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卦妃天下-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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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
这一幕落在了胡霆的眼里,他看着被扣押在监斩台上的胡孝之子,又想到了温亭湛的话,既然温亭湛能够弄出了一个胡炜,难道不能弄出一个曹弓。不是易容,不是人皮面具,如此短的时间,如此精心的安排。
胡霆看向唇角始终噙着一抹云淡风轻的少年,心中一阵惧怕。尤其是,他亲眼看到那个‘胡炜’与‘曹弓’齐齐自尽之后,更是心一紧。
“既然他是为你而死,税银又的确为他所盗,那便成全他,让他死得其所。”温亭湛淡声的对胡霆说了一句,便吩咐卫茁,“你亲自送胡大人回武昌府。”
“是,侯爷。”卫茁领命,就带着心神具震,还没有回过神的胡霆离开。
胡霆才刚刚走,他们对面的茶楼,与他们摇摇相对的竹质帷幔被拉开,一身淡绿色精致长袍的单久辞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夜摇光一愣,如此之近的距离,她方才竟然没有感觉到单久辞的存在,待看清他身后的水晶摆件,扫视了对面房间的格局,夜摇光才知道有人摆了阵法,隐去了单久辞的气息。
“明睿侯,好手段。”单久辞赞道。
“单公子,彼此彼此。”能够让温亭湛费了这么多心思,才解了一半的局,这世间目前为止只有单久辞一个人。
“单某越发期待,明睿侯如何解开下一环。”单久辞那一双狭长如狐狸一般的眼睛幽光点点。
“岂敢让单公子失望。”温亭湛回了一句,就牵着夜摇光的手缓步离开。
隔着一条街,单久辞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的背影消失不见。他身后的人才低声问道:“公子,我们不追么?”
“追了有何用?”单久辞冷声问道。
“胡霆擅离职守……”
“擅离职守?”单久辞冷笑,“你别忘了,温亭湛奉命彻查税银丢失案,既然主谋是‘曹弓’,他说是他请胡霆前来协助诱出主谋?你如何反驳于他?将胡霆追回来,我们除了眼睁睁的看着温亭湛嘴皮一动,让他将功抵过,连最后一点失察之罪都无需承担以外,还能如何?”
“那‘曹弓’是假的!”这个人很不甘心,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布下的局,不但没有坑到温亭湛,反而让他立了功,还得了一个胡霆!
“假的?你能证明?”单久辞看向已经自尽了的‘曹弓’和‘胡炜’,他心中何尝不郁结,这么多年,他亲自出手素来无往不利,但两次都没有套住温亭湛这一个人!
他的人亲自去验证了,非易容非假货,拿不出来证据。武昌府曹弓和胡炜的家人,有胡霆在,谁能够帮他们?胡霆可以襄助温亭湛拿出千百个这两人就是真货的证据,如此去告发温亭湛,那是自寻死路。
“素来听闻温亭湛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单久辞轻嘲一笑,“我今日才领会。”
他让曹弓死无对证,今儿温亭湛就还了他一个死无对证!
温亭湛和夜摇光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先去了宫门口,夜摇光知晓他是要去回禀陛下后面的事情,于是担忧问一句:“你就不担心,单久辞去拦截胡霆么?”
温亭湛掀开车帘子,跳下马车转身看着夜摇光:“若是他要助我,我感激不尽。”
说完,温亭湛就放下了车帘子,步履从容而又优雅的走入宫门。
夜摇光却在车内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成了助他?不过夜摇光也没有纠结多久,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曹弓成了盗窃税银案的主谋,温亭湛将胡炜弄的证据全部呈上去,曹弓和胡孝八拜之交,当年为了帮助胡孝而假公济私,而今被人利用盗取税银,曹弓被查出来之后企图假死脱罪,温亭湛为了诱他出来,故而将胡炜压上了法场。
第1301章 立生死状
温亭湛入宫之时,兴华帝恰好用了午膳,正在勤政殿批阅奏章,萧士睿也在,置了一个小案在另一侧,他的面前也有不少奏疏,看到温亭湛进来,他只是抬了抬头,然后又低头认真的看奏折。
“微臣参见陛下。”温亭湛端端正正的行礼。
“起吧。”兴华帝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温亭湛站起身,对着萧士睿躬身:“淳王殿下。”
“温大人不必多礼。”萧士睿也回了一句。
温亭湛便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默站在一侧,一时间大殿内只有窗外风吹过珠帘,珠玉相击的清脆声。
好一会儿兴华帝才开口道:“税银一案,朕已经看了你的奏折,这事儿你做的很好,胡霆是个栋梁之才。”
胡霆知晓这件事并且默许,温亭湛没有隐瞒兴华帝,也瞒不住,今日若是隐瞒了兴华帝,那么日后单久辞掌握了证据,那他就罪责难逃。兴华帝是个心里装着天下百姓的明君,有时候做君王的就要睁一眼闭一眼。
就好比胡霆这件事,温亭湛自然是把大多的错推在了曹弓的身上,事实上一切事情也的确是由曹弓经手,而胡霆不过是被动。
“是陛下皇恩浩荡,微臣不敢居功。”温亭湛谦逊的说道。
“这曹弓已死,税银胡霆又不知去向?这桩案子并未了,你可有查到税银的去向?”兴华帝搁下朱砂笔,抬眼看向温亭湛。
“回禀陛下,税银在豫章郡柳家。”温亭湛躬身道。
“柳家?”兴华帝扬眉,“因何在柳家?”
“回禀陛下,此事说来是胡霆之功。”温亭湛对兴华帝道,“曹弓受人胁迫盗取税银,胡霆是事后才得知,在知晓之前他立刻下令封锁了湖广所有出入府城城门,因此大批的税银无法运出,恰逢前湖广布政司柳居旻柳大人举家回豫章郡丁忧,曹弓便以送柳大人土产为由,送了柳大人一车东西,这银子就在箱子的隔层。”
曹弓的确在柳居旻走前送了柳居晏一车东西,只不过这是例行人情往来,的确是一些土产,是代表胡霆和整个湖广与柳居旻共事数年一道送给柳居旻,这一点有据可查,至于当初装土产的箱子早已经被温亭湛做了手脚。
“柳居旻到如今还不曾发现税银?”兴华帝来了兴致。
“柳大人早已发现,但柳大人不敢上交。”温亭湛平静的回复。
“为何?”
“百口莫辩。”
“他这是不信朕会给他一个公道?”兴华帝沉声道。
“不,柳大人并非不信陛下,而是不信微臣,陛下若非派微臣去查税银,想必柳大人已经将税银上缴。”温亭湛回道。
“他因何不信你?”兴华帝想了想道,“外面不都在传,你是柳家的入赘子,乃是柳家人,他竟然还不信你?”
“由此可见,坊间传言不可信。若是微臣真如柳老太爷所言,乃是柳家人,想必柳老太爷应当叮嘱柳大人与微臣守望相助。”温亭湛顺势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未必不是柳居旻心胸狭隘,怕你回了柳家分了他的权。”兴华帝忽而笑道,“既然已经查到税银在柳家,那你便去将税银给朕取回来。”
“微臣便是请陛下恩准微臣开柳老太爷的棺木。”温亭湛便道。
“开柳市荏的棺?”兴华帝是真的惊愕了,但也只是片刻恢复了常态,“你莫要告诉朕,税银被柳居旻藏在了柳市荏的棺木之中!”
“正是。”
兴华帝顿时沉默了,就连萧士睿都惊讶的抬起了头。历来哪里有君主下令在过世的朝臣尸骨未寒之际下令开棺?这足够史官口诛笔伐,当年兴华帝最想的就是开寇家的棺,但是刚刚扳倒寇家,湖广就是大水患,那个时候兴华帝憋闷得不行,但不得不一举一动谨慎。
等到洪水治退已经二三年之后,兴华帝再来翻旧账已经没有了理由,以至于到现在兴华帝都没有在寇家出了一口气。连寇家都没有,更遑论是到现在还没有多少大罪的柳市荏,最大的罪也不过是欲毁了温亭湛,死前的欺君之罪,但兴华帝也不至于为此将死人从棺材里拉出来。
“你有几成把握,税银在柳市荏的棺木之中?”兴华帝目光盯着温亭湛问道。
温亭湛低眉顺眼:“臣有十成的把握,税银就在柳老太爷的棺中。”
“你可知此举背后的牵扯甚大?”兴华帝的声音渐冷。
“微臣明白。”
“你若是开了棺,却拿不出税银……”
“微臣愿以死赔罪。”温亭湛语气平淡,彷佛说的不是生与死。
兴华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温亭湛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先退下,回去好生想一想,朕再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早朝之后再议。”
“微臣告退。”
温亭湛躬着身子退出了勤政殿。才刚刚走下白玉阶梯,萧士睿便追了上来:“允禾,你等等我。”
温亭湛停下脚步,看着追到近前的萧士睿。
“那银子当真是被藏在柳市荏的棺木之中?”萧士睿压低声音问道。
“自然。”温亭湛淡笑道。
“恐怕不这么简单。”萧士睿已经从兴华帝的口中知晓了这是单久辞所为,是兴华帝授意,他直觉单久辞不会这样好对付。
“自然是不简单,那棺椁底部的银子都被火龙油上下夹着。”温亭湛也不隐瞒萧士睿。
萧士睿的眼睛瞪大:“这要如何取出银子?”
火龙油啊,他们都知道是什么,从前朝起王公贵族都喜欢用火龙油覆盖在墓顶以此防止被穷凶极恶之人贪图陪葬品而盗墓。那玩意儿一见光就燃,且烧伤力之大令人心惊肉跳,若是棺椁底部铺了一层,那么一旦撬开底层,那么多的火龙油别说是银子,只怕开棺的人都别想活。
届时,银子被烧得一干二净,温亭湛就算不搭上命都不行。
“你竟然敢立生死状!”萧士睿大急。
“我自然是有开棺之策。”温亭湛对他轻轻一笑,就转身往宫门口而去,“摇摇还在宫门等我。”
第1302章 要和三人之力
夜摇光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竟然已经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她惊醒后看着窗外,已经是下午,她的动作惊动了在外间处理公务的温亭湛,感觉到夜摇光的气息猝变,温亭湛迅速的蹿进来,撩开水晶串成的珠帘。
看着床上端坐好的夜摇光,便走上前坐在榻前:“怎么了?”
他原本是想问一问夜摇光是不是梦魇了,才想起夜摇光轻易是不会做梦。
“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夜摇光心里有些震惊,随着腹中孩子的不断长大,她的感知力越发的薄弱。
她明明在宫门口等着温亭湛,温亭湛上马车没有惊动她,马车行了一路没有惊动她,温亭湛将她抱入房间也没有惊动她!这对于一个修炼者而言,根本就是致命的缺陷。
“我身上携带了宁息香。”温亭湛将要将携带的香珠接下来,递给夜摇光,“我上马车之际,你有反应,是我将你抱在怀中你才安心睡过去,虽则你现如今不如以往敏锐,但也不会全无知觉。”
夜摇光将香珠拿在手中,如同一块玉一般晶莹剔诱,她想凑近问一问,却被温亭湛拦下:“摇摇是还没有睡足么?”
夜摇光这才将之扔给温亭湛,拍开他的手,就让宜薇进来服侍她洗漱,然后坐到又去外间处理公务的温亭湛身边:“我们何时去豫章郡?”
“三日之内。”温亭湛回道。
“为何要这么久?”宣开阳还在豫章郡,夜摇光心里想他了,虽然在老宅里肯定不会出事儿,但夜摇光还是想早点过去。
“开棺是大事,陛下不会轻易做决定,且不会让我一个人独自前去。”温亭湛笑着对夜摇光道,“若我估计不错的话,陛下至少要派一位王爷随我们一道。”
“这是为何?”夜摇光皱眉。
“给柳家施压。”温亭湛对夜摇光轻声道,“毕竟是开棺,若是柳家届时再闹出人命,便不好交代,还有我和柳家那点牵扯,陛下也需要有个人代表他去看明白。”
“那这个人不可能是士睿。”萧士睿和温亭湛之间的情谊,兴华帝只怕也是担心萧士睿偏袒温亭湛,“陛下会派谁?”
可千万不要是福安王,夜摇光想到和他一丘之貉的单久辞头都大了,到时候就算柳家没有人要拼死护棺,福安王指不定也要弄出来。
“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宁安王。”温亭湛的目光微深。
“单久辞能够同意?”宁安王和他们有些牵扯,谈不上是他们的人,但至少不会来给他们添堵。
“陛下要的是平衡。”温亭湛唇角微勾。
宁安王是中立,既不会帮他也不会害他。前面陛下已经给够了单久辞好处,再给下去,也会担心单久辞收不住力,到时候让他翻出来,不但单久辞不好看,陛下也会不好看。
这些话,温亭湛不用说透,夜摇光也想到了:“你是打算这次去,就和柳家断得一干二净么?”
“我与他们从来没有牵扯。”温亭湛回道,“这次去,不过是让往事明明白白的摊开在天下人的面前,也省的日后再有人拿来做文章。”
夜摇光点点头,继而又问道:“那棺材,你打算如何破开?”
“和你与我还有之南三人之力。”温亭湛眼底渗透着笑意。
“古灸?”怎么哪儿都有他,“你上次说要让他再展示一个绝技给我看,便是指的这件事么?”
“嗯。”温亭湛颔首。
“拭目以待。”夜摇光颇有些期待。
次日早朝,关于温亭湛笃定税银在柳市荏棺椁之中的说法,在朝堂之上炸开了锅,倒不是他们道貌岸然,而是人伦纲常教导他们,死者为大。人家才刚刚去世两个月,就要开人家的棺,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就有人怀疑温亭湛根本没有查到税银在何处,是故意借此来推脱自己的失职,更有人直言是因为温亭湛和柳家有龃龉,是有心这样来折辱柳家。还有人质疑,既然温亭湛说盗税银的乃是曹弓,曹弓和柳居旻既然并无勾结,为何柳居旻会将税银放入自家父亲的棺材里?
要知道除了柳居旻,他们不认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这中间有个时间差,那就是孙琳儿他们是用芥子将银子仅仅耗几个时辰就放入了棺材之中,而他们自然更加不相信,在柳居旻还没有回到豫章郡之前,另外一半的税银已经随着单久辞早已经备好的棺材送到了柳家之中。
其中缘由,温亭湛也懒得解释,任由他们争吵。
“诸卿的意见,温爱卿想必也已经听到了,你可有说法?”等到所有人争论够了,兴华帝才看着温亭湛道,“温爱卿倒是说说,你如何这般笃定柳市荏的棺椁之中,藏着税银。”
“回禀陛下,微臣已经查到了柳家有一笔税银,这一锭是微臣的人从中取来。”温亭湛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这是温亭湛让卫荆带着金钱鼠去柳居旻的那一半里盗出来的一锭,今日刚刚送到他的手上。
银子被内侍呈上去给兴华帝,兴华帝看了看银锭之下的印记,是湖广税银无疑,又让内侍传下去给朝堂上的百官看。
“微臣让人清点过,数目只有一半。”温亭湛继而补充一句,“这说明,税银的确在柳家无疑,可另外一半在何处,微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近两日才推断到税银在柳老太爷的棺椁之中。”
“温大人是如何推断?”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质问。
“这便要从柳居旻柳大人被人陷害说起。”温亭湛淡声回答,“微臣原本也怀疑柳大人乃是与曹弓勾结,但曹弓被人胁迫证据确凿,这一点我想诸位大人无从反驳。”
温亭湛说着转过身,目光扫向百官,没有人一个反驳,因为曹弓被人威胁的证据,温亭湛早就呈上去。
“假设这个人是柳大人,诸位大人是否觉得柳大人自相矛盾?”温亭湛紧接着道,“柳大人威胁曹弓盗取了税银,再将税银让曹弓送到自己手里?”
第1303章 套路百官
“这有何不妥?”有人反问,这样转一圈就洗清了嫌疑。
“税银被盗走,查无取向,我想任何一位大人去查,都会查到柳家头上,毕竟除了柳家,没有人能够天时地利人和。”温亭湛淡声说道,“我想问问柳家盗取税银的目的为何?”
这一问,倒是让人噎住了。柳家缺钱?钱谁都缺,但是柳家有柳居旻和柳居晏在,要捞钱的手段多得是,既然能够抓住曹弓的把柄,威胁曹弓,证明柳居旻不蠢,那不蠢又怎么会去动税银?
他们都是为官,设身处地的想,除非是他们脑子被驴踢了,否则打什么银子的注意都不可能打税银的注意,还一查就立刻查到自己头上。
“既然柳大人是清白,为何他在发现税银之后,不上交正名?”这下又有人反驳。
温亭湛看向这人:“石大人,若是换做你,你是将一半税银上交,还是想办法查到另一半税银之后再上交?”
“那自然是……”查到另一半税银。
不然这样交上去,不但证明不了清白,反而会被告私吞了一半,且税银怎么会在自己的手上,自己也说不清,天下最难堵的就是悠悠之口。没有充足的证据,一半的税银栽赃到了自己手上,那定然是有人在对自己不利,谁都会这般想。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岂不是自讨没趣?
“柳大人所作所为不过是人之常情。”温亭湛收回目光回道,“不过柳大人因我之故,选择了一条铤而走险之路。”
“铤而走险?”所有人几乎是一时间想明白了柳居旻要干嘛。
“温大人有何证据?”
“我自然是有证据,柳大人私下联络造银之人已经被我所擒获。”温亭湛从袖口之中抽出一卷纸,递给了内侍,“这是双方所签订的契条,上面有柳大人的手印和私人印鉴,陛下明鉴。”
兴华帝看到契条的时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柳居旻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温亭湛不急不缓道,“这契条至少证明一点,那就是柳大人的确非盗取税银的主谋。”
“他都要融银重造,还不是主谋!”有人跳出来道。
“若是柳大人是主谋,早有重造之心,没有必要把税银融一半,留一半藏起来,这不啻于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屠刀。”温亭湛轻笑道,“亦或是冯大人会如此行事?”
那人脸瞬间涨红,悻悻的退下。
“好,便是如此证明柳居旻非盗取税银的主谋。那你如何笃定另外一半税银在柳老太爷的棺材之中?”吏部尚书问温亭湛。
“既然柳大人非盗取税银的主谋,那这税银被人盗了放在柳家,定然是要陷害柳家。”温亭湛慢条斯理的偷换了一个概念,将盗取税银的目的理所当然的扣在了针对柳家而为,“想必这背后之人应当没有必要用一批税银来陷害两家人,那另外一半税银定然还是在柳家,不知诸位大人可认同我如此推断?”
大家面面相觑之后,纷纷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案,温亭湛才又道:“既然这税银尚在柳家,我派人查探了整个柳家也没有查到税银,因而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于是我便让去了柳家的人查了查柳老太爷的棺木在何处所定……”
说完,温亭湛又从袖中抽出一个纸卷,递给了内侍:“陛下请看,这是柳老太爷的棺椁从质地到大小重量,微臣向帝都所有棺材铺的老匠人请教过,这里有他们的供词,按照他们多年来的经验,柳老太爷的棺椁都比正常的这般大小这样材质的棺椁重了不少。”
呈上去的数据,有柳市荏的棺材打造之后店铺里的人的供词。之所以会有这些数据,这里面有个巧合。
棺材其实是老早就要准备,有些家里有了老人家,遇上了好材料也会提前准备,而柳市荏的棺材也是早早的备下,但是他的棺材不符合单久辞的要求,因而单久辞就把柳市荏原本的棺材给毁了。
但是那段时日柳市荏吃了温亭湛给他备下的药,精神越来越好,他认为棺材被毁是个好兆头,证明他寿数还长,也就不急着再备一副。以至于单久辞给他备下的棺材空置了许久,直到他体内毒发,死的极其匆忙,死前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算计温亭湛,棺材这类事就没有亲自过问,全部交给了得力的孙子和管事。
这个时候,单久辞就将棺材顺理成章的送到了柳家,这棺材送的急,棺材铺的东家在送的当日就觉得这棺材重了不少,但是柳家催促,他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遍,就没有再多想。
所以,就有了这个东家的供词,棺材在锻造之初和送到柳家之前重了不少,他也不知道是何故。而这一份供词,足以证明棺材里面有猫腻。再加上温亭湛其他的佐证,看了这些东西的文武百官,都被温亭湛套进去,产生了一种直觉,那就是银子肯定在棺材里。
这下,再也没有人反驳温亭湛的推论。
大殿静默了好一会儿,有人站出来了:“温大人,虽然一切推论合情合理,但开棺是对死者不敬,若是温大人猜错,那棺椁是因其他缘由而重了,那温大人要如何向柳家交代。若是陛下应允温大人,陛下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昨日陛下也问过本官。”温亭湛看着这个单久辞的人,“本官愿立下生死状,若是本官在柳老太爷的棺椁之中寻不出另一半税银,本官辜负陛下信任,连累陛下圣明,愿以死谢罪。”
“明睿侯慎言。”户部尚书傅老爷子不赞同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对兴华帝躬身:“恳请陛下恩准。”
兴华帝也觉得温亭湛有些一意孤行,将话说得太满,他相信税银在柳市荏的棺椁里面,但是他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的简单,就如此将银子放在那里等着温亭湛来立功。
“温爱卿想清楚了?”
第1304章 让柳家沉下去
“是。”温亭湛毫不迟疑。
“好,既然温爱卿信心十足,那朕便允你!”兴华帝的目光在下方一扫,最后落在了宁安王的身上,“老八。”
“儿臣在。”宁安王站出来躬身应道。
“你便代朕随温爱卿去一趟豫章郡。”兴华帝吩咐道,“朕赐你金牌,如朕亲临,不许任何人阻挠温爱卿办案。”
“儿臣遵命。”宁安王应下。
那些知晓内情的单久辞的人,原本幸灾乐祸的笑意,在看到温亭湛这样成竹在胸的模样,也是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他真的有办法破解火龙油?火龙油单公子可是请了世外修炼之人来试验过,就连那些人都没有办法,温亭湛到底是无知,还是真有通天的本事?
别说单久辞的人,就连消息传到了单久辞的耳里,他也开始怀疑。
“暗线传来了消息,温亭湛的夫人的确去过豫章郡。不但看了柳市荏的坟,还去了白鹿书院,据说救了一个人。”坐在单久辞身侧太师椅上的福安王,微微摇晃着太师椅,“温夫人既然能够斩妖除魔,想必应该知晓税银在棺椁之中,也应该知晓棺椁里面有诈。便是她不知道,以温亭湛的聪明和谋略,他也应当猜到,你不会将税银这样放在棺材里等着他来立功。可他依然敢立下生死状,他是太过自信,还是当真成竹在胸?”
单久辞的眼眸流光一闪:“我更倾向后者。”
只有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才有这样的底气。
福安王的身子一顿,侧首看向单久辞:“他当真有办法?”
“有,但我也猜不出是何办法。”单久辞站起身,“我要去一趟豫章郡。”
他要去亲眼看看温亭湛是如何破局。
福安王没有阻止单久辞,所以在陛下下旨的次日,温亭湛和宁安王他们一道上路之后,在城门口便遇上了等候多时的单久辞。
“单公子这是要给本王送行?”骑马上前的宁安王看着单久辞道。
“不然,在下听闻明睿侯要开棺取税银,故而心生好奇,想随行而去一看究竟。”单久辞对宁安王行礼之后,对温亭湛道,“不知明睿侯可愿让单某一道同去?”
“人多也有个照应。”不等温亭湛回答,宁安王便点头。
“多谢王爷。”
于是单久辞就这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坐在马车里的夜摇光低声对陪着她的温亭湛道:“你不是说宁安王至少不会给我们添堵么?”
这才刚刚出发就让单久辞和他们一道,这不是添堵是什么?
温亭湛握着她的手:“单公子是自由之身,他既然存心想去,便是不随我们一道,也是可以去。阻挠不了,何必失了风度?”
夜摇光白了温亭湛一眼,她才不要风度,她就是不想见到单久辞,真是讨人厌,搞出这样一个局面,只要一想到如果没有金钱鼠,温亭湛知晓银子在棺材里面,冒然开棺之后,就算温亭湛安然无恙,棺材里面的银子在他们不知情下被烧成灰飞,他们再也寻不出这么多的税银,温亭湛所要面对的局面,夜摇光就主观的不喜欢单久辞。
当然,她不认为单久辞这是错,各为其主,各凭手段。但她是温亭湛的妻子,她自然是情绪上偏向温亭湛。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到了豫章郡,陛下的圣旨已经下达豫章郡,柳家也已经接到了旨意。
这会儿柳家可谓是鸡飞狗跳,闹着要分家,要把柳居晏一房赶出去。
回了豫章郡,温亭湛他们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去住驿站,这是他们的家乡,作为东道主,温亭湛也不好将宁安王和单久辞扔下,自然是一道请到了冠云街。他们才刚刚到家,沐浴换了一身衣裳,柳居晏就带着柳合朝上了门。
温亭湛单独见了他们,看着恭恭敬敬向他行礼的外祖父和舅舅,温亭湛眼底平静无波:“二位登门若是为着柳老太爷之事,那便请回。”
“我只想问一句话。”柳居晏也很干脆,知道温亭湛不待见他,于是直接问出来,“税银当真在家父的棺椁之中?”
“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棺。”温亭湛回道。
如果税银不在棺材里,那么多人看着他难道还能够做手脚?栽赃嫁祸?
柳居晏闭了闭眼,最后沉默的带着柳合朝离开,前后在夜府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温亭湛回屋子里,夜摇光都诧异:“这么快?”
“我与他们无话可说。”温亭湛淡漠的回答。
“他们是为何而来?”夜摇光问道,“不会劝你放弃开棺吧?”
“不是。”温亭湛摇头,“只是问一问银子是否在棺材里。”
夜摇光听了点头之后问道:“我记得陛下说过,要你让柳居旻亲口说出你到底和柳家是什么关系。”
“明日,他便会说出来。”温亭湛唇角绽开。
“明天?”
“嗯。”温亭湛点头,“你说过,那坟地乃是难得的格局,柳居旻定然心知肚明,他会拼尽一切的方法阻挠我去破坏。”
“掀出你的身世……”夜摇光蹙眉,“柳居旻难得不知道柳市荏死前做了什么?”
柳市荏说温亭湛是柳家的入赘子,应该姓柳,那就是柳家人,柳家人陷害柳家人是不可能,所以柳居旻应该不会说出真相,那是亲口承认柳市荏在欺君。
“便是因为知晓,他才敢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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