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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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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关冯护卫的事,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原来,是那潘青云不甘心就此获罪受死,竟然起了歹心!刺杀天子!盛丙寅总管江南三省。潘青云是盛丙寅的左膀右臂,他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与盛丙寅平日的纵容脱不开干系!厉鸿澈趁盛丙寅不在朝,此行南下,也是打算砍了他一只膀子吧!
    梁荷颂从正厅出来后,突然奔来一双人影,正是白日里与她逞凶的杨氏母女!
    “贵人娘娘,求您饶命啊,给皇上说说情啊……”杨氏奔过来,跪在梁荷颂跟前哭丧求饶。“是民妇猪狗不如,当年没有好好待您,现在民妇知错了,宅子田地都还给你,只求您给皇上求求情,求她饶了我们一家老小一条命啊!”
    “堂姐,柔儿也知错了,柔儿坏心肠,从前没有好好对堂姐,求堂姐饶命啊!以后再也不敢了……”
    梁荷颂冷眼看了哇啦大哭的杨氏母女。“白日里,二婶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者,现在向求情,也于事无补了。”
    梁荷颂经过杨氏身旁时,停下。“只能说,这是苍天开眼!杨氏,你这些年的富贵命,都是我爹娘牵线搭桥,等到了下头,可要好好感谢我爹娘。”
    杨氏一听“等到了下头”几字,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
    江宁府大牢。
    梁纨、潘晟在牢中才呆了两日,不想各自的老爹都被扔了进来!
    “爹!爹!您怎么也进来了!我还等着您救我呢!”
    “不成器的东西!”
    父子牢中相见,梁文宽当即就给了梁纨一大耳刮子!“我早告诉你收起你那些好…色习惯,从前梁荷颂是个没人撑腰的孤女就算了,现在她可是皇帝的女人,你竟然也敢……也敢……”梁文宽差点气死,“也敢肖想!”
    梁纨捂着脸,暗骂了梁荷颂几句不入流的龌龊话。
    “爹,儿子当时也不知道那船上的是她呀,谁想到皇帝的女人也会在条儿船上唱曲儿……哎哟!”
    梁文宽又是一巴掌下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还说!整天脑子里,只有女人!”
    梁纨不敢再说了,默了一会儿,脑子里又想起个女人来。
    “爹,儿子倒是想到个,可能对咱们有用的女人!”
    “谁?”
    “孙燕绥!”
    梁文宽差点儿气背过去。“死到临头,你还死性不改!”
    说着就要再打。
    “爹,爹,爹,您息怒啊,听我说完啊!她是刑部孙尚书的千金,年年春都回老家来看外祖父外祖母……”
    这晚,梁文宽想尽办法,才终于以重金托了个从前安插在牢中的赌鬼狱卒,将消息送给杨氏——找孙燕绥!
    杨氏得丈夫暗传的信儿的时候,正在梁荷颂屋外哭天抢地的求饶,求她向皇上求情。
    杨氏在外头哭求了一夜,凄凄惨惨什么好话都说尽了。梁荷颂听了一夜,虽说是曾恨极了杨氏,但想起爹娘还在世的时候,二叔一家对他们兄妹也算还过得去,不管是不是因为她爹爹的官位。孙燕绥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有一句话她说对了——她梁荷颂,确实没有多少亲人。
    而下宫中梁家姐妹是大势已去,梁二叔一家也栽定了,若能留杨氏母女一命,也不是不可。
    正在梁荷颂打算开门,告诉杨氏她可以向皇上说情的时候,杨氏忽然态度一改,恶声:“梁荷颂你有种!你以为你一时得意就了不起了?老娘不求你也行!我告诉你,你也得意不了几天!走着瞧!!”
    杨氏一手捏着梁文宽让她去找孙燕绥的信,一手捏着梁书柔的手,气冲冲走了。
    ·
    杨氏来找孙燕绥的时候,孙燕绥正因着方才离别时,厉哲颜的冷脸色心下后悔。
    她不该一时口快,反击梁荷颂。她已经等了这许多年,也不该忍不了那一时。不过,说起来,那目不识丁(她心目中)的丫头竟然如此厉害,呛得她差点接不上话!更让她担心的,是厉哲颜方才送她回来时的反应……
    “小姐,梁府的梁夫人和梁书柔小姐来了。”
    一听那二人来了,孙燕绥立刻就明白了,略作了思量,对丫鬟吩咐道:“偏厅有请。”
    *
    这是梁文宽被下狱的隔日。厉鸿澈重伤肩膀后发了高烧,迟迟未醒,情况不容乐观!
    当时梁荷颂进屋看见厉鸿澈,见他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并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却不想伤到如此地步!平日里他都仿佛很厉害似的,她从来没想过,厉鸿澈也会有这么倒下昏迷不醒、生死一线的时候。记得上一次他发高烧,是在她的身体里,在暴室遭遇了癸水……
    梁荷颂想着,担心之余又有些忍俊不禁。
    厉鸿澈重伤高烧不醒,梁荷颂甚至以想到,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假若厉鸿澈死了,那她的命运……又会如何?
    只有有子嗣的才能住在皇宫里,她是去寺里出家,还是陪葬?这半夜,梁荷颂想了许多。得出的结论是:厉鸿澈不能死!
    半夜幽幽醒来,觉得有些渴。
    “皇上,您等等。”
    昏昏沉沉,厉鸿澈见眼前递过来一只盛满清水的青花瓷杯,还有一双玉手,十指如葱尖,指甲粒粒饱满、莹润,泛着珍珠似的光亮。视线再微微移动,厉鸿澈便看见了梁荷颂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
    “哭什么……”
    梁荷颂这才知道自己泛了泪水,忙擦了去。“……臣妾是在哭,若是皇上醒不来了,臣妾会不会殉葬。”
    她这逗笑的话,虽然听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惹来厉鸿澈浅浅一笑,伸手摸她巴掌大的小脸儿。“那你就多祈祷下,让朕活长一些?”其实,厉鸿澈心底不是这句话。他是想说,她这般可爱,他应该舍不得让她殉葬。但如此肉麻的话,是十六七岁、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才喜欢挂在嘴边的,他这身份和年龄,实在不适合谈情说爱。
    梁荷颂正在琢磨厉鸿澈脸颊那丝笑容是什么意思,便听厉鸿澈道:“朕前日收到消息,你哥哥大约明日早上就到江宁。朕派冯辛梓、李霄冉明早陪你去接他。你们兄妹也有快一年没见了,这次在家乡好好聚聚吧。”
    “谢皇上恩典!!”梁荷颂反握住厉鸿澈的手,喜极,不知如何感谢,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仿佛蜻蜓点水似的吻。厉鸿澈一愣,从不曾见梁荷颂如此高兴的模样。她沉静在喜悦里,仿佛一只欢快的百灵,不,应该是春光里,灿烂妩媚的桃花。
    厉鸿澈也被梁荷颂情绪感染,情不自禁翘了翘嘴角。没想到他随意一个决定,一句话,便能让她这么开心。

  ☆、第60章 大肥灰的鱼干儿

清晨,朝阳升起,绿柳染嫣红。
    因着黎怀薇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算是梁烨初的下属,是以也跟随一道在府门口迎接。
    梁荷颂在梁府门口等了许久,还不见梁烨初的马车,一直到卯时末,才等来了个气喘吁吁的小厮跑来报信儿。梁荷颂远远就认出来,这正是她一早派去东街打探引路的奴才。哥哥也几年没回来梁府,梁荷颂怕他认不得路。毕竟几年来江宁变化不小。
    “梁学士呢?”
    小厮喘了口气儿。“梁学士走到东街,马车轮子怀了。”
    “那为何你都跑回来了,哥哥却不在,我不是派你去接人么,怎地自己先跑回来了。”
    “回禀贵人娘娘,奴才是为梁学士引路的,可是哪知道学士刚下马车走了没多一会儿,街道两旁就人流攒动,拥堵上了。”
    这类情况,梁荷颂也不是不知道。记得少时她同哥哥烨初出门,总是惹来地痞流氓堵截,让人无语凝噎的是,地痞都是冲着他哥哥的,完全忽略了她这个正牌女人……
    是以,少时哥哥总都戴着黑面纱或者半面面具,抑或故意留下些乱发遮挡半面。直到长大些,他身材高大颀长了,轮廓也渐渐男子气了,才不至于总被错认为佳人。
    梁荷颂实在等不及,叫来马车,赶去东街接梁烨初。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地他就比她好看那么多?
    不公平透了!
    黎怀薇跟着一起去,一路上眼皮半盖着心事重叠的眸子,偶尔与梁荷颂的微笑夹杂着敷衍与言不由衷。
    没错!他一点都不喜欢梁烨初!都是差不多的岁数,他凭什么做他上级?而且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沾花惹草……看了心烦!从小到大,他自诩才貌双全,别人眼中的大才子,本应该仕途坦荡,却不想梁烨初骑在头上!叫他怎么甘心?!
    黎怀薇抬了抬眼皮,正巧发现梁荷颂在打量他神色,忙礼貌地回应了个笑容。
    果然,东街人流拥堵,路人都驻足而看。马车到了这儿就走不动了。人流里三层外三层,冯、李二护卫保护着梁荷颂缓慢朝人流中心走。男女老少嘴里时不时念叨、唤着“神仙公子”云云,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人物画卷。原来是去年城中有个画铺子卖了梁烨初的画像,自此风靡了一段日子。而今真人出现,都来驻足围观。
    “夫人,这人太多,要不你在这儿等等,容属下二人去接梁学士出来。”冯辛梓道。
    “不必!”梁荷颂哪里等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扒开人墙,踮着脚尖儿终于看见了那一角黑亮飘逸的长发,以及耳际玉白无暇的肌肤。惊鸿一瞥,就知道是她哥哥无疑了!
    “哥哥!!”
    梁荷颂实在走不动,大喊了一声,不过也仅仅是把周围几个人给震了震,回头瞪着将她打量了一眼——
    “虽然你有几分姿色,但神仙公子比你好看了不止十倍!少耍花样好好排着!轮着你看再看!”“我们都排好久了,后边儿老实呆着……”
    “我!唉~~别挤啊、别挤……”而后,她就迅速被人流淹没了……
    此时冯、李二人又被挤散了,只有她一人,势单力薄,只有随人波逐流唉……
    “哥哥!!”她这个时候,真是很讨厌有这么个哥哥!
    ……
    春风带着一点绿意和暖,也残留着霜雪的一丝冰凉,轻轻吹起。众人只见人流中心那抹霜雪腾空而起,乘风而来,掠过人流透顶,飘逸而落……不觉让人目瞪口呆、张口倾慕,直唤“神仙”。
    梁荷颂正被挤倒,眼看被踩,忽觉身旁的人流一下退散了,身子先是迅速一落,而后被一双长臂拦住了腰,眼前一片洁白、柔软,仿佛雪花落下,而她正躺在冰雪之中,感觉到一阵清冽。
    有微微冰凉、丝滑的东西抚过梁荷颂面颊,才将她唤回神来——是一缕乌黑的长发。斜眉入鬓,眸如水墨,高鼻薄唇,唇色浅淡,一笑皓齿如雪。
    梁烨初。
    “若我不在,你岂不是就要任人践踏了。”梁烨初道。
    梁荷颂瘪了瘪嘴。
    “若哥哥不在,便不会有人践踏我了……”
    “你这般说来,倒是我不该来见你了。”梁烨初声音和笑容安宁淡远。
    “那怎么行!哪怕天涯海角,哥哥也必须来看颂儿!”
    “是,颂儿说的对。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来找你。”
    人流稍微得意控制,微微侧目打量这对兄妹,都是一个想法:这女子长得虽然面若桃花,美丽非常,但……真是这位公子的妹妹?不会是捡得吧……
    对此,梁荷颂往梁烨初身边站近了一步,抬头挺胸回应了一圈怒瞪!看什么看!姑奶奶就是他妹妹怎么了?!
    冯、李而护卫终于挤过来,见梁烨初也是愣了一愣,行了礼。黎怀薇作为下属,也问了安好。几人才一同离去。
    回去的路上,梁荷颂发现黎怀薇的脸色有些发青,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黎怀薇说约莫是方才吹了凉风,没有大碍。
    ·
    兄妹二人一路回到梁府,在大门外仰头对着那匾额站了许久。多少年,甜蜜、辛酸、生离、死别都在这里经历,而今,他们总算长大……
    兄妹二人刚进梁府,梁烨初便径直去了厉鸿澈所在之处,请安。梁荷颂偷偷在门外,戳了个小洞,偷窥着里头的动静。
    冯辛梓、李霄冉也就权当睁眼瞎没看见梁荷颂,谁让曦贵人现在正得宠,而且……皇上也提过,不必管她。
    梁荷颂从小洞里看见厉鸿澈端坐着,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说话举止并没有一点虚弱之态。梁荷颂真是佩服得很!
    厉鸿澈问了她哥哥西北之行民风民俗考察结果如何,梁烨初不卑不亢缓缓说了许多。他们二人一个冷沉,一个淡远,说话都是不急不缓的很有条理,明明应该很和谐,可是梁荷颂却总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紧绷、危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是了,在皇上眼中,哥哥可是尉迟老将军的得意小辈,是奸…臣。
    梁烨初与厉鸿澈约莫谈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从里头出来了,陪梁荷颂在梁府里转了一转,因为,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启程回京。
    梁荷颂也没有想到皇上办事效率如此高,才来没两日就要走了。回京也好,回京了,她便在后宫里双菱轩呆着,总不用天天和厉哲颜相见。孙燕绥就仿佛一个魔咒,要么就是与他同时出现她眼前,哪怕她不在,她的东西也必定会在他身上,仿佛警告她远离一般。
    回京也好。只是,等回了京,他们兄妹要见面就又不容易了。
    此时月朗星稀,桃花凋落一地,铺满小径。兄妹二人,梁烨初走在前,梁荷颂抱着贤太妃走在后。贤太妃晚上本是从不跟她一块儿的,可今日一见梁烨初,就坚持一定要来!“你能不能走近点儿?看不见了!”贤太妃嫌弃。
    美男子,不看白不看!贤太妃嫌弃距离太远了,从梁荷颂怀中跳下地,跑到梁烨初脚边儿蹭。
    梁荷颂看了眼梁烨初落在花…径上的影子,抬眼便见他洁白的衣裳折射着月光,有淡淡光彩。梁烨初自小就极爱干净,而白色是最干净的颜色,所以他喜欢白色的东西。贤太妃在他脚边儿,小小的身子在他身旁也投下一小片儿影子,那尾巴梢儿卷作个半圆,心情似乎很好。
    梁烨初弯下腰抚摸了抚摸贤太妃的脑袋,起身时碰乱了一桃枝,乱花纷纷。
    “哲颜的事我听说了。颂儿,你不要难过。”
    梁荷颂笑容微有一僵。“哥哥,怎么知道……”
    “我们兄妹相依为命,一起长大,我怎么会看不出你的真心笑容和强颜欢笑……”梁烨初轻轻将梁荷颂抱在怀中,安抚。“你记住,无论何时,我都会在,再坚持坚持,哥哥会让你幸福的。”
    梁荷颂闭目,把哪一点泪意在他怀中的温暖里烘干。哥哥一直都在努力,给她幸福,为她遮风挡雨。
    短暂的沉默,梁荷颂从他怀中退出来,仰面淡淡微笑。“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难过,只是亲眼看见背叛、欺骗,一时有些难以释怀。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或许哲颜对我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重要。过去总是要挥别,而今告别已经算晚了。孙燕绥确实比我更合适他,便……祝他们安好吧。以后,颂儿也会好好努力!”
    “颂儿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坚强美丽的。”他也想摸猫儿似的摸梁荷颂的头。
    梁荷颂却躲开了。梁烨初略有些意外。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这样搔我脑袋了……”
    梁烨初笑,没有说什么。
    贤太妃瞟了一眼不远处那棵树荫下的男人影子,认出那人是厉哲颜,嘴里嘀嘀咕咕了两句。待梁烨初走远了些,贤太妃才跳上梁荷颂的肩膀,本想说方才厉哲颜听见了她的话,但忽然又被另一个她更好奇的问题覆盖了。
    “你们俩真是兄妹?”
    “当然!”梁荷颂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他看起来比你聪明那么多?”
    “……”
    “而且长相也……唉你去哪儿?!放肆!哀家话还没说完,站住!敢对哀家不敬!”贤太妃忙跟上去。都说兄妹感情差,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这俩倒是感情好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人呢。
    梁荷颂追上去与梁烨初并肩而行,二人散了半个时辰的步,各自问了各自这近一年来的生活,梁荷颂没有说与皇帝换身的事情,一来实在不可思议,二来……皇上身份特殊,也免得节外生枝。
    “颂儿,我记得你最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我进江宁城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只极有灵性猫儿,便带回来了。”梁烨初让下人将那东西抱过来,递给梁荷颂。“当时它明明饥肠辘辘,却怎么也不吃它脖子上的那条鱼干儿,模样真是可爱又可怜。”
    虽然瘦了很多,梁荷颂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盛妃的那只辰良大灰猫吗??
    灰猫本来魁梧肥壮额身子已经骨瘦如柴,不过眼神依然瓦亮瓦亮!一眼就锁定了梁荷颂脚边儿的贤太妃!
    正欣赏梁烨初俊秀风姿的贤太妃犹如挨了一道晴天霹雳!迅速炸成毛团子!闪电般噼哩噗噜飞跑走。蔫儿巴巴的灰猫仿佛瞬间注满了力量,叼着鱼干儿,也噼哩噗噜追上去,惊起一溜儿落花……
    梁烨初忍俊不禁:“看这对猫儿,仿佛很是投缘。”
    “……是,是啊,呵呵。”梁荷颂干笑了两声。那鱼干儿不会是送给贤太妃的礼物吧……

  ☆、第6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厉哲颜在花园里喝了一壶酒,回到自己的房间,便见一个黑影子立在屋里,冷冷一声笑。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来做什么!”
    那黑影声音不辨雌雄。
    “我是来告诉你,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胡思乱想。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知道,不必你来提醒!”
    黑影鄙夷的哼笑了一声。“你本来对她就不是真心,不过是为了完成我给你任务罢了,现在心碎神伤地借酒浇愁,岂不是可笑。”
    “哐啷”,厉哲颜摔了酒坛子,指着黑影子,步子略有些踉跄。“滚!滚!!”
    黑影笑声沙哑到有些刺耳,一闪,便没了影子。
    黑暗中,厉哲颜看着一地破碎的瓦砾,无声地笑起来,满口苦涩。“欺骗”开始,“欺骗”结束。只是,他刚开始的喜欢是假,而现在的喜欢,是真。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调换一下。不必如此伤心,伤神……
    ·
    “很晚了,我送回屋吧。”梁烨初习惯性地想送梁荷颂回屋里,却不想梁荷颂拒绝了。
    “不用,皇上派了冯护卫在园子外等我。哥哥身子向来虚寒,舟车劳顿这些日子定然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梁烨初收回迈出的步子,看着梁荷颂背影消失,才离开。
    兄妹二人各自别过后,梁荷颂回房。厉鸿澈正在房中。好歹这是她男人,一整日都没工夫与他说上一句话,梁荷颂也有些心亏,进屋便看厉鸿澈脸色有些沉。
    厉鸿澈坐在桌旁,长发未束,因为格外浓密且长,所以披了一身。他眉目又十分浓黑,衬着略苍白的两颊,冷沉敬畏中又有点儿苍白的妖娆。像……传说中,高深莫测的黑暗魔头。
    “今日与你兄长腻了一天,朕还当你已经忘了回来的路呢。”
    “不敢忘,皇上犹在病中,臣妾无时无刻不挂念。”说着,梁荷颂倒了水,给厉鸿澈端去。
    厉鸿澈不苟言笑接过,眼睛冷睨了她一眼。“是你,动了朕的香囊?”
    虽然是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你不承认也无法掩饰。”厉鸿澈将秘香香囊扔在桌上。“你闻闻,那外头的布囊,是什么味道!”
    不必闻了,是贤太妃吃了鱼之后,嘴里的葱花味儿……
    梁荷颂点头,低脸,而后听一声轻响,厉鸿澈将杯子放在桌上。那么羞耻隐秘的秘密被她看见了,皇上定然……很不高兴!
    “朕问你,你知道多少?”
    “……”咽了咽口水,梁荷颂打算如实交代,因为看厉鸿澈的样子,她似乎瞒不过去,仰起脸,“差不多,都知道了。”
    厉鸿澈脸色又阴沉了一度。
    “不过臣妾绝对不会说出去!臣妾发誓!皇上可放心。”
    厉鸿澈紧抿着唇,脸色并没好!半晌,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句话。“若你敢泄露半句,朕决不饶你!”
    梁荷颂跪下承诺不会说,厉鸿澈这才稍微收起了些冷厉的气势。其实,她很想知道这秘香,厉鸿澈是为后宫哪些妃嫔准备的?而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被下这种秘香?
    听了贤太妃的经历,梁荷颂只觉,后宫中真情假意,掺杂了太多权利纷争。而自己,是否也在步后宫中那些冤魂的后尘,会不会自己也同贤太妃一样,死后都不知道害死自己的仇人是谁……
    她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失宠的日子来得晚些。能多过几日好日子,就过几日吧……
    想开了,梁荷颂打算伺候厉鸿澈宽衣睡下,却不想厉鸿澈好似没有睡意,与她在桌边儿坐了许久,直到夜深人静,厉鸿澈才开口。
    “梁荷颂。”
    “臣妾……在。”
    夜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来几缕桃花香,牵动烛光轻轻跳跃,仿佛心,一下一下的跳着。
    烛光虽然模糊,但厉鸿澈的侧脸轮廓却依然分明。他俊眉深目,五官立体,属于长相浓烈俊美的那类美男子,双眸冷沉,里头很少出现情绪波动,更遑说喜怒哀乐,更多时候,梁荷颂都觉得他仿佛没有情绪。至于这原因,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好、记住,因为……朕只说一遍。”
    梁荷颂一愣,轻点了头。他的眼光和平日有一些不同,好像很凝重。
    抿了抿唇,厉鸿澈将这两日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说出来:“朕这些日子经过详细考虑,决定推翻了之前对你说的结论。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朕……可能会对你动心。”
    一个心惊,梁荷颂屏气凝神。
    “皇上……”
    长指一点,厉鸿澈按住了她想说话的双唇,不让她打断。
    “听朕把话说完。”厉鸿澈眸光沉了沉,不急不缓。
    这神态语气,让梁荷颂想起了平日里他与大臣商量国家大事时的模样——严肃,谨慎,认真,理智。
    这样子,哪里像是在谈情说爱啊……
    “朕知道,哲颜在你心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这个问题朕考虑过了,决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用来忘记他。之后,我们再开始新的生活。”
    三、三个月……
    厉鸿澈冷沉眸子中突然泛出些温柔。
    “若你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太短,朕可以再多给你两个月。”
    “……不是,不是时间的问题。”这,又不是打仗。
    “朕知道你在疑虑什么。你在想你的未来,命运,以及朕对你的感情的能持续多久。”
    梁荷颂点点头。命不在自己手中,又何谈命运。
    厉鸿澈粗粝地大手抚上她脸颊:
    “你若迷茫,你就按照朕说的做。朕既认了你,便会对你的一切负责。”
    梁荷颂拿开厉鸿澈的手指,温顺的点点头,盖下眸子。“那臣妾的兄长,皇上预备如何处理。”
    厉鸿澈眸光隐约有一冷光浮动,而后渐渐归于平静。
    “只要他忠心做事,不作奸犯科,朕便过往不究。至于是升是贬,全看他个人造化。这样,你可满意?”
    梁荷颂这才展现一抹笑颜,点头。其它的都不重要,只要有最后一句话,她就放心了。后宫中多少女人,厉鸿澈又是皇帝,今后又有多少女人会涌进宫来。她不信自己会是那个超脱于历史上千年轨迹之外的女人。
    厉鸿澈见她温顺,对这表白结果甚为满意,将梁荷颂揽入怀中。“而今朝中奸党当道,后宫势力也盘根错杂,朕也不得不有所顾及,在此之前恐怕要先委屈你一段日子。待一切完毕,朕定然给你最好的生活……”
    “有皇上这番话,臣妾已经知足,不敢奢求太多。”
    梁荷颂公式化地说着。
    “不,你可以奢求。因为,你是朕认定的女人,朕有责任给你幸福。”
    对于那些敷衍的话数梁荷颂信手拈来,可是,独这一回,她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好,三个月,臣妾记住了。”
    夜深,凌晨。夜色沉静,浓雾迷蒙。江宁府大牢,梁文宽、梁纨父子睡得正香,忽然,一阵血腥味道将二人从睡梦中刺激醒过来。
    “你们!你们是谁啊!”梁纨被面前数道鬼魅黑影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喊救命,就被脖子上那柄锋利银亮的剑吓住了。
    来人穿着一身黑斗篷,罩住了半张脸,绝美的鼻尖和下巴,薄唇勾勒起一丝浅笑。“送你上路的人。”
    剑光一闪,梁文宽只见自己儿子鲜血溅了自己一脸!“千、千机公子,我,我再也不敢了……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
    那剑重新落在梁文宽肩上。“不听话,只有一条路……”
    黑斗篷帽子揭开。梁文宽惊大了眼睛,指着面前的人却说不出话来,满口血流如注。
    黑影消失,牢中,梁文宽父子在血泊中气绝。
    *
    梁文宽父子死在狱中,除了梁文宽用血在地上写下的那个“火”字,别无所获。回京之期,已不能再耽搁,厉鸿澈下令彻查此事,便一路回京了。
    梁荷颂心情有些复杂。那火字……哥哥的名字里也有这个部首。但是,哥哥性子温和,按理说不会的。再说,二叔本来会被押解进京,处斩或者流放,哥哥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而就在梁荷颂他们出了江宁城的时候,城中梁府下人快马传来消息——“不好了!梁家大宅,烧起来了!”
    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有此一处!等兄妹二人赶到梁府外,只见一片火海……
    “不!不!!!”那刺眼烫目的火,烧毁的,是她出生、长大的家!
    “颂儿,不怕。哥哥在……哥哥在……”
    厉鸿澈远远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兄妹二人,眉间凝结一抹阴云。康安年轻声道:“曦贵人与梁学士,倒是兄妹情深……”
    厉鸿澈冷看了康安年一看,上马车等梁荷颂。
    康安年这才松了口气,自打了个嘴巴子。叫这张臭嘴多话!不过,他倒是许多年不见皇上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了,更别说吃醋。
    回到京城时,天气已经十分和暖,路过一处荷塘,梁荷颂撩开车窗莲子,见里头已经冒出了尖尖的花苞。
    梁烨初在宫门口作了别。马车轱辘轱辘又驶进琉璃瓦重重叠叠的皇宫。孝珍太后与淑贵妃、盛妃等妃嫔在乾清宫门口迎接皇帝回来。
    梁荷颂看了那个个娇艳美貌的女人,又瞥了英姿飒飒的帝王厉鸿澈一眼。他气度高贵、冷峭,仿佛天上星辰,那多日前,他说过的那些话而今在看来,仿佛只是一场梦。一路来,厉鸿澈对她也不冷不淡,跟从前也没有什么两样。
    眼下对着这一众与她一样的后宫妃嫔,梁荷颂心又沉了半截。这一道宫墙,只怕她这辈子,都翻不出去了。不知何日是自己死期。
    微微叹了口气,梁荷颂隐形在一旁,迎接请安的过场完毕了,梁荷颂正要回双菱轩歇息,向来看不惯她的盛妃却殷勤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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