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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做个贤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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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秦王殿下春风一度采阳补阴?”
“采阳补阴?”他挑眉,直直看着她,“这个想法倒是不错,那往后本王可要夜夜不辍给你采才好。”
长歌:“……我还是说秦王殿下医术高明将我治好的吧。”
时陌一笑:“随你,说房中术也行。”
长歌:“……”
啊啊啊!臭流氓!
时陌见调戏得差不多,敛了笑,这才正色交代她,要她这几日先不出门,过两日再出去,使容貌不至于恢复得太突兀。
长歌点了头,又见他叮嘱完便赶着要出去,忍不住问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时陌道:“昨夜既风平浪静,那么想来今日定有大事要发生。你先睡会儿,我出去看看外头如今如何了。”
长歌轻点了下头。
她与他想到了一处,景王昨夜着实不对劲,但昨夜两人却未被打扰,可见是酝酿了更大的风暴。
……
时陌方踏出房门,便远远见得守在院子门口的茯苓与苍术。
苍术见时陌现身,如见曙光,连忙上前,将昨夜宫中之事上禀。
时陌闻言,眸中露出震惊之色:“你说什么?何氏死了?”
苍术重重点头:“是,凌非入宫行刺,何氏以身救驾,当场气绝。”
时陌闭了闭眼,负于身后的手重重攥紧。
他早料到景王会有所动作,却万万没料到,他竟这样豁得出去,竟连自己亲生的母亲也能牺牲。
他们这是欲要效仿先皇后,以性命铺就通往储君之位的路啊。
权力的野心噬人心魂,噬出一个又一个六亲不认的怪物。
茯苓之前已从苍术口中听了这个消息,自然也立刻想到何氏母子意欲效仿先皇后与前太子,但想到如今局势却要复杂许多,便乐观道:“上次立储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来,前太子是嫡子;二来,懿和帝当时仅有两名皇子。但如今局面却已大不相同,景王既非嫡,懿和帝又属意晋王继承皇位,已将兵权交付。那么何氏此时便是救驾而死,最多也不过替景王挣回一个亲王之位,储位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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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何氏野心何其大,若仅是区区一个亲王,她又怎会甘心拿命去换?
事情定不会这样简单。
时陌薄唇轻抿,目光微凝看向苍术,又将宫中详情再问了一遍。
……
景王得到消息,摇摇欲坠到得宫中,及至何氏床前,噗通一声跪下,当即泣不成声。
懿和帝在一旁看在眼里,恻然叹了一声,走到景王身侧,抬手轻轻按在他肩上拍了拍:“你母妃为救朕而死,她的心意,朕心里都明白。华容,你受委屈了,朕即刻恢复你亲王之位。”
“父皇可是承认自己错了?”景王头也未抬,目光盯着惨白冰冷一动不动的躯体,神情淡漠地问。
懿和帝眉头微皱,似是不悦。
景王面无表情,又问了一遍:“父皇可是承认自己错了?承认自己误会了母妃、冤枉了母妃?若是父皇并未有错,那从前的处置便最是公道,儿臣又有何面目恢复亲王之位?如此这样,儿臣觉得便是很好。”
“华容……你这可是拿来来惩罚朕?”懿和帝下颌紧绷,神情难看地盯着景王。
父子二人正僵持不下,夏晖自冷宫中回来了。
懿和帝拂袖走至夏晖,问:“东西可找到了?”
夏晖迟疑地望了懿和帝一眼,斟酌道:“陛下所说之处,确然是有一物,但多年蒙尘,随意哪个宫女落下的也说不定……”
懿和帝闻夏晖之言,心中狐疑大盛,眉头一皱:“拿出来!”
夏晖微胖的身躯轻轻一颤,终是缓缓将袖中之物取出,双手呈上。
懿和帝目光落在夏晖手中蒙尘之物,认出那是什么,霎时脸色铁青,身侧的拳头骤然捏紧,骨节竟至咔擦作响。
他直直盯着那物,高大的身躯竟不可遏制地发颤摇晃,良久,他猛地转身,冷冽的嗓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难堪和屈辱。
“如此肮脏之物还拿进来做什么?脏了朕的宫殿!拿下去烧了,烧了!”
他一连说了两声烧了,说得几近咬牙切齿,拳头里,指尖也掐进了掌心。
夏晖伏着头,忙应喏,一面拿着东西退下。
从始至终,跪在何氏床前的景王头也未回,不过在听出懿和帝语气里的难堪和狼狈时,唇角凉薄地勾了勾。
夏晖退下,大殿再度归于沉寂。景王听得懿和帝的脚步略显无力地走至自己,在身后无声停留,良久,终于叹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华容,是朕错了,是朕,有负你的母妃啊。”
随后,懿和帝下令,言何氏护驾而亡,追封后位,以皇后之礼厚葬。
……
消息传出,满朝震动。都道,何氏此女一生可谓传奇。
她入宫之时,宫中早已有容貌冠绝天下的贵妃娘娘,珠玉在前,她以稍逊之姿入宫,却能一举将大周第一美人取代。贵妃去后,她本可一步登顶,却自请退位,赴拢慈庵中戴发修行多年,个中原委至今成谜。但她离京后,圣宠却奇异地只增不减,天子对她迷恋更甚往昔,连后宫第一宠妃舒妃也不及她得宠。
不想,待她终于归来之日,却在一夕之间被打入冷宫,可谓令人大跌眼镜,连膝下唯一子嗣景王亦被带累,自云端被打落谷底,成为大周开朝以来的耻辱,自亲王被贬为郡王。
人皆道这母子二人再无法翻身,更有落井下石的上去踩上一两脚。
不想,此时又忽传何氏死讯。自然,令人震惊的并非何氏死讯,入了冷宫的女人,无异于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哪日忽传死讯实在没什么稀奇,令人震惊的却是懿和帝竟对她追封后位……
……
“追封后位?你没听错?”
长歌新婚二日直睡到傍晚时分醒来,先是沐了浴,出浴后坐于镜前,夭夭与茯苓一左一右为她梳妆。见镜中容颜一反往日黯淡无奇,如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水眸黑白分明如少女天真,里头又有初为人妇的水光妩媚,娇美无双令人移不开眼。
夭夭一面替她梳头,一面将她睡梦中发生的朝中大事说与她听,长歌闻言,眸中震惊莫名,当即扭头去看夭夭。
一不小心扯到了自己头发,疼得直吸气。
“姑娘莫急……”夭夭忙道。
一旁茯苓笑着纠正道:“还不改口?如今该叫王妃了。”
夭夭吐舌,忙改口叫了一声,才道:“这么大的消息,哪儿能听错?哪儿敢听错啊?正是追封了淑仪皇后,以国母之礼厚葬。”
长歌蹙眉,忙问:“那景王呢?”
夭夭与茯苓对视一眼,茯苓道:“说起这个倒算是个好消息了,何氏被追封为皇后,景王仍为郡王,至今为恢复亲王之尊。”
长歌脸色微沉。
这哪儿是什么好消息啊?这分明就是个坏消息。
没有被恢复亲王之尊,那极有可能就是……直接立储。
何氏追封皇后,景王便为嫡。缺什么想什么,懿和帝自己的皇位来得不怎么名正言顺,便格外重嫡。
否则当年太子也不至于尚在襁褓便被立为储君。
但说起前太子……今日何氏俨然便是当年先皇后之事重演,竟连结局走向也别无二致。
长歌捏着梳子的手微紧,直直盯着镜中容颜。
何氏设计自己为救驾而死她懂,她亦懂得懿和帝可能会有的震撼。
但追封何氏为皇后,却绝不仅仅如此简单。
除了让自己死在圣前之外,何氏必定还另做了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
长歌忙向夭夭与茯苓问细节,可惜二人在后宅伺候,对外面的朝中大事能听得一二,到底很难做到巨细靡遗。
时陌晚膳未归,只派了人回来传话,让长歌自己先行用膳,不必等他。
长歌也没和他客气,听了消息,立刻便自己传膳填了肚子。
说起来,她昨日大婚滴水未进,直至晚上行周公之礼前才稍微吃了些点心,然后就靠着那些微点心应付了如狼似虎的某人一整晚,事后又睡了整整一日,此时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亏他还有些良心,知道带话回来,不至于让她白白饿着。
长歌用膳后,命人撤了食案,夭夭便进来掌灯了。
长歌想想自己的新婚第二日竟过得如此迅速短暂,方起床便掌灯,一时微赧,略微有些汗颜。便兀自躺在美人榻上,执起一卷书,就着烛火翻了两页。
刚翻了两页,便听得开门动静,听声音虽轻却熟稔利落,长歌便知是时陌,忙放下书卷坐了起来。
同时,时陌绕过屏风走进,长歌一见他,顿时傻眼。
只见眼前这人,一身玄衣,锦带束腰,虽是龙章凤姿,但新婚第二日便是这身与暗夜几欲融合的打扮,长歌怎么看怎么违和。
“你……”
“你……”
两人目光再空中交视,同时出声,时陌主动停了声,听长歌惊讶地问他:“你做什么去了?”
时陌敛目,言简意赅道:“进了趟宫。”
长歌:“……”
疯了吧,新婚第二日打扮成这副样子进宫,若是被人发现……
但抬眼见他纤尘不染的倾城样子,默默闭嘴。
看这样子也是并没有被人发现了。
“你进宫做什么?”长歌转而问。
时陌一面在长歌面前脱去外衣,一面云淡风轻道:“我听说夏晖自冷宫中寻到了我母亲旧物,却探不出究竟为何,又听懿和帝要将它烧掉,便亲自进宫去打探了一番。”
长歌心神顿紧,直觉这件东西万分紧要,立刻坐直身子,微微探向前方,问:“果真是婆母之物?”
“嗯。”时陌淡淡应了一声。
“可拿回来了?”长歌又问。
时陌颔首,同时一手探入怀中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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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的好倒霉哦,是走在路上都能被花盆砸到那种倒霉……
虽然我还在坚强勇敢的更文,但我还是想问下,哪里可以请玄学大师帮忙看看风水,强烈觉得房子风水不对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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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那是一束青丝,以红绳相缠。
只如今红绳已经残旧,褪去了最初鲜艳美妙的颜色,只余斑驳的脏污,几欲断开。青丝却依旧漆黑坚韧如昔,可惜未经妥善保管,蒙了一层灰败。
时陌随手递给长歌,长歌接过握在手中,下意识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都说当年的贵妃娘娘盛宠无双,她一直无法想象,直到此刻将这束青丝握在手心,她方觉传言未必不真。
本朝还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子能与天子结发定情,天子统御九州四海,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尊荣,皇后虽是他以正宫之礼迎娶进门,大婚之上却也并无结发之礼。只因天子拥有的是天下与后宫,而皇后说到底,妾之前还有个〃臣〃字,不过是替他统御六宫的其中一个臣,是没有资格与他结发的。
上辈子时陌与她结发,亦不过是情到浓时床笫间的盟誓,并非迎娶她时的礼仪。
长歌万万没想到,懿和帝竟也曾做过与女子结发之事。
但那又能如何呢?结局依旧那样不堪。
还不如没有。
“你拿回来做什么?”长歌将那束结发随手放在一旁,叹道,“婆母未必还想见到这东西。”
“先拿回来,择日再物归原处。”时陌走至长歌身边坐下,漫不经心道。
“物归原处?”长歌转头看向他。
“嗯。”时陌不疾不徐替自己倒下一杯茶,嗓音淡淡道,“当日冷宫桌椅腐烂不稳,母亲随手拿来垫了桌角,也不知是怎么被找出来的……我也是到了宫中才发现原来是这东西,想想也不好白跑一趟便顺手拿了。但真拿回来我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便择日再跑一趟,再垫回原处去吧。”
长歌:“……”
长歌忽然有点明白,为何懿和帝要忙着追封何氏为皇后了。
应该,纯粹是,被气的吧。
他一生难得与一名女子结发盟誓,虽最终负了心,但他私心里必定是并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反会认定,能被他所负就是那女子的福报,若无这份福报,她连被他负心的机会都没有。
那女子应该捧着这份福报过一辈子,直到死去,直到死后。
他一直这样认定,不想某天一个晴天霹雳下来,他骤然间发现,原来一切与他设想的不一样。那女子非但没有捧着她的“福报”死去,反而眼睛都不眨下地拿他的定情信物塞了桌脚,将它永远扔在了最卑微灰败之地……
骄傲如天子,如何接受得了如此的挑衅与践踏?
要说何氏这次有多厉害,长歌想也未必,不过是运气好。此消彼长,懿和帝越恨时陌的母亲,便越要将何氏捧得高高的。
这个道理便如同小孩子负气,甲与乙若是为敌,我越讨厌甲,自然就越要亲近乙,让甲好好瞧瞧,何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这次虽然让何氏平白捡了个大便宜,但长歌自心底觉得,自己这个婆母真是……干得漂亮!
倒也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大周第一美人的性子重合了。长歌只觉痛快解气,丝毫也不怀疑这东西乃是何氏捏造嫁祸。
她沉吟了一下,看向时陌:“择日不如撞日,你便即刻入宫,再塞回桌脚下去吧。”
时陌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头,挑眉看向长歌。
长歌对上他的眸子,见他一瞬不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忍不住笑道:“看什么?”
时陌将杯子轻放回一旁案上:“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找个地方收好,抑或是供至母亲的灵位前。”
长歌:“……”
供至灵位前,连死都不放过,还要拿这东西日日夜夜去恶心她?提醒她瞎了眼,看错了男人?
长歌忍不住撅了噘嘴,轻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糊涂?”
时陌轻笑一声,忽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长歌不意他忽然动作,低叫一声,在他怀中抬眸惊讶地看着他。
却见他含笑低头,以额头亲昵地挨着她,竟似有几分撒娇一般,和她讨价还价道:“你陪我我就去。”
长歌双目圆睁:“你是认真的吗?”
你自己擅闯皇宫也就算了,你还带个拖油瓶……这也太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太气人了叭!
若是被懿和帝知道,再来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说不定能继追封后位之后,当场立景王为储君……
那这个便宜真是被他母子俩捡大了。
结果时陌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他含笑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去开门,向门外守着的人低声吩咐了一句,不久,一套夜行女装便送到了她面前。
长歌望着那身几欲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眼神,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衣裳,又看了看时陌。
“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时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哑声问,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长歌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巴,垂死挣扎道:“我不会武功啊,我会拖累你的。”
“你还拖累不到我。”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我去做什么啊……”长歌欲哭无泪,“我纵然不会拖累你,但也丝毫帮不上忙嘛。”
“我要你帮什么忙?”时陌奇道,“我不过想时时将你带在身边罢了,否则这春宵一刻的,我何不留在房中与你共度?”
长歌:“……”
虽然有点甜,但听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是怎么回事?
直到被半强迫换上夜行衣,长歌才回味过来时陌最后那句话——喂!你这样说你就不怕你娘在天之灵骂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抬眸却见时陌直勾勾盯着自己,眸底深暗沉黑。
长歌以为是自己衣服没穿对,狐疑地走到镜前,只见镜中女子一身黑衣利落合身,腰带将不盈一握的腰肢收紧,将本就纤细的体态捏得愈加婀娜。
长歌身形偏娇美,身上毫无尖锐之气,此时即便这样穿着,亦无英气流露,如此便像是天生的娇小姐刻意穿来取悦夫君、愉悦夫君的视觉感官。
看着这样的自己,长歌心中刹那间就领会到了时陌方才那个眼神。这时长歌只见镜中,时陌自她身后大步走来,抬手至她鬓间,飞快地将她的发簪抽出。
霎时,满头青丝如瀑布流泻而下。
“你做……”什么?
长歌见自己发丝凌乱不整,正要嗔他,刚刚开口,便被他双手握住肩膀转了个身,面对向他,同时眼前阴影落下,自己的唇便被他两片温热深深吻住。
天旋地转间,她退后了几步,被按至墙上,他炙热的手掌紧紧扣着她婀娜毕现的腰肢,动情亲吻。
第79章
情到浓时,他想剥她的衣裳,长歌心里一慌,忙抬手按住他的手背,美眸微抬,似嗔似怨地睨了他一眼。
“还疼吗?”时陌凑到她耳边,柔声问她。
长歌脸颊微热,轻点了下头。
本来是可以不用疼的,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料想他新婚之夜格外激动,昨夜要她太久,还是会让她有些不适。
时陌黑眸凝着她,轻笑一声,缓缓松开了她。
长歌忙低头整理自己微微凌乱的领口,却听他泰然自若道:“也罢,便出去走走吧。”
长歌:“……”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他就没打算再出门了吗?
时陌穿回夜行衣,他身形挺拔颀长,寻常时候又偏爱浅淡之色,整个人便如芝兰玉树,让人观之忍不住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此时穿上一身黑色夜行服,气场便截然不同,虽仍是龙章凤姿,但公子的清微淡远却彻底不见,只让人觉得气势迫人,深不可测。
竟让人觉得,玄色是为他而生,他这种人天生合该配这种深沉厉害的颜色。
长歌不禁感慨道:“你往后还是穿浅淡些的颜色吧。”
“哦?”时陌挑眉。
长歌道:“玄色穿在你身上,会令你过于真实。”
正如她需要假面的伪装,他亦然。
他倏地一哂,笑问她:“真实与深藏,你更喜欢哪一个?”
长歌仰头看着他,忽地眨了眨眼睛,露出狡黠笑意:“你想要我说两个都喜欢对不对?偏不,我一个都不喜欢……”
时陌眉头微挑,奇道:“不喜欢?但我明明记得你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
啊啊啊!
长歌脸烫,连忙踮起脚去捂他的嘴。一时,自两人房中穿出笑闹追打之声,亲昵欢愉。
……
如此嬉笑欢闹,直到两人踏月而出时,月已中天。
夫妻两人皆身着玄衣,一挺拔有力,一娇美柔软,两人共乘一骑,快马自帝都街头疾速掠过。
直至宫门前,二人下马,时陌长臂揽过长歌腰肢,将她抱在怀中,足尖轻点,如龙飞凤腾,一个起跃便带着她翻越了森严巍峨的宫墙,翩然落入皇宫一角。
此时宫中巡逻的禁军刚好未到这里,这个角落四下无人,在巍巍高墙的阴影里,显得有些森冷。
长歌轻笑道:“你倒是会选地方……但话说回来,你就不怕哪天运气不好,着陆的时候刚好底下有一群禁军等着你,正好将你团团围住?”
时陌目光落在前方,闻言漫不经心道:“我苦心经营将秦时月扶上禁军统领一职,可不是让他来做绣花枕头的。”
长歌顿时恍然,心情一时一言难尽。
看时陌对宫中禁军巡逻路数了如指掌,便是说他如今已扼住了懿和帝身家命脉也毫不夸张。想懿和帝机关算尽,到头来竟将自己的性命亲手交到了他此生最厌恶、最憎恨的一个儿子手上,而他自己还浑然不知,也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可惜时陌终究不是懿和帝,做不出骨肉相残之事,否则趁着这夜黑风高,他既来了,顺手将懿和帝处置了,以快打慢赢得江山也未为不可。
两人只是按照计划去了冷宫。
长歌原以为时陌来到此处,心绪会有所浮动,毕竟在这个地方,他曾与他的母亲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时日。不想他迅速找到了他记忆中的那张不太稳固的桌子,面无表情将那束青丝结发扔到了底下,垫了个准确无误稳稳当当,之后便牵着她的手离开。
从头到尾,他神色没有半分浮动,亦没有片刻停留的打算,仿佛这里从不曾有他幼时一番最煎熬的经历。
看懂长歌眼中的欲言又止,他淡道:“我母亲的灵魂不会在这里。”
长歌忽然想起从前听说过的那位大周第一美人的身后传说。
大约是在一次宴会上,如今已不记得是在哪家。那日她饮罢半醉,靠在亭中迎着微风凭栏小憩。
那座八角亭建在一座湖石假山之上,固然雅致,但上去须先攀过蜿蜒的危径,所以寻常时候不会有人上去。加之又有绿枝掩映,底下的人亦看不到上头。
那日长歌半醒之际,听得底下两名少女经过,嘴里闲谈起当年顾贵妃葬在何处。
一人道:“听说是葬在了皇陵的边边上,未能入皇陵,没有皇家守卫,后来被贼子盗了墓,落了个尸骨无存,真真可惜。”
一人却道:“我却听说其后盗墓贼被捉住了,严刑拷问之下交代,说他们进去之时,贵妃娘娘的棺椁本就是空的。可见皇陵边边上的那座墓里头原本就没有顾贵妃,那顾贵妃究竟葬在何处可就有意思了……”
“姐姐的意思是……?”
“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我听说,顾贵妃死在冷宫后,陛下命人将她的身子扔到了冷宫枯井之中。所以皇陵旁边那座墓本就是空的,不过一些随葬品罢了……”
盛宠一时的顾贵妃最终竟在冷宫的枯井之中长眠……
当日,长歌被这个消息将酒醉后的睡意惊了个荡然无存,但之后时日长了,也被淡忘。此时自己亲自来了这处冷宫,骤然忆起多年前无意中听见的闲言,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那位传奇女子的儿子,成了她的儿媳……
长歌心潮起伏。
她目光迟疑望着时陌,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真如传言,他当情何以堪?
但是否如传言,以她如今的身份,她都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也好往后余生祭拜。
她不知该如何问。
时陌似看懂了她的迟疑,主动道:“皇陵边上那座墓,原本不是空的,至少我进去的时候还不是。”
长歌震惊地看着他:“你?”
若是算起时日,那个时候,他应当还不到十岁……
时陌目光落向远处,嗓音无波:“母亲曾说,她那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与外祖云游济世之时,天南海北,天山暮雪。她曾在岭南蜿蜒清澈的河上游筏,看两岸青山如画;曾在东海岛上缥缈的山岚里,看桃花漫开美轮美奂如在幻境。但她最喜爱的还是塞外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她说,在那样壮丽的景色之下,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伟大与渺小。沧海一粟,固然渺小,但人的灵魂却可以自在翱翔,甚而扶摇直上九万里,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伟大与自由。”
时陌看向长歌:“母亲喜欢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所以,我将她带离了这个禁锢她的地方,将她葬在了塞外。”
长歌悬了多年的心,在听到他亲口说出的答案时,终于缓缓放定。
“她去了她想去的地方,自然永不会再回来看这个禁锢她的所在,我们走吧。”长歌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笑道,“待过了暑热,秋天的时候,我与你去祭拜婆母可好?”
时陌眼中露出笑意,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问。
两人相携离开,独留那一截青丝结发被遗弃在桌脚下的泥土里,如同一段不堪回首的错误,无论曾经如何刻骨铭心,抑或痛彻心扉,既是错的,果断扔掉便是,没什么可惜。若还能顺手拿来垫一垫桌脚,倒是个惊喜了。
……
何氏的葬礼将贵妃气得一病不起。
倒也未必全因一个尊贵的追封、一场风光的葬礼,应该说,这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昱王受命去接赵修手上逆犯,途中遇刺被劫,昱王便在懿和帝跟前彻底失了宠,紧跟着失了势。他手上堪用的那些人,纷纷被撤职。
昱王是彻底倒了,身为他的生母,想到前路渺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结果这个时候,又骤然听说,那个已被打入冷宫的何氏,竟被追封为皇后,还以国母之礼厚葬……
贵妃在懿和帝身边几十年,最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何氏为后,即使只是追封,那也意味着,景王将成为大周上下唯一的嫡子。
嫡子,再加上懿和帝素日对景王的宠爱……贵妃心知,立储只是早晚之事。
如今懿和帝还未有动静,其实不过是在照顾领兵戍疆的晋王的情绪罢了。
昱王已是彻底出局,剩下那两个,比起景王,贵妃宁愿储位落到晋王手上,是以这几日对舒妃尤其亲近起来。
这日舒妃来请安,贵妃挣扎着扶着小杌子起来,屏退众人后,握着舒妃的手,与她说起体己话。
“都是陛下的枕边人,其实谁也比谁糊涂不到哪里去……晋王殿下自小天资聪颖,偏对陛下疏远,若他肯如景王那般与陛下主动亲近,这多年哪里还轮得到何氏母子上蹿下跳?”
舒妃敛目笑道:“万般造化皆是命,是晋王没那个福气。”
“天赐了福气,也是要人主动去接的,晋王殿下就是太不主动了……”贵妃握住舒妃的手,眸光殷切,直直看着她,“妹妹你可要多劝劝晋王殿下,如今正是陛下立储的节骨眼儿上,定要让他多上些心,万不可平白便宜了别人。”
舒妃笑着说谢,又闲聊半晌,便告退。
离去时,却与带着礼物过来的景王妃打了个照面。景王妃向舒妃行礼,说听闻贵妃抱恙,特前来请安。
舒妃微微一笑,轻点了下头离开。景王妃送了礼物进去,但贵妃原本不是她正经婆母,又各有忌讳,此时便不过是礼数上走个过场。
不多时,景王妃告退回府,亦带回来贵妃舒妃联手的消息。
景王书房中,骆忱也在,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变,当即提议道:“殿下,夜长梦多,陛下若再提恢复亲王敕封一事时,殿下万不可再欲擒故纵耗着陛下耐心了,否则只怕要让晋王捷足先登。”
“你道本王如今只是在耗着他?”景王转头看向骆忱,青白的手指执着茶盏轻轻放回桌案,发出不轻不重一道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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