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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扶摇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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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到手的时候,心里就迟疑了一下,这不像是姑姑送来的东西,姑姑送来的东西即便是实用的,也会精致一些。
  应该是周学谦送给她的。
  沈清月留下了膏子,谢过了周家的妈妈,便拿着自己做好的一只折扇,用两个竹罐装了几两杭州的龙井茶、常州阳羡茶到同心堂去。
  沈正章要去京外山上的寺庙里读书,沈清月想送些东西聊表心意,她到了同心堂,人还在庭院里,就听到了次间里热闹的说话声。
  也是,沈正章这一走就是两个月,估摸着舟姐儿和繁哥儿肯定都要来送他的。
  沈清月挑帘子进去,脸上笑着,正要打招呼,却瞧见了周学谦也在这儿!她愣了一下,表哥怎么会在这儿?她微微低头挪开视线,走到屋子中间,朝方氏行礼,再与沈正章和堂弟堂妹见礼,最后才同周学谦欠身,唤了他一声。
  周学谦目光灼灼地瞧了沈清月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笑着坐下。
  方氏喊着沈清月去她身边坐。
  沈清月跟沈清舟两个挨着方氏坐,她同沈正章道:“二哥今日就要走罢?我给你带了些茶叶过来,还有一把竹骨扇子。”
  沈正章接了东西,他先嗅了嗅两罐子茶叶,又喜又惊道:“龙井茶和阳羡茶呀,你专门去买的吗?”
  这两种茶都不便宜,要是沈清月用月例银子买这种茶给他,他会内疚。
  “不是,是我父亲给我的,反正我也不常喝,赠给二哥倒是宝剑配英雄了。”
  沈正章释然地扬唇大笑道:“正好我都喜欢。谢谢妹妹了。”
  他又瞧了瞧扇子,细竹篾丝做骨头,绢料扇面,上边绘着独占鳌头的图案,寥寥几笔,不算巧夺天工,却很传神,又用一指宽的淡绿绸布封边,倒是雅致。
  周学谦艳羡地看着沈正章的扇子,嘴角稍抿。
  沈清月知道自己画功一般,她笑着同沈正章道:“我自己做的,二哥只在山上偷偷地用,应当不至于被人笑话。”
  沈正章温温一笑,道:“怎么会,不过独占鳌头的意头很好,我倒不能辜负了妹妹,此次一定用功读书。”
  沈清月浅浅地笑着,二堂哥当然不会辜负她的。
  沈正章将会是沈家这一辈里第一个举人。
  周学谦看着沈清月,笑问:“表妹,那我呢?”
  沈清月心中微讶,周学谦这样当众找她要东西,她倒是很不好意思应允。她诧异地看过去,面色微红,问道:“表哥也一道去庙里读书吗?”
  上辈子,沈清月也来送了沈正章,可是分明只有他一人去读书,这回怎么周学谦也跟着去了?
  周学谦笑道:“是啊,我也一道去。二表哥独占鳌头了,那我怎么办?”
  哦……原来周表哥是这个意思啊。
  沈清月羞赧地笑了笑,也是,周表哥这样礼数周全的人,怎么会当众找她要东西。
  方氏也柔和地笑着。
  沈清月起来福一福身子,语气平淡地道:“我原先不知道表哥也要去,那这厢就先预祝表哥金榜题名,名列前茅。”
  只可惜周家老夫人就要过世了,周学谦中了举却还是要耽搁了。
  周学谦起身作揖道:“承表妹吉言,不过不能跟二表哥抢占鳌头,着实有些可惜。”
  众人轻声欢笑。
  沈清月也淡笑着……其实就是图个好意头而已,毕竟顾淮连中三元,鳌头都让他占去了。
  沈正章大方道:“二妹放心,你给的茶叶我会分给他们喝的,你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
  沈清月轻皱眉头,问道:“还有谁要一道去吗?”
  沈家今年乡试下场只有沈正章和大房的三位爷,但是大房除了沈大,另外两个庶出的堂哥仍在沈家族学里读书,于他们而言,人多氛围好,也有人管束。所以去山上的应该只有沈正章才对啊。
  沈正章解释道:“怀先也去,他前天就答应我了。”
  沈清月暗暗地绞着帕子思忖,前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记得顾淮已经回了顾家,当时沈家几个哥哥还跟张轩德聊天说“顾先生在的时候嫌他过分威严冷漠了,顾先生不在却束手无策,真的很想顾先生,如果顾先生不回顾家就好了”,怎么顾淮又要跟着沈正章一起去庙里读书了?
  这些事发生变化的事,难道跟她有关系吗?
  可是她的事又何曾直接牵扯到顾淮了?
  沈清月按下心思不表,她“哦”了一声,笑道:“那也祝顾先生金榜……算了,先生不在,就不祝了。”
  顾淮都要中状元了,只祝他金榜挂名、名列前茅好像不太好。
  周学谦笑了一下,沈正章调侃沈清月,道:“你这祝到一半了,我是带话还是不带话。”
  沈清月笑容一僵,这当然不能让顾淮知道啊。
  方氏也瞪了沈正章一眼,她又催着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跟老夫人辞了行,就走。”
  沈正章和周学谦一起起身辞别一屋子的人。
  沈清月也要走,便与他们一道出去。
  出了同心堂,周学谦同沈正章道:“我跟表妹说几句话,一会儿就来。”
  沈正章知道周学谦是个有分寸的,便点了点头,先往永宁堂里去了。
  夏藤自觉地退开几步,既让两人在她视线内,也不至于听到二人说话。
  周学谦离沈清月有好几步的距离,他微微地捏着拳头,嘴角动一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什么好。
  还是沈清月先问他:“膏子是表哥送的吗?”
  周学谦笑着颔首,道:“是的,表妹总是做手活儿,我怕你伤着手。”
  沈清月笑吟吟地望着他,道:“多谢表哥。”
  周学谦温声道:“嗯。还有今日之事……我可记着了。”
  “嗯?”沈清月顿时明白过来,她笑道:“二哥不是说,会把茶叶分给你喝吗?”
  周学谦目光莹亮润朗,声音低低地问道:“那竹骨扇子呢?”
  沈清月面颊绯红,低垂眼皮儿,道:“……我记着了,表哥快去。”
  周学谦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表妹放青石斋的字画是不是还没取?”
  沈清月唇齿微张,抬眸看向周学谦,她怎么知道?
  周学谦笑说:“不巧那日我也去了青石斋,不过与表妹错过了,后来好像没见表妹出门,料想那些字画也没取回来。”
  沈清月脸颊发烫,那也就是说,周学谦其实已经见过她的画了,难怪呢,他那日主动要跟她下棋,原来是认出她来了。
  她灿笑劝道:“表哥安心读书。”
  周学谦坚持道:“往来不过半日功夫,不妨事。”
  “那我过半月再去取。”
  周学谦欢喜道:“好。表妹,我走了。”
  沈清月垂首道:“表哥慢走。”
  周学谦的目光又在沈清月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才大步离去。
  沈清月回雁归轩之后,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夏藤进了屋子,才同她道:“姑娘,周家表少爷倒是待您很好。”
  沈清月但笑不语,拿出周学谦送的膏子,挑了一指头抹在手上,轻轻地化开,涂抹在双手上。
  她也觉得周学谦很好,如果能嫁给他,这一辈子应该会大不同罢。
  涂完膏子,沈清月问夏藤:“春叶那边怎么样了?”
  夏藤倒了一杯茶递给沈清月,道:“还没传信回来,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沈清月摇头道:“不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她猜想吴氏现在肯定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就是不知道,吴氏会在逼不得已之下,动什么手段……若是能被抓个正着,那就更好了。
  联合下人陷害继女、令沈家颜面大失、草菅人命,这些罪名足矣沈家休了她,即便顾着沈清妍和康哥儿的脸面,沈世兴不休妻,吴氏的后半辈子,也不得不再庄子上度过了。
  沈清月静静地在院子里等着,下午的时候,春叶亲自回来传了话,说林妈妈还没醒,不过大夫又来复诊,说她有转醒的迹象。
  “大夫?哪里的大夫?”
  春叶道:“就是胡同外坐馆的大夫,都在福顺胡同坐馆十几年了,一家老小都在这儿,应当不敢胡来。”
  这样的人的确不容易被收买。
  沈清月还是提防着道:“大夫你也盯着些,以防万一。”
  春叶道:“姑娘放心,除了林妈妈的儿子媳妇进去伺候她,论谁进去,奴婢们都盯得紧紧得呢!”
  沈清月点了点头,叫夏藤拿了几个钱给春叶,让她给买些零嘴,或者叫院子里的媳妇熬些绿豆汤,给几个丫头们解馋消暑。
  春叶很快便去了。
  过了一日,林妈妈还不见醒,沈清月倒是不惦记了,她只管等着就是。
  吴氏怕得要死,她躲在院子里“养病”,这些日连沈世兴的万勤轩她也不跑了。
  沈清妍的佛经总算抄完了,这一个多月,她几乎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她年纪小小,眼下已经乌青一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因着吴氏的事,沈清妍将佛经送去永宁堂的时候,老夫人可没给她好脸色看。
  沈家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除了在说苏老夫人外孙女嫁得好之外,便都在谈论吴氏和林妈妈做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沈老夫人和柳氏想管也管不住,越发头疼。
  柳氏生怕这事儿传到苏老夫人耳朵里,想赶紧了结这件事,便派人去林妈妈的院子里,想法子将人弄醒。


第40章 
  柳氏并不希望吴氏被送去庄子上,若吴氏走了,她就要亲自出手对付沈清月,那便容易留下把柄。
  所以柳氏想派人去弄醒林妈妈,好提点林妈妈两句,还吴氏一个“清白”。
  可惜林妈妈还是没醒,而且沈清月的人一直守在林妈妈屋子里,柳氏的人不大好动手。
  柳氏不愿惹一身腥,她悄悄让人放了话给吴氏,说林妈妈就快醒了。
  吴氏受了惊吓,孤立无援之下,跑去找柳氏求救。
  柳氏打发了丫鬟出去,吴氏登时就哭了,她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责怪柳氏:“若不是我白担了养牡丹的责任,哪里会闹这么多事,林妈妈醒来要是想冤枉我,咱们可就做不成妯娌了!”
  吴氏话里话外,似乎还有责怪柳氏的意思,柳氏冷笑一下,却并不计较这个,只道:“你要怕她乱说话,你就让她别乱说就是了……”
  “我难道没有想法子!月姐儿的人守着院子,除了林妈妈的儿子媳妇,我的人要是靠近,老爷心里不就坐实了我的罪名?”
  柳氏直直地看着吴氏没有说话。
  吴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着说着,止了哭,她喃喃道:“她的儿子媳妇……”
  柳氏见吴氏明白过来,便婉言安慰道:“不是你做的,你就别怕,林妈妈不至于乱咬人。”
  吴氏哪里还有心思跟柳氏说话,她擦掉眼泪,匆匆忙忙地走了。
  柳氏轻蔑地看着吴氏的背影,慢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茶,茶汤微绿,幽香盈室。
  林妈妈在灶上管事的时候就很霸道,自从她儿子娶了媳妇,就管到了媳妇头上,她儿媳妇也不是个善茬,婆媳两个关系早就不和。
  至于林妈妈的媳妇有没有胆子干这件事,还得看吴氏的了。
  当天下午,吴氏就着人买通了林妈妈的儿媳妇。有钱拿,还再也不用受婆婆的气,儿媳妇答应的很爽快。
  晚上的时候,林妈妈的媳妇喂她吃了一副药,屋子里一阵惨叫,整个院子都闹起来了,待沈清月的人和同院的人过去瞧的时候,林妈妈已经一命呜呼了。
  林妈妈死的时候,沈家内宅早就落了锁,沈清月得到消息还是第二天早上,她刚穿起薄薄的碧绿绉纱裙子,披散着头发在妆镜前梳妆。
  夏蝉一听林妈妈死了的消息,把沈清月的眉毛都画歪了。
  沈清月皱着眉头,镇定地拿帕子擦掉了眉尾多出来的黛粉,转身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春叶两手攥着,红着眼睛答道:“昨晚的时候,奴婢跟另外的一个丫鬟值夜,奴婢们就坐在门外打扇子,林妈妈的儿媳妇进去给林妈妈喂药,她也不要帮忙。后来奴婢们就听到屋子里有叫声,奴婢想推门进去,门却被锁了,奴婢连忙叫一个小丫头叫了粗使的婆子过来,一起撞门,后来林妈妈的媳妇自己把门打开喊救命……奴婢们进去的时候,林妈妈疯了一样到处抓人撕咬,惊动了满院子的人,没一会儿林妈妈就倒地上没气儿了。”
  沈清月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林妈妈是原本就疯了,还是被她儿媳妇吓疯的?她又是怎么死的?是吓死的还是被她媳妇害死的?
  春叶又不大确信地低声道:“林妈妈的儿媳妇,应该不、不会是她……哪儿有人胆子这么大,连自己的婆婆都敢害!”
  沈清月紧锁眉头,林妈妈疯了这个没法追究了,毕竟她昏迷的时候就神神叨叨不知所云,她吩咐道:“你叫人守在院子里,打听一下林妈妈怎么死的。林妈妈这个时候死了不是小事,老夫人和大夫人一定会派人去查问的。”
  春叶当即去了。
  不过沈清月还是不敢太乐观,若是柳氏去查,只怕会手下留情。
  柳氏至少和吴氏有一点一样,那就巴不得她能出家做姑子才好。
  只可惜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根本没法出面沾惹这种事,这个时候如果身边有个得力的妈妈就好了。
  沈清月转过身,叫夏藤给她梳了个圆髻。今儿不出门也不见客,周学谦也不在,她便只画了眉毛,口脂都没有抿。
  待她梳妆完了,就拿了一把剪子在廊下避风处修剪白兰花,这白兰花沈清月才换过盆,剪去了腐烂的根,也没有再精心修根、剥泥球,只稍添了些土,一指长的小白兰又长得亭亭玉立,芳香四溢,等花开好了,摘下来用
  春叶急急忙忙地回来禀道:“姑娘,林妈妈的死查不了了。”
  沈清月手腕一滞,问道:“怎么回事?”
  春叶道:“林妈妈的儿子媳妇不肯让仵作查,说想让林妈妈入土为安。”
  沈清月手上力道重了一些,一不小心剪掉了一个刚露出点点乳白花瓣的花苞,花朵落在地上,沾了尘土,脏污了一些。
  生老病死,人间大事,沈家虽是林妈妈的主家,却也不能做这样违背人伦的事。
  沈清月握着剪子的手勒出了红痕,她淡声吩咐道:“让那几个小丫鬟都回来罢。”
  春叶迟疑着道:“姑娘,就这样算了?”
  “嗯,算了。”
  只是这一次算了,下一次,不会算了。
  春叶也没说什么,领着几个丫鬟回来了,沈清月打赏了丫鬟们一些零嘴,给下去了几个尺头,便在屋里歇着了。
  林妈妈的死很快便传进了内院。
  隔了几日,吴氏又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前,丫鬟们又是三夫人长三夫人短地叫着。
  沈清月对吴氏有关的事充耳不闻,她只管去给沈世兴请安,或是在家里刺绣,有时也去找沈清舟下棋,期间也让丫鬟跟着厨房采买的妈妈出去了一趟,替她打听了一个秀坊的事儿。
  沈清舟没了顾淮教习棋艺,也少有人陪她下棋,难得捉住一个沈清月,姐妹两个有几天成天腻在一起,关系也愈发亲近。
  同心堂里,常常能听到两个姐儿的笑声。
  有时候还有沈清舟认识的官家小姐来找她玩,沈清月很快也同这些小娘子打成了一片。
  沈清月的为人处世方式,虽然已经和这个年纪的小娘子们大有不同,不过她有时候看穿小娘子们的小心思也觉得很有趣,和沈清舟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丝毫不觉得闷。
  现在姐儿两个一道走哪儿都是手挽着手。
  流光易抛,眨眼就快到了沈清月和周学谦约定去见面的日子。
  两人相见的前一天,方氏叫了沈清月去说话,她道:“月姐儿,我想给你相一个合适的管事妈妈,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我想你身边还是有个妈妈照顾你要好一些。你若是将来想带管事妈妈做陪房,我就去外面替你找个出身干净的,要是不想,我就在府里替你挑一个,待你出嫁之后……便总要好一些。”
  方氏的话说的很委婉,她也是看着吴氏一直算计沈清月实在糟心,想着有个管事妈妈照顾着她到出嫁。
  沈清月粲然一笑,反握着方氏的手,道:“谢谢二伯母,管事妈妈的事,我的确要求二伯母帮忙,不过不是请您替我找。”
  方氏抬了抬眉毛,“那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沈清月笑道:“从前我身边那个哑巴妈妈有个熟识的老姐姐,我想去寻一寻这位妈妈,身边人最要紧的是忠心。”
  方氏想起了那个哑巴妈妈,蹙了蹙眉,随后点着头道:“你说的对,要紧的是忠心。”她又问道:“你是想带着她将来陪嫁?”
  沈清月近来变化很多,方氏都看在眼里,她的二侄女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聪明了。
  方氏也不把她当沈清舟那样的小姑娘看待了,只要是为沈清月好的话,方氏也不怕跟她说了。
  沈清月颔首道:“我毕竟还年轻,有个长者照顾,到底要好些。”
  方氏问沈清月,那个妈妈住在哪里,要不要她派人出去寻。
  沈清月浅笑道:“我只隐约记得坊、巷的名字,我还是自己去问一问得好,正好我要去取父亲的字画,若这回问不出来,便再托您帮忙。”
  方氏知道沈清月有分寸,连出门的由头都找得合情合理,便没再多言。
  次日,沈清月便领着丫鬟,跟沈世兴一道出门了。
  不过这次待沈世兴离开之后,她先去了原先罗妈妈所在的秀坊,而未去青石斋。
  前一世的时候,沈清月用嫁妆置办了好几间铺子,其中就有她熟识的绣铺,既卖绸缎,也卖成衣,还售卖一些和顾绣、苏绣、蜀绣、湘绣相关的其他东西。
  罗妈妈所在的绣坊,就和沈清月的铺子有长期往来。有一回沈清月去取货的时候,恰好遇到绣坊有一笔单子被人毁了约,大批的绣帕出不了手。
  沈清月一则想低价拿货,二则有恻隐之心,不忍绣娘们没了饭碗,便买下了所有的帕子,然后便与管事的罗妈妈相识了。
  罗妈妈很有胆识,性格也好,沈清月便收了她做自己的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也让她帮忙分担外院铺子里的事。
  沈清月记得,罗妈妈说她从前一直在司马巷秀坊的庄子上做工,这儿应该能打听到她。
  到了司马巷,沈清月派了丫鬟去问,春叶却回来道:“姑娘,秀坊的管事说,从没听说过罗妈妈这个人。”
  沈清月紧皱眉头,问道:“她全名叫罗红,没有吗?”
  春叶摇摇头,道:“没有。”
  沈清月坐上马车,往青石斋去。
  怎么会没有呢,她和罗妈妈相处了接近六年,怎么会没有呢!


第41章 
  沈清月对罗妈妈的感情很深。
  她虽然学技很快,女红厨艺下棋不在话下,却于人事非常迟钝,嫁去张家之后,受了婆母钱氏百般磋磨,才渐渐学会在各方人情之中斡旋一二,幸得后来罗妈妈跟在她身边,指点了她许多,才学会了看淡男女之情,一心打理手中产业,真正地在张家站稳脚跟。
  沈清月前一世最感激的人就是罗妈妈,而罗妈妈也待她十分忠心体贴,直到她和离回娘家的时候,她手里的产业也都是暂且交给罗妈妈在外面打理。
  但是她没想到,这次来司马巷,竟然找不到罗妈妈!
  沈清月不知道,到底是事情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改变,还是罗妈妈骗了她。她私心里希望是前一种情况,可她深居内宅,离司马巷那么远,沈家的事又怎么会牵扯到罗妈妈身上?
  她也不愿自欺欺人,罗妈妈上一世大概就是骗了她。
  沈清月坐着马车往青石斋去,她面无表情地挑帘看着帘子外的热闹景象,眼珠子一动不动,许久才放下帘子。
  待到了青石斋,沈清月带着面纱下去,胡掌柜前来迎她,一脸笑色道:“还以为姑娘不来取字画了,我正愁这保管之费呢!”
  沈清月一笑,她就来过一次,又时隔这么久,胡掌柜记性倒好,她道:“家中有事耽搁了。”
  胡掌柜领着沈清月往二楼去,恭恭敬敬地道:“五幅字画皆已裱好,姑娘随我去楼上过目。”
  沈清月环视一圈,上了二楼之后又扫视一遍,未见周学谦,便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胡掌柜仔细地取了五幅字画放到沈清月的跟前。
  五幅字画皆以金线绸布镶边,上绣如意云纹、宝相花纹或是莲纹为饰,又用打了蜡的鸡翅木为轴,一一铺陈开来,其余字画不表,沈清月的那副画像装裱之后却是精美绝伦,华贵无比。
  胡掌柜笑问沈清月:“姑娘可还满意?”
  沈清月灿笑抬头,道:“自然满意。”她笑容渐淡,问道:“不过胡掌柜,契书上所写,好像没有以金线绸布为边这一条,用的也不应该是鸡翅木?”
  她让春叶将契书拿给胡掌柜。
  胡掌柜拱手笑道:“姑娘安心,不过店中多余布料和木料用在姑娘的字画上,颜色与姑娘要求别无二致,不过质地有区别,当然还是按照契书上约定之资收取费用。”
  沈清月可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当即浅笑问道:“胡掌柜这是何意?”
  前一世的时候,沈清月在胡掌柜里买卖了很多东西,一来二去两人熟稔之后,胡掌柜便会做个中间人,给她介绍一些常在青石斋收画的官家夫人认识,这都是互惠互利的事。
  她对胡掌柜,还是很有好感的。
  胡掌柜不大好意思地笑道:“的确有求于姑娘,有一位管事妈妈的主家因为调任,将离京城,她已经脱了奴籍,一家都在京城,儿子也中了秀才,所以打算留京,但是她的主家有一盆心头好叫‘丹州紫莲花萼’,却不好带走,听闻姑娘有将通草以假乱真之技,所以想求姑娘帮个忙。”
  他见沈清月面无表情,生怕她恼了,立刻又道:“也不是要强求姑娘,那个熟客尚且不知此事,姑娘若不便,我下回则替姑娘回绝了。”
  沈清月蹙着眉头反问道:“敢问胡掌柜是如何得知我会做通草花?”
  她替周夫人修补顾绣一事传出去尚且好说,毕竟周夫人开始结交京中夫人,多提了此事几句,知者甚多也有可能,可她做通草花的事,却是牵连了沈家的一件丑事,周夫人绝对不会冒着得罪沈家的风险去传闲话。即便沈家内宅的仆人也有可能传出去,但还不至于传到胡掌柜这儿来?
  真是蹊跷。
  胡掌柜笑呵呵道:“是令尊在衙内言之,我不过听往来客人提了几句,正好又遇到那个熟客提起求花之事,才想着在中间牵根线。”
  “……”
  她爹?!
  沈清月语塞,她父亲在衙门里不是点卯就回来吗?怎么跟人说她的这种事儿!
  她思忖了片刻,脸就红了,父亲怕是要亲自捉个贤婿,所以在同僚面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
  看如今这样子,只怕沈世兴所在衙门的同僚都知道了,而六部衙门都是挨在一起的。
  沈清月当下简直想掩面而逃。
  胡掌柜还是笑呵呵的,一脸憨厚模样。
  沈清月想着将来还要承胡掌柜的情,便没有拒绝,只道:“我可以试之,不过还要看看真花是什么样子,最不济也要有个画像才好。”
  胡掌柜欣喜道:“好,我今日就派人去那熟客府上跑一趟腿,姑娘何时再有空过来?”
  “两日后。”
  “有劳姑娘了。”
  沈清月站起身,付了余下的钱,叫丫鬟卷起了字画。她站在窗外,往下看,却还不见周学谦的身影,她皱着眉想,他是不是忘记了?还是遇到事情耽搁了?
  春叶收好了画,沈清月便旋身跟着胡掌柜朝楼梯走去,还未下楼,就听得小二在楼下道:“掌柜的,周公子来了。”
  沈清月眉眼一展,嘴边缀上一丝浅笑,他来了。
  周学谦正上楼,沈清月正下楼,二人遥遥相望,他先打了招呼:“表妹安好。”
  沈清月福一福身子,道:“表哥。”
  胡掌柜瞧着周学谦若有所思。
  周学谦先问胡掌柜:“家父之作,可修复好了?”
  胡掌柜睨了周学谦一眼,道:“好了。”
  周学谦欢喜道:“我这就随掌柜上楼去取。”
  胡掌柜扯着嘴角看着周学谦“噔噔噔”地跑楼梯上去——这是随他上楼吗?分明是周学谦自己飞奔上楼!
  沈清月站在楼梯口,侧身让路。
  胡掌柜马上跟了过去。
  周学谦一上楼,眼神都黏在沈清月身上了,待胡掌柜也上来了,他才挪开。
  胡掌柜上了楼,他对沈清月道:“原来姑娘与我客人是亲戚关系。”
  沈清月眉眼一弯,道:“是。”她笑着瞧了周学谦一眼,欠身道:“表哥,我先走了。”
  周学谦目光灼灼,作揖目送她。
  待人走了,周学谦急急忙忙地同胡掌柜道:“掌柜,那字画我暂时不取,一会儿再来。”
  胡掌柜敛起温和的笑,拉住周学谦,道:“郎君可是要去追沈二姑娘?”
  周学谦面色微红,去到山上,他方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轻轻“嗯”了一声,道:“有些话要去交代一声。”
  胡掌柜肃然劝道:“沈二姑娘待字闺中,清誉要紧,周郎君若真的尊重姑娘,自当保持君子之距,方才是君子之道。”
  胡掌柜是周学谦父亲背靠大人的心腹,周学谦向来敬重他。
  周学谦心道胡掌柜怕是担心自己举业有碍,便保证道:“掌柜所言甚是,晚辈绝无敢有过分之举,乡试之前,定当全心向考。”
  胡掌柜嘴角沉下,周学谦眼下可不像是能克制得住自己的人,他唯恐多说令人生疑,便放了周学谦去,却还是留下了一句狠话:“郎君有自知之明甚好,倘或有所逾越坏了彼此名声,只怕老爷再不会重用汝父。”
  这话说得重了,周学谦皱了皱眉,再三保证:“自当谨遵先生之言。”
  胡掌柜点了点头,再未多说,却当即下楼交代了小二,便离了铺子,家去传信。
  周学谦赶出去追上了沈清月。
  沈家的马车停在巷中,沈清月便往巷子里去,周学谦追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沈清月站在巷口转身一看,眉眼弯弯,道:“表哥,你的字画取了?什么时候回寺庙?”
  春叶垂首而立,巷外酒楼前有一进京赶考的穷书生正在吆喝着兜售字画等物件,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周学谦离沈清月又几步之遥,他笑吟吟地回她道:“还未取,等会儿就去取。与你说过话了,再回寺庙中。”
  沈清月点了点头,心想这样说话到底不妥,虽说二人未曾举止未有不当,叫人看见到底是有闲话,便微微低头道:“表哥路上小心。”
  周学谦眨眼直视着沈清月蒙纱的脸,道:“我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
  巷外穿粗布衣衫的书生忽拿起一柄扇子,走到周学谦跟前,欠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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