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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妃温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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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浅离一个侯府的嫡女,哪来的通天本事买通禹王府的人做内应?
钱氏越想越有些惶惶不安,这遭若是事发……不仅钟浅离没脸活了,就是自己,怕也会被那个宠妾灭妻的忠勇侯活活打死。
光是这样一想,她心就有些发抖。
钟浅离却摆弄着新置的衣裳,裙摆划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她勾了勾唇角道:“母亲你想,若是女儿进了禹王府,姐姐进了太子府,府上的妖妾还敢对母亲不敬吗?”
钱氏眼神一厉,想着这些年所受重重,又瞧着眼前亭亭玉立眼含媚色的嫡次女,内心的弦一松,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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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府早前就涂抹上了红色的喜庆画样,铜质大门前鞭炮声不停,从早上放到了晚间。
从天边最后一缕光亮消失起,禹王府门前的马车停了一辆接一辆,王福站在门前,脸都笑僵。
因是寿星,沈徹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丝质锦袍,人如月下青松,屹然清隽,坚毅的面庞上虽无甚笑意,但也比往日冷冰冰的模样好了许多。
前头是男宾宴席,后院才是各府夫人贵女闲聊之地,眼瞧着人多了,有些身份的人也开始登场了。
沈徹却斜斜坐在一边的黄梨木椅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宽大的椅背,似笑非笑地盯着顾温凉将一碗羹汤喝下去。
“阿徹,许多人都已来了。”顾温凉才喝下一口汤汁,就含了一口蜜饯道。
这汤汁实在是苦,偏生还隔三差五就熬了来,说是补身体,可她光喝一回就得吐三回,几个月下来,她见了这药汁嘴里都发苦。
“无事,让他们等着。”
沈徹见她一口蜜饯下去,左边的腮帮子就鼓起来一块,他看得好笑,凤眸里笑意深深。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相信我媳妇儿还能将汤药倒在芭蕉树下。”
顾温凉闻言,大囧,乖乖地将碗中汤药饮尽,才皱着眉道:“这药越发苦了,我再喝不下去了。”
沈徹含笑走到她跟前,瞧着她眉心紧皱的样子,视线扫过一侧的玉碗,里头还残留着一些药渣,他揉了揉顾温凉的发顶,沉声道:“很乖。”
“奖励一下。”沈徹勾了她白嫩的下巴,极强硬地吻上去,最后瞧顾温凉实在是恼了,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抿了抿唇,声音已然低哑下来。
“我去前院了,那些女眷若是太烦,大可不理会,别委屈着自个。”
沈徹伸手将顾温凉长发别到耳后,不忘重复道,他知晓顾温凉的性子,这等场合她心里定不怎么喜欢。
“嗯,别喝太多酒。”
晚上,府里挂着许多红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晚间没见着月亮的踪影,曲曲绕绕的走廊庭院里,丫鬟打着灯笼来回穿梭。
顾温凉才到待客的竹松阁,阁里安排了戏班子,如今正咿咿呀呀地唱着,那些夫人贵女成群地坐着看戏,不管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面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其乐融融,莹莹笑意。
她一到阁里,那些个夫人贵女都向她见了礼,最先迎上来的,当属秦衣竹和怯怯弱弱的舒涣了。
“王妃姐姐,你可来了,我刚才听到旁边坐上的夫人都在抱怨了。”舒涣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道。
顾温凉伸手扶额,这也不能怪别人,毕竟也是自己耽搁了些时间。
“来了就好,身子怎样了?可还是吃了就吐?”
秦衣竹不动声色拂过她小腹,面色微动。
顾温凉吩咐丫鬟给各看台上的人都上了些点心和菜,这才道:“比前阵子好些了,胃口比未怀时还好,你们没发觉我又胖了些吗?”
秦衣竹笑着摇头,倒是舒涣拿了手头边的一块糕点神情灵动,道:“还有六个月小宝宝就要出生了,衣竹姐姐,咱们就要做婶婶啦。”
顾温凉一哽,旋即忍不住轻笑出声,她捏了捏舒涣软嫩的脸颊,连连道:“可不是?你们都要当婶婶了。”
秦衣竹站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片刻后咬唇问:“沈慎教你的?”
舒涣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嘴里的糕点松糯可口,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回道:“是呀,不过他说衣竹姐姐要比我晚些,因为太子殿下还没追到衣竹姐姐呢。”
秦衣竹抿唇不语,眼神却透着一股子寒气,心里的火不好对着不谙世事的舒涣发,只好吐了一口气咬牙笑:“沈慎可真是够混啊。”
顾温凉眉眼弯弯,肩膀耸动不止,她对着秦衣竹眨了眨眼睛,后者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抚上顾温凉平坦如初的小腹。
“乖,我是秦姨。”
“钟浅离今天倒是安分。”秦衣竹随口一句,顾温凉就冷了眸色。
“那可未必。”
“何出此言?”秦衣竹朝钟浅离的方向隐晦地瞧了一眼,面色稍显凝重地问。
陆嬷嬷这时不动声色凑到顾温凉身边道:“王妃,忠勇侯夫人钱氏有些不对劲,刚刚钟浅离出去了。”
第 79 章
顾温凉面色一动; 旋即轻轻颔首:“使人牢牢盯着; 若有什么事; 及时告知我。”
陆嬷嬷点头应下,随着时间的推移; 许多夫人小姐聊得开心,自然就有人上前和她搭话,顾温凉推脱不了,也从善如流地换上了果汁。
秦衣竹和舒涣在她不远处瞧着,视线时不时转几圈,就怕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温凉找了个机会走到她们身边,松了一口气,道:“应当没事了; 晚宴都过去大半了。”
秦衣竹迟疑着道:“倒不一定,我刚才瞧钟浅离进来了又匆匆出去,瞧着倒像是格外开心一般。”
顾温凉心里一咯噔; 她皱眉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王爷那瞧瞧。”
那丫鬟低声应下; 而后就出了去; 没有惊动任何人。
夜色深浓,寒气袅袅沁到人身子底去; 好在楼阁里人多暖和; 又熏了上好的淡香,帷幔翻飞; 戏鼓声不停,远看王府就像是一头潜伏在黑夜里的巨兽; 只能瞧出一个峥嵘的影子。
顾温凉瞧着窗外的夜色,揉了揉眉心。
“王妃娘娘。”
顾温凉回眸,正见着了一脸焦急的钱氏,后者当着众人的面叫她,“娘娘,我那女儿方才嫌阁里不够透气说出去走走,到现在也未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顾温凉直觉不对,却还是浅笑着安慰:“夫人莫急,我这就遣人去找。”
那钱氏仍是一脸的焦急,对着身边的几位贵夫人道:“我这女儿任性惯了,王府不比忠勇侯府,就怕她冲撞了贵人。”
顾温凉心底一沉,清润的瞳孔上仿佛蒙了一层雾气,叫人看不出里头的情绪来。
这时候,陆嬷嬷一脸黑沉凑到了她耳边禀报道:“王妃,不好了,钟二姑娘将王爷约到了欣阁中,惊动了许多人。”
顾温凉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陆嬷嬷急忙扶住她,她却沉沉盯着忠勇侯夫人瞧了一会,才道:“走。”
早先就觉得蹊跷,原来是在等着她呢。
孤男寡女,钟浅离又是个没脸没皮的,说不得就要借此赖在禹王府了。
顾温凉再怎么好的脾气,都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不怕沈徹把持不住,就怕钟浅离有备而来,会使些什么下作手段。
这时候忠勇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大声道:“夫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个贵妇眼里都带上了惊奇的神色,忠勇侯夫人神色慌乱,急急跟在顾温凉的身后,那些好看戏的夫人贵女自然也都跟上了。
欣阁离着不远,顾温凉每走一步就觉得如同踩在云端上一样,脚下绵软,秦衣竹沉下俏脸:“到底是防不胜防,没想到钟浅离竟自甘堕落到这样的份上了。”
顾温凉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抿唇轻声道:“她若是敢,必不饶她。”
钟浅离心悦沈徹这事几乎人尽皆知,但因为沈徹正眼没瞧过她一眼,慢慢的顾温凉只以为她歇了心思,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胆子竟这样大。
自损身名,一个女儿家,她这是笃定了禹王府会接纳她?
丫鬟在前头提着灯走得飞快,远远的顾温凉一行人就瞧到了欣阁之上灯火通明,照亮了崎岖的羊肠路。
顾温凉按捺住心里的焦躁,走了上去。
见是她来了,那些个丫鬟皆是跪下行礼,没有一个敢直视她,欣阁里头烛火摇曳,帷幔轻飞,顾温凉一时之间竟不敢将那帷幔掀开来。
倒是忠勇侯夫人,眼看着这个节骨眼她没动静了,也顾不上别的什么,直接扑了上去,同时嘴里大声喊着钟浅离的小名。
事情到了这一步,同来的贵夫人哪里还不知内情?一时之间只看着她演戏,心里暗叹一声,对忠勇侯府的印象急转直下。
能教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嫡女来,府里头几个人脑子是好使的?
前头估计也是听着了消息,顾温凉远远看到了小厮点着灯寻来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禹王府恐得沦为京都笑柄。
顾温凉心一横,将层层的帷幔拉了开来,才发现最先冲进去的忠勇侯夫人已经傻了眼,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说不出半个字来。
阁里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香味,其次就是软榻上凤眸黝黑,嘶嘶吸冷气的沈慎和他身边衣裳裸露的钟浅离了。
显而易见,两人都中了迷香,神智不清,再加上钟浅离身上的下作东西,才会叫一向不沾女色的沈慎如此狼狈。
沈慎见她来了,锐利的眼神才弱了下来,偏头软在软榻上,他身子本就不好,还被使了迷药,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说不定真要如了钟浅离的意。
“来人,将江王殿下扶起来。”
“将阁里的香收起来,他们中药了,拿盆水来。”顾温凉早先的一股子震惊都成了震怒,她沉声命令道。
外头的女眷都炸开了锅,顾温凉目光如刀,看向呆傻了的忠勇侯夫人,声音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侯夫人,你可知对王爷下药的后果?江王身子若出了什么好歹,忠勇侯府担待得起吗?”
钱氏尚还回不过神来,听了顾温凉这话,又看到周遭人异样的眼光,一张老脸也挂不住了,大声道:“王妃可莫要血口喷人反过来倒打一耙,明明是我女儿被江王轻薄了去,怎么反要赖上侯府?”
顾温凉险些被气笑,她咬牙道:“轻薄?钱氏你睁大眼睛去里头瞧瞧,是谁不要面皮穿了那身衣裳对江王动手动脚的?江王可没有动你女儿一根汗毛!”
她心里头动了气,胸膛起伏得厉害,秦衣竹美目寒凉,环了顾温凉的手臂道:“你肚子里有胎儿,不宜动气,当下之急,先找证据处理问题。”
“搜。”
舒涣跟在她身边,原本透着灵气的眸都黯了下来,她不声响地掀开帷幔,与一脸狼狈黑着脸平复呼吸的沈慎对上,又看着另一边衣衫不整的钟浅离,许久不说话。
“涣宝你听本王说。”沈慎有些急了,想去拉她的手臂,却站都站不起来,无力得叫他心头暴怒。
舒涣走到神智还未清醒过来的钟浅离身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沈慎脸皮一抽,他眼皮直跳,道:“本王可没碰她,舒涣你……”
话还未说完,舒涣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跑了出去,他下意识要追,可到底是身体乏力,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跑,一拳打在床榻上。
顾温凉也不放心让舒涣跑,只好叫丫鬟紧紧跟着她。
“禀王妃,老奴在钟二小姐的身上搜到了小半截的助情香。”
陆嬷嬷一脸阴寒从里头走出来,手上还端着搜出来的东西,声音放得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听见。
顾温凉冷冷地笑,向来柔和的眉眼凌厉起来,她婷婷袅袅站在那,却给人一种冰寒之感,钱氏目光躲闪,硬着头皮叫嚣:“这断断不可能,定是有人想陷害我女儿!”
如今这局面,出乎了她的意料,好好的禹王怎么就变成江王了?
大女儿对太子妃之位虎视眈眈,二女儿却……却和江王这般了,众目睽睽之下,就是有心遮掩都不行。
可若是钟浅离进了江王府,姐妹两人夫家相对,该支持哪个的好?
不得不说,有的人惯是会异想天开,现下的事情还未解决,就想着往后的事了。
“此事如何钟二小姐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顾温凉朝陆嬷嬷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丫鬟押了上来。
“王妃恕罪,奴婢只是一时贪财,求王妃饶了奴婢,奴婢下次定不敢了。”那丫鬟生得三大五粗,声音却是清脆响亮,令钱氏一瞬间深深皱了眉。
这个不会就是自己女儿找的人吧?
这才多久就被这么轻易找出来了?钟浅离她还有没有脑了?
钱氏这下是有些后悔了,心里不迭地埋怨钟浅离不会办事,要找也要找个嘴硬些靠谱些的人啊,这还没开始审问就自招了,未免太过不靠谱了。
那丫鬟越说越大声:“王妃明鉴,奴婢全听钟二小姐的指使,先是去前院寻了王爷,当时心慌,在亭子上遇到了江王,加上天又黑,奴婢只看到了王爷的锦袍,就误以为是禹王殿下,这才……”
“这才以王妃有请的名义唤来了江王爷……王妃恕罪啊!”
顾温凉每听一句,眸色就更暗一分。
她倒是正想不明白怎么里头的人成了沈慎,原来是丫鬟认错了人,后来的事也都解释得通了。
钟浅离当真迷了心智下贱到这样的地步!脱了衣服勾引男人,她就不怕穿出去叫人耻笑一辈子吗?
顾温凉只要一想到里头躺着的人会是沈徹,心里的一股子火就遏制不住,又想到方才舒涣可怜兮兮的小脸上挂着的泪痕,着实动了真怒。
“陆嬷嬷,让钟二姑娘好好清醒清醒。”
她漠然地吩咐,陆嬷嬷自然恭敬地应下,隔了一会就听见凉水落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惊恐的尖叫。
钟浅离被冷水从头浇到脚,双手环胸瑟瑟发抖,还未来得及哭诉求做主,就看到了隔了不远的沈慎,后者一双凤眸如鹰,裹挟着深浓的寒意望过来,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惊慌失措,不明白沈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禹王爷呢?”她喃喃地问,搞不清状况。
陆嬷嬷面上不好看,将她带到离阁换了身可以见人的衣服,才幽幽道:“王爷自然还在前院招待客人。”
钟浅离愣住了,她揪扯着自己的衣服,不敢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
她不傻,一看到沈慎方才坐在那时的表情,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成了一滩泥。
钟浅离像是没骨头一样被人拖着出来的时候,钱氏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母女两如同散家之犬般抱头痛哭。
顾温凉听着就烦,道:“两位还是想想如何给江王请罪才是吧?”
她可是看见了先前沈慎的模样,堂堂王爷被后宅女人耍得团团转,他们三兄弟谁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特别是舒涣还瞧见了。
外面突然下起雨来,噼里啪啦地落在屋檐上,顾温凉将众人请到另一座阁子里,沈徹就带着人来了。
“沈慎怎么样了?”他开口就问,深幽的凤眸里分明藏了两柄尖刀,锐利之极,跟在他身后的沈唯面色也不好看。
说到底钟浅离是冲着他来的,沈慎这样的无妄之灾与他也有些关系。
钟浅离才见了他,面色激动想要上前,可被钱氏使力扯住,面色颓然得不像话。
她们再出不起什么丑了!
顾温凉的目光顺着沈徹的落到钟浅离身上,抿了抿唇道:“江王还在欣阁里头,太医在诊治。”
沈徹轻轻颔首,目光冷冽如同寒冬的冰棱。
倒是沈唯双手背在后方,一掀嘴角道:“忠勇侯府出来的姑娘,真让孤涨了见识。”
无头无尾一句话,让钱氏瞬间面若死灰。
太子殿下这般说,是……是不是自己大女儿已经没希望了?
钱氏第一次觉得钟浅离害人不浅,若不是在众人面前还要几分面皮,她早就忍不住一巴掌上去了。
就这样的德行,嫁到哪里都是一样,反倒害了侯府!
“来人,送侯夫人和钟二小姐回府。”沈徹看也不看一眼,丢下这句话就和沈唯朝欣阁去了。
沈慎那个性子,等他彻底清醒散了药劲,还不得将钟浅离活活掐死?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顾温凉却无法忘记钟浅离被架着出去时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
她遣人换了台戏,又上了新的菜品,一时之间倒是颇为热闹,只是左右讨论的都是方才的闹剧。
顾温凉去里阁坐下,揉了揉眉心:“钟浅离也真是没脑子。”
秦衣竹嗤笑一声。
“可这样一来,一个江王府侧妃的名头就有了,险些还真被她如了意。”
顾温凉远眺欣阁的位置,唇角现出一抹淡笑:“阿徹他不会的。”
秦衣竹放下手里捧的茶盏,道:“只是钟大姑娘怕是要气死了,经此一事,莫说王府,就是寻常世家贵族,谁敢招她入府做主母?”
顾温凉点了点头,旋即问陆嬷嬷:“舒涣那丫头呢?”
“去了水亭那边儿,青桃出去看着了。”
顾温凉这才放心,她轻轻道:“这下就单看沈慎如何取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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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阁,灯火通明,里头的人才能下床走路,简直暴怒。
沈慎将桌上的被子一股脑摔在地上,凤眸狭长带着显而易见的滔天火气,他阴恻恻地问:“那不要脸的下作东西呢?”
沈唯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送回侯府去了。你这打算如何?好歹也占了人家的便宜。”
“本王一根毫毛没碰她的。”沈慎将沈唯的手拍开,表情阴鸷,一想起钟浅离就如同生吃了一只苍蝇般。
“本王单等着明日忠勇侯如何给我一个交代。”说完,他掩唇低低地咳。
沈徹一撩衣袍坐下,剑眉深深蹙起,道:“我也不曾想他忠勇侯府有那个胆量。”
“不过……”
沈唯面上突然带了意味不明的笑,他隐晦地看了一眼沈慎,开了口。
“你可真得好生补补了,现在不行没事,日后洞房花烛,岂不难受美人恩?”
沈慎从牙间蹦出一个生冷的字眼,气得胸膛直起伏。
“滚!”
第 80 章
发生了这样的事; 顾温凉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了; 那些夫人贵女陆陆续续回去; 府上才恢复了夜里的静谧。
顾温凉和秦衣竹相携去了水亭,毕竟舒涣一个人在那她也不放心。
前头丫鬟打着灯; 灯笼随着走路的步伐而晃动,在黑暗中拖延出明灭不定的弧度,小雨淅淅沥沥地下,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一条又一条。
“涣丫头怕是伤心得紧了。”秦衣竹执了一把伞走在顾温凉身侧如是道。
夜里寒意重,顾温凉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抿了抿唇道:“方才就哭成那样儿了,还不知心底是个什么滋味呢,莫说了; 去瞧瞧就是了。”
待到了水亭,顾温凉就看到了哭成小花猫样的舒涣和一脸束手无措轻声劝慰的青桃。
雨淅淅沥沥地下,打在伞面上; 也打在了舒涣的手背上; 她湿漉漉的杏眸望到顾温凉和秦衣竹; 哭腔深重:“温凉姐姐,衣竹姐姐。”
顾温凉快步走上去揽了她的肩头; 格外能理解她的心情。若是今日在那的人是沈徹; 她肯定也无从接受。
“外头天儿凉,咱们到亭子里说。”
舒涣的手冰凉冰凉; 透着润湿的潮意,顾温凉紧紧抿了抿唇; 所有的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无事的。”
阁子里比外头软和许多,青桃无声息地下去端了几盏热茶上来,白汽袅袅升腾,迷糊了眼前的视线。
舒涣擦干了眼泪,红红的眼眶不加掩饰,她抽抽泣泣的声音让秦衣竹皱了眉。
“涣丫头,不能哭。”秦衣竹半蹲下身子直视舒涣道。
“你是未来的江王妃,沈慎如今爱你纵容你,可你也要拿捏好正妃的分寸,像咱们三个府里,姨娘不知有多少,就是温凉的爹爹,也纳了一个姨娘。”
秦衣竹声音低缓,如同幽沉的月光流淌到了心底。
顾温凉神情微动,旋即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出声将秦衣竹打断。
舒涣与她们不同,她思想单纯无杂质,爱恨分得分明,更不懂得忍耐,如同一块纯净的水晶,看着璀璨夺目,实则一碰就碎。
她娘被关在祠堂,爹爹又全然不管,心智也不成熟,若是此时没人教她这些,沈慎又一房侍妾一个侧妃地迎,顾温凉想想都骨子生冷。
舒涣懵懵懂懂,一双眸子不知道该望着哪,秦衣竹依旧耐心,“沈慎是王爷,你欢喜他,自然也有旁的许多女人欢喜他,王府也会进许多新人。我知晓你心底不好过,可这迟早是要过来的。”
舒涣缓缓摇头,神情笃定:“若是这样,我就不欢喜他了。”
小姑娘面上怯弱,眼神却坚定下来,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欲落不落的泪珠,顾温凉拿了帕子替她擦了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妆都花了,我叫青桃陪你去换身衣裳,涣宝时刻都得漂漂亮亮的。”
等到舒涣跟在青桃后头亦步亦趋地走了,顾温凉才踱步到秦衣竹的身侧,神情微动。
“想问我为何说那么多?”秦衣竹揽了她肩头有些疲倦地出声。
顾温凉一愣,旋即摇头。
“这样的道理,与其叫她在江王府里自个儿悟出来,还不如我们提前告诉她。”
“是啊,深宫后院,向来如此。”秦衣竹将青葱般的手指甲放到她跟前,借着灯笼,水粉色的指甲晶莹剔透,盈盈如水。
她朝顾温凉眨了眨眼睛,“我新磨的花汁,可好看?”
“温凉,我若是嫁给沈唯,怕是连自个是谁都要忘了。站得越高就越孤寂,东宫会进多少女子,又有谁说得清呢?”
秦衣竹低喃之声婉转,浸入霏霏的夜色里,顾温凉清润的瞳孔直视着黑暗深处,“因为这个你才一直对沈唯视而不见?”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怕了他那张嘴,我两若是真在一处了,岂不是日日都没个安宁了?”
顾温凉浅笑着回:“这倒也是。”她顿了顿,话还未过脑,就已说了出来,“其实若真嫁过去,沈唯定会好好对你的。”
前世今生,至少能让沈唯一次次破例的,也只有一个秦衣竹了。
就如同沈徹对自己一般。
这世间最让人难过的事就是错过,顾温凉自己就错过了一世,自然不希望沈唯和秦衣竹尝尝这样的滋味。
秦衣竹闻言美目流转,顾盼生姿,她耸了耸肩道:“我自然知晓啊。”
“若这时不好好治治他一身的毛病,嫁过去了岂不天天被欺负?”
顾温凉默了默,有些不想说话。
感情一个两个心里明镜一样,就她还两头担心。
等夜再深点了,忠国公夫人和秦衣竹也走了,顾温又将舒涣哄着上了马车,这才轻呼了一口气出来。
才一转身,就瞧见沈徹三人远远走了过来,隔着几盏灯火,顾温凉瞧着沈徹暗红色的锦袍,眼里如同落了熠熠的光,她浅笑着走上去,被大步走来的男人捏了捏一侧的脸颊。
沈慎觉得刺眼,觉得沈徹就是故意的,索性别过眼去不看。
就连沈唯也黯了神色,语气有些不友好:“她人呢?”
明明再三叮嘱那女人留下来有事同她说的,结果还是见不着个人影。
顾温凉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上下打量几眼,才道:“自然是跟着国公夫人回去了。”
沈唯脸色更沉几分,旋即冷哼一声。
君子不与小女子计较,早晚要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相比于沈唯的漠然,沈慎的表情就多了一分忐忑,他才换了一身衣裳,又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身上彻底没有那疯女人的半点味道了,才阴沉着脸作罢。
“舒涣呢?”沈慎看着顾温凉眼神一动不动,“本王话说在前头,可半分没动那女人,皇嫂你没说什么吧?”
关键是……舒涣那傻丫头不会又东想西想怀疑他吧?
这是这话他到底问不出口。
顾温凉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皱眉敛了神色,瞧得沈慎不自觉凤眸一缩。
“涣丫头哭了许久,临走时只说再不欢喜你了,就没旁的了。”
顾温凉清润的瞳孔深处藏了一抹极深的笑意,沈徹站在她身侧瞧得分明,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又不动声色别开了视线。
这样调皮灵动的她,真真叫他挪不开眼了。
只是可怜沈慎,才刚动了大怒,最受不得刺激的时候,硬生生抚着胸口艰难道:“皇嫂有时间多替我劝劝,她惯是信你。”
顾温凉轻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反问:“那钟二小姐呢?”
舒涣虽性子纯善,却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只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接纳钟浅离的,那沈慎又准备如何?
沈慎蓦地沉了神色,脸黑得有如锅底,冷声一字一句道:“本王绝不会白白吃这样的亏!”
险些,还未等到他的涣宝,守了近二十年的清白就这样稀里糊涂没了。
顾温凉放心了,沈慎向来阴鸷狠绝言出必行,他说没完,忠勇侯府就跑不脱。
第 81 章
等人都走了; 夜色就更深了些; 雨点变成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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