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旧日名花-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两人闻声齐齐朝后方看去,只见冯希臣从一头雪白的高头大马上下来。
  他着一身石青色衣裳,腰间缀着莹白玉坠,见两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神色坦荡而自持,仿佛方才那声无礼的轻嗤声并非由他发出。
  这时,太阳没入厚重的云层,天色瞬间阴了下来。
  南烟猛的将油纸伞合拢,伞尖驻地,眉头微微皱起,偏头思索着…方才那声嗤笑,这人是在笑俞宗衍还是笑她?
  俞宗衍与冯希臣是多年好友,她同冯希臣却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三年前,她被赶出书院后,一气之下‘弃文从武’。待学有所成,她便同孟养去揍了参与拆穿她身份一事的所有人,其中便包括冯希臣。
  至此,两人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冯希臣朝两人缓缓走来,俞宗衍不知他将方才谈话听了多少去,有些窘迫,讪讪的朝他打了个招呼,“希臣,真巧。”
  冯希臣并未看南烟,仿若这青天白日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他站定在俞宗衍身旁,道:“我方从城外白马寺归来,路过俞府,见令妹候在门前,似在等你,旁边有仆役在劝,可是一直劝不住,她哭的厉害。”
  明日七夕节,俞宗衍妹妹年幼,但架不住爱热闹,一直缠着要他陪着去选一身新衣,明日游玩时穿。
  他嘴上应付着,一颗心却挂在南烟身上,清晨出门候在南府外,而后又一直跟在南烟身后,早将他妹妹的事给忘了,不想这小姑娘却是一直等着他。
  南烟不回他话,他心中大约知晓了她的态度,很是失落。
  他微微侧身,垂首看着地面上她清瘦高挑的影子,低声道:“南烟,我先回府……”
  南烟垂下眼睑,低声道:“你不是问我明日出不出来吗?”
  闻言,俞宗衍猛然抬头,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冯希臣却微垂了目光,让人看不清他是何想法。
  “我出来,只不过…”南烟深深吸气,放软了声音道:“我要你亲自到南府门前接我。”
  俞宗衍走时,神情恍惚,模样呆傻的紧。
  冯希臣看着俞宗衍身影消失,面色逐渐沉了下去,他转身看着许久未见的南烟,一时微微眯起了眼睛兀自打量着。
  数月前,他一举夺魁入朝为官,气度早与三年前不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南烟不喜他这般打量自己,转身便走,不想往日这骄傲矜持的少年却是跟了上来。他的坐骑见此,亦喷出一个响鼻乖顺的跟着主人的步伐慢悠悠走着。
  “南烟”
  良久,冯希臣终于开口,他沉声道:“半月前,你生辰众人上门贺礼,你皆一一婉拒,只收下孟养所送的一对琉璃耳坠,你既有意孟养,今日便不当应下宗衍邀约,你知晓,他向来便重感情,你莫要玩弄他。” 
  这话听着似乎在骂她?南烟皱眉,“他是相国之子,我怎敢薄待他。”
  冯希臣停下脚步,提醒道:“在书院时,你与奴仆孟养勾搭成奸,人尽皆知。”
  南烟的名声在三年前及笄那一日后便不太好了,这事她并不在乎,只是想到孟养多年来为娶妻生子辛苦攒钱,为免坏他名声,她还是解释道:“那时年少,假作男身,不重举止罢了,我同他没什么。”
  冯希臣突然沉默下来,南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他却在短暂的沉默后,噼里啪啦开始数落南烟的罪行。
  “三年前,你及笄当夜醉酒被孟养抱回南府。”
  “前年年关,有人见你与孟养二人在街上玩闹,举止亲昵。”
  “去年端午………”
  冯希臣每说一桩,南烟便要垂头思索良久,这些,她都没什么印象。
  这时,冯希臣数落完了,再次强调道:“你既同孟养有情,便不要同宗衍走近了,你莫要骗他。”
  “我不会骗他的。”
  南烟见这人已是认定她与孟养有私情,便懒得解释,只道:“近来父亲欲送我入宫,我不喜,想尽早定下婚约,俞宗衍身世相貌皆为上乘,选了他,我便会一心一意待他。”
  “一心一意?”
  冯希臣微垂着头,嗤笑道:“那届时孟养要如何自处?”
  “自然是跟我一同入住俞家。”
  南烟回答的理直气壮,在孟养成家前,她去哪孟养便要跟着去哪的。
  只是此话一出,冯希臣似是讥笑了一声,他逼视着南烟,缓缓开口,骂道:“狗男女。”
  南府西苑,
  孟养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谁骂我呢?”
  无人回应,他便将这事算在南烟身上。
  想到南烟,孟养愁的不行,当年他被南烟捡回家,至此忠心待她,勤勤恳恳办事,踏踏实实做人,但没跟对人,似乎下场不会太好。
  想到清晨时,南烟说要将他带入宫中阉了当公公,他猛的一伸手,捂住裆部,模样猥琐至极。
  …
  ‘狗男女’三字自冯希臣嘴里说出时,南烟惊的瞠目结舌,随即是无法掩饰的愤怒。
  “你出自石鼓书院,向来不是最重言行吗?怎么这般骂人。”
  她生气时又急又怒,一张脸被激的通红。
  冯希臣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冷然,“你若真在意他人看法,明日便不要与宗衍同游长安,他是相国之子,你只是南府不受宠的长女,且三年前及笄那日的轻率之举令你名声在外,他父母是不会同意你二人在一处的。”
  不仅如此,南易是大皇子的人,俞家忠于皇上,俞沉定不会让长子娶南易的女儿。
  说到底,他始终认为她名声不好。
  南烟想着,终是气不过,她为了膈应冯希臣,突然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低声道:“你既如此关心他,不若你我二人在一起?如此,既能令他死心,也算全了他的名声。”
  冯希臣身子微怔,目光紧攥着南烟,观那模样竟似当真。
  南烟见势不对,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惊慌起来,在冯希臣五指微动,似有动作时她猛的松开手,退后两步,冷淡道:“我开玩笑的,你莫要当真。”
  被如此戏弄,冯希臣目光沉了下来,他目光紧攥着南烟,缓声道:“最好不要有下次。” 
  南烟被他这模样吓着,死死抿住唇瓣,转身便走。
  但她平白被人数落一通终是气不过,她再次转身疾步朝冯希臣走近,待离的近了,她猛的合拢纸伞,以伞尖迅速朝他插去。
  她的伞是特意打造的,伞尖被摩的十分尖锐。
  她动作快,冯希臣似未反应过来,呆立着不动,见此,她只好收力,朝一旁的白马屁股插去。
  白马吃痛,扬首嘶鸣一声,转个身朝远处跑了。
  如今日头正高,南烟重新打开伞遮住日光,看着冯希臣道:“你入朝后新搬了家,离此地甚远,走回去恐要费半个时辰,如今日头正高,着心染上热气。”
  至此,她脸上带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得意,微仰着下颌道:“我说不过你,你如何看我与孟养我无法阻止,但你打不过我。”
  说完,她再不理会,转身离去。待离的远了,她这才低头,摩擦着方才挠过冯希臣掌心的手指。
  冯希臣从文,可方才他掌心的茧子却似习武所至?只是方才南烟试探他时,他却没有习武之人的反应!这有些奇怪!也不知是笃定南烟不会伤他,还是有恃无恐。
  

☆、第二十九章

  
  南府外
  席秀身着劲装; 将头上草帽朝下压了压; 径直上前; 对守在门前的两名高壮守卫道:“我要见你家大小姐。”
  两名守卫闻言; 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见席秀年岁尚少; 听声音是女子; 却作男子打扮,一身破烂; 不由得质问道:“你是何人; 为何要见我家小姐?”
  “我是你家小姐旧友; 路过长安来见她一面。”
  她语气甚笃; 守卫闻言,商议后派一人进府禀报。
  不久,大门打开,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出现; 这人打量席秀一番,道:“姑娘请进; 我家小姐正等着你呢。”
  席秀松了一口气; 正要踏门而入,忽的后背一寒; 想起清晨时分偷袭她的那几人。
  她初到长安; 无仇无怨; 怎的才一入城便遭到人偷袭。
  这时,席秀想起炳熙曾经说过的话,身子一抖; 看那管事的目光便不同了。
  想到这,她默默收回脚,看了眼身后的青天白日方感安心。她道:“我便不进去了,急着赶路,让你家小姐出来见我一面便可。”
  管事闻言,只得回身去寻人。
  不多时,他带着一名绯衣少女前来,那少女约莫十二岁,面容尚且稚嫩。她似乎是午睡方醒,眼睑微肿,不满的嘟囔道:“李管事,到底是谁要见我啊?”
  管事并未回答,门前两名守卫见这少女,却是立即颔首恭敬道:“小姐。”
  席秀皱眉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女,心中生疑,她就是炳南烟?
  三年前,与炳熙分离时十分匆忙,炳熙未同她细讲南烟具体容貌年岁,而她一入长安便被人偷袭,也没空去打探这南府大小姐的具体消息。
  李管事见席秀迟疑,带着南安走近,笑着道:“姑娘,我们小姐来了。”
  南安疑惑的看着席秀,又去看李管事,见席秀穿着破烂,嫌弃的问道:“这人是谁?”
  李管事一本正经的答道:“她是小姐旧友。”
  “我不认识她。”南安瞥了席秀一眼,便要转身朝回走去。
  席秀见她转身便走,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已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细嫩的胳膊,急道:“你不要走,我找你有事。”
  南安回身斜着脑袋看她,眼珠滴溜溜转,模样很是精明,似乎正等着席秀说话。
  席秀却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
  一旁的李管事见此,眸光微沉,他轻咳了一声,厉声道:“这位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席秀未理会李管事,她蹲下身子,平视着面前的少女。
  在方才拉住南安胳膊的一瞬,她想起炳熙曾偶然提及南烟少时想要一个弟弟,最后自己从长安城外捡回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初时炳熙并不同意,担心少年年纪大养不熟。
  既然是捡回家当弟弟养的,那么三年前南烟应当不比那捡回家的少年年岁小。而面前这少女穿戴不菲,门前守卫待她十分恭敬,应当也是南府的小姐。
  这般想着,她低声对那少女道:“我是你姐姐的旧友,你帮我将你姐姐叫出来可好。”
  这南府再是如何,这少女总是没那么多心思的。
  但她料错了,她话音方落,只见对面的少女厉声道:“我可没什么姐姐,南府的小姐只我一人。”
  席秀闻言愣住,这时,一旁的李管事见席秀起了警惕之意,再不可能进他的圈套顺利套出话来,则厉声道:“你这人是何歹心,说是我家小姐旧友,却连人都不认识,来人将她给我抓进去。”
  这是商量好的了?
  席秀转身,拔腿便朝外跑去。
  府内候着的几名守卫立即追出,埋伏在街道上,清晨时分偷袭她的那群人亦一同夹击席秀。
  至此时,席秀方才确定,此前偷袭她的那群人是南家所派。
  南安见席秀拔腿便跑,形容狼狈,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那模样秀气机灵的紧,可眼神中却尽是轻蔑。
  她转身看向李管事,软糯着嗓音道:“李管事,我可都照你说的做了,这人一定得抓住。”
  李管事笑着称是,南安又问道:“这人是犯了何事,若是要抓人,何必让我出马,你方才是不是想让我套她的话啊?”
  李管事闻言,只叹这小姑娘机灵的过分。
  但与盛京祖陵有关,却是断然不能随意告之的。
  南安见李管事不答话,干脆问道:“是不是南烟犯了什么错?她是不是也要受罚。”
  她这般问着,即便面上隐藏的再好,终究是年少,李管事一眼便看出了她幸灾乐祸的心思。
  南烟是她长姐,年长她六岁,她却是连名带姓的唤着。
  李管事摇头,“这与大小姐并无任何关系,她再有不久便会入宫,怎会随意处罚她。”
  “入宫?”
  南安撇嘴,似乎心情不好,“既是要入宫的那怎么不早些离开,平白让人见了眼烦。”
  “快了,快了。”
  李管事笑着道,见南安气闷的咬住牙关转身离去,忙躬着身子大步跟了上去。
  前院,石头制成的屏风后,丫鬟景儿见两人回身走近,忙垂下头,双手交叠在胸前朝远处走去,待离了前院,再不顾忌撒腿朝西苑跑去。
  西苑
  孟养正闲的抠脚,见景儿匆匆忙忙跑来,眼睛一斜,嘴巴一歪,便开始嘲讽起来,“这是吹的哪门子风啊,不是自请去了东苑伺候二小姐,怎的还有闲情逸致回来。”
  景儿两年前自请出了西苑,此时听孟养毫不留情的嘲讽,脸上自是挂不住。只是想起方才之事,还是忍不住道:“我今儿伺候二小姐午睡,遇到一件怪事……”
  她将所见所闻悉数讲了出来,末了,犹疑道:“那少女似乎想见的是大小姐。”
  这事有蹊跷啊!
  孟养心下好奇,如今南烟不在府上,院中又无可用之人,他想了想,只得亲自出外探查。
  从屋内木架上取了长剑离去,临走时,他未忘记朝景儿道谢,“算你还有良心,南烟回来了,我会告之她的。”
  景儿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
  长街之上
  席秀拔腿狂奔,她腿上功夫好,但连日奔波未曾好好休息,时间久了便有些着不住。
  身后,南府的守卫狂追不止,见始终近不得席秀的身,便拿出袖箭朝她后背射去。
  席秀未及时躲开,跌跪在地,待听闻身后众人迫近的脚步声,暗叫不好,忙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继续逃离。
  只她受伤后,步子明显变缓,她急的不行,没见着南烟,她可不能死!
  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一匹白马末过长街转角出现在席秀身前,那白马皮毛长的油光水亮,见着街上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并未有何惧意,反是悠哉悠哉的继续走着。
  席秀见此快跑几步,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道:“走!”
  白马屁股上先前被南烟用伞尖戳出小小一个洞,血将才止住,如今被席秀这狠力一拍,痛的长鸣一声。
  这马和他主人一般,是个肉体上没受过什么罪的,今日这两遭算是遭了大霉了。
  白马载着人逃离,守卫中带头之人下令道:“如今午时,街上无人,尔等立即回府加派人马搜索。”
  “这马?”
  有人迟疑道:“这马我曾见过几次,似乎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冯希臣的坐骑。”
  转角处,一直暗中观察的孟养听得此言,立即携剑离去。
  这马既是家养马,那必定会载着人朝冯府赶去,他得赶在这些人追去冯府时将人截下好好问上一番。
  另一边,冯希臣沉默的在烈日下行走。
  ‘看你果真十分关心俞宗衍,不若你我二人在一起?如此…’
  脑海中,南烟奚落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讥笑了一声,心情却逐渐转好。
  街上无人,十分安静,他将手合拢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不久,白马闻声而至,靠近后,委屈的用头去蹭冯希臣的侧脸,冯希臣看见它背上昏死过去的席秀,摸了摸白马脖颈,问道:“你这哪捡来的人?”
  白马不言,冯希臣又偏头看着它屁股上被南烟弄出的伤口,笑着骂道:“下手真狠,就知道欺负畜生。”
  ……
  西苑
  南烟回府后,路过院落石凳时,忽然看见地面有血迹,西苑如今只她与孟养、刘伯三人,这血迹是谁的?
  “孟养,刘伯?”
  无人回应,良久,刘伯才不知从哪个旮沓钻了出来,他双手端着水盆,盆边搭着一块帕子,一脸愁容的看着南烟。
  “小姐。”
  见着南烟,他似乎精神了些,未等南烟开口询问,便将先前看见的一咕噜全吐了出来,“景儿不知何故寻了过来,与孟养聊了几句,就为这,二小姐院中的人便赶了过来当着奴才的面骂景儿吃里爬外。”
  “谁不知那景儿过往是咱院中的人,他们骂几句便也罢了,哪知还动手打人,这血正是景儿的。”
  “人呢?”
  南烟冷静的打断他的絮叨。
  刘伯一愣,道:“自是回东苑自己的房间养伤去了。”
  “我不是问景儿,我问的是孟养。”南烟心中不安,抬头问道:“刘伯,他去了何处?”
  孟养性子与南烟有几分相似,他若在,无论如何都是会护着景儿等她回来的。
  “景儿来同他说了几句,他便急匆匆拿着剑走了。这之后,东苑的人便来了,老奴也不知孟养在何处。”
  “知道了。”
  南烟叹气,径直回了厢房,坐定后,心下很不安宁。
  约莫过了半刻钟,刘伯来叫南烟吃饭,这院中如今只三人,过往三人是一同用膳的,但今日孟养不在,她没什么胃口。
  刘伯也不多劝,叹着气走远了。
  南烟这时却是猛的拉开门扉,道:“刘伯,我出去找孟养,很快就回。”
  如今院中无人,她只得亲自去寻孟养,见她走的匆忙,刘伯赶紧追上,将她放在大厅正中木架上的纸伞递给她,嘱咐道:“日头高,着心些。”
  

☆、第三十章

  
  孟养脚速快; 他到达冯府门前时; 冯希臣及南府守卫这两拨人马皆未到达。
  因着他不清楚其中内情; 不知那女子是何人?又为何找南烟; 因此在冯府门前颇为迟疑; 最终却还是咬咬牙翻墙进入了冯府。
  他打算先观测一番; 之后再做决断。
  冯希臣与南烟向来有嫌隙,他亦不喜冯希臣; 因此初入冯府时他还甚是好奇。
  冯宅不大; 风格较为古朴雅致; 如今将过午时; 府内走动的人不多。且他是翰林院文官,入朝不久,府中守卫并不严。
  孟养极为轻松的躲过巡逻守卫与往来奴仆,他想着白马的脚速应当比南府守卫快; 若是那女子被驼进冯府,他可想法偷偷将这人带走。若是南府守卫来的早了; 他也可以偷摸跟着那群人; 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清楚后,便寻思着换一套冯府家丁的衣服以便行事; 哪知将一抬头; 便看见一体型微胖的少年; 看衣着年纪应当是冯府的二少爷冯希白。
  孟养暗骂一声糟糕,却也反应迅速的躲入走廊一侧的房间。
  进屋后,他透过门缝朝外偷看; 见那冯希白一路嘟嘟囔囔,神情似乎颇为抱怨。
  孟养与南烟一条心,他不喜欢冯希臣,连带着对这人的弟弟也不怎么喜欢。
  他盯着冯希白,少年正在长身体,胖嘟嘟的很是可爱,在他眼中却成了面目可憎的人,他吐槽道:“也不知这整日是吃的什么,长的像头猪似的。”
  说完,他哼了一声,转身想看一看自己这匆忙间进的是哪间屋子,哪知一回头率先撞入眼帘的却是一名着墨色云衫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盘腿坐在蒲团上,侧对着孟养,正仔细擦拭着手中的黑色钢刀。
  这人察觉孟养进屋后,却是头也不抬并不理会他,除此外,孟养还发现这间屋子很是不同。
  这屋子不大格局方正,正中铺着浅褐色格纹地毯,地毯上放着一方矮桌,桌上干干净净,一个茶杯也无,除此外再无其它家具。但屋子的四面墙壁却立着特制木架,粗略看去木架上放着不下百种兵器。
  这像是一座微型兵器库,但屋内一方矮塌又让人恍然有一种这屋子是为众人商议事情专门腾出来的。
  冯希臣一介入仕不久的文官,何时需要这么一间怪异的屋子?还有屋内的少年到底是何人?
  “看够了吗?”
  这时,少年侧过身来,他将黑色钢刀横在眼前,程亮的刀身映着孟养歪歪斜斜的身影。
  孟养看着少年俊逸的眉眼,发现这人与冯希臣有三分相似,难道…他才是冯希白?
  ……
  冯希臣回府时,南府的守卫还在赶来的路上。
  他从白马上下来,第一件事是叫马夫找兽医看一下白马屁股上的伤。而后,才指着马背上昏睡过去的席秀对一旁的仆役道:“去找大夫替她看一看,不过在看治之前先把她用长绳绑紧了。”
  长安城已许久未出现当街行凶之事,这人不知是好是坏,谨慎些总没坏处。
  “公子,这女子是?”
  仆役迟疑,这女子着一身破旧男装,看着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不认识,这马捡来的。”
  冯希臣并不关心席秀,反是催促马夫道:“这几日弄点好吃的给马,今日委屈它了。”
  马夫看着马屁股上那个伤口,问道:“这口子是怎么弄的,像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
  冯希臣瞥了那伤口一眼,面容冷淡,并未回话。
  府内管事闻得动静迎了上来,凑近冯希臣恭敬道:“公子,那人正等着你呢?”
  冯希臣闻言眉眼微动,一边朝府内走去,一边低声问道:“来了多久了?”
  “清晨便来了,一直宿在那间屋中,也不让人打扰。”
  “我去看看。”
  他们口中那人正是七皇子周时生。
  三年前,冯希臣通过闫罗知晓自己乃天子私生,至此,一直谨慎行事,本想着科举夺魁后,天子会寻一个合适时机承认他身份。
  哪知金銮殿上他面圣取得新科状元之名,被天子单独留下召见,却是将他引荐给周时生。
  冯希臣不解,心下沉闷,但既得了命令,近来便一直暗中作为七皇子幕僚为其做事。
  只周时生不比大皇子周承毅,年少无实权,手上并无什么要事需要他从旁协助,如今他突然寻来是为何事?
  这般想着,他来到那扇房门前正欲敲门,木门无声自开,他并未诧异,径直入屋。房门再次阖上,他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孟养。
  孟养瘫卧在墙角,双眼紧闭,右手手腕上一圈醒目的刀伤,正缓缓向外浸血,也不知经脉是否受损?
  周时生坐在矮桌旁,神色冷淡,他正安静的擦拭着手中钢刀,刀刃上有血迹。
  “殿下”
  冯希臣走近,朝周时生颔首致礼。
  周时生见刀刃上再无血迹,神色方才舒缓。
  他偏头朝昏死在墙角的孟养看去,双眸微动,抬头看向冯希臣问道:“这人你可认识?”
  他声音低微而清澈,正是少年特有的音色。
  冯希臣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先出口问道:“他死了吗?”
  “没死。”
  没死便好!
  冯希臣见周时生盘腿坐着,便也跟着坐在他对面。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应道:“这人是南家长女南烟心腹,叫孟养,他今日怎的在这?”
  “他闯进来的。”
  周时生自是认识孟养,正因如此,他才手下留情,留了孟养一命,此时他抬头,看着冯希臣道:“你这院子守卫太过薄弱,需要我以父皇的名义给你调人吗?”
  冯希臣微怔,想拒绝,但他略一思索,还是颔首同意。
  传言天子甚宠这个幼子,这份宠爱不知真假,但天子既令他归属周时生,那暂且将这看作考验。
  他要做的便是忘记自己乃皇室血脉,只当自己是一名普通朝官,行事谨小慎微,以赤诚之心待周时生。
  周时生见冯希臣面上神色不变,微垂了目光道:“我手下有一人善于逼供,届时会令他至冯府协助你逼问这人入府意图。”
  冯希臣看着昏睡过去的孟养,默默点头,随即道:“不知殿下今日来寻我是为何事?”
  周时生将钢刀放在矮桌上,缓缓摸着乌黑泛着冷光的刀鞘,问道:“你可曾听说盛京祖陵?” 
  “知晓。”冯希臣接话道:“当年北燕先祖去世时,政权并未入关,祖陵设在盛京。传说祖陵中有无数珍宝,富可敌国。”
  “但多年来,并未有人知晓祖陵具体方位,随着岁月流逝,盛京祖陵便成了一个传言,不知真假。”
  周时生眼睑轻轻垂了下来,道:“盛京祖陵中有无数珍宝是真事,只是否富可敌国还未知。”
  “这并非传言。”
  冯希臣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盛京祖陵既为真,那皇上可否让人查探祖陵地址。”
  “自是有的,新朝建立不久,因国库空虚,父皇便组建了一队人马搜寻盛京祖陵,至今仍无所获。如今,北燕虽不在为钱财所累,但寻找盛京祖陵一事仍在继续,而在不久前,父皇得知一件事情?”
  “什么事?”
  周时生看着冯希臣,不放过他面上丝毫情绪波动,道:“我大哥周承毅早在四年前便曾瞒着父皇派人搜寻祖陵,主导之人是他的心腹南易,父皇得知后十分震怒,令我彻查此事,若为真……以父皇的脾气必定严惩我大哥。”
  大皇子周承毅此举乃是犯上,意图夺权。
  冯希臣眉眼下压,只听周时生道:“我不便出面,你与我的关系他人不知,且听闻你往日在石鼓书院时与南家长女有同窗之谊,如今你弟弟冯希白亦与南徐同为石鼓书院学子,这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说完,他站起身来,若有所思道:“南家近来打算将长女送入宫中,南易应是想令其入宫邀宠。”
  “南烟在南家不受宠,应当与南易并无太大牵扯,且我知晓她并不愿入宫。”
  “你在替她说话?”
  周时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冯希白,目光直白而沉静,他压低了眉头,追问道:“你二人关系很好?”
  他心中不悦,刻意指着角落的孟养道:“这是她的人,潜入冯府,行踪鬼祟。”
  正在这时,有人轻敲门扉,仆役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公子,南府的人来了,说是来要人的。”
  要人?
  冯希臣偏头看向昏死过去的孟养,难道是南烟来了?
  门外的人候着正等回话,门内,冯希臣起身朝周时生道:“殿下,或是那南家大小姐来要人了。”
  周时生不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冯希臣,良久,低声道:“你似乎很是高兴?”
  冯希臣闻言一惊。
  他…有吗?
  周时生说着,摸向腰间佩刀。
  三年前,南烟及笄当夜醉酒,对他说若是没有炳熙下落,便让他不要来寻她。
  这三年他处境困难,虽是有着人打探炳熙下落,却无确切消息。反是察觉南易多年前暗中替他大哥寻找盛京祖陵一事。
  两人一个蜗居闺阁之中,一个蛰伏在皇宫,本便少有交集,更晃论当夜南烟醉酒之语在前。
  周时生满打满算已有三年未与南烟相见,如今见冯希臣面上神色波动,突然冷了眉目。
  南烟既是要入宫的人,最好不要与他人有何牵扯,这般想着,他的目光在冯希臣与昏睡过去的孟养之间巡视,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须臾,他垂下眼睑,冷然道:“她既来了,便去瞧一瞧吧。”
  方才孟养未认出他来,不知这南烟能不能一眼认出他?
  

☆、第三十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