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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桃花一世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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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就是刘尧啊!”韩渊轻吐了一口气,认真地望向阿灼。
他,就是刘尧?
阿灼一时有些懵懵的,虽然想过,也许会有这种可能,但是真的被证实了,却是另一回事。
手中的茶碗掉落地上,发出叮当一声清响。
“阿尧他,又是怎么变成了刘渠?”她咬着唇,追问道。
阿尧还活着,她本应欣喜若狂,可是想到刘渠那空空如也的右臂,想到他每一寸□□出的肌肤都爬满了伤痕,想到他沙哑的喉咙,她便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她的阿尧,那个爱说爱笑爱闹,如阳光一般灿烂的少年阿尧,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当日,最先染上痘症的是刘奕。”韩渊叹了口气,默默地道:“然后是刘舜。”
这个解释,和刘恒给出的一模一样。
阿灼追问道:“当年代宫,可有痘症肆虐?”
“不曾。”韩渊摇了摇头。
“那么,为何阿奕和阿舜会先后染上痘症?”提及此事,她已经没有办法让自己保持镇定:“就算阿奕年幼,阿舜体弱,母亲的一个孩儿染病了,又怎会累及另一个?”
所以说,这所谓的天灾,其实就是人祸,可是她的父皇,却从来不敢承认这一点。
“代王在外练兵,薄太后命人封宫,王后及四子悉数全被圈禁,并移居到了城外百里处的敬慈庵。”韩渊走上前去,轻轻扶住阿灼的肩膀,将她从梦魇拉回了现实。
长安城中,诛杀诸吕的行动进行的如火如荼,代王若想登基,自然要与吕姓的王后撇开关系,想那时,他故意躲开,就是要任他们母子自生自灭的啊!
如此一来,那便不仅仅是圈禁了,想必敬慈庵缺医少药,阿奕还那么小,怎么撑得住痘症的凶猛?阿舜自幼就多病,刮风下雨都会头疼脑热的人,又怎能抵挡住如此来势汹汹的痘症?
听着韩渊的叙述,阿灼犹如身临其境,心,再一次被凌迟。
宫人们见此,对王后更是避之不及,能用的人一个个染了病,剩下的,就是一个个混吃等死之徒了。
传闻中,刘奕第一个支撑不住,死在了王后的怀中,然后便是宫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一时间,本来香火鼎盛的敬慈庵,竟犹同地狱一般,生人都不敢靠近。
薄太后担心痘症蔓延,薄昭进言,竟命人悄悄烧山祭天。火光蔓延处,人畜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和袁盎赶到时,王后抱着奕的尸身,已经仙去了。尧拼了命,才将舜从火海中拖了出来,他一路将舜护在怀中,舜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他自己,却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回忆往昔,韩渊的脸上亦是现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的脸,也随着阿灼一起,变得越来越苍白。
“袁盎在和山下的官兵厮打中已受了重伤,我只能带一人走。”他轻叹道:“阿舜虽然还活着,却已经行将入木病入膏肓,神智清明之时,他求我们,救他的兄长。”
“所以,刘尧从此恨上了我,恨我救了他,却没能救出刘舜。”
“他宁愿,陪着阿舜一起死,都不愿独活。”
话音未落,阿灼已经忍不住,双肩微微颤抖着,泪水如同泉涌。曾经想象过,母亲和弟弟们临死前的惨状,却未曾想到,竟然会这么惨烈。
灵均见状,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只是,她担忧的人,却是阿灼,公主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元气,如此伤心,又怎能吃得消?
韩渊微微躬身,冲着阿灼低声道:“阿灼,对不起,我尽力了,却没能救出你的弟弟。”
“袁盎更是自责不已,这些年来,他身上的心伤旧伤不断,从未好过,其实,就是自己在惩罚自己。”
灵均眉头微微一皱,看似没心没肺的袁公子,心底居然还藏了这么多往事?只是,此时公主正是心伤,她却不敢多想,只是轻轻抚着公主的后背,帮她理气。





第122章 都是生意
许久过后,阿灼终于哭累了,抬起肿得如同桃子一般的双眸,站起身来,冲着韩渊便是一拜:“谢谢你,当年,救下了我的阿尧。”
韩渊微微一愣,赶忙将她扶起,轻叹道:“和我,你何须这般客气?”
“终究是我们去晚了。”长长吐出一口郁气,他轻声道。
“当日尧全身的皮肤都被大火灼伤,我遍寻名医,本可以为他换皮医治,却被他拒绝了,他说,这些伤疤,会让他永远记住,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他的手臂呢?”阿灼轻颤着:“也是,在那时受伤的吗?”
韩渊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当年我们避走吴国,为了获取吴王的信任,他从一头黑熊口中救出吴王小女儿刘羽,这才断了右臂。”
阿灼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想当年,她还在自伤自艾的时候。她的阿尧,已经在以命相搏来奋起反抗了。
她这阿姊,又有何用?
许是猜出了她的心事,韩渊轻声道:“其实,那日我们三人逃出生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段往事,永生都不会告诉你。”
“你背负的伤痛已经太多,我们实在不忍心,让你活在痛苦之中。”韩渊苦笑道:“可是,我却食言了,只怕,大公子若是知道了此事,来日见我时,一定又会刀剑相向了。”
可是,除了用这段往事来激起她求生的欲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一心求死的她,继续活下去。
阿灼闻言,心中更是五味陈杂,她抬起眸子,轻声道:“难怪袁盎,什么都不肯说,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说着,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灵均,道:“下次,不要再把他堵在门前了,你说得对,他,不是坏人。”
灵均一愣,点了点头。
“那,阿禹呢?”阿灼猛然间意识到,韩渊提到了阿尧、阿舜甚至阿奕,却只字未提阿禹的生死。“他,是否尚在人世?”
“我们救出了阿尧之后,他便视我如仇雠,什么都不肯说。”韩渊轻叹:“禹的去向,只有将来,你自己去问大公子了,也许,他会知道。”
“不过,我估计,禹应该是平安的。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阿灼点了点头,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她的拳头轻握,抬眸望向舞台中央:“让她上来吧!”
她的神色恢复地太快,以至于韩渊和灵均,都微微吃了一惊。
却见她眉头轻皱,咬着牙道:“总不能让阿尧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这个做阿姊的,总要为他做些什么。”
韩渊不禁苦笑:“大公子若是知道了今日我把你拉下了水,一定会杀了我的。”
阿灼却摇了摇头道:“都是生意,韩公子何必太过自责?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了。”
韩渊断没想到她竟会生出如此的喟叹,一时间不知是喜还是忧,眉头轻轻皱起:“阿灼,其实这事不急,咱们可以慢慢来。”
不急?他想为淮阴侯翻案倒是不急,可她,怎能不急?
阿尧还在吴国,寄人篱下的日子,怎么好过?
当务之急,除了收拾那些曾经伤害过母亲和弟弟们的人,她还要,尽快找到阿尧和阿禹,她的弟弟们,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她又怎能安心,独自一人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也对,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阿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那个与母亲十分肖似的身影,轻声叹道。
言语之间,一曲舞毕,台下的女子盈盈而立,缓步走上楼来,冲着她们微微一拜。
韩渊命她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阿灼就觉得浑身血脉悸动,这女子不仅手艺身段和母亲十分的相像,就连面庞,也像极了她的母亲。
阿尧究竟是如何,才寻得这样一个女子!
虽然明知她并非母亲,可是只是看到了她的面容,阿灼就觉得胸口十分的憋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奈她的手掌突然间被韩渊紧紧攥在手心,想要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下意识间,指尖深深嵌进他的手掌,瞬间鲜血淋漓。
慎氏亦是大惊,正欲走上前来,却被韩渊低声喝退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惊恐地望着她们。
灵均见状,也是吃了一惊,却不知为何,竟被韩渊的眼神收买了,定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阿灼才渐渐恍过神来,看到韩渊手上汩汩涌出的鲜血,她缓缓松开了手,望着他道:“对不起,我失礼了。
他的神情肃穆认真,此刻才渐渐变得轻松起来,笑望着她道:“没关系,可以理解。”
“公主。”灵均紧张地望着阿灼,忍不住道:“我们回家吧!”
望着灵均惨白的脸色,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神色一定十分地骇人,连一向镇定自若的灵均都慌了神。
她摇了摇头,尝试用笑容去安抚灵均,却被韩渊的声音击溃了:“阿灼,想哭就哭吧!”
阿灼的神情一滞,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讨厌,轻轻一句话就打败了她所有的努力!
他看得出她情绪的变化,实在是,太可怕了!
努力想要保持笑意,眼泪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着转。母亲,母亲,午夜梦回,无数次可望不可及的,只是那一个模糊的身影,然后独自抱着湿透了的裘被,一夜无眠。
此刻,这个模糊的身影竟真实地呈现在她的面前,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母亲。
“你叫什么名字?”阿灼轻轻抹去眼中的泪水,柔声道。
“慎霏霏。”慎氏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抬起头来,坦然地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阿灼轻叹着,望着她道:“这名字不错。”
“多谢公主夸奖。”慎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更显得娇羞动人。
阿灼点了点头,继续问:“读过书吗?”
她微微一笑,回答道:“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后来认识了大公子,才读了诗书,略识得几个字。”
阿灼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了为何提起她的名字,她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你的名字,是大公子取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的心情却变得有些起伏不定,这样的年纪,一定是对爱情充满了期待的吧,阿尧却要将她送到那个深不见底的地方,这样对她,是否太过残酷?
“大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知为何,对着这样一个陌生人,她竟有了聊天的欲望。
“大公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慎氏说着,脸便又是一红。
是啊,她的阿尧,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阿灼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我和你很是投缘,你可否愿意,到我的家中小住一段时间?”阿灼轻声道。
“不可。”还未等慎氏开口,韩渊已经打断了她的遐思。“公主府中到处都是眼线,只怕这样不妥。”
阿灼一愣,只顾着和这慎氏叙旧,竟然忘记了,现在的公主府,可不是往日的绛侯府。
丫鬟仆妇都是宫中送的,除了灵均和云霓外,她都搞不清楚,究竟这些人,谁是太后的人,谁是皇后的,还有几个是父皇的?
她不禁冷笑道:“看来,这公主府,倒是要好好整一整了。”
“那倒不必。”韩渊微笑着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望着不远处巍巍高耸的阁楼,笑道:“公主,可否愿意,在长安城内,置办一处产业?”
顺着他的目光,阿灼也站起身来,向外望去。暮霭沉沉,夜幕下的长安城已经渐渐进入了梦乡。唯独那一处,此刻正是灯火辉煌,只怕,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长安城内,要结交贵胄,要打听消息,要迎来送往,没有比歌舞坊更好的地方。
既然长安城中人人都认为昌平公主的生活已经变得十分的糜烂,那就让她继续烂下去好了。
……
文帝十年,冬至日,渭水前,哭声嘤嘤,凄凄惨惨戚戚。
白衣女子盈盈而立,望着不远处焚烧纸钱的篝火,长长叹了口气。
身边的侍女双手递过一盏荷花灯,红光摇曳,妖冶如梦。
她伸手,轻轻将灯放入河中,叹息道:“你走了这么久,我却总是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灵均闻言,眸子已经红了一圈:“公主,要节哀。”
白衣女子却是恍若未闻,将身侧的花灯一枚接一枚,轻轻放入水中。
一时间,火光萦绕,整个渭水之上都布满了星光。
几个孩童被这精致的花灯吸引,不禁驻足啧啧称赞。
满江的灯光将夜空点亮,宁谧的夜晚更添几分神秘的颜色。
“从今往后,我将换一种活法,午夜梦回,不知你是否还认得我。”她轻叹着,将手中的字条悄然放于灯中,然后又放出新的花灯。
“希望,我现在的样子,不会吓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没死,是的,男主没死,下一章,会放他出来放放风~~~~~~~~~~~~
顺便给新文打个广告,《替嫁太子妃》改名《双面伊人》,将接档本文,下一篇文,我争取轻快些。
感谢一路跟读的朋友们,快完结了,因为有你们,我才能一直坚持到了今天。再次拜谢!





第123章 夜夜笙歌
沉重的叹息声后,阿灼望着满江的星光微微有些怔忪。
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城中关于昌平公主的传闻可谓尘嚣日上。
自从她一掷千金买下了长安城中最大的歌舞坊桃花坞之后,便日日沉迷于歌姬舞肆之中。每日的生活起居,除了看舞姬跳舞,便是听乐师鼓乐。
知道内情的,说公主生性豪迈,不明就里的,则传说公主骄奢淫逸。
总之,用来形容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不过,她不在乎。
从入长安城的那一日起,她便做了许多年温良贤淑的淑女,可饶是如此,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捉弄。经过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她仿佛突然间看开了,名声这东西,真的没什么用,想要报仇,还得靠自己的双手。
说完,她举起酒樽,一壶琼浆淋漓挥洒于渭水之上,轻柔的嗓音如同天籁:“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伴着酒香,不远处似乎有笛声传来,如泣如诉,不绝于耳。
阿灼的眉头微微一皱,再举酒樽时,那琼浆,便滑入了自己的口中。
见昔日从不多饮的公主一杯接着一杯,没过多久,双颊已经泛红,灵均跪下身来,哀求道:“公主,夜凉,咱们早些回吧!”
阿灼伸出手来,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不禁轻叹:“下雪了。”
灵均亦是抬首,唇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今冬的雪来得可真晚啊!她犹记得,去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她在公主的房门前硬生生跪了许久。
后来,第二天,师父来了,她们戏雪,玩得很开心。
想起师父,她的眉头又一次皱起,笑容全然僵在了脸上,却看到公主,突然起身,在漫天雪花中偏偏起舞。
“周胜之,你在哪里啊?”阿灼仰望着天空,大声吼道:“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他活着时,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缘尽,他离开后,她才发现,相思入骨,情断愁肠。
祭扫的离人已经散去,灵均跟在阿灼的身后,满脸尽是担忧。
公主借着酒劲,水袖轻轻挥洒,腰肢如弱柳扶风。
这样一幅画面,美则美矣,只是,太过让人伤神。
那悠长的笛声再次响起,似乎有意要与阿灼的舞步相和,隔着满江的星火,摇曳在无数人的梦中。
旋转间,阿灼抬首,望见不远处的树上,盘膝坐着一个玄衣男子,那身形,与梦中千回百转间,十分的相似。
她的舞步一乱,人便向前栽去,还未落地,树上的男子已经跳了下来,一把扶住了她。
阿灼一惊,猛然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
满脸的泪痕,还来不及收去,她已经被灵均一把抓了回来,藏在身后。
站在对面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与她心中思念的那个人,也只是身形相似而已。
“夫人,你没事吧?”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倒是十分地好听,比起韩渊富有磁性的嗓音更多了几分男人特有的浑厚,却也是陌生而又疏离的。
他终究还是去了,她又认错人了。
“多谢公子相扶,我家小姐无事。”灵均却是一脸警惕,如母鸡护崽般挡在了阿灼的身前。
“是我失礼了。”回过神来的阿灼,走上前来,微微颔首:“公子的笛音,与先夫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中年男子眉头轻挑,将手中的竹笛缓缓举起:“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再送你几曲。”
“不必了。”
灵均的话音未落,却听阿灼点头道了声:“好啊!”
那男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竹笛放入唇畔,乐曲声再起,婉转缠绵,隐去了许多忧伤。
阿灼却轻轻闭上了眼睛,顺着笛音,走到了男子的身侧。
男人身上独有的干净清新的味道,裹着着一丝薄荷的香气,熟悉而又隽永。她伸出双手,径直地摸上了他的胸膛。
男子身体一僵,心如擂鼓,便见她的脑袋,轻轻埋入了她的胸前。
熟悉的心跳声结实有力,胸前一阵温热,她的睫毛如同蝴蝶一般轻轻颤动,低沉的鼻音喃喃响起:“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
笛声倏然停滞,男人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还未回过神来,却见眼前的美人已然远去,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灵均不禁扶额,虽说最近京中盛传昌平公主荒淫无度,主动送上门来的美貌男子也是数不胜数,可公主从来都是淡定从容,为何,今晚,竟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陌生男子面前失了神?
她一边跑,一片回头看,竹笛声已经消失,而刚才那吹笛的男子,竟也伴随着笛音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随即一愣,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突然藏匿起来的,那男子,功夫一定深不可测。
不远处,树荫中,男人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微微有些失神,伸手扯去脸上服帖的□□,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庞,他眼中,亦有雾气涌动。
差一点点,他以为,她要认出他了。
差一点点,他又一次乱了方寸。
“公子,我们要走了。”身边不知何时又站了一名年轻男子,轻声道:“你答应过我,只看一眼。”
“不,我改变主意了。”他微微颔首,望着满江的星光,轻叹道:“她不开心,我又怎能忍心,就这样离开?”
“这……”身后的人望着他严肃的面庞欲言又止,可终究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咽入了腹中。
“放心,塞北有岳涛在,不会出乱子。”男子醇厚的声音响起,安慰了他躁动的心。“如今,长安城中,没有人奈何的了我。”
“你明日就离开吧!毕竟长安城,不是久留之地。”接着,他补充道。
这,吴博谦有些犹豫,他,也未免太过自大了吧?想当初,他亦是说无妨,可终究还是中了人家的算计,若不是他们提前准备,哪能如此容易便死里逃生?
此刻,他竟要为了一个女人,要再次以身犯险不成?
他低垂着脑袋,试图做最后一次挣扎:“公子,我担心的,不是塞北,而在长安,公子不走,博谦亦不会走。”
黑夜中,他的声音被风声所掩盖,也不知身前的男人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只见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轻叹了句:“我知道了。”
说着,便转身向江边走去。
星星点点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通明,他一个鱼跃,翻入江面,轻轻拾起灯心的字条。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一世一双人。”
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字字如泣如诉,他的心微微一滞,将字条一个个捡起,藏入袖中。
“曾经算计过我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清算。”他的声音轻轻响起,望着江面道:“再给我一些时间。”
身后,吴博谦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这才第一晚,他便如此失态,以后的日子,还不是分分钟就会露出马脚?
“放心,我自有分寸。”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惆怅。轻轻抚平了他内心的焦灼。
可是放心,他还真就不敢放下心来。
“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年前,你必须回去。”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吴博谦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有原则了?
却见那男人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交!”
……
自从买下了桃花坞,阿灼时常夜夜宿在桃花坞中,回公主府的日子便屈指可数。
可是今日,她竟一头扎进了燕来堂昔年周胜之的卧房。
满屋的红色妖娆,更让人心惊肉跳。
“灵均,来,跳舞。”阿灼扬起水袖,拉着灵均在房内乱晃。
“公主。”灵均眼中含泪,哀伤地叫道。
“来,叫他们都进来,一起跳舞。”阿灼却恍若未闻,对着院子狂笑。
院子里的丫鬟仆妇跪了一地,有人捂着鼻子嘴巴偷笑的,被灵均一眼看了去,不禁打了个寒战。
“连你,都不听我的话了吗?”阿灼望着这跪了一地的下人,不解道。
“当然不是。”灵均犹豫着,走上前来:“天晚了,公主早些休息。”
“我说,让他们进来跳舞!”酒意上来,阿灼有些焦躁。
灵均无奈,只得挥手,招来一班舞娘。
家中开着歌舞坊,想要唤来舞娘,倒是时常很方便。阿灼自己不常在公主府内休息,却将大半个桃花坞中的舞娘都搬到了公主府,一时间,公主府内姹紫嫣红,成了外界那些清高的读书人一谈起便避之不及的地方。
不仅是舞娘,那些年纪轻轻就被爹娘送去歌舞坊妓馆的年轻美貌男子,阿灼亦是来之不拒,一时间,外界便盛传公主府养了诸多的面首。
当然这些只是传闻,趁着将这些舞娘美男招揽回府的机会,灵均将府中的丫鬟仆妇也做了一次大换血。
那些底细不明的,不知来历,或者身份可疑的人,都被她寻了错处打发了出去,剩下的,便大多都是公主自己可用之人了。
鼓乐声响起,阿灼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如此夜夜笙歌的景象,不知他看到了会如何。
可是,她心底就是难过,要很多人陪着,依然觉得孤独。
今日,还有以后,无数个长夜漫漫,该怎么度过呢?
灵均心疼地瑟缩在墙角,双肩跟着微微有些颤抖。
酒意发酵着,歌舞声中,天空微亮,阿灼终于睡着了,眼角却依旧挂着一丝泪痕,灵均和云霓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她安放在床上,才悄然关上了房门。





第124章 假作真时
外面的雪下了一整夜,推开房门,满树梨花压枝,美不胜收。
灵均不觉打了个哈欠,轻声吩咐下人:“你们都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看到众人纷纷退了下去,云霓才悄然走上前来,眉头紧锁,望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忍不住叹道:“灵均姐姐,咱们,就这样由着公主的性子胡闹吗?”
灵均伸出双手,雪花飘落在指尖,一阵微凉。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笑着道:“下雪了,瑞雪兆丰年。”
“姐姐,你在听我讲话吗?”云霓将声调提高了三分,继续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公主怎么会?”
灵均终于扭过头来,揉了揉太阳经,轻叹道:“公主是主人,主人的事情,哪有咱们这些做下人置喙的余地?”
她的语气诚恳,心中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师父要她守着公主,她就牢牢守着公主,哪怕公主不喜欢她,赶她走,她就是耍赖,也要赖在公主身边。
师父要她陪着公主,她就安安静静地陪着公主,公主喜欢的,她就帮忙去争去抢,公主讨厌的,她就全部轰走。
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开心吗?
“早些睡吧!”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
说话间,她的脖子缩了一缩,便钻进了自己的暖阁之中。
卧房中,地龙烧得火热,这一夜,许是累了,阿灼睡得十分地安稳。梦中,似乎有笛声响起,飘飘渺渺,就在云端。
早晨,还未张开眼睛,就听到窗外丫鬟们嬉笑的声音。
昨夜下了一晚的雪,外面一定很好玩了。
阿灼揉了揉微微发胀的脑袋,推开窗棂,果然,院子里银装素裹,早已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
见她醒了,园中的丫头们簇拥着一位美人向厢房中走来。
许久不见,这栗氏又丰腴了许多。
云霓帮着阿灼理好衣衫,灵均端着水盆伺候她净了面,阿灼缓步走了出来,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点心。
“昨天晚上,推开窗子,发现下雪了,我就想起,去年的第一个雪夜,就是在公主府上度过的。”栗氏的笑声传来,一屋子的人都被她感染了,愁云散去,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于是,今日一大早,我就求了皇后娘娘,让我出宫来看看公主。”她笑着道:“公主,许久不见,婀娜真的想你们了。”
“这些点心,都是皇后娘娘赏的,您快尝一尝啊!”
她笑着,冲着阿灼便是一拜。
阿灼点头,示意她坐下来,才轻声道:“这么早赶过来,你一定也没吃早点吧,陪我一起进些吧。”
栗氏乖觉地坐在阿灼下首,见灵均给她盛了一碗红豆薏米粥,不觉皱了皱眉头。她拿起勺子就要去喝时,却被身旁的丫鬟拦了下来。
“公主,薏米性寒,只怕我家没人吃不得。”
话语还未说完,一个巴掌便重重落在她的脸上,栗氏横眉怒竖,指着她道:“大胆贱婢,我和公主讲话,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那丫鬟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五个大大的指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阿灼却是一愣,脸上的笑容散去,不解地望向栗氏:“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却见栗氏脸微微一红,轻笑道:“不过是有孕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丫鬟不懂事,小题大做,公主千万不要放到心上。”
“原来是这样,她说的没错,有了身孕,是要仔细些。”说着,她便命人将薏米粥撤去,换上一盏燕窝来。
尽管主人宾客依旧言笑晏晏,可是,屋内欢快地气氛却因为栗氏的那一巴掌戛然而止。
尤其是昔日里与栗氏相好的灵均云霓等人,皆是一脸尴尬地守在一旁。只怕,从这一刻起,她们都不敢再将她视为朋友了。
人家,现在是未来皇子的母亲,是主子。
而她们,是下人,是奴婢。
主子和奴婢之间,本来就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好在公主开口打破了一屋的沉默,她轻抚着栗氏的肚子,轻叹道:“这孩儿,是阿启的第一个孩子吧?”
栗氏羞赧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微微有些得意,太医说了,她的体质不错,一定能够一举得男。那么,到时候,他不仅是太子长子,更是天子长孙,那她作为母亲,母凭子贵的地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今日婀娜来,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她轻声道:“听说,公主最近在民间遴选花魁,不知是真是假?”
阿灼又是一愣,花魁之事,韩渊只是跟她提过一次,她根本就没有放到心上,没想到,他竟真的大张旗鼓的搞了起来,连深宫中的妇人都惊动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惊动那深宫中人,他们的目的又怎能达到呢?
这个韩渊,办事倒是挺利索的,跟他合作,只要出钱就好了,其他方面,倒真的是十分的愉快。
她点头道:“是有此事,怎么,你对花魁也感兴趣?”
栗氏却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许久,见阿灼并没有继续接话,才讪讪道:“我因有孕身子不便,殿下最近,去那陈夫人之处便多了许多。”
陈夫人?倒也算是个旧人。
阿灼不禁嗤笑,这宫闱中的女人啊,斗来斗去,不过是为了个男人。
“所以呢?”她眉头轻挑,陈韵卿本就是个妙人,知书达理,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刘启能对她产生兴趣,本就在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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