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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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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先前就狼狈,如今更是狼狈,他怎能让人瞧见?
在心底暗笑一声,墨九这会儿老实了,屏紧呼吸,一动也不动地靠着他。
一群禁军来来去去的翻找着,把整个宅子团团围了起来,一直不曾离开。可树上的墨九等得越久,心里越是飕飕的发凉。先前她与萧乾亲热着,身子火一样烫,如今凉下来,窜得这样高,还不敢动弹,被冷风一吹,骨头缝儿都生了寒意。
野战一时爽,被抓毁全家。
墨九心里正哀悼着土豆人苦逼的遭遇,几个禁军就往大榕树下来。
“应当就在这附近啊,大家快找!”
他们似乎找到了萧乾的甲胄,加上脚印,已确认人就在附近,所以不停来回。
“不对!”这时,有人惊呼,“难道大帅已遭不测?若不然,为何久久不回应?”
不得不说,这位兄台的想像力很丰富,也很容易引起旁人的“代入感”。经他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都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附近有萧乾的马、有萧乾的脚印、有萧乾的甲胄……如果萧乾没有出事,他怎么会不回应他们?
禁军头目脸色一变,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
“格老子的!快!把这方圆三里地都围起来,掘地三尺,也要把祸祸大帅的人给老子找出来。”
方圆三里,掘地三尺?
若由着他们这般折腾下去,不得把树上的两个人冻死?
墨九饿得不行,也冷得不行。她咽一口唾沫,试探性地捏了捏萧乾坚硬的胳膊,就着树冠间微弱的光线,看他一双布满清辉的冷眸还算镇定,又稍稍松一口气,小心凑在他的耳边道:“萧六郎,我好冷……我熬不下去了。”
她体质偏弱,又没有功夫,在这样的天气,本就容易耐不住……
萧乾目光一沉,大手勒紧她的腰身,重重将她搂在自个儿的臂弯里,想了想,又松开他,试图去脱掉自己的衣服。可墨九惊了惊,却阻止了他“自杀性”的保护行为——他没有甲胄,就两层单衣,哪里能再脱给她。
而且就算脱给她,也抵抗不了太久的寒意啊!
无奈地呼出一口热气,她蛰伏一般趴在他的怀里,往树冠外头指了指,伏在他耳侧小声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在这里等你,你赶紧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去找到薛昉,把这些家伙都弄开——”
围上宅子的禁军越来越多了,他们甚至把守门的“铁将军”都给劈开了,入了人家的屋子里翻找。看这样的架势,他们已经确认萧乾“出事”,不找到他是不可能收兵的了。
如今的情况下,墨九的法子最妥当。
萧乾冲她点点头,抿紧嘴唇,示意她抓紧树干,慢慢挪动着身子。
树林里光线昏黑,大榕树上就更弱,萧乾里头是一身黑色的袍服,就更加不引人注目了。他镇定地轻撕下一幅衣摆,往头上一裹,身子便狡如鹰隼一般掠了出去,抖得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同时也引起了禁军的注意。
“快看,那里有人!”
“娘的,原来躲在树上,追!”
“快追!别让他娘的跑了!”
没有人发现大榕树上还藏了一个墨九,更不会有人想到从大榕树上“飞”出去的那个人是萧乾——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往他的身上靠。好端端的不出来,他与下属捉什么迷藏?还“飞”什么“飞?”
“帅啊!”墨九在树上默默赞一声,外面已是大声喧哗起来。
一群禁军找到了“敌人”,寻人也有了眉目,神经自然兴奋了起来。
他们嘶吼着,叫唤着,吆三喝四,风一般朝萧乾追去。
可他们快,又怎么比得了萧乾的速度?
树丛里,一群人追来追去,连萧乾的衣角都摸不上。
“狗日的,腿脚还挺快!”
“……看他那样子像北蛮子!”
“别他娘的废话了!追吧!”
听见下面一片骂萧乾的话,墨九哭笑不得。
恐怕这还是萧六郎第一次听他下属骂他吧?
不过还好,不管他们怎么骂,一群人终于被萧乾慢慢地引离了大榕树,她可以稍稍自在的动弹一下了。墨九长松一口气,不像先前那么紧张,双手抱着胳膊,探了探头,原本寻思先跳下去,整理好衣裳为萧乾解解围,可看一眼那个高度,她还是乖乖地缩了回去,抱紧了冰冷的树干。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或是落下一个残疾的命运。
等待着,她冷,越来越冷,不得不咬着牙关,瑟瑟发抖。她心里不停呼喊萧六郎快回来,甚至有些后悔先前的决定了……多大点事儿啊,被人家发现就被发现吧,哪家的两口子不恩爱的——额,不过好像他们还不是两口子就是了。而且人家在那边打仗厮杀,他们两个竟然默默钻树林子搞这种事儿,若传出去确实于萧乾名声有碍,也容易动摇军心!
好吧!她忍——
这边她左等右等萧乾没有回来,那边萧乾正与一群禁军玩着“猫和老鼠”的游戏。
禁军们兵分几路对他围、追、堵、截,他却游刃有余地绕着他们,一边跑,一边寻找薛昉。
然而薛昉这厮也混账,平常不想见他吧,他总在跟前晃,这会儿他要找他吧,却愣是找不见。如今与他在树林里穿梭兜圈子的人,都不是他的亲兵,他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人识别出来,并且为他做遮掩。
萧乾冷冷蹙眉,一张俊脸在雪夜里尤为冷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抓狂。
墨九还在树上等着他回去。那棵树太高,四周都是积雪,她一定很冷,也一定很饿。那妇人原本就是一只野猫,又懒又馋,若她饿着了,冷着了,会不会从树上摔下来?
神思不属着,萧乾绕着禁军在林中又跑了一阵,还是没有见到薛昉,脑子里墨九挨冻的样子就愈发清晰,可怜得生生撕扯着他的心脏——而且*蛊的感受那样强烈。墨九那边越冷越敲牙,他心脏便跳动得越快,情绪越难自控。
算了!
只要他走出去,就不需要跑了,墨九也不必挨冻了。
就算有人胡乱猜测,胡乱议论又如何?
再怎样说他,也比让墨九挨饿受冻强吧?
一念及此,萧乾横下心准备放弃抵抗了,他绕过一丛树林,想找一个禁军头目过来。可他还没有走出那棵被积雪覆盖的树子,正面竟然迎来了宋骜的脸……
他的后面,跟着薛昉,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似乎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脚步匆匆,嗓门也大。
“找!哪个王八蛋带走了长渊,今儿小爷非得把人抓出来生啖了不可!”
看来他们也以为萧乾“出事”了,这才大动干戈,恼怒至此。
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想到自己与墨九干的那点子事儿,萧乾又好气又好笑,喟叹一声,手指曲起,吹出一声响哨。
这个口哨声儿,宋骜与薛昉都很熟悉。
两个人愣了愣,脚步停住,转了回头,互视一眼,宋骜低喝。
“谁在树子后面,出来!?”
萧乾自然没有出去,只低低道:“你两个过来,不许旁人靠近!”
这是什么意思?宋骜眯了眯眼睛,“长渊……?是你?”
“嗯”一声,萧乾道:“过来!”
两个人熟悉得很,相互也还算了解。可尽管如此,宋骜还是没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藏藏躲躲地呆在树子后面。
难道他被人劫持着?
想到有这种可能,宋骜“唰”一声拔出腰刀,朝薛昉使一个眼神儿,两个人一左一右慢慢靠近树子,小心翼翼地朝萧乾的方向围了上去。然而,当他们看见身着单衣,依旧玉树临风站在风雪中的萧乾时,微微张着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昉愣愣不已,“使君!这是做甚?”
他到底是年轻儿郎,还不晓什么事儿。宋骜不同,他是一个老江湖了,稍稍在心里默了一瞬,便突然想明白了个中缘由,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萧长渊呐萧长渊,好样儿的啊,居然浪成这样……”
“闭嘴!”萧乾恶狠狠瞪他一眼,目光又凉凉望向薛昉,“脱!”
“啊?”薛昉一惊,结巴起来,“使君,脱,脱什么?”
见他凶悍冷漠的样子,宋骜也吓得不行,伸手就想去摸萧乾的额头,“长渊你不是吧?是不是中毒了?怎么会突然换了口味,想要分桃了?……不过就算你要分桃,也不必选在这样的风雪之夜吧,还有人家薛昉还是一个孩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萧乾牙齿咬得生硬,冷飕飕剜向宋骜,“不然你脱?”
被他凉目一剜,宋骜哆嗦一下,手上的腰刀便落在了雪地上。然而,他双手环住胸口,用一种防备的目光小心审视着萧乾,苦着脸摇头道:“长渊,你连我都要下手,莫不是疯了?小寡妇呢?快点让小寡妇出来治一治你!”
萧乾冷冷抿紧嘴角,抬头望一下天,深呼了一口气,等他再低头看宋骜二人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你俩划拳决定,谁来脱!”
还有这样的?非脱不可了?
薛昉一脸苦相地瞥向宋骜,“这个……”
“我是王爷!”宋骜比他更苦,不得不搬出特权来保住清白,“姓薛的你脱吧,为了长渊,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而且,我会为你把风,不会让任何过来看见——”
宋骜慢悠悠说着,给了薛昉一个“保重”的遗憾眼神,一步一步地退出树林,也适时阻止了围拢过来的禁军,并且善意地把他们都遣散出了树林。
寒风呼啦啦的吹,宋骜的心冰冰的凉。
一刻钟后,萧乾甲胄整齐地走了出来,气定神闲。薛昉默默跟在他的后面,身上穿着一件单身,双臂环着胸口,低垂着头,在风雪中冷得咬牙发抖,样子楚楚可怜……
感慨一声,宋骜人道地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伤心了!你也不算亏,毕竟长渊是南荣第一美人,被他睡一次……”
“小王爷!”薛昉抬头望他,“你同情我?”
宋骜重重点头,“本王也不是没有人性的。”
薛昉唔一声,冷得牙齿咯咯作响,“那……你脱一件衣服给我穿吧?”
这一晚上的树林闹剧,最后以薛昉被歹人抓去扒了外衣,差一点被“欺负”,幸亏萧使君及时赶来相救,他才保住了清白这样的故事版本结束了。而且,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薛昉都没有就这个离奇故事的真实性进行反驳,以至于,每一次他出现在人前,大家都会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坑深166米 有心与无心
自从墨九被萧乾从大榕树上“解救”下来,再送回营里,就一直喷嚏不断,鼻涕不止。当天晚上,她早早扒了几口热饭,便倒在萧乾临时为她安排的小帐篷里,连洗漱都忘了,整整昏睡了整一夜,直到次日早上薛昉送热水进来,她脑子还是昏的。
“薛小郎,怎么了?”
这是她再次见到薛昉说的第一句话。
她发誓,绝对不是她眼花了,确实今儿的薛昉有点奇怪,像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不像平常见着她就有说有笑,不需要她多问就能唠上几句。
“墨姐儿慢用,我,我走了——”
这厮几乎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把热水放下就溜了。
“这个人真奇怪!”
等晌午后萧乾过来给她诊脉喂汤药的时候,墨九如实问。可萧乾黑着脸嗯了几声,也没有给她一个明显的答案。
她总觉得中间有什么事儿,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营里还有小王爷宋骜。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儿,在脑补了许多情节之后,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墨九。末了,这货重重揽一揽墨九的肩膀,用一种低沉而悲痛的语气告诉她。
“小寡妇,趁着长渊现在中毒不深,你好好治治他这毛病吧。漂亮的小姑娘不要,偏生喜欢上了男人……唉,此生不杀,出事的就不止薛昉了。说不定小爷我……都难逃他的魔爪!”
墨九怔了怔,呛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
事后,她差一点笑趴在桌子上。
等萧乾晚上再来帐篷找她的时候,她果然心灵纯洁地规劝他,“萧六郎,我看薛小郎这两天都不好意思见我了,走路低着头,夹着腿,看样子伤得不轻!你说你吧,也不要总顾着我。既然做下了,也得对人家负责才是!”
萧乾冷眼剜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
“墨、九!”
“嗯?”墨九认真问:“怎么了?”
“你再说一次!”
“你还想听?”墨九奇怪地挑眉凝视他,一本正经道:“不是吧,你怎会这么变态?大冬天地跑到小树林里要亲一亲,要捏一捏,要飞一飞,要跑一跑也就罢了,居然连艳史都要再听一听?”
“墨九!”
萧乾一声暴喝,随即,帐篷里便传来一阵“扑噜扑噜”的异响。
也不晓得两个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外面的侍卫只时不时听见墨九短促的惊叫,桌椅的咯吱,还有萧乾重重的喘气声儿。侍卫们也不敢问,也不敢乱猜,更不敢乱劝——结果天亮后发现,墨九的嘴巴肿了,萧乾的嘴皮也破了。
于是大家都正直纯洁又善良地想:肯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么一晃,墨九住在南荣大营的三天就过去了。
三天的大风雪,将汴京城笼罩其间,像被推入了野兽的嘴里。可雷声大,雨点小,南荣、北勐与珒国这一场久违的大决战,迟迟没有开始。
就在墨九到达汴京的前一日,被珒国皇帝完颜叙急召驰援汴京城的完颜济、速也二人率领十五万珒兵回京,狙击了北勐五丈河的营区。北勐人没有想到珒兵都穷途末路了,还敢主动挑衅,仓促应战,竟然溃败。而珒国这两个久负盛名的名将都曾是完修修的得力部将,也算是名不虚传,紧接着就成功地占领了汴京以东和东北的方向,俘杀了不少北勐人。
有消息称,完颜济、速也其实是完颜修的人。
这十五万珒国援兵也是完修修派来的,包括完颜叙也知情。
可事到如今,既然完颜修念及家国之谊主动援救,完颜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希望替助他们的力量,能挽救一难了。
消息未经证实,不知真假。
但若是完颜修插手此事,他手上又有东北部的旧兵,确实不好应付。
形势一日一变,气氛也一日比一日紧张。
三日来,墨九看萧乾每天忙碌到深夜,倒也不会随便打扰他。她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养养自己的小病,逗逗可怜的薛小郎,领着宋骜去试试火器,做一点儿美食犒劳萧六郎的胃。
这般行走在全是男人与汗水的兵营,她竟然如鱼得水,觉得日子挺美。
唯一不美的地方便是那个陆机老人总会出现。
他并不住在萧乾的大营中,可却一直阴魂不散,时不时就过来给南荣兵做一下“义诊”,顺便看看自己的宝贝徒弟,与萧乾唠上几句,尤其是晓得墨九来了汴京之后,他来大营就更勤快了。
当然,他来也就罢了,墨九不爽的是他的身边,永远跟着那个“贴心侍女”温静姝。旧事梗在心里,她与温静姝之间,已无法回到纯粹的关系了。而且墨九心里有结,瞅着这个女人,就不太舒服,更是连客套都省了。温静姝见着她还会笑上一笑,墨九却要么是一个大白眼儿,要么直接望天而过。
她我行我素惯了,从不管人家怎样想她,只管自己舒服。
可大抵是那批武器的缘故,不管她多傲娇,也听不见半句闲话。
毕竟九爷是有本事的人……怎能与俗人的性子一样?
于是乎,墨九越是张扬狂妄,大家越是觉得自然。
第四日,大雪初霁,天际难得的明亮开痴。
墨九走出自己的小帐篷,伸了伸懒腰,又回头踢了一下帐篷。
为了顾及影响,萧乾并不让她住入他的营帐,只吩咐薛昉格外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帐篷。离他居住的地方,还稍稍有一段距离……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让墨九很是嗤笑了他一回,却也没有反对。
在营中有一个私人空间,自然好。
这样,她就可以想睡懒觉就睡,不必跟着萧乾的作息而活动了。
“阿嚏——”
一道冷空气扑来,让她打了个喷嚏。
感冒还没有好完啊?揉了揉鼻子,她无奈地抬头看天。
帐篷上,有一团团未化的积雪。被风一吹,雪末儿就落入了她的脖子,凉丝丝的,激得她鸡皮疙瘩一身。可缩了缩脖子,她却觉得这个被银白覆盖的世界,像一朵一朵的白顶子蘑菇,悬在一片冰雪世界里,简直美得不像话。
“好漂亮啊!”
墨九愉快地掸了掸肩膀上的雪末儿,正准备去找萧乾,一阵马蹄声便从营门的方向传来,伴随着吆喝,引起了她的注意。
抬高下巴,她远远一眺。
营门口的纛旗下,一群身穿襟皮大衣、头戴遮耳皮帽,腰带上挂着大刀的北勐人,气势汹汹地入了大营。他们的中间,有一辆挂着黑布帘子的马车,车轮子滚过潮湿的地面,轧出一道道深深的车印。
车上的人是谁?气势还不小!
一阵冷风吹来,墨九捂着鼻子,又眯了眯眼。
距离太远,她看不太清面相,仅从打扮上看,不像是自己人。
……应当是北勐人?
她猜测着,看南荣守卫没有阻止,任由这群人直接把马驶向了萧乾的中军大帐,不由撇了撇嘴巴,笑一笑,也就换了一个方向。
北勐人来了,这个时候萧乾肯定有事,她准备去找宋骜算了。
宋骜那厮这几天心情好得很,临安来的消息到达了兴隆山,自然也到达了汴京府。于是,这个从来都是风流浪子的小王爷,冷不丁有了一个大胖儿子,那个兴奋劲儿就不提了,自打墨九到了营里,他便揪住她不放,一定要让她帮忙想法子,给他的儿子准备一个特殊的礼物,托人捎回临安。
墨九快被他烦死了,恨不得避着他。
可这会子她没处去,就有了逗他的兴致。
“小王爷!”
重重拍拍宋骜的帐篷帘子,墨九大声唤他。
“起来没有?出大事儿了!”
宋骜没有露面儿,两名重甲侍卫却吃惊的出来。
“钜子,出了何事?”
墨九挑了挑眉,“你们王爷呢?”
侍卫微微垂头,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便连声音都像是咬着舌头说出来似的,极为含糊,“我们家主子在,在雕小人儿……”
“雕小人儿?”墨九往里探了一眼,便哈哈大笑往里走,“哪个吃雷的人得罪他了?雕小人是要背地里诅咒人家,顺便扎扎针嘛?”
“胡说八道!”坐在椅子上专注活计的宋骜,闯言不高兴地抿紧嘴巴,回过头来瞪着墨九,“我送给我儿子的玩具,什么诅咒,扎针的?呸呸呸!晦气,不要了!不要了!”
噫!这脾气还挺大!?
说不要了,他还真就把手上的木头丢在了桌子上。
墨九狐疑地上前一看,当即傻眼了。
盯着那块木头,隔了一瞬,她点点头,“不要好,换我也不要了。不然拿着这么一个玩意儿去临安,我真怕会影响我干儿子对新生事物的认识,思想观与价值观严重畸形!”
“啥意思?”宋骜听不懂,挑了挑眉,“你是想说小爷雕得不好?”
“不不不。”墨九意态闲闲地瞥着木头,“挺好,挺形象生动的——”
躺在桌上那一块木头确实是一个玩具小人。虽然从木头的五官上面看不太出来到底是人还是动物,但他有腰,有腿、有臀……尤其宋骜还特地为他雕了一个比例严重失调的小*,让她想说他不是一个人都不能。
不过这小王爷心里阴影面积是多大啊?
这么小的一个小人儿,小*用得着那么大?
思索一阵,墨九客串了一回心理专家,恍然大悟。
她对宋骜投去同情的一瞥,“人家都说越缺什么,越想补什么……唉!”
被她怪戳戳的目光看得脊背生寒,宋骜微微眯起桃花眼。
“小寡妇,你到底啥意思?小爷怎么听不懂?”
墨九弯起娇俏的唇角,手指戳了戳那个木头小人儿,似笑非笑,“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啊,还真是够为难彭欣的了!”瞥一眼宋骜,她眉眼生花,“这回懂了吗?”
宋骜分明就没有懂,可他思考了一会,又好像懂了什么,严肃地点点头,拉椅子坐近了墨九,小声道:“小寡妇你说得也对,这一回确实为难她了。一个妇人自个儿怀孕、生子,我也没能帮上点儿什么,确实太不容易……那么一个大胖儿子啊,她怎么就给生出来了!?”
“哟!”墨九斜剜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王爷开窍了?”
宋骜横她一眼,“老子关心儿子,心疼儿子的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对别人来说,那确实不算什么事,可对于宋骜来说,绝对值得大惊小怪。这位小爷从来都是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只要老子看不顺眼,谁也不要来惹我的主儿。对女人虽然不算刻薄,但绝对谈不上温柔体贴,这一回彭欣生个儿子,难不成就把他的心绑住了?
墨九觉得不可思议,奇怪地道:“若你以前那些女人晓得,只要给你生一个儿子就能得你看高一眼,恐怕个个都争先恐后地为你生。如此一来,安王的儿子,没有一百,也有一百零八将了……”
“滚!”宋骜咬牙,“老子又不是种马!”
“嘿,你总算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标签,恭喜你。”
“小寡妇!”宋骜牙根儿痒痒,“你这张嘴咋就这么刻薄呢?”
“多谢王爷夸奖!我这算客气的了。”墨九白他一眼,想到过去,又有些哭笑不得,不由挑高眉头,酸他道:“不晓得小王爷还记不记得,当初是哪个哭着喊着要让彭欣落胎的?哦,现在大胖儿子生出来了,就是你的儿子了?依我说,那小子是人家彭欣的儿子,关你王爷啥事儿啊?”
“喂客气点啊。”想到那件事儿,宋骜也有点不自在。
“对于一个差点杀害我干儿子的刽子手,我这已经算很客气了。”
“……”
宋骜黑着脸看她,一脸无言以对。
当初逼着彭欣落胎的事儿,他做得不厚道,可私心里确实没有墨九以为的那个龌龊,不都是为了彭欣着想么。不过如今儿子都有了,墨九找他茬儿,挑他刺儿,好像也没有亏着他,儿子能保住,不还得多亏墨九么?
这么一想,他扫一下墨九奚落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又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
“我说小寡妇,不不不,大钜子,墨先生,墨九爷,你和我说说,刚出生的小孩儿,能玩什么玩具?不如你帮帮我吧,我晓得你会做很多东西,帮我给我儿子做一些独特的小玩具怎么样?多少银子都行!”
墨九嗤一笑,哭笑不得。
“我不会做玩具。”
“那些奇技淫巧,你不是最在行?”
“再说一遍奇、技、淫、巧试试?”
“好了好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还差不多!”墨九弯唇笑了笑,然后把早在兴隆山上就做好的拔浪鼓,积木城堡、小木头车等等小玩具画在纸上,给宋骜一个个解释完,摊开手道:“就这些玩具,不差吧!”
“不差!”
“一千两不多吧?”
哪怕宋骜贵为王爷,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些稀奇的玩意儿。他端详着纸上的玩具,一遍一遍抚摸着,狭长风流的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细缝,好半晌儿,他点点头,“不多,完全不多!”
“我说的是黄金。”
“呃……”宋骜见鬼似的转头,“那有点多!”
“迟了!”墨九敲了敲桌子,莞尔道:“而且我小本生意,不喜欢赊账!”
这是要让他马上给钱?宋骜怒了,“小寡妇,你别过分啊!”
墨九挑了挑眉梢,一脸“老子过分你怎样”的表情。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片刻,到底还是宋骜拿人的手短,不得不败下阵来,一脸无奈的道:“行行行,谁让你是我儿子的干娘呢?爷写张欠条给你,成了吧?”
“啧啧,堂堂王爷,还写欠条?”墨九鄙视着他,看他脸上挂不出,又一本正经地叹息道:“行行行,谁让你是我干儿子的亲爹呢?写欠条就写欠条吧,回临安就给啊?不许赖账。”
“看老子像赖账的人?”宋骜瞪着她,哼一声,盯着玩具图想了想,突然又道:“可是小寡妇,这些玩具吧,稀奇是稀奇,好玩是好玩,却没有一个是我做的,是不是少了点诚意?”
墨九瘪瘪嘴,“好像是……不如你教你?”
“好。”
“一千两!”
“……”宋骜眯眼抬头,咬牙应了,又专注盯着她,“还有一个事……”
“说!”墨九奇怪他的反应。
他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目光闪烁片刻,方才低低道:“彭欣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喜欢什么东西……?”
“额!”墨九阴阴地回视她,“你要如何?”
“她生儿子也挺辛苦的,我不能白得一个儿子,不犒劳她一下吧?”
墨九与他眼对眼,鼻对鼻,观察他半晌儿,见这个男人脸色很正经,不像一时兴起,更不像在开玩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与他胡扯,扰乱了他的心思——至少她得趁此机会为彭欣争取一点什么,做一点什么。
她认真问:“小王爷,你真想送东西给他?”
宋骜认真答:“当然,快点儿说!”
墨九一本正经,“她需要一个男人!”
“我操!”宋骜恼了,“你啥意思,是想让老子送一个男人给她?小寡妇你个缺心眼儿的,莫不是疯了?”
“疯的人是你!”墨九瞪他一眼,冷哼道:“她不缺吃,不缺喝,更不缺钱,要什么东西啊?她只缺一个男人,一个有心的男人来待他们娘儿俩好。”
“有心的男人?”宋骜思考一阵,“谁还能没心怎的?”
“……”墨九觉得与这个男人说这些“风花雪月”就是对牛弹琴。
可哪怕是对牛弹琴,不也得弹一弹嘛?不弹牛又怎么听得见?无奈地唉一声,她道:“所谓有心,是指有心的靠近、有心的对待、有心的生活、有心地接受她的喜怒哀乐。所谓无心……小王爷,一个人在没有情爱的情况下放纵*,就是无心。无心的人,与畜生何异?”
盯着她严肃的眼睛,宋骜久久不语。
看他如何,墨九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深了,又是一笑。
“总而言之,彭欣要的是一个男人,一个有担心,有责任心的男人。如果你明白了,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宋骜一惊,“礼物?”
“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墨九哈哈一笑,站起来拍拍桌子上的木头,“我已经安排击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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