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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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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乖的,我就省心了。”
“哦。”墨九偷瞄着他,视线一点点抚摩着他的脸,“不过两日而已,六郎却消瘦不少……你老实说,这两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东西?也没有好好睡觉?”
他放下茶盏,“这两日,你时好时坏,我不敢远离。”说到那过去两日的艰难,他脸上没有倦意,只有淡淡的丝丝柔情。末了,又把她受伤的脚从被子里拉出来,为她上药。
墨九看得出来,她的伤这两日得到了很好的处理。比起那日在艮墓里已是好了许多。
药膏清凉的味儿一入鼻,墨九就知道这是萧六郎的独家敷药。
“好闻,一点不像药!倒像香水……”
“香水?”他似懂非懂。
墨九随意地解释着“香水”是什么,目光却盯着他为她按捏脚踝的手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地失笑,“我这三头两日把自己弄伤,若没有你,日子恐怕就过不下去了。萧六郎……”她唤他,见他抬头,调皮地眨了眨眼。
“你嫁给我吧?这样我就不怕总受伤了。”
她原是玩笑,他却沉了眸子。
墨九察言观色,挑高眉梢,“怎的?还不愿意哩?”
萧乾见她不眨眼的盯着自己,低头继续为她按脚,“乖乖等着嫁我。小小女子,偏生想做爷!”
“哈哈!”墨九笑了,“我自然是爷,纯的。”
萧乾哼哼一声,似乎对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
想到他太累,说话也费神,墨九也就不找他瞎唠唠了。她偏着头,看他将两种凉丝丝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处,觉得那薄荷似的清凉味儿特别好闻,紧绷的伤处,似乎也少了疼痛。
果然是有情万事好么?
“我郎真好看。”
墨九抿嘴乐着,浑身放松,任由他就着药膏给她按捏脱臼的踝关节。看着,想着,渐渐的,脚上没有痛,只剩下痒,蚂蚁钻心似的痒……萧六郎拿捏的手法,是墨九在后世任何一个足疗店都没有体会的舒服。不轻不重,修长的指节,专注的神情,怜爱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让她心里像灌了蜜,那些隐隐的担忧,再也扰乱不了她愉快的心境了。
……可他突然不捏了,他看着她的脚发愣是什么意思?
墨九低头看他,撒娇般唤,“阿郎?”
萧乾“嗯”一声,平静从她脚上抬头,然后缠上纱布,把她的脚放了回去,“这次伤得厉害,想要走路,可能得一段日子,你不要乱动。”
“哦。”墨九先前分明见他对她的脚恋恋不舍的样子,不由偷偷自乐。不都说古时候的男子都好三寸金莲吗?她的脚虽然不是三寸金莲,确实又软又小,皮肤还白……莫不是六郎也喜欢?
想到过往的几次,她轻瞟他一眼,突然把没有受伤的那只脚伸向他,“六郎,这只脚也痛,你也给揉揉……”
萧乾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喉结微微一滑,慢慢躬身握住那只嫩白的脚,像被烫了掌心似的,指节微微一颤,哑声问:“这里?”
脚被温暖的掌心包围着,墨九心里一紧,麻痒麻痒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想收回脚,可她想到萧乾可能比她更难受,生生忍着没有动,只正经着脸将那凝脂般的小脚扭了扭,皱眉道:“是,恐是那日摔下时坏了的,只不过没有那只脚痛得厉害……”
柔若无骨的小脚就在掌中,玲珑的弧线,珍珠似的华光,萧乾轻轻揉着,目光所及是一片白生生的肌肤,她含媚带俏的脸,寝衣遮不住的香酥入骨的身段,丹田一热,便有些失神。
指尖发着力,他揉捏得却越来越轻……
渐渐的,似变成了抚摩……
墨九心下得意,却抿唇正色道:“使君大人,我的脚好看吗?”
萧乾似有微窘,放轻的指头加快速度,又恢复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可墨九却不想轻饶他,咯咯笑着,猛地拖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拉,“来吧你,还装!”
他为免伤她,不敢挣扎,就势撑在她身侧。
一上一下,四目对视,他眸光深幽,“阿九……”
“阿郎,去闩个门呗?”墨九见他愣住,娇笑一声,不由想到蓝姑姑说的外间流言,又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们这样的关系,若是发生了不该有的事,会怎样?”
“浸猪笼。”他说得严肃。
“好吓人!”墨九咂了咂舌,凑近他的唇,“那我俩就狼狈为奸,等着浸猪笼吧。”
她轻轻呵气,薄薄的衣料下,那一段活色生香,令人神魂不在……他愣了愣,目光里似有挣扎,墨九却不许他逃离,猛地抬高头,吻住她的唇,动情般轻轻喘着细气,嘴唤“六郎”、“阿郎”,一个个暧昧的称呼,一下下细吮他的唇角,撩拔得他呼吸渐重,终是闷哼一声,与她深深吻在一起……
☆、坑深125米 春眠不觉晓
“唔?”
萧乾突然激狂的动作,让墨九暗自一愣。在她燃烧如同烈火般的激吻里,心尖微微一缩,情不自禁睁大眼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孔。
朦胧火光下,他呼吸渐重,双眸微阖,五官轮廓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深邃。灯火将帐影投在她右侧面颊,从墨九的角度看去,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神秘与欲态……不常在他脸上看见,却又毫无违合,反添男性丨魅力,蛊惑人心。
果然这厮是个闷骚丨货。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墨九唇角几不可察一抽,复又闭上双眼。
她从不排斥与他任何形势的亲昵。
不管是有充分准备的,还是突然情动的。
甚至她也并不拒绝与他在没有正式婚媒的情况下有更深一步的关系。劳伦斯说:交流的甜美之爱和疯狂骄傲的肉丨欲满足之爱,合二为一,是最为理想的。她与萧六郎符合以上两点,便是对性,对人类传承的尊重。
那么有没有名分又有什么关系?
这般想着,他似是不满她的走神,突地撬开她的唇。
他的吻是温暖的,口腔也是干净的,带着清爽的薄荷味儿,淡淡的清冽,微带一点甜,完全没有“臭男人”的感觉,是她喜欢的方式与味道……墨九渐渐投入,紧紧抱着他,像是与相爱多年的恋人,在津沫交接的游戏里,慢慢迎合,呼吸渐灼,沉沦在这美妙的时光里,身子越贴越紧,也不知是受“*蛊”影响,还是受“阴阳杀”的残留毒性支配,她想到那个梦,情不自禁产生了一种疯狂的想法。
撞日不如撞日,既相爱,何须忍?
低低吁口气,她轻唔一声,更加用力的回吻着他,搂紧他的手也不老实起来,一种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似的热情迅速攀升,在他怔愣之后的回拒下,她不愿放手,勇敢地继续下去,像与他在无声的博弈……衣裳渐乱。
目光迷离。
心跳加剧。
两个人的气息都一样混浊……
“阿九!”他呼吸渐粗,在她玩命似的折腾下,突地扼住她的肩膀,赤红的眸子里一片火光,声音喑哑不堪,“你疯了?你的身子还伤着,怎能……”
“嘘!”墨九轻啃他唇,双颊艳红,“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我不是中了阴阳杀的毒么,我们身上不是有*蛊吗?六郎,毒已入心入肺,而你,就是我的解药。”
“阿九,别闹……”他哽一下,余下的话被她纳入了喉间。
再一次掌握了主动权,墨九姿态桀骜,并无小姑娘应有的害羞。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心中认定了萧六郎,她本来就很喜欢他,那么五十步与一百步,并无任何的区别。
她就是要大胆向他表达火一样的爱意。
房内熏香袅袅,炉火暖意融融,一丝微风从窗口溜入,轻轻拂着帐幔,流苏摆动,情趣顿生,像是刻意制造的一场旖旎画卷,萧乾目光渐柔,眼里的墨九也更为明艳动人,心神恍惚间,他盯着她的脸,只觉心跳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情绪也不再由自己掌握。
“阿九……”他喉结微滑。
墨九昂头,粉色的唇上一片润泽。
是他亲过的。那妖态、美态,撩人痒处。
他情动不已,她却盯住他魅惑的眼,极爷们儿的轻笑。
“六郎不怕,交给我来!”
萧乾:“……”
这样子的墨九,是美艳的,也是大气的,极有魅力的。
萧乾相信,这世上绝无第二个女子,敢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要怕,让她来……甚至他有些怀疑这个目光清澈的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怎么来?
他有一些想笑。
可这样的时刻,他却笑不出来。
墨九是认真的,见他不说话,她目光微微一荡,不仅没有觉得一个姑娘说了那样惊世骇俗的话有什么奇怪,而且主动替他宽衣解带……她不熟练男子衣袍,两三下就极不耐烦了,扯住他的领口便“哗”一声往两边撕开,二话不说便凑上去亲他。
“阿九!”
萧乾没有防备。
这一声喊得动情,也忘情。
这样的墨九,让他差一点心都不会跳动了。
可她的唇很软,他确实是舒服的,是极为亲昵的。
萧乾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哪个妇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更没有想到,会越来越“中毒”……最可怕的不仅不会排斥,反倒越深入,越情难自禁。越控制,越想得到更多。
所谓“人欲无穷”,便是他如今这般吧?可这个节点与底线究竟在哪里,他已是不知。只知道现下盘踞在脑子里的,是对她赤丨裸丨裸的渴念。
他想要她。
第一次想要遵循本能,毫不顾及的要她。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就像疯长的水草,迅速蹿高、蔓延便占领他的思维,让他恨不能从今往后沦陷在与她这样的小情小爱里,不去管那山河社稷,江山霸业,也不再想南荣北勐,漠北临安……“六郎,你喜欢我这样亲你吗?”
墨九努力回忆着前世接受过的信息资讯,把有限的二人知识运用到无限的创造力里,模仿、试探、研究、学习……一个吻慢慢从他锁骨往下吻开。舌打着圈,唇贴着肉,试图挑出他最大的热情。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子一般很难抵抗女子的主动,更何况是墨九这样的人间绝色?她动作并不熟稔,也没有经验,可一下一下的亲热里,那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气却激得萧乾浑身绷硬。
“阿九……”喉咙微紧,他哑声,“喜欢。”
“那就好。”墨九能撩得萧六郎失去控制地说出这两个字,除了心里得意之外,也就算找到了一点男女之事的窍门,想想,她也有点小兴奋,就像一个好奇宝宝,继续探索,“六郎……”
“嗯…”
“我坏不坏?”
“坏!”
“喜不喜欢我坏?”
“喜欢……”他低哝般的声音再次从喉间憋住,哑而沉,淡而醇,用他性丨感的声线传出,已是魅惑之极,轻轻昂头时脖间那一道优美的弧线,简直就是对墨九的鼓励。
“六郎你别动!我来……”
浓墨似的眸子盯住她,萧乾低吁一声,却似受不住这般,果断地扼住她,然后直接将她推倒在软榻上,盯着她湿漉漉的眼,高大的身子便压在她的身上。
“我重不重?”他问。
“……不重。”墨九咬唇,束紧他的脖子,猛地往身前一带,便凑上头去,与他抵死缠绵地热吻。暖昧太撩人,激情太疯狂,两个人都是稚儿,太过澎湃的结果,就是谁也没有想到应该先放帐子……于是,一道托盘落地的“砰”声,就打断了这场旖旎。
蓝姑姑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怔怔看着房子里香艳,她连声道歉。
“老奴什么也没有看见……”
听着她逃命般离去的脚步,墨九看着头顶呼吸重重却染了郁气的萧六郎,唇角扯了两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说了让你闩门的。”
萧乾也失笑,与她对视片刻,彼此眸底流连的温暖与还未散去的欲意,便心照不宣地印入眸底。有些事,无须多言,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这就是恋人之间独有的默契。
有了这样一出,再继续已是没了情绪。
墨九好笑地逗他,“使君大人在府里与嫂子白日宣淫,若此事传出去,会怎么样?”
“……”萧乾很严肃地想了想,“自然还是……浸猪笼。”
墨九也很严肃。
“南荣除了猪笼就没有别的笼子了?”
他一怔,似不解。
墨九却道:“总是浸猪笼也太没有新意了。换我说,没事架上柴火堆,直接火化多好?那样又节约资源又环保,还可供人围观,能起到警醒世人的作用。”
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这样毫不在意的墨九让萧乾看她的目光越发深邃。可他什么也没有问,慢慢将她扶靠在床头,“是个好法子。而且,浸猪笼原本也不适合你。”
浸猪笼还有合不合适的?
墨九拉被子盖住肩膀上那一片白皙,“为什么?”
萧乾板着脸,目光有笑,“死猪都不怕开水烫,还会害怕冷水浸吗?”
墨九无语。
被他幽了一默,她也没像小姑娘那般扑上去掐他打他撒娇,当然,那是因为她的身子不大好,不支持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所以,她依旧严肃脸,“我与六郎之间清清白白,何时有过苟且?”
刚从床上爬起来,都可以说清白?
萧乾唇角一牵,“是,我是清白的。”
墨九挑眉,“噫,你这话啥意思?”
萧乾环抱双臂站在床前,看着懒洋洋的墨九,目光满是柔色,语气一如既往的正经,“我是被逼的,阿九这般主动,不受似是不妥……”
“萧六郎!”墨九斜眼横他,“看着我的眼睛。”
萧乾被打断话头,也不吭声,果然看着她。
墨九慢吞吞拿起身边的瓷枕,唇上带着一抹甜甜的笑,然后狠狠砸向他的胸膛,哼哼道:“刚才不知道哪个人享受的哼哼来着,这会子又说被迫!不过六郎放心好了,九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敢撩你,就会负责到底。”
萧乾捡起瓷枕轻放床头,凑近她的眸,“九爷如何负责?”
墨九邪佞一笑,突地伸手勾他下巴,“来,阿郎先给爷笑一个,爷就告诉你?”
萧乾面色一变。
随即,又拍开墨九作怪的手。
“你这性子,真是越发野了!”
墨九心知萧六郎长这样大,怕是从来没有被哪个妇人挑逗过,不免得意地扬了扬唇,心头暗笑……她要的就是这一分特别,不这样可如何留住男人的心哩。可不得她自省完毕,萧乾整理着衣服,就突地侧过脸,严肃道:“除了在我跟前,不许如此野性。”
他是不想他的阿九被人当成怪物。
可墨九一听,却乐了,拍拍他的胳膊道:“乖,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毕竟我郎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有了你可以供我随时挑逗,旁人暂时吸引不了我。”
萧乾嘴唇抽搐一下,叹口气换了话题。
“阿九肚子饿了吧?”
不说不知饿,一说饿不得。墨九昨儿全喝的粥,这会子想到美食,她肚子就开始唱“咏叹调”了,可想到昨天蓝姑姑那张势必要武力镇压她的墨脸,她寒了寒心,撒娇似的嘟嘴瞥萧乾。
“六郎,商量个事儿呗?”
“嗯?”萧乾微愕,“说。”
“咱可不可以不要整天除了吃清淡,还是吃清淡?不能吃大鱼大肉,来一点山珍野禽什么的也好哇?”墨九眼巴巴地看着萧乾,“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怜惜它们的……”
“不行!”萧六郎直接拒绝。
“可我真的好饿!”以前生病就吃西药,哪里来那么多忌口?墨九对此很不以为然,身为吃货,她认为只有狠狠的吃,才能快速补充体力,让自己强壮起来,“太清淡吃不饱。我会饿瘦的。一瘦啊,不仅不长个儿,胸和屁股也没了,整个人像根竹竿子似的,你喜欢啊?”
萧乾看她板着小脸,哭笑不得。
其实他也心疼她,可不让她吃那些不也是为了让她早日康复吗?看她撒娇,他无奈地心软了,轻轻攥住她的手,商量般哄道:“再熬几日,等你好起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行吗?”
“不行!”墨九把手从他掌中抽回,脚丫子也从被子里翻了出来,一边嘻嘻笑着,一边玩笑似的蹭他,逗他,诱惑他,“……现在就给我吃,好不好,好不好?”
萧乾被她折腾得无奈,突地逮住她白生生的小脚丫,低头看一眼,竟上嘴轻咬一口。
“看你还使坏!”
墨九微子一僵,风化了……
看看萧六郎俊气清朗的脸,再看看她的脚背,她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从小到大,她的脚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高规矩的待遇。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萧六郎,居然,居然啃了一口她的脚。而且他啃得优雅,啃得神圣,就像后世那些绅士亲吻女士的手背一样,没有淫亵之感。
“萧六郎……”
“嗯?”他似乎也察觉不妥,目光有些游离。
“我的脚丫子好吃吗?”
“……”
“你喜欢吃的话,我们商量商量吃法?”
“……”
“我把脚丫子给你吃,你拿大鱼大肉给我吃?”
“……”
“放心好啦,这种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堂堂使君大人,喜欢吃女子的脚……你不怕臊,我也不好意思出口不是?”
“……墨、九!”他似在咬牙。
“你急什么?吃个脚罢了,嘴都吃过,还怕吃脚吗?”
“小妖精!”他逮住他的脚丫子就塞入被子里,面孔有一丝掩饰的狼狈。这模样儿若换到旁人身上或许会觉得猥琐,可萧六郎做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让墨九心里痒痒。
她低笑一声,撑榻而起,轻轻咬着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唇,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似盈了水光,如丝如绸地滑向他,“这次九爷就饶过你,等我身子大好,我要吃的就不是大鱼大肉了……”
他抿唇盯她。
墨九嘟嘴朝他飞吻,“吃你。”
——
世事如棋,局局新。
临安城里流言如潮,南荣局势风起云涌,关于艮墓关于朝堂关于与北珒的紧张关系,每一天都在刷新一个版本。可一直住在枢密使府里的墨九,生了病,养着膘,却过起了猪一样的日子。
不愁吃喝不愁穿,其实并不那么好过。
在一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时代,娱乐节目少到她每天从睁开眼起,就想去挠墙。混吃等死,简直就是浪费生命,而古人喜好的琴棋书画并非她的长处,她也没有兴趣。
她想做的事很多,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脚伤了,哪里都去不了,就连大小便都得麻烦别人,实在太不方便……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病人,她不想有事无事给人添麻烦,虽然蓝姑姑与玫儿不介意,可她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后世之人,没有办法坦然自若地奴役她们。
萧六郎陪她的时间不多。
这些日子他似乎很忙,一大早就离府了,回来已是披星戴月的时辰,基本上他到府里时,墨九都已经睡下来,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说说话。
有好几次墨九刻意想等他回来,结果都没有熬得出周公的召唤,终究只留了一副熟睡的容颜给深夜返回的他。
这样的样子,安稳、混沌,却有一点不踏实。
尽管墨九知道,他每天会来看她。
这是蓝姑姑嚼舌给她听的。
自打那一天碰上了他俩在房间里亲热,蓝姑姑那眼神儿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萧乾越满意得不行,每天在墨九的面前,都会为他说无数的好话,似是恨不得萧乾分分钟把墨九收入房里。
萧使君每天陪她到半夜。
萧使君吩咐为她做温补的食物。
萧使君嘱咐灶上,她的药要煎熬三次再取汁。
萧使君说天气转暖,可春捂秋冻,不可为她减衣。
萧使君说出太阳的时候,可以推她到院子里多晒晒。
萧使君还说……
蓝姑姑天天在耳根喃喃,听得墨九真想抽他。
既然萧使君给旁人说了这样多,为什么就不可以直接告诉她?
他真就忙得一天都不能早点回来?
还有……她为什么就那样嗜睡?明明想好要等他的,可坐着太闲就打盹,不知不觉就睡过去,连神仙都治不了她的懒病。
于是这些日子下来,墨九开始理解猪的生活了。
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想,如今的她亦然。
而且,这样麻木混沌的日子,她一过居然就是两个月。
二月半,人间变了颜色,春雨沥沥,春风宜人,阳光再出来时,园子里的树叶绿油油一片,叶子肥肥胖胖的极是可爱,就像墨九被“饲养”得不知不觉就长了肉的脸。
“萧六郎真是个人才,太有饲养天赋了。”
她坐在园子里,对着铜镜捏脸上的肉。
“瞧把他祖宗给养得,又白又胖……”
坐在她面前的玫儿咬着下唇,仔细端详她姑娘的脸,小眉头扬了扬,实话实说:“姑娘变漂亮了,比以前还要好看了呢。”
“……不是吧?”墨九惊讶地从铜镜是抽回目光,盯住玫儿认真的脸,“你什么审美观啦?我的锥子脸没有了,尖下巴没有了……脸圆了,肉多了,你居然说我好看了?天啦,求你把我脸上的肉削去吧。”
玫儿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说,嘟了嘟嘴巴,“姑娘本来就比以前好看了嘛。肤更嫩,肌更滑,额头饱满,地阔天方,一脸福相,哪里不好看?”
果然时人的审美观与后世不同吗?
墨九欲哭无泪地盯着她,然后揉了揉面颊,觉得玫儿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她的皮肤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柔滑细嫩得不可思议,便是她自己,也恨不得想咬一口。
不知萧六郎看了,想不想咬?
想到他,她的脸微微一烫。
“六郎今儿又入宫去了?”
玫儿想了想,垂目道:“是,听说太子殿下的身子有起色了,李公公大清早就差人来唤使君,今儿萧使君必然比往常更忙碌一些的。”
自打东寂出事,萧六郎陪他的时间比陪墨九还要多。除了上朝和忙政务,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东寂的伤势上。于是,坐在微风徐徐的树下,墨九考虑片刻,不免想岔了思路。
“莫非他们两个相爱了?”
“姑娘说什么?”玫儿没有听清。
墨九也不解释,想了想东寂第三者插足的可能性,又摇摇头,收回纷乱的思绪,侧头问站在边上纳鞋底的蓝姑姑,“最近怎么没听你说起,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她指的“他们几个”是艮墓的难兄难弟。
两个月过去了,她都可以撑着拐杖走路了,他们的身子也应当大好了才对。然而以前聒噪又爱八卦的蓝姑姑,近来却越来越少对她说外面的事儿了,以至有时墨九有一种错觉,她根本就不是在养伤,而是被禁锢在这个院子里,像古代的已婚妇人那样,除了四角高墙与一片小小的天空,与世隔绝了。
蓝姑姑垂目,飞针走线间说得随意,“还不是那样,小郡子身子骨最结实,早就活蹦乱跳了,前几日还来了枢密使府……”
说到此,她突地顿住。
墨九一想,却愣住,“宋妍这货来了,却不来看我这个病人?”蹙着眉头,她拿铜镜的手柄敲了敲桃木椅子,点头道:“看来是欠收拾了,回头看我怎么治她。天天肖想我的男人,居然敢不来见我!”
蓝姑姑见她自己找到了理由,也不反驳,呵呵一笑了事。然而,墨九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瞥她一眼,冷不丁生了疑惑,“那其他人呢?可都大好了,尤其那个玉嘉公主?阴阳杀的毒没有解,她就不想找个驸马?”
蓝姑姑手一颤,针尖扎着了指头,“哎哟”一声,连忙将手指吸入嘴里,睨着墨九探究的眼神儿,轻笑道:“没事没事,不小心扎了一下。”
墨九翻白眼儿,“我没问你。你皮糙肉厚的,一个月总会扎上那么几十回,我习惯了。”顿一下,她看蓝姑姑和玫儿紧张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儿,突地弯了弯唇。
“说罢,你们两个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蓝姑姑放下手,嘻嘻笑,“我们哪敢瞒姑娘?”
墨九危险的眯眼,“真没有?”
“真没有。”蓝姑姑目光左闪右闪,似是有点避不过她锐利的逼视,突地一叹,小意道:“是,是有一件事儿没有告诉姑娘。我们原是怕姑娘身子不好,又爱瞎操心……”
墨九盯着她的眼睛,“行了!直接说事儿。马屁就甭拍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晓得,这都在府里养两个月了,哪有那么金贵?”
与她对视着,蓝姑姑心跳得很快。
“其实是,是彭欣姑娘……有,有喜了。”
有事了?就为这事隐瞒她?
久久,墨九盯着蓝姑姑没有出声。
她慢慢扯着玫儿搭在她腿上的小被子,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却罕见的什么都没有问,持续了一会思考状态,待她再抬头时,冷静的声音里便透着一丝凉意。
“我要去瞧瞧她!”
“啊!”蓝姑姑差点儿吓死,“姑娘怎么去得?”
墨九目光一厉,“我怎么去不得?”
“姑娘有伤?”
“我只是有伤,又不是死了!”她说罢,见蓝姑姑和玫儿都噤声不语,猛地将铜镜拍在桌子上,把桌上她们用来哄她的棋子震得“砰砰”直跳,然后一字一顿道:“这天下,就没有我墨九去不得的地方。”
“姑娘……”蓝姑姑声似呻吟。
可墨九是主子,尤其如今的她完全与以前不同,她有的是大主意,还非常坚持主见,根本就不是她能劝得主的人……她低唤一声,劝了几句,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玫儿。
然而玫儿与她一样。
对墨九,她没有半点办法。
墨九定定看着她俩,目光很凉,“备车!”
☆、坑深126米 关心与心关
惊蛰刚过两天,春风送暖,万物复苏。
临安街面上,酒楼林立,行人如织。树叶儿发了新芽,小草儿从青石板缝隙中钻出来,绿油油一片春色,整个城池便笼罩在了一种新绿的清新里。这生机勃勃之态,让久居深宅的墨九,盯视的目光几近贪婪。
坐在马车上,她一直撩帘观望。
空气略有潮湿,她微微眯眼,深吸一口氧气,刚叹一声舒服,就听见东青门的方向传来一阵闹杂的喧嚣声。
东青门是临安最窄小的城门。
墨九要出城去找彭欣,就必须打这儿经过,可城门口却有两边人马在那儿闹腾,一个要出,一个要进,就这般堵塞了城门。
入城的是一支抬着箱笼与家俱的殿前司禁军,布匹、桌灯、铜镜台、屏风、茶几等等……家什簇新的,看上去极是华贵,数量庞大。而出城的是一群披甲执锐的禁军,他们应当是骁骑营的,领头的人是墨九曾经在天隐山下见过的邓鹏飞,这群禁卫一个个紧绷着脸,像是准备上战场似的。
“怎么回事?”墨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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