝。赵大人若有兴致,咱们也可公堂上再次对峙。”
  老先生面色不虞地瞧着赵家人,问道:“赵大人可有什么辩解之言?若还要继续对证下去,且去衙门,老夫主持不了公道了!”
  赵郎中听到“衙门”两个字便慌了神,不敢出言反驳。
  赵建安脸色铁青,缓缓退回赵郎中身边,像战败的斗鸡,不敢抬头。
  赵郎中心中顿生羞愧,他略一扫……致仕的老郎中,沈家的老爷,顾家的几位爷全部都要剥掉了他的衣裳似的。
  他耐不住众人讥诮的目光,恨不得钻进洞里,便给自己找了借口挽尊,道:“辞顺,我的确看重令爱……有缘无分才出此下策……”
  赵郎中一说完,赵建安惊慌抬头,完了!全完了!父亲怎么能自己承认了!
  沈清月此时出声道:“若赵大人真想与沈家作亲,今日断不会逼上门来,这不像是结亲,倒像是结仇。”
  她目光落在谢君行身上,意有所指道:“赵大人向来磊落,怎么此次行事龌龊,可是有难言之隐?”
  赵建安眯着眼打量沈清月,今日赵家所为可耻,但她的话把一切都点明白了——赵家哪里来的难言之隐,大家心里都明白,无非是结党营私和向上巴结而已。
  火上浇得一把好油!
  谢君行最先坐不住了,他起身匆匆告辞,赵家另外几个族亲好友也红着脸离去。
  赵家人如坐针毡,赵郎中硬着头皮和妻子一道起身告辞,赵建安低着头,捏拳沉思着,被呵斥了一声才知道跟上。
  沈世文却拦住了他们,道:“既上退婚次赵大人便造假玉佩以搪塞众人,还‘调兵遣将’请了人证,焉知以后不会这般行事?这回便妥帖地签好退婚书再离开我沈家罢!”
  赵建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芒在背之下,一时也想不明白。
  方氏着人呈上退婚书,赵郎中抬手签字画押,
  沈世文一拿到退婚书,咬了咬牙,一挥袖,吼道:“滚!”
  赵郎中丢笔落荒而逃。
  沈家大厅里静默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和谐的笑声,方氏甚至偷偷抹泪。
  沈清月也松了一口气,今日幸得没有意外。既然计成,赵家也不会就这样轻易被放过就是了。
  赵家人逃出沈家,赵建安上了马车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他猛地捶打车厢,愤恨道:“都是假的!两个都是假的!”
  当沈世文抛出第一个“证据”,他便产生了动摇,直到第二第三的出现,彻底击溃了他的信心……现在仔细细想,若是一开始就是假的呢?沈清舟的玉佩就算会变蓝,也还是假的,后面的证据便都不必看了!何况他分明知道,这玉佩沾了水变不蓝的!
  赵建安面色阴沉地推测着……这件事到底是谁的主意?一波三折引人入坑,真是防不胜防。


第165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沈家和赵家的事虽然没有对簿公堂,但知情者不少,赵家答应退婚又反悔的事,终究是传开了。
  御史们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群起激愤,联合起来参了赵家一本。
  御史台五个御史依次站出来痛斥赵家无耻行径,一人说完,另一个人立刻接上,并且在不带一个脏字斥骂赵家之前,还要重复陈述赵郎中的鄙行。五位御史轮流站出来,中间一点缝隙都不留,任谁都插不上嘴,金銮殿上,全是御史的声音和唾沫子。
  连皇帝都汗颜。
  翰林院里的清流翰林们,本就有文人骨气,也不忍同类受欺,纷纷站出来指责赵郎中。
  今日早朝,赵郎中被群起而攻之,毫无还手之力,至于永恩伯——称病就没上朝。
  虽事情起因是沈正章的家事,大家也心知肚明,文臣武将,矛盾由来已久,赵建安勾结永恩伯,令人文臣不耻,御史台的人绝不会放过他。
  而翰林院的人则因兵部与武军都督府之争,即便没有阁老示意,有眼色的翰林也自觉站出来痛骂赵郎中,毕竟发泄的同时还能显出自己深明大义,何乐而不为?
  大殿之上,皇帝召了赵郎中与沈正章二人出来对峙。
  沈正章手里拿着退婚书,认证物证俱在,底气十足,赵郎中被骂了那么一顿,早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欲昏死,跪在大殿上起不来了。
  结果不言而喻。
  天子便将赵郎中贬为从五品员外郎,连降三级。
  大业有律,官员连续升迁不得超过两级,连续贬职不得超过三级,赵郎中算是一口气被贬到底了。
  至于沈世文这边,天子为了安抚翰林,便当堂抚慰几句,给了些打赏。
  下朝之后,朝臣们议论不断。
  顾淮在翰林院里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这些事本在他意料之中,倒也没太意外。
  到了下衙门的时间,福临过来接顾淮。
  外面冷风呼啸,白雪飘摇,福临在车上禀顾淮道:“爷,事情办妥了。还有焦六娘的尸体小的去瞧过了,她……她腹中还有胎儿。”
  顾淮眉头一皱,道:“知道了。”
  赵家这些畜生。
  顾淮回家后,沈清月老早就站在廊下等,他一瞧见她,就快步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说:“你体寒,出来等个什么?”
  沈清月笑道:“迫不及待要听你说今日早朝的事了。”
  顾淮挑眉问道:“你都知道了?”
  沈清月点一点头,道:“下午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我料想二伯父手里还有事,没去打扰他,只好等你回来告诉我。”
  顾淮与沈清月一道进了屋,房里烧着炭,一丝烟都没有,铜脚盆就放在罗汉床边上,温暖如春。
  夫妻二人同坐,顾淮塞了一个手炉在沈清月手上,同她说了同僚们转述的早朝时的盛况。
  沈清月听得只想发笑,赵郎中被一群御史围攻,肯定有趣至极,她含笑问道:“可惜了没看到你们读书人是怎么骂人的。”
  顾淮也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沈清月又道:“赵员外郎既是从五品,以后岂不是跟你差不多了?”
  顾淮抬了眉毛,道:“他可没有升迁机会了,我却有。”
  沈清月更乐了,直呼活该。
  顾淮跟她说:“赵家还有更活该的。”
  沈清月记得,顾淮说以牙还牙的事,她问道:“你预备怎么做?”
  顾淮喝茶暖身子,道:“像那秀才一样的人数不胜数,赵家在这风口浪尖,任谁拿着一块玉佩上门认亲去,他们便是敢拒,也不敢再闹大了,总要赔些钱财出去。”
  沈清月灿笑道:“极好!叫赵家也感受一下,我沈家被他们恶心的心情!”
  说笑过后,沈清月又问顾淮,赵家所为到底是私事,连降三级可是天子有别的意思。
  顾淮揣测说:“许是的。一则御史与翰林们对武将积怨已久,赵家算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你的翰林二伯父,二则……大抵天子真有整治五军都督府之心。”
  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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