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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桃花一世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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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王后轻声吟唱着《诗经》中古老的诗句,只见许负从容提笔,便在洁白的丝帛上写下了一个“凤”字。
“凤凰于飞,鸾凤和鸣,意向是好,只是未免有些俗了。”王后轻叹着摇了摇头。
此刻,大概也只有许负清楚,王后心中的隐忧,不是凤字太俗,而是为着那寓意了深似海的宫门,她迈了进去,却实在不愿女儿也跟着重蹈她的覆辙。
于是,许负笑道:“听闻公主出生之时,正是桃花盛放之时,云蒸霞蔚,美轮美奂。”
王后笑着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许负了然于心,望着王后怀中稚嫩的小儿,再次提笔,写下一个“灼”字:“小玉,就叫阿灼,你看如何?”
王后心这才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轻叹道:“多谢师父。”
她的女儿,就像这漫天纷飞的桃花一般,可以绚烂地绽放,宜室宜家。
至于那枝头的凤凰,谁愿做就让谁去做吧。
她和她的女儿,都不稀罕。
只是代宫中关于她的丈夫是真龙天子的传说,却让她越来越心惊。
也许全天下的女子都想做皇后,除了她之外。
她所求的,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
第5章 公子无双
“阿灼,你的母亲是个十分通透的女人,她对你所有的期望,不过是寻常女儿家所期盼的宜室宜家,琴瑟和鸣罢了。”
提起母亲,阿灼只觉得心头一窒,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正大光明地和她讨论母亲了,自父皇登基以来,她的母亲,一直就是大汉王朝的禁忌。
周亚夫听到她和许负的对话,也饶有兴致地探过头来,冲着许负就是一拜:“原来是国太,失敬!失敬!”
许负转头再次望向他,刚刚舒展的眉头瞬间又蹙在一起,依然是一脸的困惑,烦躁地在庭内踱来踱去,嘴中还念叨着:“将军三年后定然被封侯,封侯之后再过八年,定为将相,持国柄,贵重一时,人臣中再无胜过将军者。不过,为什么,为什么?为相后再过九年会饿死?”
一长串话语脱口而出,她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额头还能看到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奔涌而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周亚夫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出此言,他微微一愣,笑道:“国太大概是开玩笑吧,就算是世袭父亲的爵位,也应该是我的兄长,又怎么会轮得上我呢?既然您说我位极人臣,又怎么会平白饿死呢?”
许负摇了摇头,右手缓缓抬起,指着他的嘴巴厉声道:“君有纵纹入口,此当为饿死之征也!如不信,且拭目以待!”说着说着,神情竟越来越激动,丢下目瞪口呆的周亚夫,扬长而去。
“昌平,你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望着许负远去的背影,周亚夫竟有些失神,却依旧强作镇定:“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咒人家饿死的,难怪她会被人当街刁难。”
“她还过说我宜室宜家,琴瑟和鸣呢,可见她的卦辞,并不是总是准的。”阿灼叹了口气,轻声道。
“可是她是许负,看出高祖和薄太后命相的许负!”周亚夫额头的青筋微微跳动,他的神情已经悄然出卖了他,很显然,他信了。
“若她真的算的准所有人的命运,我的母亲,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弟弟们惨死代宫?”为了安慰失落的周亚夫,阿灼竟脱口将心中最隐秘的伤口揭开给他看:“什么凤凰于飞、琴瑟和鸣,全都是骗人的!”
“昌平。”周亚夫脸上的不安渐渐消散,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渐渐恢复了元气,他冲着阿灼微微一笑道:“若你真能够得偿所愿,我倒觉得饿死也未必是件十分恐怖的事了。”
“虚伪。”阿灼嬉笑地望着他,转身便向外走去。
“其实,你和兄长,若能放下心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灼的脚步一滞,放下心结,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七年的时光,她早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女,心中那一点点爱慕早已一点点消磨殆尽。
他们的婚姻不过是父皇和周勃为了巩固各自的地位所做出的权宜之策罢了。
她只不过是一枚暂时有用的棋子,自古以来,棋子,哪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那所谓的感情付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笑话。
“若真的是良配,又怎会有薄氏的刁横,以至于我竟要仰人鼻息?”阿灼回过头来,眼神迷离而又惆怅:“将来你若娶妻,会让你的结发妻子被妾室所欺吗?”
这次,轮到周亚夫愣住了,他想要出口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薄氏在侯府里横行霸道那是出了名的,若没有兄长的纵容,她何至于如此?
正踌躇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快步踱到周亚夫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公子,请您先把账结了。”
阿灼见此,轻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巫蛊之术祸患无穷,连笑傲沙场的周亚夫都不能免俗,一句会饿死就让他瞬间乱了分寸。
偏偏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出来,刚想问上一句,就见他皱着眉喊道:“奇怪,明明带了钱袋出来的,怎么会不见了。”说着,便望向阿灼道:“昌平,你身上有没有带银子”
阿灼伸手去掏钱袋,却摸了个空,猛然想起刚才下楼时从她身边仓皇而过的孩童,她摊开双手道:“看来今天不宜出门,我们遇上贼了,而且那贼专偷我俩。”
周亚夫见状,冲着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是绛侯府二公子周亚夫,今天的饭钱我先赊着,明日我定会派人送来还你。”
那女子闻言,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鄙夷,抓着周亚夫的手愈发地不肯放松:“本店从来没有赊账的先例,别说您是周相之子,即使是当年圣上,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亚夫的脸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被人当作吃白食的当街羞辱也就罢了,偏偏那人还只是一个他根本不屑动粗的小女子,而那小女子所言又全部都是事实,他又全然辩驳不得,想来真是憋屈!
别无他法,他只得无奈地向阿灼求助。
可是阿灼今日出门时换了男装,随手并未携带任何贵重物品,她也是爱莫能助:“要不,我先回府报个信,派人来赎你?”
本是一句玩笑话,他却当了真,着急道:“不要不要,这样一来,未免太过丢人。”边说眼睛还边不甘心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在阿灼的身上搜寻。
抓着他衣襟的女子已经没有了耐心,不屑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本来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
阿灼闻言,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周亚夫何曾受过此等羞辱。她想着反正自己这女子身份已经暴露了,正踌躇要不要拔下头顶的玉簪帮他解围,却听楼上有人嗔笑道:“阿囡,你又淘气了。”那声音颇有磁性,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正斜倚在窗前,笑望着她们。
从前只听说过女子的美貌可以倾国倾城,母亲在世时,人人都夸她玉洁冰清风华绝代,阿灼自认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却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竟可以生得这么好看。
传说中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也不过如此。
阿灼自认为并不是个花痴的人,可是看到这样一张脸,竟也不自觉地醉了。因为那深邃的眸子,像极了一个人,弘哥哥,她在心底轻轻地叹道。
阿囡闻声,竟乖觉地放了手,一脸兴奋地拍着手跳道:“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阿囡一声?”似乎浑然忘记了刚刚还被她紧紧揪住不放的周亚夫。
白衣男子冲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和煦温暖,连阿灼都跟着觉得心情大好。只听他微笑道:“二公子,舍妹不懂事,实在抱歉,何不上来一起喝杯热茶,聊表歉意”
周亚夫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人帮他解了围,他自然也愿意多交一个朋友,只是踌躇地望着阿灼,见她也点了点头,才笑着答应了那人的邀请。
阿囡早就一个人兴冲冲地跑上了楼。阿灼则跟在周亚夫身后,远远地看到白衣男子摸了摸阿囡的脑袋,送给她一串精致的珠花,那阿囡便瞬间乐开了花,笑着跳着间少女的憨态毕现,与刚才的刁蛮模样判若两人。
白衣男子停止了和阿囡的说笑,抱拳笑道:“在下淮阴韩渊。”
阿灼微微一愣,脱口而出:“公子姓韩,家住淮阴,莫非是淮阴侯韩信的后人?”
话一出口,便自知唐突了,那淮阴侯韩信哪里还有后人,即便真的留下了几个遗孤,避嫌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
周亚夫笑着冲她吐了吐舌头,今日她命犯桃花,一再失态,和他半斤八两,以后最好谁都别再嘲笑谁。
韩渊却轻哂而过,对她的失态恍若未闻,云淡风轻地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揽月阁我们常来,却从不知原来主人竟是公子这样风雅的人物,难怪菜色永远都是那么的雅致,只是不知道,为何竟藏污纳垢养了这么多小贼?”周亚夫轻抿了一口茶水,笑着道。
韩渊面上竟没有一丝慌乱,仿佛周亚夫绵里藏针的指责只是一句玩笑话:“哦?周兄说笑了,在下正大光明开门做生意,何来藏污纳垢一说?”
“若我猜得不错,周亚夫的钱袋就在这位姑娘身上。”阿灼抬起头来,笑望着韩渊。
刚刚周亚夫被那阿囡困住,又窘又羞,来不及细想,现在再看,和他有过肢体接触,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顺走钱袋的,除了这位姑娘,大概没有别人了。
“不,应该是在韩兄的身上,刚才你们所谓的兄妹情深只不过是个幌子。”
“公主误会了。”韩渊笑得云淡风轻,让她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于咄咄逼人了:“在下只是想结识公主和周兄而已,苦于没有门路,只得买下这家酒肆,想出这样一个办法,还望公主不要见怪。”说着便一招手,示意阿囡将钱袋奉上。
第6章 桃花酥
这下轮到阿灼彻底惊住了,他居然认得自己!
他居然为了结识他们买下了这家长安城最大的酒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脑海中不禁又冒出了刘弘的影子,只是理智很快打断了她的遐思,刘弘早已不在了,他只是眼睛有点像她的弘哥哥而已。
“你既然认得我,便知我并不受宠,而周亚夫,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官而已,你如此刻意地接近我们,目的何在?”既然他已经和盘托出,阿灼便也不打算再兜圈子。
韩渊闻言,微微一笑,冲着她便道:“公主之姿,倾国倾城,能得一见,此生足矣。”
这样的笑容太妖冶,阿灼只觉得有些吃不消。纵然她一向不近男色,可是被如此妖孽的一个男人如此露骨地称赞美貌,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怕是都会忍不住欣喜异常。
幸好她是昌平公主,而不是寻常人家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子。
美貌的男子,她见过许多,从她的父皇、弟弟们到她的夫君,各个放到人群中,都是英姿勃发,鹤立鸡群。
年少时,也许她会还会仰慕俊俏的少年英雄,可是如今,时间教会了她,这世上,绝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恋,赞美,也是一样。
眼前这个如同妖孽一样的男子,就是个十足的骗子,这套说辞,他一定曾经成功地用在无数女人的身上,所以才会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周亚夫笑嘻嘻地道:“只可惜,公主已经名花有主,我们周府,只怕容不下面首。”
他的话说得义正言辞,阿灼口中正含着一口茶,竟忍不住喷了出来,又失态了!
她默默地白了周亚夫一眼,干嘛将话说得这么满,周胜之可以三妻四妾,她为何就不能招几个面首回去玩玩?
韩渊对于周亚夫□□裸的挑衅似乎浑然不在意,只是笑望着阿灼道:“莫非这茶不合公主的口味?”说着便吩咐阿囡又换了一盏上来。
同时一起端上的,居然还有当年代宫最盛行的桃花酥。
桃花酥!桃花酥!
看来这个人果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阿灼在心中暗暗叹道,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便再没有碰过桃花酥,时间久得连自己都差点忘了曾经最偏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
她出生在桃花烂漫的时节。
每年这个时候,母亲就会亲手做上一盘桃花酥为她庆生。
母亲做的桃花酥最是美味,只是做法有些麻烦。
往往从夏日就要开始准备,收集荷叶上的露珠为引,阿尧个子最高,常常帮着母亲采摘春日枝头开得最娇艳的桃花,而阿灼,一定会脱下着厚重的棉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翘首期盼着,母亲将摘好的桃花晾晒、熬煮、烘烤,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
阿舜自幼体质较弱,常年卧床休息,却也常常忍不住跑出来凑个热闹,他受不了她一副嘴馋的样子,时常笑她:“女孩子家这么贪吃,小心将来嫁出去被夫婿嫌弃。”
父王听到则一定会说:“我家阿灼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谁敢嫌弃她?将来谁有幸娶了阿灼,我一定赏赐那人十里桃花,让她天天都有桃花酥吃。”
当年的一句戏言竟一语成箴,如今的侯府倒是遍地桃花烂漫,只是天天有桃花酥吃的日子,大概只能存在于梦里了。
想必,那个时候的父王,是真心疼惜她们母子的吧,所以总是和她们玩在一处,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和孩子一样。
以至于她曾一度以为,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儿。
再后来太皇太后病重,她代父母入长安侍疾,临行前母亲细细叮嘱,她终于也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喜好,收敛起曾经娇蛮的心性,竟也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装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大概连周亚夫,都未必知道,曾经在代国的她,是多么迷恋母亲亲手烹制的桃花酥!
本以为在汉宫的日子是她人生最大的历练,却不知,朝廷风云突变,命运反复无常,当年在代国母亲送她上路,竟是永别。
她的父王变成了父皇,她却再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若不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着大汉江山,她的母亲和弟弟们就不会死。
当然,父皇大概也不愿见她,因为她这个有着一半吕氏血统的女儿随时可能给他的帝位带来污点,
从此,她变成了失去了双亲庇佑的孤儿,似乎再没有人关心她的喜好,就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曾经在代宫,她还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周夫人一大早,便携带着女儿周毓秀和儿媳薄氏入宫去了。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可阿灼病了,病得真是时候,连一向十分精明的周夫人都觉得阿灼不在身边,她的宫廷之行便会轻松许多。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薄太后对自己的亲孙女若有若无的敌意。
阿灼不来,周夫人便可以撇去这敌意,享受命妇们最顶级的恩宠待遇,如同她的丈夫一般,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生病了,真的生病了,这是最好的缺席的借口。
想到这里,周夫人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得意地打量着身边如花似玉的女儿,坦然地接受着周遭羡慕的目光。
“哟,那不是陈夫人吗?”薄氏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听说这陈小姐,还未出阁?”
周夫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陈夫人携着女儿远远地站在队尾。
自从陈相去世以后,陈夫人便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也难怪,这世道向来都是人走茶凉。
昔日里的门庭若市变成如今的门前冷落车马稀,谁还愿意出来招摇过市惹人笑话?
若不是为着自己未出阁的女儿,想必陈夫人也不会专程出来凑这个热闹。
想到这里,周夫人突然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想当年这满朝的命妇,能和她一争高下的,也就是陈夫人了。
她们的夫君一文一武,位极人臣,她们自然也是享尽了荣宠。若不是陈平早逝,也许,嫁入她家的就不是总是惹是生非的公主和刻薄刁蛮的薄氏了。
若她的儿媳,是这位家教良好的陈小姐,那她此生也就真的圆满了。
周夫人唏嘘了一番之后,冷冷地打断了薄氏的笑声:“你家长姊,不是也还未出阁吗”
薄氏闻言,眉头不由皱起,却又不好当场发作:“我家阿姊,能一样吗?”
心中却在冷哼:太后娘娘可是说过,阿姊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只是这样的话,时机未到,她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口而已。
因为薄太后已经在皇后的搀扶下,缓缓地坐了下来。
众命妇跟随在周夫人的身后,叩拜,行礼,纷纷献上精心准备的寿礼。
薄太后环视一周,皱眉道:“怎么没有看到昌平?”
周夫人心惊,刚想起来解释,却听皇后缓缓开口:“昌平病了,今日怕冲撞了太后,特意命人献上寿礼了呢!”
说着便招手,示意宫人抬上一副百寿绣锦来。薄太后斜睨了一眼,便命人抬了下去,嘴上却冷哼道:“还算她有心。”
“母亲,原来公主比咱们有心。”周毓秀低声道。
周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公主若真的这么有心,今天就不会不来了,这绣锦,怕是皇后知道了她不能来特意找人弄来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皇后更添几分钦佩,倒是自己这个做婆婆的疏忽了。惹恼了太后,别人会说阿灼不孝,但丢掉的,却是她绛侯府的脸面。
只是这话,当着薄氏的面,她可不好说出来。
“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只是公主既已嫁入周府,娘娘怎可越俎代庖替周夫人献上贺礼呢?”皇后下首,尹美人轻摇着手中的罗扇,忍不住笑道。
周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这小小的纰漏,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她赶忙跪下,轻叩道:“公主身份矜贵,这寿礼,由嫡母呈赠,更显慎重。”
好在薄太后对此似乎不甚在意,抬起手来示意她坐下,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了几分。抬起头来,却刚好看到坐在对面的薄夫人冲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出师不利,周夫人沉沉地坐定,只盼着这筵席早早地结束。
……
周亚夫看着昌平盯着一盘点心发呆,忍不住道:“昌平,你怎么了?”
阿灼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望着韩渊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韩渊的笑容令人恍惚,只见他朱唇轻启,耳边便似有魔音传来:“在下只是一个仰慕公主的普通人,只愿守护公主一世安康。”
如果是平日,一个陌生人如此□□裸的表白,她一定会觉得他过于轻薄,可是今天,偏偏面对的是这样一张妖冶的面庞,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里似乎充满了魅惑,她竟一点都不觉得生气,隐约间似乎有了些许期盼,难道我自己还真的有一世安康的可能?
可是很快,她便冷静下来,她的父王也曾经许过母亲一世平安,可是那又如何?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大概就是男人的诺言。
第7章 折腰舞
阿灼的面上不露声色,冷冷道:“放肆,本宫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随意轻薄的?”说着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周亚夫见她如此,便紧紧追随而来,直到走了很远,揽月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他才担忧地问道:“昌平,你怎么了平日里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有吗?”阿灼有些疑惑道,自从来到长安,她哪还有发脾气的权力,整个长安城里,又有哪个人是她可以不用顾忌肆意宣泄情绪的?
而她今天,居然冲着一个陌生人,发了脾气?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献上了一份母亲最擅长做的桃花酥
抑或是,他长了一双酷似刘弘的眼睛?
“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弘哥哥?”阿灼轻声道。
“什么?”周亚夫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怎么可能,若单论相貌,这世上能和他媲美的大概没有几个,他又怎么可能会像弘哥哥?”
“眼睛呢?”阿灼依然契而不舍,似乎就是为了印证,今天的接连失态,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一双酷似弘哥哥的眼睛而已。
周亚夫摇了摇头:“弘哥哥的眼睛里藏着的是家国天下,而这个人的眼睛,深不见底。”
是的了!就是这忧伤!深不见底的忧伤!
可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举世无双的人儿,又有什么可以忧伤的呢?
阿灼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杞人忧天了,而且,他们甚至还算不上认识,便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个轻薄的登徒子罢了,不谈他了。”
“这个东西,有什么玄机吗?”周亚夫缓缓抖开衣襟,竟然拿出一盒桃花酥来:“看你刚才盯着它的眼神,似乎很喜欢,所以我并没有拒绝临出门前韩渊的馈赠。”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薄太后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翩翩起舞的美姬们。
命妇们也稍稍放松了几分,互相寒暄着为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的前程铺路。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众人抬首,恰看到厅堂之上,陈韵卿扬起的长袖如水一般在空中摆动,飘逸的长裙随风舞动,柔软的腰肢婀娜多姿,自戚夫人之后,再难见如此曼妙的长袖折腰舞了。
“好美!”
“原来是陈相的女儿,果真脱俗不凡!”
众人的称赞声啧啧响起,周夫人心中却有了一丝怅然若失,这样曼妙的人儿,没能嫁入周府,真是可惜了。
更糟糕的是,看眼下的情形,陈夫人的意中人恐怕是尚未婚配的太子,若是真让她如了愿,以陈小姐和儿子之前的那段过结,只怕周氏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想到此处,周夫人有些焦灼地看着身边自己的女儿,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娇养惯了,没一点心机。做母亲的,明日起,要督促着她努力精进了,可不能被人比了去。
一个小宫娥悄然穿过人群,在薄氏的耳边低语。
“醒了?居然不在家中?”薄氏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手中的桃花如血一般妖艳,映照着她绯红的脸颊。她缓步起身,不屑地望向台上的美人,心中暗想,手下败将,今日就便宜你了,家中的那个才是非除去不可的心头大患!
她缓步走到太后的身前,轻轻跪下,撒娇道:“皇祖母,公主姐姐她病得很重,听说,听说,差一点就过去了……”说话间,眼睛中竟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看起来煞是动人。
薄太后的雅兴被人打断,心中有些不悦,可是看到薄氏那一张娇羞的脸庞,心中一动:“你,确定吗?”
薄氏用力地点了点头:“祖母若今日能去探望昌平,姐姐就是真的去了,也能瞑目了。”
薄太后这才若有所思地道:“毕竟祖孙一场,既然如此,那哀家真应该去看看她了。”
……
面对周亚夫的疑问,阿灼只能佯装不知,她伸出手来,接过周亚夫手中的糕饼,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一时间眼中酸涩不已,却又不想被周亚夫看出她的失神,便笑道:“几块糕点而已,难不成想用这个收买我?”话虽如此,却不露声色地将剩下的桃花酥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周亚夫笑而不语,懒得揭穿她的小把戏,只觉得能博美人一笑,便是极好的。
毕竟这样惬意的日子,自刘弘死后,并不多了,难得混过一日,便是一日吧。
正言语间,却见一辆鎏金马车从身边疾驰而过,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周亚夫下意识地将阿灼护在身后。
“什么人,竟如此嚣张?”阿灼摇了摇头,轻轻拭去脸上的尘土。
街上的民众亦是议论纷纷,一瞬间的功夫,它已经和至少二十个人擦肩而过。只是念于车身的豪华,大家大多敢怒而不敢言。
转眼间,那马车竟调转了马头,直奔阿灼而来。
周亚夫抽出腰间佩戴的宝剑,想要拦住这癫狂的豪车,却见马儿突然收了四蹄,稳妥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帘缓缓升起,一个绿衣女子从车中探出脑袋,笑着道:“王爷,我就说我没看错嘛,那奶油小生真的是公主。”
阿灼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来者是何人,能够在这长安城内如此肆无忌惮地跑马的,除了她的王叔淮南王刘长,大概也没别人了。
只是她今日这一身打扮,身边作陪的又是周亚夫,若是被刘长看了去,还不要被他笑话上几个月。
刘长这才懒洋洋地钻出了马车,一脸戏谑地道:“阿灼,你不是病了吗,怎么?”
淮南王刘长是刘恒的幼弟,从小便被吕后养在身边,阿灼初来长安之时,就每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玩耍,叔侄俩关系十分友好。
据刘长所言,他与阿灼的母亲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对于这一说法,儿时的阿灼始终不能信服,母亲倾国之姿,又怎会看上这样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王叔?
阿灼讪讪地走上前去,心中暗叹还好遇上的是带着他们一起玩大的刘长,不是其他人。否则,她此刻和周亚夫站在一处,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说我病了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笑着摇了摇刘长的手臂,撒娇道:“只是偷偷溜出来散散心,王叔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吧!”
刘长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头,轻笑道:“本王自是不会,绫罗也不会,只是。”他皱了皱眉头,望向车上的美人,困惑道:“绫罗,你刚刚说太后去了哪里?”
绫罗冲着阿灼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她点着头道:“太后说要去探望公主,所以才让我们先散了。”
“太后要来探望我?”阿灼震惊地望着绫罗,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你会不会搞错了,也许她想去看的是馆陶?”
“怎么会错呢?馆陶公主就跟在皇后娘娘身侧啊!我记得很清楚,是你家薄姬求着太后去看你呢!我还以为你病得很重,害得王爷还没放下弓箭就急匆匆赶来了呢。”
绫罗笑着笑着却突然停了下来,眉头一拧道:“公主还不快快回去,莫叫太后娘娘扑了个空。”
本是戏谑的一句话,却让阿灼惊出一身冷汗,周胜之说她睡了整整三天,她简直已经忘记了,三天后的今日,是太后的生辰!
而薄氏,她怎会有如此的好心肠,求太后来探病,无非就是个幌子,莫非她竟然已经知道自己偷偷离家而去?
不可能啊,算时间,命妇入宫,远比她出门时要早得多。
难不成,家中竟有人刻意入宫,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薄氏?
想到此处,阿灼不得不急忙忙向家赶去。
却听刘长在背后喊她:“阿灼,不急,你这个样子,回去要被人抓个正着。算时间,太后可能已经到了。”
阿灼脚下一滞,望着刘长,是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第8章 太后至
“你和绫罗换下衣服,穿着女装,怎么都好解释一些。”刘长跳下马车,腾出空间给阿灼。”虽然还是很可疑,但总能找个借口蒙混过去。”
阿灼没再迟疑,跳上了马车便换上了绫罗的衣服。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刘长有些同情地望着失魂落魄的阿灼,笑着道:“道个歉,就说小孩子心性犯了,贪玩而已。”
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阿灼摇了摇头,对方是有备而来的,目的是要置她于死地,又岂会善罢甘休?
想到前日的遭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刻,若非刚好遇上了王叔,回到家去,岂不被人抓个正着,扣上个不忠不孝甚至不贞的帽子,只怕连周亚夫都要被她拖累至死。
那幕后的黑手,恨不得一招将她毙命,甚至不惜伤及无辜,真是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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