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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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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谁啊?”傅家这些奴仆都不跟流芳苑往来,深知是没前途的主。至于这个张成,从前三娘也没听秋姨娘说起过,所以好奇。
“哦,那孩子啊,上回你不是说跟王家小姐上渠河游玩画了副画,最后船夫寻着给你送回来了么?张成就是那个把画送到你手中的守门小厮。”秋姨娘说道。
三娘倒是想起来了,那小厮为人还算正直:“那您怎么跟他娘沾上关系的?”
“张成不是被遣去打杂了么?他娘前些日子病着,他那点儿月钱远不够他娘治病。我瞅他在后门边上哭得厉害,就给了他几两银子。”秋姨娘说得随意,就像这事她完全没往心上放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娘这个听者倒是把这事记心上了。
秋姨娘让三娘这么一提醒,好似寻到了发家致富的门路一般,弄来好些丝线布料子做鞋,做衣裳。不过她还是会惦记那箱子,时不时就到老太太跟前晃荡,期盼能有那箱子的下落。
松寿院,李嬷嬷正把从流芳苑掳去的那箱子拿到老太太跟前邀功。
“老夫人,这就是老奴从流芳苑里搜来的,我看那秋姨娘护得紧,想必是好东西。”李嬷嬷陪着笑脸同傅老太太道。
“那秋姨娘能把人烦死,三天两头到我院子里来探寻,没点儿自知。”老太太瞟了一眼那箱子:“打开看看是些什么。”
“好嘞”李嬷嬷说着,寻了榔头将箱子是那把锁撬开,打开一看却愣了。
里头哪有什么好东西,就是几支放黑了的银簪子,还有一对金耳环,都是好些年前的样式了。箱子下头还放了几本潮烂了的黄历,看着怪恶心的。
李嬷嬷撇了撇嘴,难怪这么重。
傅老太太面色一沉:“你这都搜来的什么?说是贵重的,我怎么没瞧出哪里贵重。”
“这我看那秋姨娘就是个穷酸相,这么个破箱子还跟我争半天,寒掺。”李嬷嬷是一脸嫌弃:“老奴估摸着流芳苑那位是没什么家底,这几日还做起绣活儿了。”
傅老太太也觉得有理:“要不是因为想将三娘配与我那孙儿,早都将她俩撵出去了,枉我这些年吃穿住行没亏待她们,到头来什么也没捞着。”
“可不是嘛”李嬷嬷也作出一副极为赞同的模样,可这没用的箱子她不知该如何处置:“这箱子是还回去还是”
“蠢货,还回去做什么!让我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么?”老太太又瞅了那箱子一眼:“把那几样首饰拿去变卖了,多少也能换些银子。”
李嬷嬷道:“是”
人常说,三九四九冻死猪狗,现下这三九的天儿确实磨人。秋姨娘同她挤在一块儿,身上过着三床褥子都还是感觉寒气逼人。
三娘她们这些天过得拮据,傅家有那么点儿不管不顾她们的意思,这月的月钱也没给她们。好在秋姨娘前些日子做绣活换了些钱,虽然不多也能勉强度日。
至于秋姨娘那些压箱底的家当,三娘觉着还得早做打算的好,这么想着想着她竟睡了过去……
夜里河洝下了场大雪,三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河洝下雪,不对,应该是第二次了。
三娘望着门外的雪,朝手上哈了口气,便朝外头走去,没人知道她厚重的罩衣里头藏了个不小的包袱。
她要去找张成,让他帮她偷偷溜出府去。
“哟,这不是三小姐么?”
三娘正走在去圆石铺筑的小路上,却撞见李嬷嬷同傅老太太那宝贝“孙子”。
☆、第十九章 典当
“李嬷嬷有事?”三娘不想同她耗时间,怀里揣着东西,怕被看出来。
李嬷嬷笑了笑,脸上的横肉让人看着发腻:“无事无事,这不是碰上了么,就顺道打个招呼。”
真是个没大没小的奴才,三娘好歹也是傅家名义上的小姐,她这般说话,倒像三娘跟她是一路人似的。
“三姐姐好。”傅老太太那宝贝孙子彬彬有礼的朝三娘作了个揖。
三娘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福身回了个礼。
她不知道这孩子原来的名儿,只记得他来了傅家之后,傅老太太给他起名叫傅承明,大概是希望他能袭承傅家从前的风光。
这孩子望上去跟此时的三娘一般大小,他虽然生得黑了些,但穿上蜀锦缝制的祥云棉服倒显得俊逸不少,果然是人靠衣,马靠鞍。
“少爷,这位您不用唤她姐姐”李嬷嬷朝傅承明提醒道。
傅承明问道:“为何?”
三娘以为李嬷嬷又要拿她的出生说事,谁知李嬷嬷却道:“唤姐姐太生分,就叫她三娘吧,这样亲切些”她说着,还颇有深意的朝三娘笑了笑。
亲切么?三娘又将傅承明上下打量了一番,傅承明见她这么毫不避讳的看他,红着张脸低下了头。
她从前倒是不知道,傅老太太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李嬷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三娘不愿与他们多做纠缠。
李嬷嬷倒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当着傅承明的面儿她不会如往常那样口无遮拦。
他俩人还在那儿,三娘就转了个方向朝流芳苑那边走,瞟见他们离去了,才又折转方向去找张成。
傅家的家仆大多是住在外院的,打杂看后门儿的则住在后院外头那一排厢房里,张成就是在那里住着。
三娘见到张成的时候,他正跟另外几个小厮搬抬粮铺送来的米面。
那几个小厮都是府里的下人,三娘正愁不知道怎么把张成叫过来,张成刚扛完两大袋正扯着衣袖擦汗,无意间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她。
三娘见他注意到自己,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他还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眼神询问是否叫的是他,三娘点了点头。
张成抓着脑袋,朝三娘走了过来:“三小姐”
“你家母亲身上的病可有好些?”三娘先问这个,算是为后面的话做个铺垫。
他先是呆了呆,而后便道:“已经大好了,多亏秋姨娘肯伸手相救,三小姐若是不介意,请代小的转达一下谢意还有那银子我一定尽快还上。”
三娘知道他会错了意,就开门见山道:“那几个银子你不必放心上,我现在有点儿事想让你帮帮忙。”
“什么忙?”张成瞪大了眼问道,还真不知道傅家小姐有什么忙能叫他来帮的。
三娘瞅了瞅四下无人,便小声道:“悄悄带我出府一趟,莫叫人发现”
张成惊讶不已,还有那么点儿为难,毕竟私带府里小姐出门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被人知道了,有损三小姐的名声,秋姨娘待他母子有恩,他不能这么做
“三小姐,这恐怕不好吧若是叫人发现了,我这身糙皮打一顿丢出去也就罢了,可是您您的名声毁了就”他愁眉说道,想要三娘知道其中的厉害。
三娘自然不会罢休:“所以我才要你莫让别人知晓,我此去是有重要的事,你帮我这回,权当报了我姨娘的恩,如何?”
话都到了这份上,他似乎也没有推辞的理由:“那秋姨娘她知道么?”
“知道的,就是姨娘差我来找你的。”反正张成也不会真的去问秋姨娘,三娘就胡扯一番。
张成见此,就不推辞了:“您先等着,我去去就来。”他说着就到另外几个小厮哪里去了。
也不知他跟那几人说了什么,没一会儿那几个小厮就丢下还没卸完的米粮车走了。
他出了后门不知做什么去了,半晌才才回来:“三小姐,快过来”张成在后门哪里朝三娘招手,声音不敢太大。
三娘见此,就跟了去。
出了后门,三娘见着停在门前的马车,原来他方才是去备车去了。
“三小姐快上车”张成熟练的拉住套马的缰绳,让马车停稳当。
三娘二话不说的坐了上去,见她坐好了,张成就驾起了马车。
“倒是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个。”三娘在车里同张成说道。
“在前院看门那会儿,刘叔偶尔不在我就负责送老爷去衙门,慢慢的就会了。”张成傻笑道。
三娘又问:“方才你同那几个小厮说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小的说让他们去歇息,那些货我一人抬进去便可。”张成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小姐要去哪里?”
“去当铺”
当铺?张成心里满是疑惑,却也不会问,主子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来过问。
渠河对面那条街道上满是票号当铺,张成就将马车停在了那里。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三娘下了车,与张成说道。
“雪下得大,三小姐拿着伞。”张成去车厢后头摸索了片刻,取了把伞打开,递给三娘。
三娘接过,冲张成笑了笑。
她本就生得白皙,在这泛白的街景下显得格外耀眼,张成不禁看呆了去。等他回过神,三娘的背影已然远去。
张成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想什么呢?那人不是你能去想的”
北面的街巷里聚集不少票号当铺,三娘拢了拢怀包袱,朝里面走去。
街头有家稍大些的铺子,三娘选择了那里。
“掌柜的,我要当些东西。”三娘走到柜前,同那柜台里的中年男子说道。
“小姑娘,咱们这里只收稀世珍品,若是来当小物小件儿还请另寻他处。”掌柜说着赶人的话,听起来还是很客气的。
她这半大的模样确实不像是有好东西的人,不过这样轻看她,未免有些不公。
☆、第二十章 蓬海阁
三娘从袖里取出一只羊脂玉雕的笔搁,放到掌柜面前,这是她事先放在袖里的,为的就是这一出。
掌柜的将玉笔搁拿到手上细细探看,边看边稀罕的啧啧两声:“姑娘开个价?”
让你出价其实就是最有效的砍价,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行,如三娘这般,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却不知道具体值什么价。
“出钱的是您,价嘛,还是由您来出。”三娘把烫手的山芋又丢给掌柜的。
掌柜眯着眼笑了笑,小丫头还挺机灵:“这样,你这玉成色尚佳,也算不得什么珍品,十两银子足矣。”
十两?把她当乞丐忽悠呢?
“掌柜再好好看看,这东西只值十两?”
掌柜不假思索:“对,就值十两。”
三娘索性伸手把那玉笔搁拿了回来:“看来掌柜的并不诚心想做生意,如此我便去别处了。”
“欸欸……姑娘且慢。”掌柜的见她真要走,连忙挽留:“这样,我再加十两,您看可行?”
这么十两十两的加得到什么时候,三娘直接道:“掌柜的,这东西我当出去了便不会再来赎了,您要是诚心想要,就给我个实诚价儿。”
掌柜的瞅她这么说了,又开了个价:“这样,我给你七十两,不能再多了。”
一下加到七十两,可见水分居多,兴许还有增长的余地。
“一百两!”三娘伸了一支指头,同掌柜的比道。
“一百两?哎哟,小祖宗,您这哪里是来当东西的,分明就是来吃人的。”掌柜是捶胳膊蹬腿的,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
三娘却不以为然:“您别欺我人小不识货,这羊脂玉出自阗国,且玉色均匀,不掺杂质。还有这上头雕刻的白虎,就算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是上等的工艺,别说是一百两了,再往上加也有人要。”她是半知半猜的说了一通。
掌柜听她这一番话,真以为她懂行:“还真没瞧出来,你这小女娃懂得还不少,行行行,一百两就一百两。”
掌柜从柜台里出来,招呼三娘坐下歇息,让伙计去取银两。
这掌柜除了耍点商人惯用的伎俩,倒没什么坏心眼儿,三娘就认定这家铺子了。
“掌柜的,我这里还有好东西……”三娘悄声同他说道,像是怕旁人知晓一般。
掌柜的一下来了兴致:“什么东西?姑娘不妨拿出来看看。”
这时,小伙计将一百两沉甸甸的银子取了来:“姑娘,给……”
“就放旁边那桌上。”掌柜的吩咐道,使眼色让伙计先行退下:“姑娘,您就放一千个心,咱们这店儿都开到京城去了,信誉那是首屈一指的。有什么稀罕物件儿,您尽管拿来,,保证给您个实在价。”
三娘听他这般说了,便将怀里那包袱拿了出来:“方才那羊脂玉不过是块敲门砖,你且看看这些。”她说着,将那包袱打开。
掌柜一看,惊得目瞪口呆,真没料到这小女娃子竟是条大鱼。
包袱里的东西让人看不过来,大大小小的珠钗首饰,上头镶嵌的玉石品种繁多,除此之外还有一座巴掌大的岫岩玉卧佛。
掌柜的伸手翻了翻,下头还有个木质的盒子,装的不知是什么。他捡起来打开,竟是颗圆润剔透的夜明珠。
“不得了,这东西可就值钱了”掌柜的拿着那夜明珠爱不释手。
三娘一把抢了过来:“这个不卖!”
她还真没注意这个盒子,夜明珠何其珍贵,整个大邺以内都未必能寻出多少来。
“欸……”掌柜眼瞅着宝贝落到三娘手里,极为惋惜。
“你就看看包里的东西值多少,可别蒙我,货我都识得。”
掌柜诺诺应是,当着三娘的面儿算起账来
“一共是……一万…三千两白银…”掌柜的算了半天,对着账单子一字一字的念,说罢又递到三娘手里头:“姑娘您看看,这价钱您可还满意?”
三娘接过仔细瞧了瞧,每样东西给价都不低,不过…她还是有疑虑……
掌柜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姑娘且放心,您可以拿着这账单子寻遍河洝大小当铺,但凡又一家给的比我高,我就出双倍价钱。”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确实没必要再矫情:“那成,不过我不要现银,劳烦掌柜给我银票。”
“这是自然的,一万多两银子可沉得很,不换成银票您也拿不走。”掌柜又指了指方才活计拿来的那一百两银子:“这个…也换么?”
“这个劳烦您帮我换成碎银,我自己拿走便是,其余的分成两半,一半换成淮号,一半换成京票。”大邺的银票笼统分为两类,地方票种和京票,后者在大邺通用。
“那行,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掌柜说着就去办去了。
没一会儿,掌柜的便拿着兑换好的银票匆匆而来:“按整数取得票,三张淮号,三张京票,姑娘收好。”
三娘冲他点了点头,接过银票:“有劳了……”她将那一百两碎银子还有装夜明珠塞入袖中,便要走。
掌柜又将她叫住:“姑娘且慢……”
“怎的?”三娘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
“若是姑娘考虑清楚,想卖那夜明珠,请姑娘一定再到这里来。我们东家最稀罕奇珍异宝,想必会给您一个高价。”掌柜一脸认真,对这夜明珠颇为不舍。
“行,真有那天,我一定还上您这里来。”三娘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这些东西都是她娘留下来的,卖了只是为往后做打算。
至于这颗夜明珠,留着是存个念想,断然是不会卖它了。
出了当铺的门,三娘抬头看了看门头匾额上的字——蓬海阁
相传蓬洲之上有仙海,仙海矗立一九层楼阁,囊括天下至宝,恐怕这蓬海阁就名源于此。
在外等候多时的张成有些焦急,正想着要不要去寻一寻,却见三娘撑着伞从雪中翩翩而来
“三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张成脸上的焦急神色舒展开来:“快些回府吧,出来好一会儿了。”
“嗯,回吧。”三娘应道,便上了马车。
☆、第二十一章 丧事
张成驾车从傅府对面的巷子里绕到侧边进入后门,这样以免得惹人注意,毕竟张成在前院儿也是脸熟的人。
将三娘送到门前,张成道:“三小姐先进去。”
三娘从车里出来,捞出五两碎银交到他手里:“这个你拿着……”
张成忙推拒:“不行,小的不能要…三小姐快拿回去。”
他一再推脱,说什么也不收。
三娘不肯罢休,硬塞给他:“拿去吧,你母亲治病应该花去不少银子,府里现在这个样子月钱发不发得出来还是回事,你拿去应急。若是真觉得受之有愧,往后想办法还我便是。”
张成心里清楚三娘说得都是实话,傅家现下这境遇,只怕是泥菩萨过江自生难保,哪还有功夫顾及这些下人。
“小的多谢三小姐,往后…往后小的一定还上。”
还不还三娘哪里在乎,援助是假,收买是真。奈何张成是个老实人,若是说直白了,只怕他不肯就范,给他施些小恩小惠,潜移默化的将他拉过来。
回了流芳苑,三娘见秋姨娘坐在院里唉声叹气,不知在惆怅些什么。
“姨娘这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还叹上气了。”
秋姨娘吓了一跳,一看是三娘,嗔怪道:“你这一上午去了哪里?半天见不着人。”
“屋里坐着闷得慌,到后院的小竹林转了转。”
秋姨娘不疑有他,同三娘唠起了家常:“你最近见着静初没有?”
三娘道:“我已经好些时候没见着她了。”
“柳姨娘今儿难得肯领着她去探望老爷,只是那孩子一直捂着嘴犯恶心,总觉得不对劲……”
“兴许是屋里的味儿太重了,所以不适应。”三娘随意说道,心里却清楚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吧……”
牢里的俞四娘今儿辰时死了,她本就染了病,这些日子师爷照傅老爷的吩咐天天对其施暴,她终于熬不住死在了牢里。
师爷从前没干过这种事,慌慌张张的跑到傅府来求助傅老爷。可惜傅老爷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说句话都困难,他只得又回去了。他始终寝食难安,顾不得傅老爷的交代,干脆把那些花娘子们放了出来,又书信一封上报了傅老爷的病情,求指派新官上任。
傅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府里最近的事情太多,她得顾着傅老爷的病,还得忙着个傅静娴找婆家。
这日夜里,傅家上下被聚集到疏林院的正房里。原因是傅老爷今日已经吃不下去东西了,中途还晕阙过两回。傅老太太很清楚,这是将死之兆。
“儿啊?有什么要对母亲说的吗?”老太太轻声问道。
奈何傅老爷张了半天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屋里充斥着腐臭的味道,围在塌边上的都忍不住掩口捂鼻。
“承明,快过来叫父亲。”老太太将傅承明唤了来,同他说道。
那孩子很乖,对着塌上的傅老爷唤道:“父亲……”
傅老爷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发不出声来。
傅老太太忍不住轻声啜泣:“你就安心去吧,傅家还有我在,现在又有了承明。去了地府有什么罪行就交代,免得受罪……”
屋里众人见老太太哭了起来,也都跟着小声的哭。
傅老爷躺在塌上,双目无力的望着天花板,半个时辰之后就闭上没再睁开。
“衡儿,衡儿?”老太太试着摇了两下没反应,哭喊起来:“儿啊……你怎么忍心丢下娘…怎么忍心……”
屋里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大概是情之所至,跟旁的无关。
几日时间,俞四娘与傅老爷一前一后的去了,到了地府有怨说怨,有仇说仇,这一世的纠葛也就散了。
这让三娘想起从前秋姨娘去世那会儿,哪里有这么多人守着,她一个人给秋姨娘擦洗身子,换好衣裳。入殓那天除了四个抬棺椁的伙计,再没有旁人。
三娘边哭边将身旁秋姨娘的手抓得死死的,好在她们现在都还活着。
给傅老爷擦洗换衣的是伺候他许久的那个老妈子,被褥子揭开众人都不禁犯恶心,傅静初则干呕起来。
傅老爷尸身从腰下到小腿以上都已经腐败不堪,实在是难以入目。
秋姨娘连忙捂住三娘的眼,悄声道:“别去看……”
棺椁早已备好,傅老夫人已经差人去堂屋布置灵堂。好在现下是冬日里头,否则傅老爷这尸身只能尽快入殓。
辰时天刚露白,傅老太太就差人去寺里请和尚来做法,还有些三亲六戚的,过来撑场。
子女要披麻戴孝跟着哭丧的,三娘也在其中。
秋姨娘也不知怎的,见三娘披麻戴孝很不爽快:“夫人去世会儿也没给好好安葬,本就是毫无瓜葛的人,偏要给他送终……”
“姨娘,您说什么?”
秋姨娘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就是胡念两句咒罢了。”
灵堂里已然聚集了好些人,衙门里的人都来齐了。
院坝里头摆的桌席,一轮一轮的已经换了三次,可等着入席的人还很多。
何氏领头,带着三娘她们在灵堂里哭丧,傅静娴哭得最厉害,府里的小姐们就数她最得傅老爷宠爱,恐怕也只有她是真的舍不得傅老爷。
那嫁出去的庶出女傅静秋,也回了门,跟在她们一行之中。
傅静秋长相很普通,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听说她是被何氏嫁到一户商人家里。
傅静秋的生母死得早,傅老爷是在傅静秋出生之后才将何氏迎娶进门的。在傅老爷还未做官之前,傅静秋的生母是傅老爷的原配。
也不知她此时哭着心里头是什么滋味,大概不会是真的心伤。
寺里请来的和尚们念着地藏经,超度亡魂。
院子里头众人的说话声显得异常嘈杂,让三娘有些头疼。待这礼数完毕之后,她便跑回流芳苑,倒头就睡。
今夜是三娘守灵,本来说是按照长次顺序,可何氏偏要从次到长。
何氏不肯让傅静娴打头阵,柳姨娘又说傅静初身体不适,至于傅老太太的宝贝孙儿自然也是不敢去肖想。最后相争不下,就只能来捏流芳苑这软柿子。
三娘就不明白了,谁先谁后有什么关系?还不都得守的。
☆、第二十二章 守灵
秋姨娘觉得死者为大就同意让三娘去,三娘也懒得为了这点事同她们争。
守灵是个费神的活儿,这一夜还有的熬。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已下了山头,秋姨娘不在屋里跟着后院那些人帮忙去了,她就是个爱操劳的性子,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桌上放着碗奢面,还冒着热气,大概是秋姨娘走的时候给她备的。
随意吃了几口,三娘就打整好妆容到灵堂那边去了。
来吊唁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的了,府里这会儿早已静了下来,这几日的雨将先前那场大雪洗刷了个干净,可这天儿依旧冷得出奇。
三娘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灯笼,手被寒风吹得生疼,到了灵堂赶忙放下东西搓了搓手。
“死鬼你别在这儿动手动脚的”
灵堂帐幔后头传来细小的说话声。
“怕什么?那傅衡已经死了,你还怕他发现不成?”
“他是死了,可那老太婆还在呢,一会儿还有人来守夜,这儿…可不行”
“可我就是想你得很,这些时日可把我憋坏了。”
“得了吧,谁知道你在外头有没有相好的我可提醒你,你还是莫要到府上露脸的好,先回去免得招惹祸事”
“行行行,都听你的。”
接着,就是稀稀疏疏整理衣裳的声音。
三娘忙把灯笼和伞拿在手里,躲到屋外的梁柱子后头。
没一会儿就有人从里头出来,天虽然有些黑,但三娘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那人正是何氏的表亲刘寅轩。
刘寅轩走远了,三娘又进到灵堂里去。
何氏早已打点好仪容,背对着三娘,双手合十跪在傅老爷的棺椁前。她嘴里念念有词,却又听不明白她在念什么。
三娘没想到何氏那姘夫竟是刘寅轩,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家表亲都上手,这二人未免有些饥不择食。
“嫡母”三娘唤她一声,好叫她无需再装模作样,她跪着难受,三娘看着也厌烦。
何氏回头看了三娘一眼,从蒲团上起身,面上不怎么和善:“好好守着,案上的烛火不能断。”
“是”
见三娘答应得爽快,她似又觉得任务布置少了:“供台上有经书,跪着念一夜,不许偷懒。”
三娘还是答是。
何氏斜了她几眼,嘴上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照理来说,何氏作为当家嫡母理应陪同府上子女守灵,她倒好把摊子丢给三娘。
灵堂的门大开着,三娘要真跪在那里念一夜的经,还不得冻出病来。她前世就吃了老实的亏,现在想叫她犯那种傻,没门儿!
三娘找了个挡得住风的墙角,拿了蒲团坐在那里小憩。外头的风吹呼呼作响,傅老爷灵柩前的灯火不停的晃动。
三娘怡然自得,分毫不受影响,都是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灵堂里睡着本就不如在塌上舒坦,寒风又吹得门哐哐直响,三娘才眯了一会儿,娘就被吵醒了。
案前的油灯光暗了些,三娘起身去往灯里添了些油,又挑了挑灯芯。
这下没了困意,三娘干脆就在桌案边的椅子上坐在,谁知这一坐就到了辰时。
天刚泛蓝,三娘准备回屋去补觉,刚走到门前就听见有人在府外叫门。
砰砰砰……
“有人吗?劳烦开个门……”
这会儿辰时刚冒头,看门的小厮恐怕还没起来。
见没回应,外头那人又喊道:“小的是南淮府尹家来的,劳烦开个门。”
南淮来的?三娘心下了然,走到门前,将襒门的木栓子取下,给外头那人开了门。
那人见是个小姑娘,愣了愣:“你是……”
“我是这府里的三小姐。”三娘同他说道。
那人就忙作揖行礼:“原来是傅三小姐…敢问傅老夫人可在?”
“自然是在的,不过这会儿祖母应该还睡着呢。”三娘请他入府:“我先带你到堂屋里去,待祖母醒了你自然能见到她。”
“那便有劳了”他说着,朝跟他同来的那俩小厮使了使颜色。
那俩人见此,抬着只大箱子跟了上来。
三娘将他们带到置了灵堂的堂屋里,毕竟那里原本就是个会客的地儿。
领头那人倒是没说什么,看起来很知礼节,俩小厮将箱子搁在外头,凑到屋里来,似是觉得外头冷。
“你先在这里等候片刻,祖母她很快就会到这边来的。”三娘同他说。
“欸,有劳三小姐了”
倒是个客气的人。
三娘也就不管他们了,准备回屋歇息去,醒了还能看热闹。
秋姨娘合衣卧在塌上,身上随意搭了床褥子,连鞋子都还没脱。也不知道她是忙到什么的,竟能累成这样。
三娘将她绣鞋脱下,把她往里挪了挪,自个儿也倒头睡了下去。
熬了这一夜,黑白就像颠倒了似的,睡下去的时候天刚亮,起来天又黑了下去。
这黑灯瞎火的,南淮府尹家来的那三人恐怕早都被安排歇下了,哪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今儿是傅老爷去世的第二日,傅府上下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只是秋姨娘今天没去帮忙,三娘起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灯前绣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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