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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女尊]蒹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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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见南离眼神之中一片冰冷,不免有些心惊,却一脸镇定自若道:“不是。那是我打的。倘若你看得再细致些,还能看到她小腿上的淤青,那也是我打的。”

“你——”南离眼神锐利,隐隐有些杀气在弥漫。

“若是你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只怕你也会忍不住打她。”姜姬迎着南离宛若杀人一般的目光说道,“我只不过是赶在头里,管教自家女儿而已,这却也是为了大祭司着想。”

姜姬分明话里有话。南离略微思索片刻,便猜到了:“她……她定然是不愿意去提亲了?”

姜姬叹了一口气:“南离,若苍亲自替阿桑诊治过,说她这些日子里定然气闷于胸,心中燥热难耐,故而……她若是跟你说了什么混账话,也是跟荷露那个不成器的学的,都是无心之失,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南离黯然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嫌祭宫太过奢侈浪费,她嫌我驭下太过严苛,她嫌我在她面前温柔,一转身又是另一幅嘴脸,她嫌我善妒,没能待季秀亲如兄友……可是,我没办法……”

姜姬眼中精芒一闪,不动声色道:“怎么会没办法呢。事在人为,总是有办法的。事到如今,我须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难道阿桑跟季秀……”南离下意识地问道。

“是关于你们的婚事。其实一百头猪、一百只羊的聘礼,已经有些委屈大祭司的身份了。但是姜家还是拿不出来。我知道你母亲的意思,定是瞧见当年为荷露给青叶下聘之时,我送出五十头猪、五十只羊的聘礼,故而才要这么个数。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已经不比从前了。”姜姬言语恳切地说道,“从前为荷露下聘时,我年纪尚轻,能弹压住人,精力也足,又想着就荷露这么一个女儿,自要把此事筹办得热热闹闹,故而不惜挪用了姜寨的公产。想不到后来又认回了阿桑。如今我的精力,大不如前了,那些年轻人又年轻气盛,不大听我管。上一次为荷露下聘,还被当时的大祭司拿住当了把柄,拿捏了我许久,如今是再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南离默然无语。姜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明白,无非是在暗示他,阿桑本人并不是非他不可,姜家也并不打算为了娶他,冒着姜姬被弹劾的风险,出多少聘礼。

南离顿觉很是委屈。他从小就在众人的艳羡和赞美中长大,婚礼本该是他想象之中,一生最荣耀最美好的时刻,想不到天不从人愿。

南离突然又想起阿桑的父亲燕明君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燕明君跟南离说,南离本身的条件很好,却因毫无保留地对阿桑好,已经好到不能再好,导致到了最后,没有更多能够吸引阿桑的东西。这是何等的悲哀!

姜姬并没有给南离过多思考的空间。季秀捧着一盆滚水走进了阿桑的房间。南离立即紧张起来。他冲过去,刚想推开季秀,季秀已经弯下腰,轻声向阿桑说道:“我来为你清理清理。”

阿桑第一次来癸水,就是季秀帮忙打理的。那个时候阿桑、季秀和燕明君三人挤在一间阴暗潮湿的茅草屋里。阿桑发现自己的下身在流血,以为要死了,哭着告诉季秀。季秀一下子红了脸,却在燕明君的指点之下,来到姜寨,从一直仰慕他的女孩蒲柔那里,讨要来一些特制的草木灰。

南离自然也知道这些过往。那时候他还没当上大祭司,祭宫里的这些阴暗龌蹉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在阿桑的眼睛里,纯白如暇,纤尘不染,又温柔深情。那时候阿桑以为南离是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使,什么烦心的事情都将给他听,从不避讳地告诉他,她跟季秀之间那些细水长流的过往,那些其他人无法替代的深厚情谊。南离那个时候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疯,面上却一派温和无害,甚至还别有用心地跟着阿桑,一起叫季秀“秀秀”。

只是现在,南离却不用掩饰太多了。他的伪装已经被阿桑识破。

南离一个箭步冲到季秀身前,头也不回地说道:“让我来。”

季秀面对着稷下川身份最为崇高尊贵的大祭司,并不知道胆怯是什么。他实在见过南离太多回窘迫失控的样子。

季秀看了看南离身上纯白色的狐裘,轻轻笑了:“大祭司身份尊贵,自幼养尊处优,会打理这些吗?仔细血迹污了您的衣服。”

南离一下子被问住了。若论女子来癸水时服侍的经验,他显然没有季秀娴熟。南离和阿桑来往近两年,阿桑根本没有来过癸水,南离再怎么医术精湛,却毕竟才十几岁,也就没想过这些事。现在想来,或许他该早些为阿桑调理身子的,宫寒并不是什么小事。

姜姬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到了这时候,却突然开口说道:“季秀,让南离来抱阿桑吧,你把榻上的东西换了就好。”

季秀面容平静地应了一声,看着南离脱掉了那件纯白色的狐裘,将阿桑从榻上抱了起来。季秀注意到南离脖子上那个很深的已经有些发红的牙痕,又注意到阿桑的头靠在南离的左肩时,南离面上一掠而过的痛苦之色。季秀知道南离的左肩是受了些伤的,因为这是他亲手打的。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南离紧紧抱住阿桑,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住季秀的动作。他打算接替季秀做这些事情,他可不能容忍阿桑在来癸水的时候由另一个男人负责照顾。他看到季秀掀开厚厚的被子,席子的上面却横七竖八地铺着一些干枯的树叶和茅草,那树叶和茅草上都沾满了血,当下心中就是一紧。

“你们就给她用这个?”南离涩声说道。他依稀记得,从前祭宫的那些女神官们,癸水来的时候,最喜欢用的是丝绸。因为自他把女神官们赶走之后,祭宫中素色丝绸的耗费量一时锐减。

“平日里荷露用的是草木灰和干净的布条。”姜姬说道,“不过阿桑这次太过汹涌,布条不够用了。往后你服侍她的时候,多准备些布条也就是了。”

南离赶紧应了一声。这个时候姜姬还肯说以后如何如何,这让南离多少感到有些安慰。

姜姬想了想又道:“我年轻的时候,都是自己洗布条的。荷露也是如此。不过阿桑身体太寒,若苍说她来癸水的时候不能沾冷水,只怕此事……尚需季秀代劳。”

季秀刚刚应了一声“喏”,南离却已经开口道:“此事交给我便是。季秀早晚要嫁人的。”

这时候躺在南离怀里的阿桑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多少有些疲惫和厌倦:“你还是这般容不得秀秀。他若嫁人,你须为他寻个最好的妻主。”

南离连忙道:“这个自然。”

姜姬不动声色地看了南离一眼,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季秀将席子上的树叶和茅草清理到一旁,又换了一批干净的,在席子上厚厚铺了一层。最后为阿桑换衣服和清理下身的工作几乎是南离抢着做的,他把季秀赶到了屋子外面。从前如何,他可以横了心闭了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不行。

最后南离的纯白狐裘上还是沾上了血迹。季秀盯着那血迹看了一眼:“不愧是大祭司。”

南离知道季秀是在讽刺自己,可是当着阿桑的面,他实在不便辩驳。


作者有话要说:
星霜吹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6…09 21:17:10 谢谢

这章本来标题是“调。教尚未成功”,多么精确的题目,结果被口口了。口口真是一件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淫者见淫的事情。





第14章 驯服尚未成功(二)
源方扶着姚宛敲开姜家大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边的晚霞照耀之下,姚宛的一张脸显得心事重重。

议亲的事情因为阿桑的突然“怀孕”,没办法再进行下去。姚宛心中颇为不甘,甚至还觉得南离太不知自重,才被别人钻了空子。但是思前想后之下,姚宛还是不放心宝贝儿子就这么委委屈屈地嫁到姜家来,被姜家母女欺负了去。

源方原本是坐在南离的车驾上等待结果的,见母亲赶赴前来,少不得下车搀扶。他扶着姚宛刚进姜家大门,就看见一个杏眼桃腮的女子正挺着大肚子半躺在院子里的席子上,晚霞映衬之下,她的肌肤都仿佛闪闪发着光,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当下就看直了眼睛。

源方的心砰砰乱跳,一张白皙的脸染上了红晕,突然就听见母亲姚宛向那女子问道:“荷露,南离如今在何处?”

荷露何曾将姚宛放到眼里过,闻言大剌剌地往后院一指,连嘴唇都不肯动。

姚宛素知荷露生性傲慢,也懒得同她计较,带着源方径直往后院走去。待绕过了堂屋,看不见荷露的影子了,才停下来低声向源方道:“那就是姜家的大女儿荷露,平日里不学好,惹了不少祸,尽让姜姬给她收拾烂摊子。你别见她一张脸长得好,她心肠黑着呢,最是风流浪荡的一个人。”

源方闻言,顿时身子一抖,心冷了半截。

源方搀扶着姚宛,向后面走去,一眼就望见南离正坐在后院的一个木墩上发呆,一脸郁郁不乐。

姚宛三步两步走过去,劈头问道:“那阿桑果真是有了身孕?”

南离抬头,见是姚宛,站起身来,神色变幻了几回,终于回答了一个“是”字。

姚宛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师从若苍学医多年,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滑胎的?这孩子只要没生下来,你依然清清白白,咱们重新谈聘礼,也好有个底气。”

她这一番话出,南离和源方都震惊了。源方断然没有想到自家母亲为了讨要聘礼,竟然愚蠢狠毒到要谋害阿桑肚子里孩子的地步。南离定定地盯住姚宛看,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好半天才说:“不用想了,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得了她分毫。从今日起,我便把自己当成是姜家人了,还说什么聘礼。你权当你没生过这个儿子算了。”

姚宛被南离呛得不能言语。这个时候姜姬循声走了出来,盛情邀请姚宛堂屋里坐坐,这才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姚宛却突然提出要见阿桑。姜姬无奈之下,引他们来到阿桑床前。

那是源方第一次见到阿桑。想是同母异父的缘故,她和荷露的美艳不同,长相颇为清丽,半躺在榻上,源方却如同看到了一株清澈水波里亭亭玉立的莲。她似乎有些不舒服,一张精致的小脸越发显得苍白,眉头轻蹙着,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长睫毛上挂着泪水,像极了清晨荷花花瓣上那些晶莹的露珠。源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怜惜的感觉,很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替她将轻蹙的眉头抚平。

姚宛看见阿桑,却也诧异了一回。和源方不同,她从前是见过阿桑的。不过阿桑和那时候相比,精致多了,宛如一块内蕴精华的璞玉,被人精心雕琢后,终于露出温润的风华,令人有些移不开眼。

姚宛心中本有些恨姜家母女拿捏南离,本是挟怨而来,然而面对这样的阿桑,想好的质问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她硬着头皮,讪讪说道:“你……几个月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可要多多留意自己的身子。平日想吃些什么,告诉南离就行。南离……我们家南离,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他是……他是迷了心窍,不懂事,这才……你可不能欺负他……”说到后头,难免悲从中来,忍不住泪落如雨。

阿桑见姚宛哭哭啼啼的样子,反倒被弄糊涂了:“您在说些什么啊?我都跟南离说过了,我没有孩子,所以现在还不能娶他。他要再等一段日子。他……他难道没跟您说明白?”

姚宛一下子愣住了。她看了看南离,又看了看姜姬,最后一把抓住阿桑的手:“你说什么?你没孩子?小产了?”

“不是。”阿桑艰难挣扎着。姚宛的力气太大,抓得她的手有些痛。

“只不过是一场误会。我已经跟南离说明白了。我是来了癸水,失血有些多,故而没有亲自去求亲。不过……不过您要的聘礼有些多,我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故而还不能娶他,要再等等。”阿桑说。

姚宛抽了抽鼻子,闻了闻屋子里弥漫着的血腥味,又特地掀开阿桑身上的被子,盯住那堆枯树叶和干草看了一会儿,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竟跟他们一起串通好,糊弄我?”姚宛一把抓住南离的衣领,紧紧盯住南离那张温淡自若的脸,右手扬得很高,却到底没有打下去。

“罢了,儿子长大了。心也飞了。由着他吧。”姚宛最后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咬牙说道。

姚宛和源方离开姜寨的时候,南离没有跟着一起回家。姚宛显然是心灰意冷,也不再多管他的事,坐在车子上只管闷闷不乐。

源方却也料不到南离竟然这般糊涂,有些吃惊。

“哥哥的意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恨嫁。嫌我聘礼要多了,对方不肯娶,所以和姜家女人串通一气,糊弄他老娘呗。”

“可是阿桑不是跟您说了实话吗?”

“我哪里知道她怎么想?或许她是玩腻了你哥哥,压根不想娶,故意从中破坏,也未尝可知。”

“她说要哥哥再等等,难道她还真有法子,凑齐这聘礼?”

“你怎么会这么天真?她压根都不想出什么聘礼。她那意思是说,你哥哥爱嫁不嫁。若想嫁时,便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依旧给她睡。等到睡出了孩子来,也就算一家人了。”

“倘若如此,她们的心肠也实在太狠了。”

“谁说不是?南离说的对,我只当……我只当没生过他这么一个儿子!”

暮色四合。回姚寨的车驾,终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大祭司的车驾,却孤零零地停在距离姜寨不到一里的地方。寒风料峭,驾车的侍者不由得瑟瑟发抖。

姜宅的堂屋之中。南离腰背笔直,跪坐在姜姬面前。他那件纯白色的狐裘上,凌乱地沾着些血迹和尘土,毛色不复如初,颇有些落魄的意味。但是他的脸仍然是那般俊逸高贵。他神色淡淡地坐在那里,还是稷下川的大祭司,任谁都折辱不得。

姜姬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的意味:“南离,你也看见了。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阿桑却是个这么执拗的性子,死活不肯松口。但若说移情别恋,却又不像。你说这要如何是好?不如你先回祭宫?我可以跟你保证,阿桑不会有别的男人。”

南离却是摇头:“我不回去。我去她房里。”

姜姬露出惊容:“可她来了癸水……”

“她体寒。夜里太凉,我给她暖暖。”南离道,“我虽没季秀那般善于伺候人,但我学医多年,究竟该怎么调理她身子,我最清楚不过。”

南离从此就在姜家住了下来,日里才乘了车驾去祭宫处理政务。

拂晓黄昏之时,人们常常可以看到,大祭司的车驾在姜寨和祭宫的道路之间飞奔,渐渐成为一道风景。

车驾在道路上飞奔。过往的行人纷纷躲避,他们肩上背着农具,指着车驾扬起的一路烟尘,窃窃私语:

“这就是大祭司的车驾?怎么他不宿在祭宫?”

“大祭司跟姜姬大人的女儿两情相悦,如今夜夜宿在姜寨,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阿桑大人?我见过她几面,人长得美不说,还那般能干,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大祭司。不过我记得,他们似乎还没有成亲?”

“总该快了吧?若是还没成亲,就弄出孩子来,大祭司岂不是受人所制?”

“你懂什么?没本事的人才会受人所制。大祭司这般尊贵,便是一辈子不嫁人,跟十个八个女人睡觉,弄出一大堆孩子来,又有什么关系?谁又敢真的说他一个不字?”

……

南离却巴不得阿桑赶紧怀孕。等她怀孕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每个月阿桑来癸水的时候,是他最沮丧的时候。因为那意味着他一个月的耕耘和期盼都白费了。他心中沮丧无比,面上却不动声色,将阿桑服侍得无微不至,季秀在一旁干站着,却终于再也插不上手。

南离是大祭司,又是医者,身份又尊贵又有权威。他抱着阿桑的手脚放在怀里暖的时候,季秀连阿桑的屋子都接近不得,只能在后院老老实实地劈柴烧水。他用艾草在阿桑身上灸烧之时,屋门总是关得紧紧的,阿桑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凑到他面颊前,偷亲他一口。

“别闹。”夜里南离抱着阿桑睡觉时候,她总会在他怀里乱动,惹得他欲。火焚身,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要她,简直是一种甜蜜的煎熬。

可是她却不肯娶他。每逢提起此事,总是让他再等等。被他逼得急了,偶尔还会睁大了眼睛问一句:“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成亲不成亲又有什么区别?”

每当这个时候,南离都会气得背过身去。阿桑就会格外用心地在他身上撩拨,将他哄回。“好吧,好吧,那你再等等吧。”她息事宁人一般地说道。

等。等。等。从积雪消融的初春等到草长莺飞的暮春,从树荫渐浓的初夏等到蝉鸣虫吟的盛夏,从阴雨连绵的初秋等到衰草枯杨的深秋,南离终于按捺不住了。

当年前任大祭司姜妧,对着深爱她的若苍,不也是一味搪塞,叫人一等再等的吗?等了十几年,最后等来了什么?

有的时候南离觉得自己比若苍强,因为至少阿桑是肯碰他,肯跟他过夜的;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他还不如若苍,若苍好歹十几年清清白白,冷清却也自在,他却日日劳心劳力,被人白玩。

“你……你生得太美。这般主动送上门来,我忍不住。”阿桑低头替他解腰带的时候,常常一脸坏笑地说道。

南离就压低了声音骂她:“你……你到底跟荷露学了多少混账话?我话说到前头,我可不是青叶,倘若你敢跟别的男人生孩子,我要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唉,跟大家预告一下,女主会给南离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第15章  驯服尚未成功(三)
荷露的孩子是当年初夏的时候呱呱落地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女婴,眉眼带笑,生得极其可爱。姜姬给这孩子起名叫月儿,每日里抱在怀里爱不释手,连平日的威风和煞气都收敛了不少。她原本就对荷露有些愧疚之心的,如今有了月儿,越发偏爱荷露,渐渐地对阿桑的事情管得也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南离很是警惕地发现,阿桑每日里早出晚归,无论他问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南离心中就有些不自在。他越发按照阿桑的喜好来。他待姜姬毕恭毕敬;对季秀明面上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他按照阿桑的喜好,削减了祭宫的各项用度,甚至将祭宫的神仆遣回,凡事亲力亲为,所有的神官也变成兼职的,只有在举行重大仪式的时候,才会重聚祭宫。

这一年来祭宫的用度,被他节约到往年的三成。到了年末收岁贡的时候,稷下川九寨的岁贡都被他减至往年的三成以下,其中姜姓四寨更被优待,只需缴纳姜妧为大祭司时候的两成即可。

削减用度、遣散神官、更改编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众神职人员的不满,倘若因此耽误了祭祀的礼仪的话,还会引起虔诚的稷下川民众的暴动。天知道南离为了做这些事情,日夜筹划、反复推敲、各种游说、威逼利诱,究竟费了多少心思。

“岁贡已经不能再少了。”雪花飘飞的季节里,南离私下向着姜姬言道,“倘若再少的话,恐怕会有损祭祀规制,反而被民众诟病不满。事关信仰,不可不慎。”

姜姬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话。但不过一转眼的工夫,才半岁大的月儿睡醒了,嘤嘤哭了起来,她连忙抱起襁褓中的月儿,柔声哄她,再也顾不得和南离讨论这些事情了。有了孙女的祖母,心肠总是格外柔软,面上总是格外慈爱。

南离心中便有些郁闷。他肯出让自己的利益,削减岁贡,可不是为了看姜姬哄别人家的孩子来的。

“阿桑她……”南离忍不住说道。

“阿桑?”姜姬有些漠然地回头,“这些日子我把农事生产方面的活计交给她做,她做的很好,比从前大有长进。平日里也吃得好,穿得暖,又有你在旁悉心照拂,养得白白净净的,能有什么事?”

“她这些日子,时常早出晚归。有的时候,我在祭宫忙碌了一天回来,还不见她的人影。”南离艰难说道。

姜姬目光闪动:“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此时理应是农闲之时,又能有什么事?”

“我怀疑……她在外面有人。”南离硬着头皮开口道,“前几日我盘点她房中衣物,见少了好几件冬衣,还少了一床被子……”

姜姬一边柔声哄着怀里的月儿,一边摇头道:“南离,你是大祭司,心胸要宽广些,不要整日里疑神疑鬼。阿桑性子倔强,做事太一根筋,这是她的缺点,却也是她的好处。她曾亲口说过,她应允过你,只同你一个人好,便不会随随便便毁诺。”

“可是……这些日子,她对我……似乎总是兴致缺缺……”南离红了脸,犹豫着将两人相处的情形说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桑那孩子,凡事不喜欢说出来,又不是我从小养大的,我也猜不透她心思。便是她外面有人,这个人,又会是谁呢?谁又有这个胆子?季秀这边我一直盯着,绝对不会是他的。那又会是什么人?”姜姬也疑惑着说道。

“南离,你放心。等到明年开春,我便叫她去你家提亲,筹备婚礼。你们在一起眼看都三年了,我心里都有数呢,不会教你受委屈的。”姜姬最后安抚道。

南离却不敢相信姜姬的话。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盼着阿桑怀孕更加靠谱些。于是他越发的忙碌,天还未亮就起床,去祭宫处置各种琐事,天还未黑就返回姜寨,早早来到阿桑房中等她。

但是阿桑归家的时候却越来越晚,整个人也显得越来越疲惫,南离这般的美色送到眼前,她却连招惹的兴趣都没有。南离主动凑过去,她这才没精打采地应付几下,简直是敷衍了事。一点都不像她。

南离开始的时候还强忍着,故作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来终于急了,发脾气威胁说倘若再这般,他非要拉阿桑到姜姬面前去评理去。

阿桑一下子吓坏了。她不用想都知道,姜姬会说谁有理。她可不想总被扇耳光、杖击、罚跪、罚饿肚子。

当天夜里阿桑把南离照顾得极好,一连照顾了好几次。然而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她就求饶一般地向着南离说道:“好南离,还是你在上面罢。我实在累得动不了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南离朦朦胧胧有个想法挥之不去,心中又酸又涩。但阿桑怯生生讨饶的样子却又令南离有些荡漾,心渐渐柔软起来。

于是攻守易位,这般相安无事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却又出了大事。阿桑……阿桑实在太累,竟然在南离用功的时候,一下子睡过去了。

这下却是如同捅了马蜂窝。南离怒不可遏,拼命将阿桑摇醒,一把揪住她就要去寻姜姬。阿桑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抱住他,又亲又啃,百般抚慰,都没能化解得了他的怒火滔天。到了最后,直到南离被撩出火来,他都不肯息事宁人,因身上起了反应,丑态毕露,不好直接去见姜姬,他便索性把旁边储在水缸里的冰水往自己身上浇,强硬如斯,不肯原谅。

这件事情因南离受了风寒,病体沉重,最后闹得很大。若苍亲自前来替南离诊治,要接他回祭宫休养。南离却执意不肯,非要住在阿桑的屋子里养病。

“事到如今,她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我便是颜面扫地,也不能这般放过了她!大祭司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南离中气十足地向着若苍说道。当时姜姬就站在门外,她听了这话,狠狠瞪了一眼阿桑,却什么都没说。

然而在子羽前来探望的时候,南离又是一副凄凄惨惨、怨夫状的神情。

“她……她外面有人。人家把她给喂饱了,我起早贪黑等在她房里,又有什么用?”南离仪态全无,鼻涕一把泪一把,拉着子羽的手说。

子羽有些发懵:“果真如此?可我总觉得不像……”

“你晚熟,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南离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说道,“等到我病好了,定要集结祭宫在稷下川的全部势力,非要揪住那个男人不可。我要让他知道,敢同大祭司抢女人,究竟有什么下场!”

南离说这些话的时候,阿桑就站在旁边。她被姜姬勒令服侍病重的大祭司,却就这般冷冷地看着,眉眼之间有些厌倦,又有些疲惫。等到南离不说话了,她便从外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向着南离道:“你哭的样子真难看。”南离就会恶狠狠地瞪阿桑一眼,然后乖乖用干布蘸水擦脸,一边擦一边还偷眼看阿桑脸色。

子羽顿觉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很是神奇。

等到阿桑端着水出去的时候,子羽就忍不住凑上去问阿桑:“你……你果真在外头有男人?”

阿桑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子羽一眼,子羽顿时觉得脸上发烧。短短几个月未见,她长高了,人也更加明艳了。子羽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多看她。

阿桑的声音却在子羽耳畔幽幽响起:“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什么。他这般善妒,又这般爱胡思乱想,我觉得好累,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若当年知道他这么爱哭,哭起来的样子这么丑,说什么我也不会惹他。”

子羽面对这样的阿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天夜里,子羽失眠了。直到拂晓之时,才朦朦胧胧地睡去。醒来时候却发现阿桑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在他的怀里,浓密的黑发如海藻般散落在他胸前,面如芙蓉之色,双眼迷离地望着他,樱唇微微张开,充满了蛊惑。

子羽心中就是大吃一惊,急忙用力推她,但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她就那般定定望着子羽,面上似笑非笑,美丽而幽深。

“你……这是怎么说?南离他说你外面有人,正在大肆查访,倘若被他看到,你和我的日子都不好过。”子羽惊恐道。

可无论怎么推,阿桑都不肯离开,还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来,要摸子羽的脸。

子羽惊恐地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只不过是一场梦。细细回味起来,不由得冷汗潺潺,伸手向寝衣里探去,不期然摸到些冰凉滑腻之物。子羽当下就黑了脸。

但是这样的梦络绎不绝而来。

第二天夜里,子羽再次梦见了阿桑。阿桑还是那样躺在他怀里,黑而浓密的头发拂过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他顿时觉得脸上发烧,心中却痒痒的。

原是打定主意要义正词严地拒绝的,一开口声音却已沙哑,鬼使神差一般地问道:“你跟南离那样,现在又要跟我……你……你该不会是随便玩玩的吧。你……你要如何安置我?”

子羽醒来,换过了衣服后,抱膝郁郁了很久。他想,南离一直嘲他,说他晚熟,可到了现在,晚熟的他却也熟了。





第16章 花好月圆(一)
大祭司病重,稷下川各路显要人物悉数登场,陆续前来探望。南离到底好面子,留了些分寸,没把实情告诉所有人。但这些人大多是人精,察言观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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