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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媚玉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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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内情,连同东宫和梁靖合力,再加上怀王爷,未必不能所向披靡。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点小事需料理。
  临行前两天,众人在梁老夫人那边问安罢,待旁人都走了,玉嬛才向老夫人道:“有件事想请教祖母。这大半年我不在魏州,也不曾留意这边动静,不知道上回说的沈姑娘,她如今有着落了么?”
  “倒是寻了人家——”梁老夫人笑得讳莫如深,“京城里的萧家,你必是知道的。”
  萧家的名声,京城内外谁不知道?
  即便如今萧相倒了霉,两位贵妃却仍在宫中屹立不倒,门庭煊赫如烈火烹油,是多少人都巴结不上的人家。不过看老夫人那神情,仿佛里头另有文章似的,玉嬛稍觉意外,便软声道:“祖母耳聪目明,能同我说说吗?”
  

第56章 第56章
  梁老夫人一生荣华, 在外总是众星捧月般,到了私底下,倒是更爱清静。内间里除了两位信重的仆妇和四个大丫鬟,旁人也不许轻易进来, 这会儿帘帐长垂, 檀香袅袅,里外都格外安静。
  这般情形令人心神惬意, 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 便似祖孙间家常闲话。
  “萧敬宗有个侄子叫萧琅,外头传闻是个文武兼备的才俊, 今年已二十四了, 始终都没娶妻。沈家打听得萧家为这事着急, 便寻了人说和,一来二去, 就成了。那萧琅的名字我也听人说起过, 进士高中后选了韩林, 如今又在吏部当差, 前途无量呢。”
  这般高高捧起来, 必是要有转折的。
  玉嬛剥着核桃慢慢吃,莞尔笑道:“沈家自认为是捡到宝了?”
  “可不是。年初时沈夫人亲自往京城走了两遭, 上个月送了聘礼,婚事也不远了。”
  “若果真如此, 还真是便宜了她, 那般歹毒的心肠, 却寻得如意归宿。”玉嬛凑近些,眨了眨眼睛,“世上的便宜事不多,沈姑娘积的善缘不够,未必有那福气。对不对?”
  老夫人笑而颔首,“萧琅跟咱们晏平不同,晏平拖到二十岁才说亲事,是他存心历练,在军中耽搁了几年。萧家却是几年前就操办起这事了,萧琅在外的名声也不坏,若真是如意归宿,京城里那么多出挑的女子,能轮得到她么?”
  话说到这里,玉嬛倒是灵机一动。
  “难道是那萧琅……”
  老夫人说得隐晦,“京城里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自然是有缘故的。”
  玉嬛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她前世对两位萧贵妃格外留意,对她们的家事也稍知一二,萧夫人固然算不上多和气,却也不是爱刁难人的,膝下另外两个儿子娶了亲,也都颇和睦。唯有萧琅拖到如今,要不是眼光太高守身自持,便是有不为女家所喜的隐疾。
  萧琅体貌端正,没见病弱之态,莫不是……有些独特的癖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玉嬛自己先惊了下,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
  梁老夫人像是能洞察她的心事,自啜了口茶笑道:“沈家在京城没几个亲眷,纵然跟长公主结了亲,那位权衡利弊,未必肯说这些隐情。不过这也是沈家咎由自取,成天想着攀高枝,上蹿下跳地算计,瞧见好处便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如今反被聪明所误,也是自找的了。”
  这话多少有几分警醒的意思,玉嬛便点了点头。
  “福兮祸所倚,沈家只盯着萧家的煊赫名声,等真的嫁过去,谁知道会怎样呢。先前沈姑娘还处心积虑地往我身上泼脏水,到如今都……”她顿了下,有点征询的意思,“我明日想请她过来喝杯茶,祖母觉得如何?”
  老夫人一语点破,“清算旧账吗?”
  “总不能任由她挑拨完了,逍遥离去吧?”
  梁老夫人笑了下,“好,我亲自叫人去请。”
  ……
  老夫人的请帖递出去,沈柔华果然如约而至——即便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沈柔华也另攀了高枝,在这魏州城里,沈家有求于梁家的还是很多,闹僵了没什么好处。
  半年没见,沈柔华端方如旧。
  摇曳的长裙垂落至脚踝,底下的绣鞋上嵌着两粒浑圆的珍珠,腰间缀着美玉金环,行动间环佩叮当。她缓缓步入厅中,见偌大的厅里唯有玉嬛独自坐着,旁边丫鬟仆妇成群,甚感意外,“怎么是你?”
  玉嬛笑而起身,“祖母身子不大舒服,叫我过来陪客。沈姑娘,请坐吧。”
  她年纪比沈柔华小,身量却没差多少,成婚后发髻盘起来,窈窕纤秀,更增韵致。说话间,旁边仆妇便乖觉地奉上清茶果盘,见玉嬛示意退出去,便鱼贯而出,只剩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钟守在门口。
  沈柔华愣了下,心中意外之极,旋即腾起隐隐的恼怒。
  梁老夫人身上有诰命,身份在这魏州城里格外尊贵,沈柔华这回过来,便是做好了拜见长辈的准备。谁知如今,却是玉嬛摆出梁家少夫人的姿态,在这里款款招待。
  她心里不大舒服,便只笑了笑,“既是身体抱恙,我该过去瞧瞧才是。”
  “祖母歇息呢,不便见客,不过今日原本是我找沈姑娘有事,祖母怕请不动,才亲自下帖的。”玉嬛已然坐回椅中,目光微抬,瞧见沈柔华身后的两位仆从,便道:“有几句话想单独说,方便么?”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
  门口站着金钟,是老夫人身边最体面的丫鬟,绫罗在身,不卑不亢。
  她既在此处,那便是梁老夫人的意思了,沈柔华无法,便叫仆从暂且出去。
  屋中只剩两人对坐,沈柔华脸上客气的笑容尚未收起,玉嬛的目光便先冷淡了下来,曼声道:“今日特地请你过来,其实是为了我婆婆的事。沈姑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过去,隐藏锋锐光芒,“先前我在京城,你没少去栖霞阁拜望吧?”
  栖霞阁是梁靖母亲薛氏的住处,沈柔华先前不死心,确实去过许多回。
  她自笑了下,不慌不忙,“是又如何?夫人看重我,时常请我过去陪伴说话,难道有错?”
  陪着解闷说话当然没错,但说些什么,便值得商榷了。
  玉嬛回身,自旁边的木盒中取出一摞纸来,放在桌上轻轻抚平,而后推到沈柔华跟前,“这里头是些供词,上面几个人沈姑娘或许认识。先瞧瞧吧。”
  沈柔华诧然打量她一眼,扯过来扫了几眼。
  这一瞧,她原本端方温婉的脸色就立时变了——连着数张纸笺,上头详细写了去岁秦春罗遇刺身亡的事,细枝末节都理得清清楚楚,再往后则是几份供词,而那几个人……沈柔华脸色骤变,遽然看向玉嬛,“哪来的!”
  “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何况你不够狠,并没斩尽杀绝。”
  “你……”沈柔华声音微颤,“早就知道?”
  “之前只是猜测,后来查证后才敢相信,沈姑娘——”玉嬛挑眉,声音带了嘲讽,“真是看不出来,秦春罗对你那样信赖,你不止借她这钝刀杀人,连她的口都要灭掉。果真是姐妹一场,利用得彻头彻尾。”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春雷在沈柔华脑子里轰然炸响。
  最初杀掉秦春罗、让替死鬼扛了事情的时候,她也曾担心过,害怕被人挖出实情,那几日睡得够不安稳。后来事情无声无息,她也就渐渐松了警惕,到如今,几乎都抛之脑后。而此刻,这摞纸骤然出现,将诸般伪装尽数撕裂,亦勾起当时的恐惧,汹涌而来。
  沈柔华嗓子里冒烟似的,看着玉嬛,心念电转。
  玉嬛只提醒道:“那几个人前几日不见踪影,你也没察觉吧?人证物证都已理清,送到衙署去,自然能判得清楚分明。咱们魏州城最温婉贤良的大美人,竟有这般手腕和心肠,说出去谁信呢。”
  “不!”沈柔华下意识摇头,“秦春罗与你有仇,你没必要插手。”
  “原本没必要,谁叫你贪得无厌?我婆婆那里,你没少拿这事做文章吧?拿着秦春罗的死做幌子,一盆盆的脏水往我身上泼,指望婆婆对我生出罅隙,叫我不得安宁。提起秦春罗的时候,你都没觉得心虚?”
  “我……”沈柔华的脸色,已是煞白。
  玉嬛遂站起身来,衣袖带起几张纸笺飘落在地,“这事闹到衙署,你猜会如何判?届时你声名扫地,京城的萧家必然知道。那般门第,本就对儿媳挑剔,若听闻你心肠如此歹毒,会作何反应?聘礼都下了,到时若人家反悔退亲,那可真就……”
  她拉长了声音,故意“啧”的一声,似颇期待那情形。
  沈柔华的脸色却已难看到了极致。
  当初跟梁家的事,虽做得明显,到底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虽戛然而止,薛氏仍旧如常待她亲热,她也还能傲然走在魏州。可若萧家真的退亲,那便是大张旗鼓地告诉魏州众人,她沈柔华攀高枝不成,反被嫌弃。
  且此事若闹出去,她苦心经营这么些年的名声,便会毁于一旦。
  沈柔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第一回输的时候,她还能重整旗鼓,找个比梁靖门第更高、更有前途的人来重拾傲气。可若这回败了,不止颜面尽失、前路断送,往后她在魏州更是寸步难行。
  人证物证都在对方手里,连前因后果都清楚得很,玉嬛没那本事,背后怕是有老夫人和梁靖撑腰。而那两位……一位是享尽荣华的侯夫人,跟老狐狸似的,一位是大理寺提拔上去的,目光如鹰。
  这样两个人,别说是她,就是整个沈家上下,怕是都没人能应付。
  像是脖颈被人卡住,沈柔华觉得呼吸都难了许多。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唇色苍白如纸,“你……想怎样?”
  玉嬛回身瞧着她,笑意敛尽,“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要婆媳和睦,你知道该怎么做。”
  能怎么做呢?无非是将从前泼出去的脏水收回来,令薛氏对玉嬛改观罢了。好在薛氏耳根子软,又容易偏听偏信,这事不算太难。不过如此一来,栽赃不成,自食其言,难免要在薛氏跟前落一通埋怨。
  沈柔华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好。”
  “三日为限。若做得不好,这东西便得进衙门,孰轻孰重,沈姑娘自己掂量吧。”玉嬛说罢,扬声叫石榴进来,将那几张纸尽数收起,而后吩咐送客。
  

第57章 第57章
  沈柔华倒还真是没让人失望。
  那日被玉嬛送客后, 她便折道去了栖霞阁, 在薛氏那边坐了好几个时辰。次日又赶去拜望了一回, 只不过离去时, 那温婉端庄的姿态维持得颇为勉强。据说薛氏在她走后,也发了通脾气, 只是关着门,旁人不知里头动静。
  第三日清晨, 玉嬛去栖霞阁给薛氏问安的时候, 那位的态度明显比前几日和善了许多。
  夫妻俩问安罢, 薛氏破天荒地留了玉嬛说话,将小厨房里拿手的几样点心取出来,笑眯眯地道:“前几日身体不适, 做事总没精神, 你进了门也不曾关怀过。晏平这孩子脾气耿直,又不够体贴, 没委屈你吧?”
  “夫君待我很好。”玉嬛答得乖巧, “昨晚还说,这回去京城要多寄些补养身子的药给母亲, 可见粗中有细。”
  薛氏笑而颔首, 和善的态度里又带了几许歉然的味道,“娶了媳妇, 人也细心起来了, 可见娶你进门是对的, 还是老夫人眼光好, 会挑人。先前你送的那几样药就不错,郎中说是很难得的,倒不必他再费精神。”
  武安侯府尊荣富贵,薛氏也是金玉里养着的,哪会缺这么点东西?玉嬛送的虽也是上等,却也不是多难得,薛氏如今特地拎出来,不过是给玉嬛吃个定心丸罢了——那几味药刚送过去的时候,薛氏心存芥蒂,视而不见,跟如今可是截然不同。
  不过这一番言语,已足见态度折转。
  且她喜怒都写在脸上,玉嬛留心瞧着,倒不似作伪。
  婆媳俩又说了会儿话,虽不算多亲近,薛氏的态度却比从前的冷淡好了许多。
  从栖霞阁出来,玉嬛便叫熟知梁家内情的仆妇去打探消息,那位带回的消息也印证了玉嬛的猜测——据说沈柔华两回拜访薛氏,都是关门密谈,不过薛氏起初和善热情,后来便颇有怒气,甚至在屋中高声责备,不欢而散。
  这两日里,薛氏也曾跟身边人抱怨过,说沈柔华此人工于心计、搬弄是非,从前着实看走了眼,险些被她挑拨起是非云云。
  玉嬛听罢,付之一笑。
  初来乍到,不求薛氏待她多好,只要别心存芥蒂,便是烧高香了。
  悬着的心回到腔中,晚间梁靖一番话,更是让她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
  梁靖这次回魏州,也颇忙碌。
  婚礼过后的前两日,自是夫妻俩在府中腻着,到三四日后,便出门去拜望亲友故交。每日里早出晚归,忙得跟陀螺似的,这日傍晚回府,原打算回屋陪玉嬛吃饭,半路又被薛氏劫走,知道半个时辰后,才踏着四合的暮色回到玉瑞院。
  玉嬛原本是按着约定的时辰备了晚饭,被耽搁过后,只能叫人热了再端上来。
  仆妇自去筹备,她帮着梁靖宽衣,因梁靖解释了晚回的事,随口问道:“母亲叫你过去,是有事情吩咐么?”
  “嗯,叮嘱了好半天。”
  梁靖低头,恰好嗅到她发间清幽的香气。
  他从前在军中过得粗糙,不喜人服侍,如今尝到美人宽衣的甜头,这事儿便格外从善如流。挺拔的身板如渊渟岳峙,他两臂微张,在玉缳两只手绕到后面帮着解腰带时,就势抱了香玉满怀。
  娇软温暖的身躯玲珑有致,抱在怀里,隔着单薄的衣衫,连她呼吸时胸膛微微的起伏都清晰分明。这样的亲昵让人贪恋,他深吸了口气,满身疲惫尽消,剩下的半句话便也有点含糊,“她叮嘱了许多,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玉缳埋首在他胸前,也不恼他的突袭,只将解下的腰带搭在腕上,抬头道好奇:“母亲说我什么?”
  “说你性子乖巧和气,行事进退有度,长得又好看——”他顿了下,低头对着她的目光,带着点揶揄的笑意,语气轻描淡写,“叫我好好待你。算起来,祖父和祖母都叮嘱过这事,如今又添了母亲,玉嬛,护着你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深邃有神的眼睛,在外或冷厉或严苛,到了她跟前,却总克制收敛。
  玉嬛莞尔,她跟薛氏的交情还不算深,当然谈不上袒护,但薛氏居然会特地叮嘱梁靖,还真是出人意料。转念一想,薛氏虽趋利避害、耳根子软,却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先前被沈柔华蒙在鼓里,对她颇多偏见冷待,如今得知实情,这几句叮嘱,怕是带了点愧疚的意思。
  遂笑了笑,将解下的衣裳搁在案上,“既是长辈耳提面命,夫君可得记牢了。”
  “长辈有命,焉能不从。”梁靖颔首,自取了外裳披着,同她往外走。
  他在薛氏膝下长了二十年,母亲是什么性情,最清楚不过。
  先前数次往来,薛氏对玉嬛都是颇为疏离,如今忽然转了态度,哪能瞧不出来?不过他夹在婆媳之间,这话不好问薛氏,倒是玉嬛淡然自若,仿佛早有预料似的。遂等吃完饭,睡前屋里没了旁人,问她缘故。
  玉嬛才从里间沐浴完出来,墨缎般的头发擦得半干,散散的披散在肩头,身上寝衣柔薄,勾勒出窈窕曲线。她浴后口渴正在桌畔坐着喝茶,听他提起此事,手里的茶杯一顿,秀致的眉眼抬起来,藏着几分揶揄。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你招的那朵烂桃花。”
  梁靖虽盛名在外,闹到眼皮子底下的桃花却没几朵,当即知她所指,“沈……什么来着?”
  “沈柔华。”玉嬛没好气,“人家为这少夫人的位子费尽心思,你倒是连名字都不记得。”口中如此调笑,心底里却忍不住漾起笑意——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才俊男子其实不算太少,比起永王那般仗着姿容身份处处留情的,梁靖在男女之事上虽愚钝些,却干脆利落得很。
  梁靖也不以为意,“与她何干?”
  玉嬛遂将沈柔华先前所作所为大致说了,道:“母亲从前看重她,听了那些谗言,难免误会,若让我去跟母亲解释缘故,未必说得清楚,倒是沈柔华自己去,能将先前说的谗言尽数弥补周全了。证据捏在手里,往后兴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只是——借她的手跟母亲解释,你不会怪我吧?”
  梁靖笑着摇头,“是我的疏忽,哪能怪你。”
  因见玉嬛喝完了茶走过来,顺手便揽进怀里,身子往里一翻,天旋地转之间,玉嬛便已到了床榻内侧。原本笼在肩上的头发铺散开,寝衣领子半敞,露出半片春光,双唇柔软红嫩嫩,惊呼微张。
  梁靖俯身,适时将声音堵回去,一亲芳泽。
  香软的滋味叫人眷恋,他辗转片刻,怀里的温软叫人呼吸微紧。
  眼底聚了层黯色,于深沉中窜出些许火苗,他竭力克制,稍稍退开,仍俯身将她困在怀里,低声道:“这是打算在上京之前,斩除后患?”
  “良机难得,她如今盯着萧家的富贵,最容易让人捏到短处。若是错过这茬,就未必能威胁到她,如今火候正好。否则,若还让母亲蒙在鼓里,存着芥蒂,我在京城也会多一桩心事。”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梁靖心念微动,深吸了口气,克制住身体里乱窜的躁动,忽而坐直身子。
  玉嬛不知他要做什么,也跟着坐起来。
  “太师的案子筹备齐全后,便该翻到明面来,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争执角逐的就不止是案子本身了,皇上、怀王爷、萧家、永王,甚至这边和淮南都得卷进去,玉嬛——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回京城,咱们须齐心协力,不给旁人半点可趁之机。”
  “我明白。”玉嬛颔首。
  梁靖眼底,却有锋芒渐露,“尤其是永王。”
  那个玉嬛曾经挂心过,为之孤身入宫、如履薄冰的男人。
  重回一时,许多事他都有把握,唯独女儿家的心思,他猜不透、摸不清。哪怕戳破了永王谋害谢鸿的阴谋、哪怕时常提醒玉嬛提防永王,但她心底里究竟是何想法,他其实很好奇。毕竟前世两地相隔,她的心事,他没能窥到一星半点。
  这念头藏在心里,化成了窖藏的醋,终从眼神泄露出去。
  玉嬛听他单独扯出那人来,忍不住一笑。
  “他?不会再有可趁之机了。”她将纤秀的手指绕着头发,迟疑片刻后,抬眸道:“正巧明日闲着,不必早起,咱们讲故事好不好?”
  那所谓的故事,两人心照不宣,却都心存好奇。
  梁靖会意,忽而起身下榻,将茶壶茶杯拎过来,斟了两杯放在床头短柜上。
  明烛高照,被层层轻纱滤过,床帏间便颇昏暗。这情形却叫人觉得舒适,玉嬛抿了口茶,最先开口,从那个截然不同的四月讲起——遇刺的谢鸿、落难的她,和雨中锦衣而来的永王……
  往日种种,如同云烟过眼,摸去了然无痕。
  然而心底里,那些印记却清晰分明。
  半年多的时间,足以抚平许多伤痕,哪怕最初想起旧事时有无数情绪翻涌,此刻说起来,却只剩平静。少女懵懂的心事早已被鸩酒扼杀殆尽,剩下的便是宫廷权谋、倾轧算计。
  故事说到末尾时,夜已极深。
  玉嬛坐得累了,靠在梁靖怀里,伸了修长的腿半躺着,唇边笑意很浅,“回头想来,从头到尾,便是个彻底的骗局。好在如今爹娘健在,还能当那是个梦。夫君,李湛此人狼子野心,这一回绝不能叫他得逞。”
  “不会。”梁靖答得笃定,“他不配染指皇位。”
  是啊,那样狭隘的胸怀、阴狠的算计,如何配得上九五之尊,如何配得上江山天下?
  玉嬛沉默片刻,故事讲完后心神松懈,浓浓的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个哈欠。
  远处梆子隐隐传来,已是四更时分,再说下去,怕是天就该亮了。
  梁靖伸臂将她圈在怀里,扯了锦被盖着,声音疼惜而温存,“睡吧,剩下的明日再说。”
  玉嬛“嗯”了声,藏在心里的事说出来,那点微妙的隔阂反倒消失不见,趁着困意袭人,索性往梁靖怀里蹭了蹭,抱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梁靖却睡不着,深沉的眼底似聚了浓云,心绪翻涌之间,将她愈抱愈紧。
  

第58章 第58章
  次日清晨玉嬛醒来时, 屋中昏暗幽静。窗外雨声淅沥, 落在屋檐树梢, 沙沙轻响,带着潮润的湿意,令人昏昏欲睡。因老夫人和薛氏昨日出城宿在别苑,也无需过去问安,她昨夜又熬得太晚, 索性翻个身,直睡到浑身舒泰, 才起身梳妆。
  夫妻俩后日就要启程回京,梁靖的事儿办得差不多, 今日也闲着。
  夫妻俩用过早饭,接着昨晚未尽的话题讲故事。
  这回轮到梁靖,就没那么多事可讲了, 无非是边境数回征战, 浴血冲杀, 朝堂易主后世家争权夺利、彼此倾轧,最终轮到百姓受苦,而梁家满门却一败涂地。
  前尘旧事消散在靡靡细雨中,只剩茶盏温热,余香袅袅。
  玉嬛坐在窗边蒲团, 头发斜挽, 瞧着矮几对面的冷峻眉眼, 声音恍然, “所以你当初倒在我家的后园里,果然是故意的?可惜那时我蒙在鼓里,被你骗得团团转。这些事,祖父和祖母知道么?”
  梁靖笑而摇头,“你会告诉旁人吗?”
  当然不会,哪怕是跟谢鸿和母亲冯氏,都不会轻易坦白。
  这种怪异的事藏在心里便可,哪能四处宣扬?若不是察觉梁靖也有古怪,她定会在心里闷一辈子,最后带到棺材里去——若果真那样,便只能独自承受背负。
  玉嬛莞尔,撑着桌案站起身,径直往侧间的书桌走去,裙裾微摆。
  桌上笔墨俱全,她取了两张纸笺,连同砚台狼毫一道拿过来,铺在桌案上。
  “那些苦当然不能白受,得好生琢磨琢磨。”她跪坐在梁靖身边,将狼毫递给他,“咱们将这些事都理一理,再商量个对策,到时候知己知彼,便能百战不殆了!”
  永王如今摆出孝顺的模样独得盛宠,宫里有两位贵妃照应,宫外又有世家扶持,风头直逼东宫,无非是仗着皇上年老,没了当年的意气,在世家扶持和亲情裹挟下步步退让。若能让皇上重拾当年削世家羽翼的决心,永王这般养虎为患的行径,便是往枪口撞。
  夫妻俩回想旧事,将永王的羽翼和世家间纠葛的关键理出来,择定几处可下手的关窍。
  到得京城,梁靖便以私下探得消息为由,将些内情说予东宫,共商对策,玉嬛那边则备了份厚礼,待梁靖得空时,夫妻俩一道前往怀王府。
  ……
  怀王府邸前巍峨如旧,门前石狮子威风凛凛,匾额上隶书遒劲,是先帝亲书。
  门房的管事认得他们,当即入内通禀,没过多久便亲自引两人入内。
  六月夏末,府中苍翠葱茏,飞檐翘角连绵,游廊亭台相接,走到后院时怀王爷在临湖的厅里喝茶,一派闲散安然。年近五十的男人,却不见老态,身上锦衣整齐,鬓角双眉都修得精神奕奕,负手立在水边,儒雅端然。
  待夫妻俩行礼拜见,便将手微抬,示意免礼,笑道:“福安前阵子还念叨,结果今日去城外避暑,倒是错过了。”
  玉嬛莞尔,遂问王妃和郡主去了何处,若是方便,她明日该出城去拜会。
  怀王说了去处,因这是夫妻俩成婚后头回过来,难免提及缔结这婚约的故人。
  太师故去多年,昔日好友大多零落,如今就只武安侯和怀王心存照拂,说起往日种种,难免有亲近之感。说到当初太师为景明帝授业的情景,怀王心中感叹,玉嬛趁机说想设法求见皇上,不知是否妥当。
  这话说出来,怀王当即看破用意。
  厅中尚有仆从环绕伺候,怀王长于宫廷,最忌隔墙有耳,遂将旁人屏退,也不关窗扇,待四顾无人,才沉声问道:“是为了那案子的事?”
  这一声询问,颇有点隐然威压。
  玉嬛迎着他的目光,从容不迫,“不瞒王爷,当初祖父的卷宗,我已设法看过。之后寻了几位卷宗里提到的人,查问印证之下,倒有些漏洞。想来是当初有人欺上瞒下,罗织冤案,祖父含冤不白十多年,也该洗清了。”
  “你呢——”怀王爷遂看向梁靖,“也是这意思?”
  梁靖姿态肃然持重,“心意已决。”
  并肩而立的夫妻俩,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男儿挺拔昂扬,眉目坚毅,虽只二十出头,却似有过尽千帆的气度,锋芒内敛。他的身旁,玉嬛身姿纤秀,容颜娇丽,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却于柔婉之中带几分刚硬。
  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这般夫妻同心,倒不辜负故人期许。
  怀王爷瞧着两人,默然不语。
  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见着两人反应时并不觉得意外,一双眼睛深沉稳重,似在沉吟。
  好半天,他才缓声道:“玉嬛年纪小,未必能窥破里面的关窍,但晏平已为官数年,在大理寺和东宫做事也都得皇兄期许,眼界才能都胜于旁人。太师于皇兄有授业之恩,皇兄也非寡恩薄情之人,既然卷宗里有破绽,当初为何判定,可想明白了?”
  梁靖答得笃定,“明白。”
  “淮南暂且不提,武安侯与太师交情笃厚,未尝不知其中内情,这些年为何沉默,想明白了?”
  梁靖仍是颔首,“祖父有他的顾虑,当年未能施以援手,常觉遗憾。这些年他隐于书斋,不问窗外之事,也是心中煎熬使然。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做。何况,如今时机也正好。”
  所谓的时机正好,怀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朝堂上风云变幻,经十年流转,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情形——
  世家盘根错节,仗势欺压百姓、威逼皇权,正当盛年的太子意气风发,身旁亦有能人辅佐,欲齐心剪除世家羽翼。然而当初景明帝身边是出自寒门的韩太师,哪怕高居帝位,也未能扛住世家协力威逼,如今东宫身边的梁靖本就出自世家,真到了那等地步,会如何取舍?
  若太子出师不利,反被世家挟制,届时损兵折将,怕会如景明帝般消沉下去,再无昔日斗志。别说可能丢了储君之位,即便有幸被保全,往后在世家跟前,也是锋芒受挫,威仪不再。
  半晌沉默,梁靖似是看出他的顾虑,忽而拱手行礼,神情凝重。
  “如今的世家如同化了脓的刺,须狠心割除。梁靖虽出自侯府,却也曾从军历练,游历四方,深知民生多艰。京城里有皇上在,尚且安稳,别处世家横行,挟制官府,最后祸害的,仍是无辜百姓。万千将士拼了性命,守护的是他们的妻儿老幼、皇上的天下百姓,而梁靖,也是其中一员。”
  这话倒让怀王意外,将他审视片刻,又道:“届时梁家也会受牵累。”
  “我知道。”
  “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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