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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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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用公主的眼睛做的汤,以千金之躯养出来的眼珠子,下在肉汤里定是皎若星月,那鲜美绝对人间难得。”
第八章 月移花影玉人来(1)
此言一出,飞烟浑身一僵。看那子之勾起的唇,红的竟像是搽了人血,她不由干呕起来。
再看公叔翎,神情自若,根本就毫不在乎,淡淡道。
“鬼谷传人,行踪莫测,让旁人捷足先登事小,天下之争本就变数频繁,可我听说,钟离王爷也在找鬼谷传人的藏身之处。”
子之听到钟离王爷四个字脸色一黑。
燕国朝堂内部子之独大,但他唯一不敢撼动的便是钟离封。
此人虽说手中兵权不如他,却有燕国氏族的支持,若再得鬼谷传人,无异于如虎添翼。
公叔翎继续道:“想必找到鬼谷传人之事,对子之弟也是刻不容缓,要公主的眼睛不难,何况我这里……”
公叔翎摆摆手,侍卫带上了一个女人,他接着说道:“不止一个公主。”
是长姐!
飞烟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像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
姬如玥被人带上来,即使面对的是权倾朝野的奸臣和令列国闻风丧胆的齐国战神,她仍临危不惧,优雅行进,微微扬着她高贵的下巴。
白衣如雪,人如玉,她明明孤身一人,却又庄严如军队。
但她的坚强在看到飞烟的那一刻瞬间溃不成军,“飞烟!”
“长姐!”飞烟失声叫道。
公叔翎淡淡道:“带公主取眼。”
子之自知公叔翎已做了打算,他没有逼其就范的本事,便默许了以姬如玥代替姬飞烟。笑着开口道:“多谢王爷成全。”
活着取……眼?姬如玥脸色苍白,一双眼里终于透出恐惧,但紧接着就被侍卫粗暴的架去厢房。
“不!”飞烟痛苦地喊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公叔翎脚下。
他可以伤她害她侮辱她,她都可以忍受,但是他要剜她长姐的眼睛!不如叫她去死啊!
她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口中连连哀求。
“求求你……你别取我长姐的眼睛……你取我的!”
磕头声一声接着一声。
血顺着她的额头流到眉心,一双灰眸里也溢出泪来。
“求求你!你取我的!取我的!”
子之嗤笑一声,舔着鲜红的唇,脸上尽是不屑。
公叔翎侧目看过去,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坚强点,飞烟。”说罢,轻轻拂去她的泪。
“眼珠子不要切,配上猪肉沫。”子之对侍从吩咐道。
飞烟看着公叔翎收回了手,意态闲闲地与子之交谈,整个人都在颤抖。
额上的血蜿蜒的流下来,蛰的眼睛生疼,却死死睁着不闭上。
他们竟然对长姐动手,他竟敢对她长姐动手!
“啊!”厢房里传出长姐的惨叫声,那是痛苦到极致的喊声,凄厉地令人胆寒。
飞烟的心像被人生生刺穿,一双手颤抖着去抓公叔翎的鞋。
强压着恨的声音已经扭曲地已不成调子。
“王爷……让我来替她,求求……”
“啊……”
飞烟在长姐的第二声惨叫里猛地抽了一口气,连子之都因这叫声动容,未免喊得有些太惨。
飞烟软倒在公叔翎脚下,大脑一片空白。
剜去的是长姐的双眼,却更像剜去了她的心。
暖阁的地是温热的。
而飞烟却感到浑身冷的透骨,冷的胃也拧着,心也颤抖。
很快,一大碗热汤被侍从端了上来,放在子之面前。
子之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飞烟,惊呼道:“这里头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第九章 月移花影玉人来(2)
飞烟闻言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伏到桌前一看。
姜黄色肉汤里赫然漂浮着两个浑圆森白的眼珠子,瞳孔黑的发亮,如同在泥潭里凝视着看它的人。
“呕……”飞烟吐了。
胃在骤缩,扭曲,翻腾。她额上的血,眼里的泪,全混着呕吐物一起流下来。
子之尖叫着闪到一边去,生怕弄脏了自己的罗裙,看着飞烟崩溃,脸上挂起盈盈笑意。
“呕……”
碗里的,是她的姐姐,是她的姐姐……
她吐地太过用力,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几乎要把魂魄都呕出来。
她终于倒空了自己,心也空了,干涸的身子里只有恨意在灼烧。
摇摇晃晃地,她站直了身子,颤颤巍巍的手指向公叔翎,又划向子之,歇斯底里。
“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她终于晕了过去。
她梦见了长姐。
黑暗中,有一束光迎面照过来,长姐的衣裙一尘不染,宛如仙子。
长姐坐在她身边,一如她离开燕国的前一晚,她午夜梦醒,看见长姐为她掖着被角,淡眉微蹙,眼中明明含着泪,却对她轻轻笑着。
“飞烟……去了赵国以后,还是要盖厚被子,你的身子容易着凉。”
“长姐!飞烟不去赵国,你也不要去赵国!你不要去!不要!”
飞烟追上去,挥动着手想去触碰她,她却同那束光一起,渐渐消散远去。
长姐苦笑着站起身,摇着头向后退。
“飞烟,对不起。”
“不要!”
飞烟尖叫着醒过来,一束光照进眼底,刺的生疼。
“醒了。”
是长姐的声音。
飞烟猛地坐起来,赫然看见长姐就坐在她床对面的椅子上。
长姐的眼睛依旧那么温柔明亮。
她掀开被子一个踉跄就扑向了姬如玥。
“长姐你没事!”
“啪!”
飞烟被脸上突如其来的疼惊呆了。
接着便听到长姐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一巴掌,是打你逃婚,害燕国失去盟友,险些亡国!”
明明是公叔翎把她从和亲路上劫走,他却对列国宣告是她自己逃婚选择了他。
飞烟想要开口解释,“长姐,其实我……”
又是一耳光,狠狠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这一巴掌,是打你卖国求荣!燕国将士在边境抛头颅洒热血,你却在敌人卧榻承宠!”
姬如玥的心在滴血,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舍得打过飞烟,这是第一次。飞烟做什么她都可以宠着她,由着她,唯独一样,叛国不行!
“长姐……”
“你不要再叫我长姐!我再也不是你长姐!”
飞烟浑身一抖。
忍辱负重一年有余,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连长姐都不要她了。
看着眼前陌生的长姐,她的心像被人攥在手里,她拼命辩解。
“长姐……我不是燕国的叛徒,我不是的啊……”
“我不是公叔翎的宠姬……”
“我不曾爱过他,从来没有……你信我,你信我……”
姬如玥咬着下唇,沉声道:“你帮助我杀公叔翎,我就相信你从没爱过他,从没背叛过燕国。”
飞烟看着长姐脸上决绝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些茫然。
这还是她那善良柔弱的长姐么?
飞烟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长姐,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告诉你,我已拼尽全力试过杀公叔翎,但我失败了。”
“所以你千万不要低估了他,刺杀公叔翎之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姬如玥的脸色越来越冷,一双眼睛死盯着飞烟,厉声道:“你舍不得?”
第十章 月移花影玉人来(3)
“长姐!”飞烟惊呼。
“飞烟是在担心你啊!那公叔翎是什么人列国里谁人不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长姐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要如何与之抗衡?”
飞烟小心翼翼地去握姬如玥的手。
“长姐……我们好不容易重聚,我实在是不想你涉险。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啊。”
在两只手碰触到一起的那一刻,久违的温度让姬如玥整个人明显震了一下。
是啊,她们好不容易才见到,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儿时,都是她牵着飞烟的手在燕王宫中奔跑玩耍,是从什么时候放开了的……
往事涌上心头,姬如玥有些动容,但她没有落泪。
她强忍着,强忍着自己想要抱一抱飞烟的冲动,只深深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不再看飞烟。
“飞烟,你记住,从来都是先有国,才有家。”
长姐离开飞烟走了出去,飞烟的手也落了空。
隔着一堵墙。
姬飞烟在屋里哭成一团,委屈地像个孩子。
姬如玥在屋外听着她哭,心像被刀绞着疼,疼得她逐渐弯下了腰,泪扑簌簌的从眼中落下。
但她不能放任这样脆弱的自己,她要保护飞烟,保护燕国,她怎么可以脆弱?
不过片刻,姬如玥便用指尖拂去泪水,直起身子,昂首离开。
*****
“飞烟……对不起……”
“不要!”
当夜,飞烟再次从失去长姐的噩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她已无睡意,心头笼罩着不好的预感。
长姐会不会去找公叔翎了?
这是她此刻最关心的事情,她翻身就从床上下来,往门外跑。
守夜的侍女急忙迎上来,“已经子时了,小姐要去哪?”
“闪开!”
侍女被飞烟吓得一抖擞,不由道:“小……小姐千万别惹……惹怒了王爷……”
惹怒了王爷,谁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不过说来也奇怪,王爷一向是喜怒不行于色之人,脸上甚至时常都挂着一抹温和笑意。
可这一年来,却为了眼前这位飞烟姑娘频频发怒……
飞烟外衣也顾不上披,抬脚直奔公叔翎卧房。
寒冬快走到尽头,任有余威。
有细碎的雪花在风中飞舞,也许正是夜风把人冻到骨子里,她异常冷静。
回想过去与公叔翎对峙的种种,她不得不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
那就是,有恃无恐。
她曾以为,她燕国公主的身份是他公叔翎的战绩和骄傲。
她以为他不会轻易丢弃她,因此在他手里百般挣扎,与他讨价还价。
眼下。
长姐是燕国长公主,身份比她更尊贵。
她姬飞烟恐怕眼下就可以被换下,而长姐为了杀公叔翎,大约也会重蹈她的覆辙,委身于公叔翎!
可她要怎么救长姐?
她不能与他硬碰硬,因为在这场虚情假意的游戏里,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转眼间,她已奔到了公叔翎卧房门前,有侍卫把守,侍女待命,而里头传出的声音,令她几乎不能呼吸。
里头那婉转低吟的女子是谁?
明明是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却像刀在她心头慢慢剜过。
每一声,都比夜风更令她寒冷,刺的人更疼。
第十一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1)
她眼睛有些热。
“小姐先回去吧,王爷吩咐过今夜谁也不许来打扰。”侍卫上前道。
她衣衫单薄,风卷着雪吹落在她头发上,她显得更加狼狈。
扑通一声,她跪在了雪地里。侍卫惊的退了回去,这还是往日那个倔强的姬飞烟么?
她看着那大门紧闭,目光灼热的几乎要把它烫出一个洞来。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公叔翎,她有千万句咒骂的话,但是一一咽下。
因为她已经没有再和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唯一的办法只有……
继续骗他!
她开口,唱起了紫苏独守空闺时唱的情歌。
“今夕何夕兮……”
天色像侵染了太多墨蓝色的幕布,雪在静谧天幕的笼罩中,越下越大。
空灵清透的歌声回荡在夜色里,又平添几分凉意。
雪雾蒙蒙,哈气扩散,朦胧中,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带兵截亲的一幕,残阳下,一行铁骑断红妆。
她恨他居高临下眼神!
她恨他满口荒唐情话!
可谁能料想,有一天,她姬飞烟竟要跪在他门前,脑子什么也不顾的细数往日他言语。
里头婉转声音愈发放纵。
飞烟苦笑着闭上眼睛。
公叔翎亲口说过的每一句情话,此刻纷纷成了一把把割喉的刀。
为什么她本该带着嘲讽去回忆他的虚情假意,此时此刻却痛彻心扉?
她不愿去想缘由,也不敢去想。
罢了,说谎这种事本就要自己先入戏。
旋律一转,她歌声如泣如诉。
“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她冷的声音发起抖来,听着里头的声音小了些许,咬牙继续唱着那船夫的心意。
那船夫只能沉溺于自己的希冀,可知对方心意如何?
这般可悲,着实很像她姬飞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门开了,公叔翎立在门口,领口随意敞着。
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唱起高亢处,热泪顿时涌出眼眶。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
“良宵苦短,公主亲自来为本王高歌助兴,这份心意真是令人感动。”
公叔翎随意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她低着头,压着颤抖的声音轻声道:“飞烟还有别的心意。”
“哦?”公叔翎的手没有停,也没有看飞烟。
她一双泪眼看向他,含情脉脉,沉声哽咽道:“飞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弄假成真,作茧自缚……”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她与公叔翎是逢场作戏,可以说他们一直心照不宣,兢兢业业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可她如今这番话无疑是打破了这份平衡,撕开了幕布。
像黑暗中两个未上妆的戏子,不合时宜的暴露在光亮里。
公叔翎的手停住,一时哑然。
他要那个女人在房中放声口申口今,不就是为了看看姬飞烟会如何么?
可如今作茧自缚的人,又何止是她姬飞烟呢?
半晌,他走上前。
他看着跪在雪中瑟瑟发抖的飞烟,眼中意味不明。
随手,拂去了她发上的雪屑,雪花在他手上化成晶莹的水珠落下。
他张口,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了她不断落在雪地里的泪,一滴,两滴,把雪消融。
他心头的竟也有消融之感。
不,燕国该灭,燕人该死,他要避开这种感觉!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回屋。
飞烟仍旧跪在原处,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开口继续唱歌。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已经冻得不成调子,毫无美感。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
“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
背对着飞烟的公叔翎停住了,仰面深深吸了一口夜里的冷空气,试图让自己冷静,让头脑清醒,但……
他猛地回过身,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将飞烟从雪地里拉出,打横抱起。
她的脸被迫贴着他露出的胸膛,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浑身一颤,她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衫。
有光 说:
前秦民歌《越人歌》大意:今晚是怎样的晚上啊河中漫游,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与王子同舟。深蒙错爱啊不以我鄙陋为耻,心绪纷乱不止啊能结识王子。山上有树木啊树木有丫枝,心中喜欢你啊你却不知此事。
第十二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2)
他走的很快,好像手臂上的她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重量。
转眼间,她已到了温暖明亮的室内。
暖香飘来,是雪凝从楼上走下来,一双圆润莹白的玉兔随脚步抖动,呼之欲出。
雪凝脸上写满了被打搅的不悦,捏着嗓子婉转说道。
“女闾里来的就是会唱情歌,唱的真是情真意切,听得我都快要落泪,难怪王爷心疼。”
飞烟在公叔翎怀中瞥着雪凝,灰色瞳仁一旦冷下来,便寒光四射。
“姑娘方才的声音才更是情真意切,女闾头牌都自愧不如。”
雪凝的脸刷一下的就红了,方才被公叔翎命令做戏本就让她满心羞愧,眼下被这么一说更是恼羞成怒。
她抬起手就要打,“你!”
“雪凝。”公叔翎叫住她,“回去休息。”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命令意味,令雪凝不敢造次。
雪凝嗯了一声,却听起来很像哼,狂摆这腰臀上楼了。
飞烟看不下去,躲似的避开目光。
这个女人的身材的确世间少有,哪有男人会抗拒?
她不愿意想象在这件温暖明亮的屋子里,方才上演过什么。
她细微的动作和眉间的阴云被公叔翎看在眼里,他轻轻放她下来,口吻又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去泡个澡,别叫寒气侵体。”
他抬起手,想抚她的头发,她下意识躲开。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飞烟继而应道,“多谢王爷,飞烟这就去。”
逃似的,她从公叔翎面前离开。
*****
偌大的浴池里,弥散着花瓣和驱寒药材的气味,侍女为她梳理着长发,轻轻按摩她的头部。
她捧起水泼在自己脸上。
姬飞烟啊姬飞烟,你真是贱啊!
她把整个人没入水中,屈辱,寒心,失望,愧疚……种种令人痛苦的情绪淹没了她。
如果就这样死在这里,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王爷府不过多了具尸体而已,雪凝还是爬到公叔翎床上争宠,长姐无依无靠,不知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公叔翎呢?
那个来者不拒的畜生!依旧会享受这一份份来自燕国的“款待”吧?
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求生本能要她冲出水面。
身后的人波澜不惊,继续为她梳洗头发。
梳子,一下一下,仿佛梳开了她心头久久不散的阴云。
这样的温柔给她一丝异样又熟悉的感觉。
直到那双温暖的手无意擦过她耳垂,她心头轻轻一颤。
她的声音轻而缓,如氤氲的水雾在空气里扩散。
“雪凝与飞烟谁更美些……王爷?”
公叔翎的手顿了顿,遂轻笑:“风情有万种,美人各有千秋。”
飞烟的心顿时像被人捏在手里,眼帘低垂,因小心翼翼,声音更轻了些,“王爷喜欢雪凝?”
他将她的长发徐徐放下,她的发丝从指间划过时的柔滑触感,令他沉迷。
那漆亮长发在池中飘散,犹如溪水般迤逦不绝,优美而迷幻,他不由在虚空描摹它们的走势。
他贴近她。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第十三章心悦君兮君不知(3)
“同样是燕国人,你口蜜腹剑,整日盘算杀我,而雪凝温婉可人,真心待我,你说我该喜欢谁?”
他的一举一动,她在拨开了花瓣的水中看的真切。
她转过脸,一双灰眸里盛着浅浅笑意,光华流转,美的夺人心魂。
“可王爷,偏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微微一怔,这女人怎么忽然这般自信。
不容他否认,她挺身吻住他的唇。
柔舌如蛇,此刻的她是温软而又强硬的。
她不断试探他……
引诱他……
挑战他……
而他似乎不喜欢被动,大手忽然钳住她尖削的下颌,吻戛然而止,她正不断喘着气,胸膛起伏,带着一种暧昧的韵律。
他的眼在动荡的烛光中细细打量她。
她离开水面的身子仿佛裹着水光,焕发出牛奶色缎子一般的光泽,对于男人来说,足以致命。
“公主也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重新吻她,深情而狂乱,而她死死搂缠住他,猛地往后仰去。
扑通一声,两个人渐起巨大水花……
他与她一同沉沦。
*****
“长姐,我会帮你杀公叔翎。”
熹微晨光透过窗棂,清冷如水。
铜炉里青烟直上,两侧分立姬如玥和姬飞烟,无声无息,静默相对,差量对方,亦在差量自己。
燕国苟安时,她俩也苟安,温婉顺从。
如今燕国奋起,她俩拿出诡诈狠毒的一面来应付所有,带着不可言说的默契,是情势所迫,亦是本性始然。
风浮动纱帘,屋中光影流动。
香灰蓦然掉落如在水面惊起涟漪,往日时光终究破碎。
一缕光横照在飞烟脸上,依稀可见她写满绝望的瞳色。
姬如玥抿着笑唇,欠身去拿紫砂壶,妹妹可以站在她这一边,她自然喜不自禁。
王宫里万千宠爱养出来的女子,即便是做起服侍人的动作也是优雅有度,毫无自轻之感。
两杯茶,一杯递给飞烟,一杯留给自己,姬如玥温柔的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为了燕国。”
飞烟望着长姐的笑颜微微一怔,缓缓接过了长姐的茶,迟迟道:“为了燕国。”
二人同时举杯,仿佛以茶代酒,别具仪式感。
这一饮,便是从此结盟。
“跟我来。”长姐拉着飞烟,把她带到床边坐下,从枕头下取出一包银针。
森寒的光一闪,飞烟不由浑身一凛。
长姐竟是有备而来!
疑色在飞烟眼中升起,她沉心细思,果然疑点重重。
燕国已有她和亲被劫的前车之鉴,父王为何还要让长姐重蹈她的覆辙?
如果说长姐真的如表面所见是被公叔翎劫来的,应是无依无靠,眼下这包银针从何而来?
而且,长姐又怎么会有这般坚定杀公叔翎的决心和信心?
只有一种可能,从长姐去和亲到长姐被劫到王爷府,就是一个圈套,有一双有力的手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姬如玥看到飞烟神色深沉,以为她是怕了,便宽慰道:“别怕,飞烟,长姐一定不会伤着你。”
飞烟缓缓抬眼,有些担忧地扯着长姐的衣袖。“长姐,父王这步棋,实在是太险。”
长姐微微一怔,温柔笑意又重新绽放,却难掩心疼的摸了摸飞烟的脸。“飞烟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但对你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飞烟应了声,长姐捻起银针,慢慢插进了飞烟的膝盖以下。
紧接着,飞烟神色一滞,整张脸瞬间煞白。
“长姐!飞烟的腿……”
第十四章 空花水月何时了(1)
飞烟再三确认,只得无助地攥着长姐的衣袖问:“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知觉了?!”
长姐敛起一双淡眉,手覆在飞烟的手上,想把飞烟的惊慌安抚下去。
“飞烟,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你承担。”长姐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长姐……是想要飞烟用苦肉计对付公叔翎么?”
飞烟最看不得长姐流泪,心都好像让人揪在一起。
“飞烟,燕国生灵涂炭,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飞烟明白……飞烟都明白……”她低着头喃喃着。离家一年有余,她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远在燕国王宫的父王是渔人,长姐为线,她为饵。
现在连动都动弹不得了,可不是世上最敬业的饵么。她自嘲地苦笑着,心中莫名有些苦涩。
长姐突如其来的拥抱压下了她心中的苦。
“对不起飞烟……对不起……长姐没用。”长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要压着声音防着隔墙有耳。
“你不知道,长姐看到你委曲求全的模样,心有多痛……长姐宁可跪在雪夜里的人是自己……”
飞烟把头深深埋进长姐怀里,也偷偷落泪,长姐身上的味道和母后很像,而且一直是这样温暖。
“长姐,别说了……”
姐妹二人拥成一团,啜泣许久才平息。
长姐安抚过飞烟,快步走出去,口中的声音婉转里带着惊慌。
“不好啦!飞烟出事啦!王爷……”
目送着长姐背影远去,飞烟心绪繁杂,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心中扎根。
如今乱世,女人究竟该如何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她的命运,又正在被谁主宰……
公叔翎很快就来了,但脸上波澜不惊,不见担忧神色。只坐在飞烟身旁捏了捏她的小腿。
“没有感觉?”
飞烟摇摇头。
他又往上捏了捏,眉心微敛。“还是没有?”
随公叔翎一同进来长姐皱着眉道:“妹妹从小就体弱,昨夜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怕是双腿受了寒……”
说到这里长姐不由哭起来。“这要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怎么办呐……”
飞烟像是得了令,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缓缓抬起头看住公叔翎的双眼,泪水在灰眸中闪动,有烟雨朦胧之美,美如妖。
“王爷会把飞烟送回女闾去么?”
他脸上有一丝动容,她害怕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动人。
“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定会给你找到医腿的方法。”
他的手抚过她眼尾的泪,从他眼中流泻出延绵不绝的温柔,毫不吝啬地给与她。
她微微一愣,心头有些暖。
他顿了顿道:“先叫太医来。”
他揉揉她的头发,起身离开了,军务谈了一半冲出来,明日那些老臣又要弹劾他了。
长姐望着公叔翎离开的方向,眼神里仿佛有万千寒箭。
“飞烟,你可以手刃了他。”
让她亲手,再杀一次这个男人么?飞烟暗淡的眸子低垂着。
“长姐恐怕高估飞烟了。”
“飞烟,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的?”长姐反问道。
飞烟猛地抬眼,紧接着便听到长姐一句句毫不留情的说道。
第十五章 空花水月何时了(2)
“医你,养你,那是因为他公叔翎有的是钱!”
“他若是真心待你,就不会让雪凝留宿他身边,如今你的腿已经废了,不能侍寝,你觉得他所谓的真心还有几天?”
她看着长姐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长姐心里还在乎她么?长姐分明只顾着撕开假象,全然不顾她被撕的生疼。
“你总会看清楚的。”长姐转身离开,眼中满是失望。
*****
第二日,王爷府来了许多术士,把飞烟从房中抬出来,抬到厅堂中间。
紫苏坐在公叔翎身旁,二人依然偶尔谈笑,相敬如宾,雪凝仰着脸向他谄媚,只有长姐的眼睛一直看着飞烟。
椅子在他们手中摇晃,她下半身一点也没有知觉,只能任由他们摆弄,这一刻,她实在是,有些无助……
术士门脸带面具,头戴黑羽冠,手摇铜铃与长羽。
他们随着粗犷而铿锵的琴声舞动,待旋律大幅度回转时,他们便随之跳跃。
琴声若江河行地,他们则高呼低吟着神秘的咒语。
铺天盖地的泛音犹如天光,彰显着神无处不在,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在领受天意。
飞烟实在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弹唱这首诡异的琴曲。
围着飞烟一番舞弄之后,他们齐齐跪在公叔翎面前。
领头术士取下面具,露出苍老的脸来,眉梢眼角竟是焦急。
“禀告王爷!这女子天生与煞星相生,所以生就与常人不同之瞳孔!”
“这月初七,日头被煞星所掩,几近全黑,幸亏那煞星俯在了这女子身上,虽致使她不能行走,却是不再祸害黎民!”
公叔翎眸色微微一沉,不言不语。
老者见公叔翎无动于衷,愈发激动,挥动着双手慷慨陈词。
“若是王爷与之接触,定会影响王爷作战时运!是齐国百姓之大不幸啊!”
雪凝听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不由看向公叔翎。
公叔翎脸上笑意深沉。
“本王,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飞烟微微一怔,她是在场最了解公叔翎的人,她知道,他现在,已经想要杀人了。
领头的老者在公叔翎的注视中有些发抖,眼神微微闪躲。
公叔翎看着老者,将手中的茶杯稳稳放下。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雪凝扑通一声跪在公叔翎面前。
“王爷……若是王爷执意将姬飞烟留在身边,只怕天下悠悠之口要说王爷不顾战局!”
好一个卖国求荣的女人!飞烟冷冷扫了雪凝一眼,为了争宠,不惜搬出天下来做托词,她前脚进王爷府,后脚就忘了自己是燕国人了么?
公叔翎若有深意的看着雪凝,正在这时,长姐也跪在了公叔翎面前。
“求王爷不要放弃飞烟,求王爷为飞烟寻医,若能治好腿伤,再接回府中也无妨啊。”
飞烟看着长姐心痛的眼神,心里也难受的很。
紫苏不动声色地瞥了姬如玥一眼,开口道:“王爷,如玥妹妹说得对,给飞烟治好腿伤才是当务之急。”
说到这里,紫苏冲姬如玥和雪凝挑衅似的一笑,不紧不慢道。
“正巧臣妾院中有一僻静之处,可以先让飞烟住下,飞烟妹妹毕竟是府里的人,住在外头不好照应。”
公叔翎赞赏地点点头,“夫人深得我心。”
飞烟和紫苏短暂的对视了,一双眼冷若冰霜,一双眼微微含笑。
紫苏为何要帮她?
飞烟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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