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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桃花一世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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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想,如稽粥所言,逼着周胜之给他一个交代。
可是,若他不肯呢?那她又该如何?难道就留在匈奴人的大帐内不肯离开吗?多么的可笑!
就像曾经,韩渊也曾问她,要跟谁走。
即便他三心二意,即便他三妻四妾,她没得选择,因为她无处可去。
兜兜转转间,本以为找到了良人,可是他眼中的犹豫,又将她重新打入了谷底。
天大地大,这个世界,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第一次见她哭成这幅模样,两个男人都是一筹莫展,神情凝重地望着她。
直到她哭累了,双眼迷蒙间,她抬起头来,冲着稽粥道:“麻烦王子,送我回府。”
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她求稽粥送她回去,显然是对周胜之失望了。
“现在,你,确定要回去吗?”稽粥轻声道:“或者,你可以留下来。”
却见阿灼摇了摇头,哽咽道:“拜托了。”
稽粥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准备车轿。
而周胜之,则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酸涩难耐。
匈奴人在马车上铺上了厚厚的被褥,然后扶着阿灼和绫罗,上了马车。
马车兜兜转转,在绛侯府门前停下,阿灼回到寻春阁,就紧缩院门,闭门谢客。
这一夜,雪下得纷纷扬扬,周胜之在她的门外,等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晨,云霓推开窗子,看到外面俨然站着一个雪人,才忍不住叹道:“公主,你被人绑走了,世子他不知道有多着急呢!”
“是啊,你又何必如此?”就连绫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王爷对我,若有世子一半的好,我就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阿灼却是眼圈一红,扭过头去,不愿再开口。
灵均正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着被褥,见状也忍不住叹道:“着急又有何用?不能严惩薄氏就是在纵凶杀人。”
众人皆是一愣,这灵均,究竟是谁的人?
……
因着毓秀出嫁的事情,周夫人坐在窗前暗暗地垂泪。
这是造的什么孽?匈奴人凭什么就可以整日骑在他们的头上为所欲为?
先是她的儿子,如今又是她的女儿!
“早知如此,早早便将小妹送进宫便是了,又何必会担忧此等变故?”薄氏叹道,这叹息声却沉沉地敲打在周夫人的心上。
她可不信,匈奴人敢明目张胆去抢太子的女人!
说到底,都是公主的错!
菊英一路小跑而来,在她耳畔低语,周夫人不禁横眉怒竖,火气蹭的一声便窜了上来。
薄氏忙问:“究竟是何事?”
“听说昨晚,胜之在她的门外守了一夜!”周夫人冷冷的道,那可是她的儿子,侯府的世子,这么冷的天,公主怎么就可以忍心!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冲着薄氏道:“咱们去看看,这个家,还能翻了天不成!”
薄氏心中有鬼,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咬着唇点了点头。
……
皑皑雪原之中,他的一袭黑衣都被染成了白色,看样子,站了一夜的说法绝不夸张。
周夫人见状,更是心疼不已,赶忙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儿子,带着哭腔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见到母亲到来,周胜之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随意地一瞥,便瞥到躲在一旁的薄氏。
薄氏的脑袋垂得低低的,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从知道公主平安归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一定是暴露了的。
因为无论是匈奴公主,还是审家小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人。
更何况,她在其中,穿针引线,又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胜之就那样望着他,目光里没有一丝悲喜,她只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掷地有声让人绝望:“母亲,孩儿已经决定要和薄氏和离,还望您和父亲能够成全。”
“和离?”周夫人的眼睛张地大大的,不可思议地望向儿子,“你疯了吗?我是不会同意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招惹了薄氏上门,这和离,谈何容易?
且不说薄太后会不会同意,薄昭身为国舅又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儿子这话,说得实在有些过了!
“究竟是何事,竟要和离那么严重?”
“昨日麒麟阁中走水,母亲可知是何人所为?”周胜之叹道。
“是看门的老李,我已经斥责了他。”周夫人在菊英的搀扶下微微有些气喘。
“侯府走水,公主被绑,母亲不觉得,这也太过巧合了吗?”周胜之继续道。
是,的确是太过巧合了!
周夫人震惊地望向薄氏,她怎么可以,和外人联合起来,对付她的家人!
可是,儿子要休掉她,依旧是不合时宜的呀!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周夫人厉声道:“除非,你也要像毓秀那样,先把我气死了再说。”
“我倒是要问问公主,就真的那么容不下夫君的妾室吗?”说着,她便要向房内迈去:“我们周府,何处亏待了公主?竟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家中挑起事端!”
“母亲!”周胜之气急,赶忙拦住了母亲,却见院子门突然打开了,阿灼扶着灵均,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夫人不必问了,我,与周胜之,和离!”本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她却似乎耗尽了心力。
“在匈奴人走之后,我会上书请求父皇,允许我们和离。”
从来都只有丈夫休掉妻子,哪有妻子主动提出和离的道理?
周夫人难以置信地望着阿灼,只觉得一口气透不上来,她轻喘着,指着阿灼道:“你,你……”
周胜之却是愣在原地,眼中全是伤痛,难道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竟依旧是一句和离?
说完了这句话,阿灼便再也不忍继续多言,转过身来,命灵均关好了院门。
第88章 重新开始
周夫人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切,气愤不已:“凭什么?凭什么?”
周胜之却是面如土灰,脸上满是没落,只觉得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心力耗尽,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
这一整天,周府便如同天塌了一般。
大小姐喜欢上了和侯爷政见不和的书生,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一波未平,又传来要被送去匈奴和亲的消息。
世子闹着要休掉妾室,公主却抛出了和离的炸弹!
最怕的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侯府们的丫鬟,则是各个惴惴不安,生怕一个不慎再招来杀身之祸。
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试图避开这几个雷区。
阿灼的房内,静的有些惊人。
一旁的丫鬟都躲得远远地,灵均满脸忧虑地欲言又止,只是静静地帮她斟茶,帮她理好凌乱的房间。
绫罗见状,不禁叹道:“昔日他娶你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都没有生气,为何偏偏今日,就把和离提了出来?”
“更何况,这和离,是随便说说的话吗?若是传到了宫里……”
阿灼的双眼被泪水浸渍,红红的像两颗饱满的桃子,她心中又酸又涩,自己都有些不解。
为何会突然这么生气?是因为在乎了吗?所以才会受伤?
“我与他之间,总要有个了结。”眼泪顺着脸庞缓缓流淌,她静静地道:“我也想做个平凡的女子,嫁人生子。”
这样的日子,每日提心吊胆,实在是太累,太苦了。
绫罗见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她又何尝不是,想做一个平常的妻子呢?
这世上,很多人都认为很简单的事情,偏偏对她们而言,就是求而不得。
这边,她们相对无言,暗自垂泪,另一厢,一纸休书送来,薄氏则是哭的昏天暗地,惊来了一群人。
先是薄夫人,亲自上门质问,周夫人无言以对,陪着哭了一通之后,便以头痛为由先退了下去。
私下无人之时,薄夫人轻轻拍了拍薄氏的肚子,叹道:“也怪你,太沉不住气了,想要除掉公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当务之急,是快点有个孩子啊!”
“有了孩子,这夫妻,才做的稳当啊!”
“孩子?”薄氏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不禁冷笑:“他碰都不碰我一下,我又从哪里寻来孩子?”
薄夫人却是一惊,猛然站起身来,双手抚摸着胸口,努力平息自己汹涌的情绪:“你是说,你们成亲这半年来,从来没有承宠过吗?”
薄氏的脸微微一红,低垂着的脑袋点了点头。
“天哪!”薄夫人不禁惊呼:“不是说,世子独宠你一人吗?怎么会这样?”
说到这独宠,薄氏便是满心的气愤,外人眼中的独宠,说多了全是凄凉。
见她低头不语,薄夫人才轻叹道:“你没有办法,咱们家中可有的是法子,你这孩子,为何要这么傻啊?”
薄氏在心中冷笑,她一个庶出的女儿,与嫡母之间毕竟还隔着一层肚皮。家中一众姐妹,真心相待者寡,更多的,则是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又怎能,让她们一个个如愿以偿?
只是这话,在嫡母面前,她实在不便多说,只能轻声道:“孩儿错了,母亲此刻,可还有解救之法?”
“这事情,你爷爷还没有点头,周勃也没有答应,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周夫人咬着牙道:“不过,最终还是你自己要争气啊!”
“我会帮你的。”薄夫人轻轻抚摸着薄氏的手掌,轻声道:“你的策略,总要改变一下的。对付公主,宫里有太后娘娘在呢,何必要咱们操心?”
“这男人,最讨厌的,便是善妒的女子了。”薄夫人喟叹:“你呀!就是被宠坏了,行事才会如此乖张!”
说着,薄夫人便开始侃侃而谈她的御夫之道。薄氏虽然不以为然,却又不敢不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薄夫人若真的那么厉害,他的父亲,便也不会是三妻四妾桃花不断了了!
……
周勃听说儿子已经下了休书,便是又惊又急,匆匆忙忙赶回家来,却看到周胜之一脸的轻松。
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这半年来,他不曾见到过的。
看到此处,他竟有些犹豫,早已准备好的那些说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好地怎么会闹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跪在雪地中的儿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周亚夫犯了错,他可以打一顿骂一顿,可是对周胜之,他却全然没有了把握。
这个儿子是他的骄傲,却也是他的软肋。
他总是时不时跳出来与他作对,偏偏那股倔劲是他靠打靠骂换不回来的。
“一开始,便是错了,现在结束这个错误,刚刚好。”周胜之仰起头来,认真地道。
周勃却是一愣:“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没有。”周胜之轻声道。
“那么,便这么办吧!”周勃叹道:“只怕日后,咱们家中,又多了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朝堂中的事情,变幻莫测,这两日,他还在为着是和还是战,和贾谊吵得不可开交,如今,只怕又要多得罪一名朝廷大员了!
却见儿子突然冲他叩头拜道:“只怕日后薄昭会有所行动,若他真的有针对孩儿的举动,还望父亲作壁上观,不要轻易搅进这趟浑水!”
周勃闻言,心中大骇:“莫非,你还真有什么把柄在薄昭的手中?”
不然当初,又怎会贸然迎娶薄氏入门?即便儿子再狂妄,也应该知道,这可是对公主,对陛下的大不敬。
这样的大不敬,他做了,目的自然是为了讨好薄昭。
可是如今,他却要与薄家撕破脸面,而且看样子,那个把柄依然存在。
当日都能够忍受的事情,为何到了今日,反而不能忍了?
“是孩儿低估了薄家人,没想到多娶一个女人竟是这样的麻烦。”周胜之苦笑道:“目前朝堂的局势如此紧张,也许儿子退下来之后,暂避一些风头,还能保住二弟在边境的安全。”
竟要他退下来?难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等地步?
周勃有些不解,心中酸涩不已。他这个儿子,有将帅之才,却不能带兵御敌,被困于长安城的漩涡之中,的确是可惜了。“退下来?你可有后路?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周胜之微微一愣,全身而退,他还真的没敢想过,但至少,从今往后,不用再被人拿捏着过日子。
“父亲也曾说过,孩儿做事不够稳妥,理应受到一些惩罚。”他笑着道。
做事拖泥带水,的确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没有杀伐决断的魄力,也的确不太适合留在京城。
“你可曾想过,退下来以后,做些什么?”周勃叹道,语气稍稍一松,将儿子扶了起来,命他在自己身旁坐下。
“练练剑,养养马,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周胜之轻叹:“只是,日后绛侯府这副担子,要落在二弟的身上了。”
周勃心中又是一惊,无论他如何辞去官职,毕竟还是侯府世子,可为何,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他还能隐遁了不成?
他的眉头拧作了一团,若是换做别人对他如此讲话,他一定会狠狠地教训那人一番。可是对于他的长子,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沉重的叹息。
唉!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之后,他才悠然道:“老夫精心养大的儿子,原来只是甘心做边境上的一个牧马人!”
周胜之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一脸沧桑的父亲,周勃这辈子阅人无数,如今,竟真的看透了他的心底。
他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为着父亲的明察秋毫,更为着自己的胆大妄为。
周勃却是淡然的一笑:“当年将讲武堂的人马悉数交予你打理,就应该想到一定会有这样的一天。”
一瞬之间,他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早就知道长安城这个囚笼困不了他的儿子太久,却没有想到得知了真相,心情反而更加的沉重。
“那么,公主知道吗?”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的无奈。
只见周胜之摇了摇头,唇角却带着一丝笑意:“她不知道,我只希望,有机会能和她重新开始。”
这真是个美好的愿望啊!
重新开始,重新认识,重新追求她,只怕有些难度,毕竟她身边还围着那么一群仰慕者。
不过,他真的很是希望,能够认认真真,轰轰烈烈地再去追求一次她。
所以,当她说出和离之时,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的情绪全然落进了父亲的眼中,公主,是他心中唯一柔软而又熨帖的所在。
父子俩正谈天间,却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毓秀的乳娘俞方华突然闯了进来,带着哭腔道:“大小姐已经几日没有进食了,夫人也病倒了,还望老爷能去看看。”
周勃抬眼,一双眼睛瞬间布满了阴霾:“那就饿死她好了,也省的丢人现眼!”说着,便扭过头去,不再多言。
周胜之却是一愣,轻叹道:“父亲,孩儿去看看毓秀吧!”
见周勃没有回应,他弓下身来,同俞方华一同退了出来。
侯爷这般态度,世子也是一脸的铁青,俞方华心中不安,只能试探着问道:“难道侯爷,真的狠心,让小姐嫁去匈奴?”
周胜之扭过头去,瞪了她一眼,所有的话便全部都烂在了肚子里,她一个下人,都敢如此妄议这些是非,传到毓秀的耳中,还不是要凭空给她添堵?
第89章 赶出家门
毓秀所在的栖兰苑中,丫鬟仆妇早已哭成了一团,周胜之微微皱眉,轻轻迈了进去。
横梁之上,悬着三尺白绫,毓秀的脑袋,正试探着往里钻,旁边的丫头,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哭着喊着抱着她的双腿不肯松手。
毓秀抬眼,瞥见到门口那一双皂靴,便不管不顾地踢开了身边的丫头,心一横,便将脑袋伸了进去。
周胜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手一挥,射出一枚羽箭,只见白绫瞬间齐齐地切断,坠地的那一瞬间,毓秀下意识一个完美的燕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抬起眸子,望见兄长一脸的饶有兴致,不禁气从中来,将颈部缠绕的白绫丢到了地上,生气的道:“就让我死掉好了,兄长何必多次一举。”
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力气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
她还未来得及反驳,却听兄长又道:“堂堂侯府大小姐,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那些小门小户的泼妇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
“难道还要父亲亲眼看着她的女儿如此丢人现眼吗?”
周毓秀瞬间怒不可遏,冲上前来紧紧抓住兄长的衣领,生气得道:“原来兄长也这么没有人性,难怪阿姊要与你和离!”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可是对上兄长幽深的眼眸,她有些胆怯地撇过了头去。
兄妹二人正对峙之间,却听门外传来薄氏丫鬟红英的哭喊:“世子爷,我家夫人悬梁自尽了,您快去看看吧!”
周毓秀一愣,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上吊这主意,实在是太没创意了,唉,都怪旁边的小丫头乱出主意,真是丢人现眼!
却见周胜之眼角露出一丝不屑,高声道:“死透了吗?死透了再来报!”
周围的人皆是一愣,红英尴尬地跪在地上,有些绝望。
这样的话,带回去,传到薄氏的耳中,只怕连她都要跟着倒霉。
可是,世子又不肯去,与她而言,真的是进亦难退亦难!
毓秀不禁小声道:“若是刚才乳娘也说我上吊了,兄长是否也要等我死透了才来?”
周胜之的眼眸里渐渐有了一丝温度,声音也稍稍柔和了许多:“你是我的亲妹妹,又怎能与她相比?”
只是说她几日不肯进食,他就已经来了。更何况,这绝食的水分,一定比自尽更大。
想到此处,毓秀的眼睛微微一红,轻声唤道:“兄长,刚刚,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周胜之抬起眸子,笑意里却蕴含着淡淡的忧伤,他示意毓秀坐了下来,轻声道:“自家兄妹,何须如此客气?”
周毓秀闻言,眼睛便红了,她踟蹰着,轻叹道:“听说昨日,陛下斥责了贾谊,要将他贬去做长沙太傅?”
周胜之不禁苦笑,本以为妹妹这一番大闹是为了不要嫁去匈奴,没想到,说到底竟还是为了贾谊。
更何况,如今境况不佳的又岂止是贾谊,他们的父亲,也同样受到了斥责。
他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妹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毓秀得到了证实之后,神色反而变得坦然起来:“这,对他而言,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我以后,是不是再难见到他了?”想到此处,眼泪打着转,又淌了下来。
长安与长沙相距甚远,更何况,如今,毓秀还是嫁入匈奴的热门人选!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他私奔。”周胜之的声音轻轻的,却狠狠地敲打在毓秀的心上。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兄长,这样在戏文里才有的情节,她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桥段,兄长竟真的说了出来。
“真是便宜了贾谊那小子。”周胜之口中带着一丝戏谑:“不过,嫁给他,也好过嫁去匈奴。”
“那,父亲那边,不会有什么事吧?”周毓秀轻声道:“我不会再把他给气病了吧?”
周胜之微微一笑,好歹,她还记得父亲,算她有良心。
“说到底,这天下哪有父亲不希望女儿幸福呢?”他抬起眼眸,轻声道:“毕竟圣旨还没下来,你尽快离开,算不得抗旨。”
毓秀欣喜地抬起眼眸,悲伤褪去后,她才轻声道:“兄长,要不要我去帮你劝一劝阿姊?”
周胜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劝,阿灼的心意,又岂是旁人劝得了的?
他轻轻拍了拍毓秀的肩膀:“白天尽快准备好自己的行囊,晚上,我着人来接你,从后门走。”
“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再告诉他人,若被人发现了,就推到我的身上,与父母无关,你,可记住了?”
毓秀一愣,郑重地点了点头。
侯府大小姐私奔,也许对侯门声誉有损,但是,若明知要和亲还要私奔,那便是违逆圣意了。
他不得不小心行事,此事,能少牵连一人便是一人吧!
……
“啪”的一声响起,一个重重的巴掌便落在了红英的脸上。
薄氏扯掉身上的白绫,红着眼睛,脸上满是泪痕:“他,当真如此说?”
“夫人息怒。”红英连连叩头抖如筛糠:“今日有些不巧,婢子赶去的时候,大小姐也在闹着要悬梁。”
周毓秀?她微微一愣,不禁冷笑,说到底,都是借口,他对她,压根就没有过丝毫的怜惜。
不过好在,公主也说了要和离,那她们就等着,看谁能熬得过谁。
她就是赖在侯府不走了,她就不信,她们还能赶她离开不成?
屁股还未坐稳,便听到门外兵器撞击的声音,江离带着人,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疾步向外走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薄氏按捺住心中的惊疑,开口道。
江离却没有理她,直接对着手下道:“奉世子之命,送薄姬回家。”说完,大手一挥,随行的人群便涌入了薄氏的闺房,开始搬箱倒柜将室内的物品往马车上搬。
薄氏见状,心中早就乱作了一团,冲上去想要阻拦,却见明晃晃的刀剑突然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江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薄姬,得罪了,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她在周府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什么时候,一个下人,都敢用武器来对准她了?
薄氏一惊,只觉得颈部冰凉,她想要反抗,片刻便有一丝疼痛传来,伸手去摸,只见鲜血淋漓,她再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群下人将她的闺藏细软如同垃圾一般随意地往车上扔着。
而她的丫鬟们呢,则瑟缩成一团,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用的东西。”她口中轻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江离的逼迫之下缓步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穿过院子,透过车帘,她望到不远处阿灼的身影。
“公主!”她突然大叫起来。
阿灼一惊,远远地望了过来。
“周胜之昔日对我有多么的宠爱,今日就有多么的绝情。”她高声喊道。
“我今日的下场,便是你明日的归宿!”
阿灼的手一滞,手中的花枝迎风而落。
“公主,万不可听她胡说。”云霓赶忙道:“世子爷休了她,就是为了公主啊!”
直到薄氏的车马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他,当真,赶了薄氏离开?”
“可不是嘛,自作自受!”云霓不屑道:“真是死不足惜。”
阿灼却默默地望着薄氏远去的方向发呆,心既然已经决定要变得坚硬,便不能够再优柔寡断下去。
轻轻闭上了双眼,过了许久,她才缓缓道:“去,让他进来吧!”
“公主……”云霓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心中却有些隐忧,这才刚刚说要和离,就去会别的男人,真的好吗?不会落人口实吗?
却见阿灼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花枝,轻轻吹落梅花上沾染的灰尘,缓缓向前走去。
看门的守卫只是送上了这样一枝梅花,公主就亲自迎了出去,真不知来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正轻叹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云霓抬起头来,不禁暗暗懊恼,难怪公主说来人不方便进来,她还以为是颇让世子忌讳的韩渊,却没有想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匈奴王子!
天!
绛侯府的众人近日正为着匈奴人的屡屡刁难而气短之时,公主,怎么可以和匈奴人走得太近?
正腹诽间,却见稽粥已经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讶色:“你怎么亲自出来了,小心受了凉。”
昨晚她那般失态,今日他专程赶来,也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她是否还好。
能够见到她已是万幸,却不曾想过,她竟真的迎出了门。
阿灼冲着他微微行了一礼,轻声道:“昨日行色匆匆,还未来得及答谢王子的救命之恩。”
稽粥见她身形单薄,便将自己的貂绒大氅脱了下来,轻轻披在阿灼的身上,仔细地帮她将绳索系好,才轻声道:“你哭了?为什么?”
阿灼微微一愣,有那么明显吗?
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可是两只眼睛,却依旧肿得像个桃子一般。
她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静静地道:“是啊,哭过了,闹过了,他已经休掉了薄氏。”
这也算是个交代吧。
第90章 一条生路
稽
粥眉头轻皱,不屑地道:“若换做本王,有人敢碰我的女人,那人便死定了。”
阿灼一愣,他这是在打抱不平吗?
“我再过几日就要回匈奴了,你,确定自己还好吗?”
“若是不好,我可以带你一起走,决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欺负你。”他的语气十分地诚挚,眼睛中满是柔情,炙热地望着阿灼。
这样的情话,那个人也曾对她说过,可是太过遥远,遥远到,她简直都要忘记了。
缓缓抬起头来,阿灼静静地道:“此行山高水远,王子多多保重。”
这,便是委婉地拒绝了。
他无奈地一笑,难掩眼中的失落:“阿灼,你也多保重。”
“若他再敢对你不好,我一定帮你狠狠地教训他。”这倒不是玩笑,他说得出,也做得到。
阿灼轻轻点了点头,微笑这道:“王子放心,他待我,很好。”
稽粥一愣,释然地一笑,转身上马,轻声叹道:“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答应我的,也不要忘记。”
说着,便翻身上马,长鞭轻扬,转眼,便模糊在了视线之中。
阿灼的脸上带着泪水,转过身来,却刚好对上周胜之幽深的眼眸。
她却丝毫没有吃惊,跑出来在家门口会匈奴人,不惊动他才怪呢!
她明明可以让丫头传话的,却这样名目张胆的跑出来,难道真的只是想惊动他吗?
他,是不是也会生气,也会觉得难过呢?
“阿灼,对不起。”
他的嗓音有些干哑,脸上疲态尽显,这几日,他也不好过吧?
阿灼扭过身去,越过他,便向府内走去。
却见他的手臂伸出,轻轻一揽,她便落入他的怀中。
脸庞贴在他的胸口,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她试图伸手去推开他,却被他越环越紧。
粗重的鼻息裹着男人身上独有的薄荷味道向她袭来,唇便被他硬生生地含在了口中。
“灵均!灵均!”眼看就要再次陷落,她突然张口大叫道。
他微微一愣,眼中尽是伤痛。
灵均从门口冲了出来,低着头冲他便是一拜:“师父,得罪了。”
还未出手,他的手已经松开,阿灼捂着脸飞快地逃了出去,远远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落寞地摇了摇头,那一晚的温存早已不在,怀中的人儿,居然用他送的武士来对付自己。
实在是,有些可悲啊!
他以为他已经掌控了一切,却刚刚发现,这个世界上,唯独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便是她的心。
……
天蒙蒙亮,东方传来一声鸡叫,整个侯府便沸腾了起来。
“大小姐不见了!”毓秀乳母俞方华跪在周勃的房外瑟瑟发抖。
周夫人不禁大惊失色,快步走到她的身前,一把抓起她的衣领:“不见了?你会不会搞错了?毓秀偷偷溜出去玩,也是常有的。”
“衣服、首饰还有金银细软都收拾了一空,小姐临行前还留下了这样一张字条。”俞方华颤抖着双手捧起毓秀留下的帛书。
周夫人一脸震惊地接过,轻声读着上面的文字。
“爹爹,母亲,原谅孩儿不孝。”
“嫁入匈奴,孩儿生不如死,还望父母放我一条生路。”
虽然圣旨还没有下来,但是坊间已经盛传周毓秀是和亲公主的人选,如此逃之夭夭,算不算得上违逆圣意?
她心中一惊,随知女儿嫁入匈奴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丈夫儿子的命运前途亦让她忧心忡忡。
天旋地转间,在文茯苓的搀扶下,她才勉强没有摔倒。
这个家,难道要变天了吗?
周勃在卧房之中,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沉,伸手招来了周拥。
“去查,毓秀,究竟是和何人一起离开的?”他的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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