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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出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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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脸一红,才发现自己唐突了,连忙放下帘子,拱手道:“得罪了,请。”
马车又颠簸起来,车轮声在杨恪耳边响起,他脸一冷,目光深邃阴沉,透露着一丝愤怒与仇恨的味道。
刮了胡子、用薄纸在脸上贴出皱纹的慕容北,改头换面成了家奴,竟像是换了个人,无一人能认出。又有谁能想到,要抓的人,会大方地站在自己面前,而曾经的皇帝,竟然会男扮女装呢。
一路过来,四处都能看到兵士,但金洙正的身份毕竟特殊,倒还算顺利。
下榻的驿站还算干净,金洙正掩了房门,俯身朝杨恪拜下去:“参见陛下,让陛下受委屈了。”
“金大人不必多礼。”杨恪连忙将他扶起,“这一路就要劳烦金大人了,不知准备辎重之事,金大人可否帮忙?”
“陛下对臣有救命之恩,臣定当尽全力说服我王。”金洙正道,“车马劳顿,臣就不打扰陛下和娘娘了,告退。”
“等等。”钟品清叫住他,“金大人,可否为我另安排一间屋子?”
金洙正一愣:“娘娘不与陛下住在一处么?”
她微微点头,金洙正道:“不瞒娘娘,驿站客房吃紧,恐怕要怠慢了。”
钟品清无言,他退出门去,目光朝她微微望了一眼,梦中那一株白牡丹,始终只能在梦里,那是他永远也无法触及的美丽。
今晚的夜色,凄迷。
“清儿。”少年帝王握住她的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啪”,青铜灯台里爆起一朵灯花,一如三年前的那一晚。
抽回手,钟品清静静地、淡淡地说:“还记得割在我父亲身上的那一千三百刀吗?听说足足割了两天,第一天晚上爹还喝了半碗米粥和参汤。”
心倏地一寒,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绝望,三年前,废她为庶人,将她满门抄斩的时候,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那全家大小五十九口,除了她,再也没有生还。
杨恪一咬牙,抽出佩剑,交到她的手上,剑尖指向自己的喉咙:“来,刺下去,你就能为全家报仇了。”
怒火在钟品清的眸子里燃烧起来,她将长剑狠狠扔在地上,怒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我若要杀你,又何必费尽千辛将你从宫里救出来?菲儿还被关在西宁侯府,你有什么资格说死?”
说罢,拂袖出门,杨恪捡起剑,如同寒冰般的剑身映照他涂着胭脂的脸,耻辱明明白白写在这些女人的物事里。
是的,他不能死,他还有大事要做。
而你,清儿,你始终是爱我的。
西宁侯优雅地拱手,朝江王行了一礼:“舅父。”
侍从端上两杯好茶,江王端起来轻饮一口:“这是今年新收的大红袍,你且尝尝。”
“谢舅父。”
“听说近日你府上又收了几名歌姬?”
西宁侯眉角一挑:“没错,都是从江南选来的美人。舅父若喜欢,小侄这就命人送过来。”
“江南?”江王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就没有西域美人?”
西宁侯霎时明白他唤自己来的用意,却依然面如春风:“什么都瞒不过舅父的眼睛。不错,小侄确实将那劫法场的色目女人收进了屋中。”
江王脸色一沉:“大胆!”
“舅父息怒。”西宁侯微笑,“那女人不过是个小卒,杀她不过像捏死只蚂蚁。不过,杀了未免可惜。”
“听说,她是个妖孽?”
“正因为她天赋异禀,才更不能杀,今后说不定有用得着之处。”西宁侯起身,朝他拜道,“舅父就依了小侄这一次,小侄自当戴罪立功以报之。”
“立功?立什么功?”
“舅父不是要搜寻那逃出去的逊帝么,小侄知道他在何处。”
江王一惊,霍然起身:“你知道?”
“舅父请想,他若要出城,混在什么队伍里最能瞒天过海呢?”
江王沉思片刻,忽然大悟:“贡使!”
“不错,那高丽贡使曾受过他大恩,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请舅父立刻派人追上金洙正,小侄敢断言,节律皇帝必定在他身边!”
“好你个轩茗,纵情女色,竟也能想出这等计谋来!”江王大笑,“来人!派一支锦衣卫,即刻出城,追击高丽贡使!”
西宁侯坐回梨花木椅,端起茶杯,茶香缭绕之下,是他略带深意的双眸。
高深莫测。
马车颠簸了一下,渐渐慢下来,外面传来喧哗之声。杨恪挑开窗帘,看到衣衫褴褛的百姓一个个携家带口,从马车边走过去,一脸菜色,眼中是浑浊与绝望。
“他们是?”
“是流民吧。”钟品清皱眉,“新政的恶果。”
杨恪叹息,离开京城已经四天了,慕容北已经先行去了朱厌城,不知这一路,老将军是否能平安。
金洙正在车外道:“公子,少夫人,流民太多,今天天黑之前恐怕翻不过首阳山了,只能在山脚下扎营。”
“首阳山?”杨恪望过去,天边有一座高山,绵延数百里,“这山我曾在奏折里见过,说是山中有匪盗,据山为王。此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朝廷曾多次派兵围剿,都未能将其攻下。”
钟品清有些担忧:“金洙正带的这两车珠宝,恐怕早就招贼惦记了罢。”
车又往前行了几里,忽然听到几声惨叫,两人大骇,挑起帘子,看见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骑马飞奔而来,流民们躲避不及,被踢飞了好几人,一时间尖叫连连。金洙正大呼:“公子,少夫人,快跑!”
钟品清催赶马匹,怎奈流民太多,马车停滞不前,杨恪急道:“快跳车!往林子里跑!”说罢,拉起她跳出车外,朝路旁的树林冲过去。
锦衣卫一眼就看到二人,策马便追,流民接踵摩肩,无法闪避,他们嫌碍事,抽出绣春刀,一刀砍翻好几个,一时间,血流成河。
听到惨呼,杨恪忽然停下步子,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妇人护着自己的孩子,一匹白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朝她踏去。
本能地抽出匕首,朝白马扔过去,这一刀用了全力,匕首刺进马腹,白马嘶鸣一声,后仰倒地,将一名锦衣卫压在身下。
这变故不过电光火石,连钟品清都不禁愣住。养在深宫里的少年帝王,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清儿,那是我的子民,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杨恪拔出佩剑,“你们要抓的是我,不要滥杀无辜!”
带兵的校尉一眼就认出这少年是逊位的皇帝,勒住马缰,一拱手:“请侯爷跟属下们回去,属下们自然不会为难这些流民。”
这个时候,他才记起,被迫禅位之后,江王封了他一个违命侯。
这封号,亡国之君李煜曾用过,杨远山是要羞辱他!
“给我一匹马。”他说,“我跟你们回去。”
钟品清脸色一变:“杨恪!”
“侯爷之命,属下自然照办。”锦衣卫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牵了匹枣红马来,他翻身上马,那校尉道,“侯爷,请将剑交与在下。”
杨恪将剑递过去,校尉正要接,忽然剑光一闪,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地,在这世上最后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骑在马上的身躯。
众锦衣卫见头领被斩,脸色大变,想要拔刀,杨恪忽然指着其中一人大喝:“陈涧西,你还认得朕吗?”
那名叫陈涧西的锦衣卫忽然愣住,拔刀的手有些颤抖:“陛下……”
“还记得,你父母之冤,是谁给平的反吗?”杨恪厉声问。
陈涧西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陛下,臣对不起陛下……”
杨恪将剑一挥,对众锦衣卫道:“你们都是朕的臣子,都受过朕的恩惠,如今却帮着江王那乱臣贼子来对付朕,你们有什么颜面见朕?”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有愧色。其中一人忽然大吼:“兄弟们,他早就不是皇帝了,如果捉他回去,王爷必有重赏,什么恩惠,哪有平步青云来得实在……”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涧西一剑砍倒,“陛下,快走!这里有我!”
谁知杨恪却异常冷静:“陈爱卿,既然你没有舍弃朕,去求取荣华富贵,朕也不会舍弃你。你们都听着,朕既然能从皇宫里出来,就能再回去!他日朕若重登帝位,各位就是开国元勋,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这次来的大多都是旧日在宫中任职的锦衣卫,或多或少受过杨恪的恩惠,众人迟疑不定,陈涧西忽然跪倒在地:“属下愿誓死追随陛下!”
另几人互望一眼,拱手道:“陛下,我们并非不肯跟随,只是家中老小都在京里……”
“不必说了,你们走吧。”
众人朝他磕了个头,纷纷上马,转身而去。
杨恪从马上下来,急匆匆来到钟品清面前:“清儿,你没事吧?”
钟品清摇了摇头,神色复杂。
“陛下。”陈涧西在一旁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杨恪回头,看着纷乱不堪的流民:“替我找到高丽贡使。”
陈涧西去了一会儿,领了一个高丽士兵回来,杨恪问:“你家大人呢?”
“大人被流民冲散了。”
“那些赏赐呢?”
“有属下们把守,都还在。”
“好!”杨恪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涧西,将锦衣卫的信号弹给朕。”
他不再叫他陈爱卿,便是将他当成了兄弟,陈涧西心头热血一荡,取出一只竹筒。他一个箭步跃上高处,将信号弹点燃,一道光升入半空,啪的一声炸开,流民们都停下步子,诧异地看向他。
少年帝王手提长剑,大声问:“你们想活吗?”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一会儿,有人说:“谁不想活,不想活,我们还逃什么难?”
“逃?要逃到哪里去?”
流民们小声议论:“南方……南方总是好的。”
“我刚从京城来。”杨恪说,“从南方来的难民被挡在城外,每天都饿死冻死上千人。”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问:“那,那你说怎么办?”
“进山!”少年帝王将剑朝远处一指,“首阳山!”
“你是说落草为寇?”有人惊道。
“不是落草,只是要活下去!”杨恪目光凛然,“愿意进山的,就跟我来,愿意去南方送死的,悉随尊便!”
人群中又骚动起来,钟品清惊诧地问:“杨恪,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清儿,现在他们是流民。”杨恪握着长剑,剑身上有鲜血淌下来,“但是稍加训练,他们就会成为一支军队。”
钟品清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帝王简直判若两人。以前,他迷恋宫中的宴会、迷恋诗词歌赋、迷恋后宫的美人。当年江王之所以拥立他为帝,正是因为他顺从的个性,便于欺瞒摆弄。
没有人期待他成为明君。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却涌动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会成为治世的明君,还是暴戾的枭雄?
钟品清捧起他的手,手心里有一道伤痕,血珠不停地涌出:“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妨事。”杨恪翻身上马,朝她伸手,“上来。”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握住那只满是鲜血的手,骑上马背,被他紧紧拥在怀里。
他的胸膛,很温暖。
“首阳山的山匪肯收留他们吗?”她问。
“我自有办法。”
青石所垒成的密室,传来低低的呻吟之声,烛火将两个纠缠的影子打在墙壁上,小小的屋子,充满了旖旎的春光。
云雨过后,红发的色目女人轻轻喘息着,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望着正起身穿衣的西宁侯,媚笑道:“我这样的身子,没想到侯爷还会喜欢,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西宁侯解开桌上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只青花瓷的胭脂盒:“这是西域进贡的药膏,每日擦三次,一月之后就能将疤痕全部消掉。”
打开盒盖,胭脂色的膏体,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味道。菲儿微微一笑:“不必了。若是伤痕没了,那些记忆就会淡忘,而有些东西,是不能忘的。”
西宁侯一怔,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发丝:“你是一个神秘的女人,本侯喜欢的,就是你的神秘。”顿了顿,又道,“听说节律皇帝和慕容北已经逃出去了,王爷派了一队锦衣卫去追,竟然空手而回,被王爷尽皆斩杀,如今又加派了人手。你说,他们能否顺利逃到朱厌城?”
“侯爷怎么看?”
西宁侯冷笑:“就算顺利到了,仅凭那十万铁甲军,就能夺回皇位?”
菲儿忽然笑起来,笑声放肆而狂傲:“原来侯爷以为,我们只有那十万铁甲军。”
目光一冷,俊美的侯爷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面前:“你说什么?”
食指放在唇上,菲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四目相对,西宁侯死死地盯着她碧蓝色的双眸,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但看到的,只有自己被扭曲的影子。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他放开她:“随你,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你只要能博本侯欢心,便够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后,菲儿深吸了口气,看到通风口伸出的那一颗黑色的小头颅。
看来,一切顺利。
在山中走了整整一夜,还是在一位老樵夫的带领下,才终于看到位于山涧之间的那座寨门。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座木头与竹子架起的建筑悬在其间,果然易守难攻,难怪以前派了许多兵力都攻不下。
钟品清跟在杨恪的身后,来到寨门下,箭楼上有人问道:“来者何人?”
“在下杨令羽,带云州两万流民,前来投靠贵寨。”杨恪大声道。
“流民人呢?”
“在山下。”
“请稍候,待我通传。”那人离开了箭楼,大约过了两刻钟,又伸出头来,“二寨主有令,请杨公子进寨中说话。”一只竹编的大篓子从上面吊下来:“杨公子请见谅,为了首阳寨的安危,还请公子乘此篓上来。”
杨恪眼中现出一丝怒意,但虎落平阳,不得不低头。
竹篓缓缓升起,钟品清正在观察四周地形,一双手忽然环住了她的腰,她惊慌地回头:“杨恪,放手。”
“我以为你会害怕。”杨恪没有放手的意思,一低头,又看见那道鞭痕,“告诉我,究竟是谁打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钟品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迟疑再三,才说:“早就不痛了,不必在意。”
“竟敢如此对朕的皇后。”杨恪轻轻抚摸那道疤痕,衣服掩盖之下的身体,恐怕鞭痕遍布吧,“如果他落到朕的手里……”
钟品清错开身子:“到了。”
从竹篓中出来,刚才喊话的人一拱手:“两位,请。”
寨门之后是绵延的建筑,掩映在茂盛的树木下,伸出一个个檐角。建成这样的规模,想必首阳寨主已经在这里经营了超过十年。
“两位,得罪了。”有人过来给两人双眼蒙上黑布,伸了一根竹棍,给二人牵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
取下蒙眼布,两人看到一座装潢简单的厅堂,隐隐间有一股文士的气息,中堂之上挂着一块匾额,黑底金字。
第一忠义。
杨恪愣了一下,脸色倏地转白,钟品清奇道:“怎么了?”
“这块匾……”
“这位就是杨公子?”
两人回头,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迎面而来,杨恪拱手,“正是在下。先生是?”
“在下王龄,是首阳寨的二寨主。”来人行事谦恭有礼,不像山匪,倒像个书生,“听说杨先生要带两万流民来投奔寨主?”
“正是。”
王龄为难地叹息:“云州流民,多为妇孺,恐怕我首阳寨庙小,容不下这么多乡老啊。”
“王先生,我听说首阳寨一直在招兵买马,这送上门的兵马,为何先生却拒之门外?”钟品清笑道,“流民中妇孺虽多,山上的田地也多,多些人栽种,反而解决了粮草辎重,何乐而不为。”
王龄依然不动声色:“寨中人手已足够了。”
“首阳山寨以忠义闻名,先生若是将投奔而来的流民拒之门外,传出去不仅有损威名,恐怕那些原本想来归顺的有识之士,也会心寒啊。”钟品清神情自若,杨恪不禁动容,这口若悬河的辩才,倒是一点未变。
王龄有些动摇:“在下也不忍拒绝云州乡老,只是寨中粮草有限,恐怕……”
“这个先生不必担心,高丽使节怜恤云州乡老无依无靠,以高丽王之名,将朝廷赏赐给高丽的珠宝,都赠与各乡老,若是先生肯收留,这些珠宝自然作为供养之资了。”钟品清从怀中取出一串珊瑚珠,递过去。王龄眸中一亮,接过珠子仔细勘验,“这些赏赐,真是高丽贡使赠与的?”
杨恪眉角一动:“这个先生就不必细究了。”
王龄将珊瑚珠收好:“杨先生在此稍候,我家寨主去后山巡视,即刻便回。是否收下流民,还需禀报寨主定夺。”
话音未落,就听见爽朗的笑声从厅外传来,王龄喜道:“是寨主回来了。”迎到门边,恭敬地欠身,“参见寨主。”
“王龄,听说有位杨公子带着流民来投奔我们山寨?”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短打的年轻武士,王龄说:“就是这位。”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恪缓缓站起身:“崔翰?”
“陛……”年轻人后退了几步,眼中迸出一股恨意,蓦然抽出佩剑,刺向杨恪,“你这个昏君,我要替死去的父母报仇!”
崔翰?钟品清吸了口冷气,他竟然还活着。
这时,她才想起,这块匾是先帝赐给崔家的。
崔家乃京城名门,先祖曾随太祖征战四方,是开国元勋,世代与皇室通婚。崔翰的母亲就是皇家的长公主,杨恪的亲姑姑。四年前被江王诬陷谋反,满门抄斩,一家百余口,无一生还。
“住手!”钟品清挡在杨恪面前,“崔侯爷,你不能杀他!”
“钟皇后?”崔翰惊道,“你竟然也活着!你忘了你家人是怎么死的吗?竟然还护着这个昏君!”
“可是……”
“清儿!”杨恪将她拉到身后,沉着脸说,“崔翰,是朕下旨杀你满门,你要报仇,就冲朕来吧。”
崔翰不再多话,剑已刺到杨恪面前,钟品清急道:“你要是杀了他,就是帮了江王的大忙!”
剑在杨恪眼前停住,崔翰咬牙,她说得没错,节律帝已被废,如今竟然从京中逃出来,江王想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内心争斗良久,他不甘地将剑一扔:“来人!将他们带到后面的柴房关起来!”
柴房里充满了灰尘的味道,杨恪坐在柴堆上,眼神黯淡。
“我究竟冤杀了多少人?”
钟品清看了看绑住双手的绳索,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以前我只知在后宫读书、痴迷字画,现在想为大曦的社稷和子民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他死死地盯着地面,钟品清心里生出一丝怜悯,“也许……为时未晚。”
杨恪咧了咧嘴,笑得有些悲伤。
“喂,听说里面关了个如花似玉的娘们?”门外有一个猥琐的声音问,另一个声音说,“他们可是寨主关进来的……”
“去他娘的,紫泉城里的窑姐儿老子都玩腻了,让老子进去尝尝鲜儿。”
“三寨主……”
“滚开!”门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十分高大,白色的褡裢下肌肉结虬,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目露凶光。他将钟品清上下打量一番,咧嘴笑道,“好,好,果然漂亮。紫泉城里的花魁娘子,都没你这么好看。”
“你要干什么?”杨恪被反绑着双手,行动不便,还是挣扎着挡在钟品清面前。三寨主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别出来充英雄好汉!”
杨恪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全身像是散了架,忍痛抬起身子:“不许你碰她,她是我妻子!”
“现在是我的了!”三寨主大笑,朝钟品清扑过去,钟品清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他后退了两步,“好好,这小山猫够味儿,老子喜欢。”
杨恪冲过来,又被他踢飞,狠狠撞在墙上,三寨主追过去,又是一脚:“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经打!”
钟品清着急地大喊:“住手!”
杨恪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三寨主嘿嘿冷笑,捏住钟品清的下巴:“怎么,担心情郎了?你要是伺候得老子舒服了,老子就放他一马,如何?”
钟品清愤怒地瞪着他,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他大骂一声,甩了她一耳光,动手撕她的衣服。守门的山匪担心地说:“三寨主,别这么大动静,让寨主听见了……”
三寨主不满地冷哼一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倒进钟品清的嘴里:“小美人,给老子吃下去,吃了这个,再贞烈的女人都会百依百顺。”
“住手……”杨恪咬着牙,一动全身的肌肉都痛,难道没有了皇权、没有了江山、没有了军队,他就连妻子也保护不了了吗?
无力感和愤怒像是火焰,要将他烧成灰烬。
药一下肚,全身慢慢热起来,力气被一丝丝抽走,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软软地倒在三寨主的怀里。那七尺汉子哈哈大笑,解开她的衫子,露出里面贴身的小衣,洁白如玉的酥胸半裸。他眼里烧起熊熊的欲望,正伸手要抓,忽然被人抓住后襟,提了起来,然后一拳重重打在脸上。
“寨主……”
“老三!你这个禽兽,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个骚娘们……”
“你给我听着!”崔翰瞪着他,目光危险,“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把你脑袋砍下来,挂在寨门上!”
三寨主打了个冷战,他知道,他们的寨主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滚出去!”
老三吞了口唾沫,有些不甘地朝钟品清望了一眼,退出门去。崔翰面色凝重地将她扶起:“王先生,来看看老三给她吃了什么。”
王龄把了会儿脉:“是春药,药性非常强。”
“有没有药物可解?”
王龄摇头:“幸好她丈夫在这里。”
崔翰不甘地望向杨恪,他正费力地站起来,脸上已经淤青了一块。
恨恨地咬牙,崔翰一甩袖:“给他们松绑!”说完便夺门而去,王龄松了绑,眼中暧昧:“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门轻轻地合上,杨恪顾不得胸口的痛,将钟品清扶起来:“清儿?”
年轻的女孩抬了抬眼眸,洁白如玉的双颊酡红,像是喝醉了酒般,呵气如兰:“你……在叫谁?”
“清儿,他竟敢这般对你!”杨恪恨道,“我真没用!”
钟品清意识模糊,咯咯轻笑:“清儿,我不是清儿……不是……”
杨恪心疼地拂开她额间的碎发,三年不见,她比以前少了一分柔弱,多了一分英气,再加上药力的作用,更显得娇媚动人。少年心头一荡,一股欲火从小腹缓缓升起,呼吸也急促起来:“清儿,我的清儿。”
钟品清勾住他的脖子,眼角唇边媚态丛生:“不是清儿,不是。”
杨恪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解开她的裙子,亲吻她的脖颈,不知为何,这具身体似乎与自己所熟悉的那一个并不相同,是错觉么?离别了三年,所以陌生了吧。
药力与轻抚令她低声呻吟起来,杨恪从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他轻轻托起她的头,忘情地吻住她,舌头与她痴缠。
云雨过后,杨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怀中沉睡的女人,她洁白纤细的双腿上还留着血渍。
少年帝王如遭雷击。
她还是处子?
清儿与他做了整整六年的夫妻,十四岁那一年圆房,曾有过一段恩爱缠绵的日子,他绝对不可能是处子!
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女人,不是钟品清!
杨恪胸口一片冰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四周都是汹涌而漆黑的浪涛,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助。
无穷无尽的无助。
她是谁?为什么和清儿长得一模一样?她将他救出皇宫,究竟有何目的?
钟品清觉得很痛,从小腹一直痛到心里。她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身体虚得厉害,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揉着太阳穴,缓缓侧过脸,杨恪那张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
猛地吸了口气,她坐起身来,才发现两人都光着身子,玉腿上盛放着点点梅花。
冷,深入骨髓的冷。
杨恪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地上,目光凶狠:“说,你究竟是谁?”
钟品清不知该如何回答,十九年的贞洁,无论遇到多么可怕的绝境,她也不曾出卖过自己,如今,却稀里糊涂就被这个男人夺走了。
悲哀的是,他想要的,并不是真正的她。
委屈像是泄洪的河流,化为泪水自她眼角滴落。抽泣声令杨恪的心微微一软,又立刻硬起心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说,你究竟是谁?将我从宫里救出,究竟有何企图?”
呼吸越来越困难,钟品清一肘击在他的胸膛,他低呼一声,从她身上滚下来。她连忙抓起衣衫将身子裹住,愤恨地道:“如果不是清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救你?”
“你认识清儿?”杨恪诧异地问,“她在哪儿?”
钟品清脸上挂着泪,倔强地说,“三年前,清姐姐从皇宫里逃出来,被烟熏伤了肺,强撑着支持了三年,两个月前过世了。临死前她嘱咐我,要我将你救出,助你夺回皇位。你将她害得那么惨,家破人亡,她到死都还惦记着你,你对得起她吗?”
杨恪颤抖着,死了,清儿死了?
原本以为,上天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世上再没有后悔药可买,更没有破镜可以重圆了。
“那你又是谁?为何与清儿长得一模一样?”
钟品清浑身一抖,十指慌张地交握:“我……只是一个流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也许,这就是天意。”
流民?他真是流民吗?
一身的武艺、不凡的见识,真的只是一介平民女子?
追问无益,杨恪忆起刚才的缠绵,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只是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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