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朕的司寝女官-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群小内侍们恭着腰,高声叫道:“大总管慢走!”
  身后七八个大太监尾随,到了长安殿门外,李禄挥手止了他们,跺净了脚上的泥雪,又单取块帕子出来,将鞋子细细揩了一番,才敢进殿。
  一楼跪了满满一层子的御医,拾级上二楼,二楼上隐隐有孩子的哭声。
  李禄招了金铃过来,悄声问道:“娘娘还未醒?”
  金铃摇头:“御医们都不放准话儿,皇上熬了整整一天了,一口水也没喝过,一眼儿也没眨过,一直在那儿守着呢。”
  李禄在外站了片刻,要掀帘子。金铃忙又道:“躲着些呗,进去的全叫皇上给骂出来了,您这会儿进去,不是自找霉头么?”
  李禄想想也是,遂转到窗边,瞧外面那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在窗边站了许久,李禄悄声问金铃:“那满满一屋子的御医,就没有一个能开出方子来?”
  金铃撇嘴:“诊过的都说娘娘的脉已经摸不到了,呼吸也有出没进,像是……像是要去了的样子。说这话的都给拖出去打了,下面跪的那些,是还没有诊过脉的。”
  不说皇帝不能相信,就是李禄也不敢相信,前几日还热热闹闹一个人,说死就要死了。一楼跪得满满的,全是宫里最好的御医,连长安城稍有名气的郎中们,昨夜也全叫他给拎入宫了,到现在,竟无一人能开出药方来。
  李禄站了片刻,欲进屋,终是不敢进去,听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回头,便见陆高峰两夫妻上了楼。
  *
  不过一夜的功夫,皇帝眼眶深陷,胡茬横生,才二十岁的年青人,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他坐在床边,双手握着陆敏一只手。
  孩子还在隔壁不停的哭,陆敏全身冰凉,呼吸太浅,唯有拿头发丝儿在鼻尖处试时,才能看出微微的轻拂来,她胸窝处还有一口热气,除此之外,混身都已经冷透了。
  活了两辈子,赵穆头一回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比别人多活过一世,他这辈子从重生以来一直过的很从容,无论帝位,还是她,他一生的两个执念,都轻轻松松到手,不费吹灰之力。
  这本该是实现理想的一生,清肃朝野,富足民生,继续上辈子未尽的事业,以更温和的方式,实现他的理想。
  他拥有了上辈子不曾拥有过的妻子和孩子,在陆敏的带领下,他重新学着品尝凡世的五味五辛,准备好做一个与上辈子不同的,全新的自己。
  可那个从苦海对面渡他过来的人,却要死了。
  他富有四海,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留住她的人。他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独独留不住她那一口气。
  整整一天一夜,他时时在她耳边叫着麻姑,麻姑,初时她眼皮儿还会颤颤,到后面渐渐连眼皮都不动了。
  先进来的是包氏,搂着陆敏哭了一会子,再接着陆高峰也进来了,在试陆敏的手,掀她的眼皮看眼白。
  赵穆一直在床边冷冷看着,老丈母娘把手伸进陆敏的心窝里摸了一把,干呕两声,从床沿直接溜到了地上。
  陆高峰忽而走了过来,迎面就是一拳。赵穆本没有躲,拳头到眼前了,他却忽而伸手抓住。一个反绞,摔开了老丈人。
  隔壁孩子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又进来几个御医在诊脉,诊完之后,也不说话,跪在那儿不停的磕头。
  “还不给她换衣服,难道要让她光着身子走?”陆高峰一声吼,将赵穆拉回现实,这时候陆敏已经彻底没有气息了。
  赵穆转身到隔壁,将那初生的小儿双手捧了过来,一双通红的眸子扫过,道:“都给朕退出去!”
  陆高峰还不肯走,提着拳头就要冲上来。赵穆声音低沉,不容抗拒:“李禄,郭旭,把陆将军和陆夫人都请出去!”
  陆高峰仍不肯走,赵穆再道:“她是你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妻子,我比你更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全给朕退出去!”
  李禄雷厉风行,瞬时将两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清了出去。
  赵穆揽过陆敏冰冷的手,将孩子偎在她身边,自己也侧身躺到床上。七尺宽的大床,一家三口,初生的小婴儿一直在哭,赵穆侧首在陆敏的耳侧,低声唤道:“麻姑……”
  默了许久,他又道:“你忍心丢下我,怎能忍下丢下这孩子?须知天下间再有多少人,也无一人比得娘亲,你是他的亲娘,你怎么能忍心丢下孩子?”
  那小小的孩子,他才第一次细细看他,大而圆的脑袋,细细的小手儿,两只眼儿明亮亮,不停的哇哇直哭,小手儿从襁褓中伸了出来,抚上陆敏的脸,大脑袋费力的仰望着她,嗅着母亲身上的体香,那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若陆敏就此真的死了,只剩他和这小小的孩子,赵穆不知道日子将要怎么过下去。
  他想起她头一回出现在明德殿,十岁的小姑娘,站在台阶上,对着还是个少年的他哭,手里还拿着半截哄狗的肠子。
  那时候他以为她是叫兽骨划破了脚,因为疼而哭,那么小的小姑娘,他不知道该如何哄她,褪了她的袜子,好几夜都心慌意乱。
  那时候,她心里对他是怀着恨的,因为他上辈子整整囚禁她十年,就连她的死,一直以来,她也以为是他造成的。
  到如今,她仍以为上辈子毒杀她的人是他。赵穆自认罪责在己,从不曾辩解过。
  他以为岁月漫长,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去互诉前世,说说他的怯懦,和死时盼她不来的不甘,无法闭眼的遗憾。
  他想起茵褥上她的血,她咬着牙一声不吭陪他到最后,赤/裸着身体趴在床上,仿如被抽去混身筋骨时经历过的疼痛。
  她是一叶扁舟,在浊浪涛天的苦海中,将他从空无人烟的荒漠,渡入这五光十色的泱泱尘世之中,他头一回品尝七情六欲的甘苦,头一回有了儿子,才解人生的甘意,要品尝它的喜悦,她却要死了。
  赵穆万念俱灰,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只盼着天地能于此刻崩裂,自己就不必再受这样的煎熬。
  *
  陆敏意识堕入昏迷中时,回到了靖善坊。那是一段非常忙碌的日子,老娘什么也不会,奶妈做什么都不顺她的心意,于是陆磊那样一个小小的奶娃儿,全是她自己一个人带。
  那是陆磊一次吃坏了拉肚子,哭着不肯睡,她抱着摇了半夜,好容易躺下,全身从骨到皮累到酥透,隐隐听到一个小儿一声声不停的哭,她以为是陆磊,暗道我如此疲惫,索性就躲个懒,老娘肯定会起来去哄他的。
  如此又睡了片刻,赵穆轻轻一声你是他的亲娘竟将她惊醒。那在哭的孩子,果真是她自己生的。
  连陆磊她都那样有耐心,自己生的孩子还在哭,她竟躲起来睡大觉了?
  仿如当头一阵棒喝,陆敏猛然睁开眼睛。
  她头一回见赵穆如此邋遢,哽噎着哭声,颇有几分马叫时的怪音儿,不禁有几分好笑,咧嘴笑了笑,眼皮太沉,又闭上了眼睛。那刚出生的小家伙猛然止了哭,偎在她身边,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赵穆鼻抽了两抽,声音极为怪异,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哭了满脸的泪。
  再一回醒来之后,陆敏的身子才渐渐回温。
  她喝完了苦苦的汤药,将药碗递给赵穆,开口先是一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哭的可真难听!”
  赵穆不愿意承认自己哭过,但也得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确实哭的难听极了。放陆敏躺平在床上,他就躺在她身边,相对着,他一脸胡子拉茬,她面色青黑,彼此两生见过对方最难看的样子,恰就是此刻。
  陆敏一点点偎了过来,偎上赵穆的胸膛。
  “我做了个梦,梦里回了靖善坊。”奶香淡淡的寝室里,帷幔一重重放下,安息香燃了起来,最后一个宫婢无声退了出去,皇后的声音浅浅,低声而诉。
  “然后呢?”皇帝问道。
  “我以为自己会很开心。”陆敏深深叹了一息:“可我不论做什么,都心神不定,一直在牵挂一个地方,一个人。”
  赵穆觉得那个人该是自己,长长舒了口气:“你愿意回来就好!”
  陆敏轻声嘟囔:“我儿子还在这儿了,我那儿都不会去,得守着我儿子!”
  赵穆想告诉她,上辈子自己死时的种种经过。从余宝珠投毒,到死,再到在徘徊殿里徘徊的那几个时辰,想细细的跟她讲一遍,告诉她自己从未想过杀她,甚至在临闭眼的时候,唯一放不下的牵挂就是她,结舌半天,话却无从说起,再看时,她两颊回春,泛起血色,已稳稳的睡着了。
  岁月漫长,他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她诉一诉前世吧。
  *
  陆敏没有奶,当然,做为皇后,生完孩子之后肯定不必自己喂奶。
  只是白白胀了一对鼓鼓的胸脯,竟是一滴儿奶也没有,每日只能看着乳母为孩子喂奶,也是一桩憾事。
  身体都冰掉的皇后死而复生,也算个传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个基友说,天赋决定天花板,勤奋是最起码的底线。
我写了三百多万字,悟出来一个道理,勤奋并不会带来天赋。
所以好了,我永远也不会成神,23333
但勤奋老天看得到,所以这篇文在更文期间,遇到了两次日万活动,好幸运啊。
一天更一万的话,一个小时会有十分钟出现在手机榜上,很珍贵的机会啊。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又要继续日万了,正文明天最后一章就完结了,接下来是从李禄视角讲述的番外。赵穆依然是男主,当仁不让,不会改变。只是换个角度,换个方式,让男女彼此双方都去体悟真正的爱情吧。
废话又有一堆:
话说,9月9号《娇妻如宝》就要开更了,但榜上已经很多娇妻娇宝宝了,所以我打算更名为《毒夫甜妻》,名字辣眼睛吗?台言吗?
放心吧,文如其名。季明德真的是条毒蛇,不过是真的真的只对宝如好的毒蛇。
走过路过,就算不看,给个意见哈!

  ☆、大结局

  冬月初十这日; 是太皇太后灵柩出宫,往皇陵的日子。
  雪整整下了七八日,天光初放晴; 皇宫里每一块地砖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从麟德殿到长安殿; 沿路值岗的内侍们个个儿朱衣鲜亮,肩挺背直,与旗楼上那些威风凛凛的虎贲军相比,也不差什么。
  皇帝一袭本黑貂裘叫阳光照的明亮,略泛青意的脸上胡茬发黑; 龙行虎步,匆匆往长安殿走着。
  李禄跟在皇帝身后,目送皇帝入长安殿,大太监们在廊庑下一字排开,静静的立着。
  赵穆上了楼; 一股暖意奶香扑面而来,陆敏只穿着中单,前后引枕围着,靠坐在床围上,正在逗那出生才不过七八天的小家伙。小家伙皮肤微黑; 确实跟小陆磊生的很像,每每看一回他的大脑袋,赵穆就得想,这孩子难生产; 大约就是因为脑袋太大了。
  见皇帝进来,围着的姑姑和奶妈们自然就全都退出去了。
  小家伙眼儿圆圆,两只小手乍着,被小襁褓抱裹的紧紧的,唯两只黑亮亮的眼珠子紧紧盯着站在头顶上的父亲。
  他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男人,袍子颜色格外明亮,是孩子睁眼以来,见过最鲜艳的颜色。孩子还不会笑,只会蹬脚蹬腿,于是两只小手儿不停的挥舞着。
  陆敏笑问赵穆:“我儿可有名字了否?”
  赵穆握着孩子一只手,两道剑眉格外的弯,他道:“等将皇祖母送出宫后,再为他起名,可好?”
  陆敏逗着儿子,声儿娇娇:“看来咱们是得等爹爹从皇陵回来,才能有名字了,好不好呀?”
  她逗完孩子,又低声问赵穆:“你果真要去皇陵?”
  赵穆轻轻摇头:“不去皇陵,但至少要送出城门,我不在,你一个人能否照料自己?”
  陆敏笑道:“成天那么多人围着,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她们照料不到的,放心去吧。”
  赵穆默了片刻,眼看时辰已到,该到出宫的时候了。娇妻幼子,暖意洋洋的二楼寝室,他摸了把儿子软嫩嫩的小脸蛋儿,捏了捏妻子热乎乎的小手,盯着她的胸看了片刻,轻赞一声:“很好!”
  陆敏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也是噗嗤一笑:“你这话没头没脑的,有什么好的?”
  赵穆再看一眼,笑着起身,转身到了门上,又道:“只是得护好了,每日必须多吃一点,千万别再缩回去,儿子用不得,朕还要用呢!”
  陆敏手抚上胸膛,会意他说这话的意思,顿时红了脸,捡了一只引枕远远砸过去,咬牙说了声讨厌。
  相视一笑,又笑着别过,乳母并姑姑们严禁她下床吹风的,陆敏还是悄悄儿下了床,两腿发软,扶着一沿圈的家私溜到窗边,打开窗扇,便见赵穆高大的背影远远走在最前面,阳光下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率着一群人走远了。
  从恋人到夫妻,吵过,闹过,不甘心过,一重又一重的矛盾起而又灭,爱消磨在恨里,恨里又渐渐滋生出爱来,经历过生离死别,有一个孩子纤绊,陆敏到今日才觉得自己和赵穆是一对夫妻了。
  *
  太皇太后的灵驾出宫城后,陆敏又睡了个回拢觉,再醒来天已经黑了,孩子在隔壁睡的正香。两个嬷嬷抬了晚饭进来,产后才七八天,她还下不得床,只能在床上吃。
  滚烫的鲫鱼汤,陆敏喝了一碗便嫌腻不肯再喝,嬷嬷劝道:“虽说娘娘不必哺乳,可自己养身子也很要紧,无论如何,多喝一碗吧!”
  两只鼓鼓的粮袋却是空的,陆敏颇为兴怏,看了许久,忆及方才赵穆临走时那句话,暗道它们也长大的不容易,也不知过阵子还会不会再缩回去,咬咬牙,又多喝了一碗。
  她寻思着事儿也该来了,果不其然,春豆儿掀了帘子进来,跪在迎门的毯子上,低声道:“娘娘,护国天王寺着火了。”
  陆敏唔了一声,吩咐道:“叫林平率人将咱们这长安殿护的紧紧的,你们也不要乱,不要出去走动,也不要打听闲非,安心做自己的差事即可。”
  春豆儿应了声是,转身退出去了。
  陆敏终究不放心,将三个奶妈并几个嬷嬷全叫了进来,大家围在一处,小皇子包的暖暖当当,就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如此再过了半个时辰,春豆儿进来又说太液仙境也着火了。
  如今最是天干物燥的时候,皇宫里树又多,还全是上百年的参天古树,火势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控制。陆敏终究心不定,让春豆儿带个人出去看看火势烧的如何了。
  不一会儿楼梯上脚步沉沉,陆敏听声音便是赵穆,他上楼之后并不进屋,在门外沉了片刻,除了身上披的裘衣,才进门。
  陆敏远远问道:“他人呢?”
  皇帝闭眼站了片刻,双眉轻拧,淡淡道:“死了!”
  “死在何处?”陆敏又问。
  皇帝道:“护国天王寺!”
  他在窗边站了片刻,又道:“我本欲怀柔,可到最后依旧只剩个孤家寡人。老二是自己找死,老四和老五不该的……”
  赵稷是穿着龙袍被杀的。五皇子赵秉却是跳进了护国天王寺汹汹燃烧的大火之中,皇家五兄弟,这辈子到最后只剩赵穆一个,别的全死了。
  若说这件事儿,其实还得从太皇太后之死说起。
  赵秉杀余宝珠,其实并过过失杀人,而是有意杀之。泼水成冰,撒土在上头,害步辇在冰上滑跌,其实也是他干的。
  当天晚上李禄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毕竟余宝珠伺候了赵秉那么久,成日的连打带骂赵秉都受了,却偏偏在皇帝出宫,陆敏即将临盆的情况下将她杀死,太巧合了一点。
  皇帝不在,以守为主。所以李禄虽有怀疑,当夜也未敢擅自行动,只紧紧护围着长安殿。
  次日皇帝回来之后,他将整个皇子殿的人细细捋了一遍,便查明了整件事情。
  原来,用十三年的大宛马马膝盖治中风,便是赵秉向太皇太后献的策,老太太一颗心本来都熄了,有这样好的一策,又重新给吊了起来,才会逼着陆敏往太液仙境。
  那天本已近天黑,赵秉先自己杀余宝珠,以此引开李禄,再派了几个自己殿里三四不着的小内侍欲要趁乱半路动手,谁知陆敏未坐步辇,还叫一群功夫一等的内侍们团团护了个紧,他们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便撤了。
  一个年幼的皇子,再加几个整日只知道带着他玩蛐蛐儿斗蟋蟀的小内侍们,意图刺杀即将临产的皇后。李禄找不到其中的原因,在与皇帝商议之后,遂先放下此事,只严密监视着赵秉,却未打草惊蛇,也是想弄明背后的原因究竟。
  陆敏生孩子难产,到气息散尽,所有御医都断定她已经死了的那一天,是赵秉最快乐的日子,他甚至对自己身边的小内侍说:“天不负我,天不负我啊!”
  那小内侍早已叫李禄收买,笑嘻嘻问了一句:“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秉笑的极为诡异:“孙子,伺候好你皇爷爷就好,将来,你的福报大着呢。”
  那小内侍嘴巴张了老圆:“您的意思是不是,若皇后去,将来那皇位它就,它就……”
  赵秉忽而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果真有那一日,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李禄!”
  李禄不敢隐瞒,将这些话全报给了皇帝。皇帝是怎么想的,无人知道。
  太皇太后的丧事,为了挑合适的日子下葬,也为了避开皇后产期,整整延续了二十天,这二十天中,不止宫内护国天王寺的和尚要昼夜诵经,从宫外也请来了很多的高僧大德们,齐齐为太皇太后加持,护她功德圆满。
  这些事情,皇帝全交给了赵秉去办。赵秉自认年幼办不得事,遂将此事委托给了达太傅的儿子达文斌办理。
  达文斌请来的究竟何方神圣,皇帝也从未过问,只知道那个个儿高僧大德颂经的时候,许多连经书倒是倒着放的。
  至于读出来的经,荒腔走板,非说神佛,鬼都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了太皇太后出殡的日子了,皇帝按部就班要出宫,扶太皇太后的灵柩前往皇陵。
  而这时候,达文斌请来的和尚们非但不肯出宫,反而一把火烧了护国天王寺,宫中一场内乱,从太液仙境开始,就要直逼长安殿。
  最后达文斌和赵秉,连同那些全幅武装的假和尚们齐齐葬身火海,皇帝的兄弟们,也就死完了。
  赵穆看上去分外悲伤,陆敏将他揽在怀中,柔声道:“你还有我呢,还有儿子呢,是不是?咱们鼓足劲儿多生几个,到时候这宫里头它仍还不是热热闹闹的?”
  “还生?”赵穆吓的几乎魂飞魄散:“我觉得有这一个就狠够了,实在不必再生。我这辈子,只要他一个就好,决不会再要孩子!”
  事实上不止孩子,就连那种事儿,赵穆打算此生都要戒掉的。
  但事实证明无论人曾经历过多大的痛苦,又因此而造成过多大的疮伤,时间都是最好的补药,能愈合伤口,能叫人好了伤疤忘了痛,隔一年的三月,陆敏又有了一胎,给赵穆生了他两生以来头一个女儿。
  小公主脑袋自然不比哥哥的大,生的极为干脆,生出来也不像哥哥那般满身青紫,拂去血污便是个雪团儿似的小娇娃娃。
  生产时赵穆全程握着陆敏的手陪在侧。小公主如此争气,赵穆给予她的疼爱,当然比那大脑袋的哥哥要多得多。
  于此同时,陆严和萧玉环的儿子也出生了。
  包氏一生不是个好儿媳,也不是个很尽责的母亲,但她绝对是个很好的妻子。陆敏险险要命的那一回,她本来是怀着孩子的,惊痛之下小产了。
  她已有三个孩子,也到了做祖母的年纪,遂也不为此而伤心,反而窜掇着陆高峰辞了官职,与他一起前往交趾,去看已在那里安家的二房和三房了。
  再过七八年,皇长子能将《大学》倒背如流,理其奥义的那一年,便顺理成章搬入明德殿,成了太子。也是在这一年,李禄死。
  随着孩子们渐渐年长,帝后之间有了更多的时间相处。
  陆敏有时也会担心,后宫里那如织的少女们来了又去,也不知那一日,会不会有一个突然就成了皇帝的嫔妃。
  有一夜两人折腾了大半夜,陆敏叫赵穆折腾的奄奄一息,半开玩笑半是恼,捶着他的胸口道:“你这力气多的仿佛用不完似的,可我却渐老,不如采聘几个良女进来,你也好……”
  赵穆也不恼,轻轻揉搓着陆敏方才搭吊了半天酸困的腿儿,良久,说了句:“麻姑,除去巫山不是云,两生两世,你可知道,你一直是朕心头那座巫山。”
  情话缠绵,良夜苦短,隔着两生,隔着二十多年,那个蛮横占据她心头的男人,最终赢得她的爱,是用一生的经营,用他的实际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话,正文部分就完结了。
但是陆敏还不知道上辈子是谁杀的她呢,关于皇帝那个心疾,十年后的事情,会从李禄的角度讲述的。
以及,李禄为什么非得要陆敏叫哥哥,还有他们不为人知的交往,以及以及,当皇帝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其实还有很多,番外里慢慢讲。

  ☆、番外1

  盛德五年的三月; 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至十七这日,天光终于放晴。
  整个京城; 从玄武门到北安门,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翘首以待,在等一年一度皇后出宫,往北郊的亲蚕礼。
  百文斋的东家陆离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在用胶泥雕活字。时不时的,他也会抬头看一眼窗外; 人山人海中,玄武门上一无动静,离皇后出宫,大约还有些时候呢。
  陆离今年三十有三,不比寻常男子上了三十岁就胡子拉茬鼓腹佝腰。他身体健而不壮; 精瘦,却不柴,两道浓眉弯弯,面常带笑,三分和气七分疏离; 是个妥实可信,但常人又很难与之深交的人。
  窗外阳光洒进来,忽而一阵又一阵似浪潮般的欢呼声刮过。陆离放下手中塑刀,手中那枚新雕出来的活字; 两字相联,读作鹿鸣。
  《鹿鸣》,是《诗经小雅》里面的一首宴饮诗。
  阳光洒在紧闭的玄武门上,正红色大门上纵横八一之数的涿弋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金光。开启的是侧门,从中快马疾驰出八个穿朱衣,戴乌幞的年青太监,在两旁戒严,空无一人的路上疾驰而过。
  陆离想起自己当年做太监那会儿,皇后北郊亲蚕,率先出门清路,骑在马上朱衣飞扬的,一直都是他。
  那会儿,他不叫陆离,而叫李禄。
  *
  李禄想起自己成年后头一回在明德殿见皇后,那是她入宫为女官的第二天。那一天,皇帝扶灵去了皇陵,新帝继位的新鲜劲儿过了,麟德殿一片人仰马翻。
  像麟德殿这样的地方,要彻底打理清扫,就得趁皇帝不在的时候。所以那一天,是必须要清扫麟德殿的日子。
  许善弄了一大帮子的新人进来。全是花了银子的,没有一个会干活儿。那老狐狸收完了银子,将人全推给他,让他带着一群全不知规矩的内侍宫婢们清扫大殿。
  李禄天生有调/教人的本领,善控全局,给他一群羊,不出三天,他就能调/教出一群狼来。
  许善独具慧眼,从十二岁将他收在身边,当成一条狼狗,一头黄牛来用,用完了还不给草吃,可着劲儿折磨。但做为一个净了身的小内侍,李禄叫那老监压着,只要有许善在,就永无翻身之日。
  他记得自己调了所有人出来,在大殿的廊庑下交待活计,到陆敏时,一眼之间没认出来,指着说了句:“你,去擦后殿墙角,记得每一处家具都有挪开,切不能留下陈垢在叽角旮旯里头,那样易招虫子,明白否?”
  她上前一步,轻轻答了声是。
  彩琴也笑着往前凑了一步,悄声道:“李禄,你是不是眼瞎了,这可是咱们陆姑姑,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
  李禄定晴一看,还果真是陆敏。他自十二岁入麟德殿,见陆敏见的可不少。陆轻歌为皇后的时候,走那儿都带着她,敬帝在麟德殿的寝室,连太子都没有资格进去,她困了却可以在里面歇中觉。
  那时候,麟德殿所有的奴婢都喜欢陆敏,因为只要有她在,敬帝和陆轻歌都不会发脾气,对待奴婢们也格外和颜悦色。
  得志的猫儿雄过虎,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随着陆轻歌死,曾经被捧在掌心里的小姑娘,如今也落入奴婢之列。
  李禄在活计上从不偏袒也不让人的,调配人手的时候,总管大太监许善都不敢惹他。他笑了笑:“凭你是谁,该干的差事都要干,不想干,立刻给我滚出麟德殿。”
  众目睽睽,几十号人盯着。陆敏一双小山眉低垂,笑了笑,领了木桶与帕子,转身进殿去了。
  多少双眼睛盯着,小内侍们前殿后殿的乱窜,就是想看看那妖后的侄女能否躬得下腰,去擦那墙角旮旯。
  彩琴是东宫来的大姑姑,竟然分得了拆洗褥面的活计,心里多少觉得李禄不给自己面子,见他负着手进来,故意笑道:“可着劲儿欢吧,等差事办完,校场上那硬石板,等着叫你跪穿呢!”
  整座麟德殿,李禄干的活儿最多,权力最大,是许善手下一条好狗,可也受的罚最多,三天里头有两天,许善都罚他跪在校场的青石板上。
  李禄见彩琴自己不肯湿手,指着几个小婢子在那儿干活儿,自己却泡了杯茶舒舒服服的坐着,一脚就踢翻了那只大铜盆:“彩琴姑姑,无论你是东宫来的还是东海来的,资历老不代表地位高,自己该干的活计自己干,她们我还另有使唤,恕不能帮你了。”
  彩琴气的直咬牙,暗道陆敏分的活计比自己的还没面子,她又是大家闺秀,肯定此刻也在发气发火,遂发气发火,甩着手儿进了后殿正房,便见陆敏一人正在吃力的挪那紫檀木的墙屏,挪开之后,跪在后面厥起小屁股使劲儿的擦着。
  李禄没资格进后殿正房,站在门上看着,在彩琴耳边耳语:“瞧见没?人家都能弯得下腰,就你不能?”
  彩琴记得那架墙屏上有一个钉子松了,整块的鎏金浮雕面板其实是虚镶在上头,略有挪动就会掉下来。她辛灾乐祸,一把拽住要走的李禄,努着嘴道:“且多看看呗,那可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若犯了错,我看你敢不敢罚。”
  恰她声音刚落,鎏金面烫着凤凰展翅的浮雕哗一声砸落,砸在陆敏肩上,她哎哟一声,竟是整个儿趴下,用身子护住了那块板子,未叫屏风受损。
  彩琴也是一声叫,进去帮陆敏了。
  麟德殿这些摆件儿,各有各的涵义,所置放的方位,全是风水布局,砸个东西,那是要坏风水的,更何况还是正殿里的凤凰墙屏。
  早有人眼尖,报给了许善。
  许善惯会做人的,进门先安抚陆敏,看过屏风无碍,出来指着李禄的鼻子便骂:“小兔崽子,真是给点儿颜色你就登鼻子上脸,咱们陆姑姑,那是皇上请来最尊贵的人儿,你怎能使着她干这些粗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