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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来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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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好手艺吧。
燕清歌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燕清楣的飞仙髻。
燕清悦许是看出了燕清楣心中不悦,开口奉承道:“平日里少见五妹妹盘这飞仙髻,今日一瞧,果然是好看的。”
燕清楣立即喜上眉梢。
都怪盛哥儿病得不是时候,本来燕清楣卯足了劲想大出风头,要让手艺最好的冯妈妈来梳垂发,好配她这身新作的衣裳,却不想被盛哥儿抢了去,只得让她身边的玉儿梳了个飞仙髻。
飞仙髻虽也清丽出尘,但毕竟还是比不得垂发适合她楚楚可怜的气质。燕清楣原本还担心自己的美貌会因此受影响,心里总有个地方不痛快,此时听燕清悦这么一说,顿时被哄得喜笑颜开。
然而燕清歌的一句话又让她脸上一僵。
“五妹妹相貌清秀,但毕竟年幼,还是梳垂发更为动人。”
果然还是几岁大的孩子,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一句不好,燕清楣火气上来,立即狠狠瞪了过去,燕清歌则垂着眸子,靠在车壁上,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
反而带着几分慵懒说道:“离宫里还有一段路程,我且歇息一会儿,四妹妹五妹妹别太兴奋了。”
这话分明就是嫌她们吵了!
燕清悦十分不好意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燕清楣则是被憋得脸色发红,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她的指甲搅烂。
她、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在北疆长大的粗鄙丫头!竟然还做出这种高傲的样子,这些日子拿着要考女学的幌子,多少次将她们拒之门外,今天居然还敢对她的发髻说三道四!
燕清楣眼里冒着火,将燕清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即在心中冷笑。穿得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燕府的丫鬟!燕清歌一定是嫉妒自己的美貌,才会说出这样的酸话,还让这个庶女瞧了她的笑话!
燕清楣狠狠瞪了一眼正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脸色的燕清悦,最终忍不住,狠狠哼了一声。
等着吧燕清歌,等入了宫,就有你的笑话瞧了!
……
在宫门口下了马车,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迎了上来,为燕家一众女眷引路。
一路上,管事太监笑眯眯的介绍着她们所经过的宫苑,燕清歌走在最末尾处,背脊挺直,微微颔首,裙裾纹丝不动,一步一步走得极稳。
管事太监注意到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其他燕家的小姐都多少有些好奇,虽也未到东张西望的程度,但视线的确是在四处游走着,只有最末尾的那位,仿佛对这富丽堂皇的宫苑毫无兴趣,又或者是习惯了行走于这样的高墙之下,举手投足之间的高贵闲适,即便是被悉心教导过的公主,只怕也难有这般仪态。
第三十二章 崇武帝
燕清歌丝毫未察觉管事太监的视线,藏在袖子里的手被攥得死紧。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她前世所熟悉的样子,她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要知道,前世的她第一次入宫,是在嫁入八皇子府之后,而非今日。并不是二房的算计,而是她自己不注意,那时的她刚被教养嬷嬷折磨没多久,还留有一些娇小姐的气性,在除夕的前一日为了躲避教养嬷嬷的追捕,一不小心撞上了小丫鬟,从头到脚淋了一身的冷水,然后在除夕那天发起了高烧。因此才错过了入宫的机会,当然,为此老夫人便对她又厌恶了几分。
燕清歌虽然不清楚二房在除夕宫宴上是如何左右逢源攀附权贵,但她很清楚的记得这一天,赵修齐做了什么。
“永华殿到了。”管事太监笑着示意,随即扯起尖细的嗓子通传:“镇北大将军府夫人小姐到——!”
皇上与四妃都还未入席,在宫女的指引下,燕清歌跟着老夫人在燕家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燕清歌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不用看她也知道,除了燕家人之外,在座的只剩下皇子宗亲了。
刚坐下没多久,便有几位穿着华贵的夫人上前来与二夫人相谈。二房即便地位不高,但长年居于京城,二夫人已经打入了京城贵夫人的社交圈子里,宗亲夫人里有那么几个与她交好也不为怪。
而燕清歌,长年居于北疆,对于京城的女眷来说,她完全是个新面孔,所以无人问津。若非老夫人拉着她向各位夫人介绍,只怕没有人会记起来燕家大房这个女儿的存在。
老夫人带着她见了荣亲王、平亲王府上的老王妃和几位郡王妃,都是上一世燕清歌见过的面孔。
几番见礼之后,便听见通报:“皇上驾到——!”
众人皆都福身行礼,高呼万岁。
“平身。”皇帝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起身,在各自的席位上落座。
永华殿上首的龙椅上坐着一个刚过中年的儒雅男人,他身穿金龙青袍,两鬓微微发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长一些。这样一个如书生一般温和没有棱角的人,却被称作崇武帝。不为别的,只因先帝旧病不起之时,众皇子在各自的封地拥兵自重,甚至演变为自立为王相互斗争的局面,一时间大夏百姓生灵涂炭,如此五年,最终被当时最不起眼的皇子赵思贤的雷霆手段尽数镇压,从而登上王位,被尊为崇武帝。
崇武帝是一个好皇帝,他登基后不久,大夏便恢复了最为繁盛的模样,百姓安居乐业,太学女学皆都兴盛不衰。对待臣下,他甚少猜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朝中几大世家并头前行,从未出现过哪家独大的局面。
但唯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崇武帝一生从未立过皇后,也未立过太子,多少言官以死谏言,希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的安定为重,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也因为这一点,导致崇武帝晚年走上了先帝的老路。三皇子八皇子针锋相对,最终还是得了兵权的八皇子登基。
想到这里,燕清歌冷冷瞥了一眼空着的八皇子席位。
接着便听坐在皇帝下首的风韵妇人垂着头,神情有些惶恐的道:“陛下,小八身子不适,只怕要晚些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八皇子的生母,陈贵妃。她穿着贵妃朝服,百合彩蝶的纹样华贵又不失温和,乌黑的头发梳了个温婉的坠马髻,带着八尾凤钗,相貌与赵修齐有几分相似,也生得一副无害的样子。
不过,她与赵修齐的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不同,陈贵妃是真的无害。
陈贵妃胆小,从不敢与旁人大声说话,性子懦弱到一个小小的嫔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出身也不过是二流世家,根本不能与其他三位妃子相比,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被崇武帝抬到了贵妃的位置。
燕清歌记得很清楚,赵修齐不止一次说过,因为母妃的性子软弱却居于高位,而父皇从来不曾理会后宫之事,他不得不用病弱的幌子来保护自己。从前的燕清歌听了,只觉得他可怜,觉得他过得苦,觉得他实在无奈。现在想来,哪里是为了自保,赵修齐分明就是一条蛰伏在草丛中的蛇,等待着时机窜出来一击毙命。
是时候让他也尝一尝,我在明敌在暗的滋味了。
皇帝听了陈贵妃的话,摆了摆手。老八迟来是经常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吩咐着:“开席吧。”
话音刚落,便有宫女如流水一般将美味佳肴尽数呈了上来。
“父皇,今日除夕家宴,又逢国有喜事,儿臣先敬父皇一杯。愿我大夏国威远扬!”对面的三皇子率先站了起来,声如洪钟,说着喜庆的话。
崇武帝只淡淡应了一声,小抿一口酒算作听到了。
接着五皇子也敬起了酒:“父皇,儿臣比不得三哥会说,便只说些寻常的,愿父皇新年顺心安康,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光从这祝酒词里,便能看出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性格,三皇子生性好斗,是个武人性子,而五皇子饱读诗书,却也懂得收敛,不曾卖弄。如今成年了的皇子只有四个,除开风流无度瘸了腿的六皇子和病弱无势的八皇子之外,便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各揽文武大权了。
跟在两位皇子之后,几位说得上话的亲王也纷纷敬了酒,皇帝的脸色始终淡淡。
这时,坐在陈贵妃身旁的少女说话了。
“父皇,您不是下了旨意让燕大将军的女儿入了宫吗?儿臣好奇得很,听说燕姑娘才学无双,准备过了年要考女学呢!儿臣去不了女学,但也想试一试自己的深浅,父皇,您让儿臣跟燕姑娘比一比吧!”
那名语气任性的少女正是八皇子赵修齐的胞妹,六公主赵元灵。
崇武帝这个人,对待皇子的态度一直阴晴不定,但对待公主便随和许多,所以不少公主都养成了骄矜贵奢的性子,尤其是六公主赵元灵。她的生母是贵妃,并且又是公主的身份,与赵修齐不同,少了许多顾虑,再加上皇帝时不时的纵容,可以说在后宫的女子当中,赵元灵才是身份最为贵重的那一个。
第三十三章 比琴
燕清歌听着六公主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燕清楣。
二夫人的外祖家正是陈贵妃的娘家陈氏,燕清媛和燕清楣姐妹偶尔也会入宫陪伴六公主玩耍,燕清媛蠢笨,不得六公主欢心,但燕清楣聪明,她懂得如何去讨好六公主,从而获得了六公主的信任。
想必前几日燕清楣送进宫里的信件便是要挑起六公主刁难燕清歌的心思吧。
这个五妹妹,倒还真是不消停。
燕清歌笑了笑,毫不动摇的望着上首。
陈贵妃的柳眉蹙起,训了一句:“元灵,休要胡闹。”
六公主不同意了,拔高了音量:“母妃,这如何能算是胡闹呢?儿臣听说燕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便想与她切磋一番,难道也做错了吗?”
琴?燕清歌笑了。
燕府上下都知道,她每日练字、练骑射、练棋艺,但就是没有练过琴。
身旁燕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也猜到了燕清歌不擅琴艺,但这样的场面之下,她要如何开口才能既不拂了六公主的面子,又不让燕清歌丢脸呢?
正在老夫人踌躇之际,燕清歌站起身上前行礼道:“六公主或许有些误会,若论琴艺,自然是臣女五妹妹为佳,公主何不与五妹妹一比?”
她的眼眸清亮,声音温和婉转,态度不卑不亢,含着笑的样子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正在被为难的窘迫样子,顿时让在座的众人刮目相看。
“你五妹妹的琴弹得如何本宫早就知道了,本宫就想与你比一比。”六公主倨傲的扬着头,说出来的话十分任性。接着她讥讽的笑了:“你若是怕自己技不如人名不副实,本宫也可以让你一步,正好平亲王献了一批舞姬上来,据说这世上没有她们舞不成的曲子,你便是弹得再烂,想必舞姬也能舞得惊为天人。如此,便没人会在意你弹得如何了。”
六公主这话分明是在说燕清歌不如那等下贱的舞姬,刁钻刻薄,若是脸皮稍微薄一些的小姐只怕要当场掉金豆子了,燕清歌仍旧面不改色,只听见看热闹的人发出零零散散的低笑声。
“元灵,休要无礼。”
倏地,一道虚弱的声音将那笑声盖了过去。
燕清歌的瞳孔猛地收紧。
那个人的脚步正在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脚步声就像是敲在她的耳边一般,激得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儿臣来迟,还请父皇恕罪。”赵修齐走到与燕清歌并肩的位置,朝着皇帝行礼。
坐在上首的人摆了摆手,赵修齐便站了起来。
他头戴玉冠,穿着月白色的朝服,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单薄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一般。
“燕姑娘莫要理会六妹妹,她无理取闹惯了。”赵修齐向着燕清歌微微一礼,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这个人和煦如风,也单薄苍白,不论是谁被他这样瞧着都会心软吧。
燕清歌的睫毛颤了颤,她抬起眼,对上那张她日日夜夜都恨不得撕碎的脸,好不容易才扯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回礼道:“八殿下多虑了。六公主小小要求,臣女岂会推辞?”
她转身对着六公主笑道:“那就麻烦六公主替臣女安排八位舞姬上来。臣女愿意一试。”
六公主一愣,她方才不过是为了羞辱燕清歌才提起舞姬的事情,谁知道燕清歌真的这么不要脸,这倒是顺了她的心意。
“父皇,燕姑娘自己都这么说了,可以吧?”六公主眨巴着双眼看向皇帝,却见他用手撑着头,根本没有理会六公主,似乎在盯着燕清歌出神。
“父皇?”六公主再唤了一遍。这才听见皇帝说道:“你先来。”
六公主喜笑颜开,连忙吩咐人将琴摆了上来。
燕清歌垂首退到了一旁,浑然不知燕家二房的人是如何幸灾乐祸,也不知燕老夫人是如何心急如焚。她用余光瞥见赵修齐对着六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踱步走到他的席位坐下,而赵修齐的目光,始终怀着些许担忧与歉意,停留在燕清歌身上。
令人作呕。
“不知燕姑娘擅长什么曲子?本宫和你弹一样的曲子也无妨。”
六公主在那尾金丝楠木琴前坐定,言语间仍是奚落。
燕清歌含笑摇了摇头:“臣女只会北疆的曲子,只怕公主未曾听过,公主尽管弹奏喜欢的曲目,臣女并不介意。”
六公主不屑的哼了一声。
北疆来的土包子,真真是粗鄙。
“那就请在场的众位做个评判,瞧瞧究竟是本宫的琴艺更好,还是燕姑娘的琴艺上佳。”
她接过宫女递来的绢帕,擦拭了双手之后,那玉指便在琴弦上游走,时拨时挑。旋律如山间流水,叮咚潺潺,绕于梁上。
六公主所奏的是名曲白雪月,弹奏这首曲子所需技艺高超,若非下苦工狠练过,根本无法弹出其中凛然清洁、雪竹琳琅的意境。
燕清歌静静听着,以六公主的年纪,能弹出其中八成已属难事,果不其然,虽说琴音不算差,却也称不上太好。
不过她毕竟是公主。一曲毕,便有人夸六公主造诣非凡,是可塑之才,各种好听的话都簇拥着她。
“该你了。”六公主得意洋洋的挑了挑下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燕清歌出丑。
燕清歌在六公主方才的位置坐了下来,她伸手拨了拨琴弦,清脆的声音流溢而出,许久未曾抚琴的生疏感渐渐散去。
打扮妖娆的舞姬已经来到了殿前,燕清歌轻轻扫了一眼,眸子变得幽深了几分。
她浅笑着问道:“听闻没有你们舞不成的曲子,不知你们可曾听过——打仗时弹奏的琴曲?”
几个舞姬面面相觑,打仗时还会有人弹琴吗?
“你们不必慌张,随着我的琴声起舞便是,随意而为就好。”
燕清歌说完便抬起了双手,稍顿片刻,十指落下,金丝楠木琴发出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铿锵之音。
她的手飞快的在琴弦上移动着,此时的琴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人的面门压来。不,与其说是琴声,倒不如说是滚滚马蹄之声、是刀剑相碰之声、是呐喊助威之声、是血肉飞溅之声。
第三十四章 刺客
刹那间,温暖华贵的永华殿仿佛变成了黄沙飞扬、戾气冲天的沙场,刀光剑影似乎在擦着每个人的鼻尖闪过,擂得震天响的战鼓,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切切实实的响在人们耳边。盔甲摩擦的样子,出枪收势时带起的破风之声,在激昂着每个人心中的热血,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叫嚣着出阵杀敌,即便是从未见过战场的皇亲贵胄,此时尽都斗志昂扬的想要去拼搏一番。
这时已经没有人会注意到燕清歌在弹些什么,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舞姬在跳些什么,他们已经沉浸在了琴声筑成的战场之中。
就在这时,琴弦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突兀的砸碎了所有的幻象。
众人刹那间回过神来,接着便听见一声急促的叫喊:“皇上小心!”
眼前的黄沙猛地变回了那个温暖的永华殿,皇帝定睛一看,只见一道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舞姬猛地抽回扎在燕清歌肩上的剑,动作迅速地朝着皇帝面门劈来。
似乎只在眨眼之间,那八个舞姬手中都多了一把尖利无比的软剑,而离上首最近的那个,已经朝着皇帝刺了过去。
方才的琴声导致所有人的反应都慢了一拍,就连原本计划好要第一时间扑过去的赵修齐也愣了片刻。
皇帝的双眼睁得老大,眼看着利刃就要刺破他的皮肤。
短刀破空的声音倏地响起。那个举起利剑的舞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永华殿里响起其余几人倒地的声音。
“啊——!”
女眷们的尖叫迟迟响起,她们神色惊恐地盯着殿中凭空出现的那几个玄衣侍卫。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众人根本来不及处理这样突然的情况,只能或是惊恐或是讶异的僵在原地。
缓缓地,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陛下。”
一道高大的玄色身影走了进来,他周身的气势冷冽,长眉鹰眸里隐着血腥砂砾的戾气,精致的容颜并不会让人心神向往,反而令胆小的女眷胆寒惊呼。
他走到御前,单膝跪下:“臣救驾来迟。”
而此时的崇武帝根本没有理会他,一改之前的淡然神色,脸色惨白地紧紧攥着椅子。他颤抖着开口:“立儿,她、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被唤做立儿的萧立直起身子,瞥了一眼龙椅前受伤昏迷的女孩子,吩咐道:“把太医带上来。”
在众人惊恐疑惑的眼神中,他走到皇帝身旁,低声耳语了一阵。
这才见皇帝渐渐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帝王威严的神色,道:“御前行刺简直胆大包天,此事交由夏王萧立全权处理,燕准之女救驾有功,朕念燕家忠勇,赐郡主位,封号定为……明婉。”
说罢,皇帝吐了长长一口气,露出些许疲惫的神态。
“陛下累了,请回宫。”萧立冷冰冰的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视线始终停留在昏迷的燕清歌身上,半晌,还是留了一句话下来:“把明婉郡主安置在长夏殿。”
话音刚落,永华殿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燕家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恩赐砸晕了头,瞠目结舌的样子看起来不知道有多滑稽。
待皇帝走到殿外,燕老夫人才反应过来,跪下朝着皇帝离去的方向扣头谢恩:“谢陛下恩典!”
……
除夕之夜皇帝遇刺的消息弄得这个新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通天的本事,把刺客送到皇帝面前。
全权负责调查此事的夏王萧立动作极快,不出两日便查出了刺客背后西凉国的身影,甚至抓获了两百余名西凉国多年来安插在京中的细作,上到宫中的管事太监宫女,下到市井小民,更别说是隐藏在朝臣家中的姫妾奴仆。只要神机营的玄衣侍卫拿着搜查令敲响了你家的门,便没有抓不走人的道理。
自然,细作全部处死,与那些细作曾经有过交集的朝臣们几乎人人自危,生怕通敌卖国的罪名一不小心砸到自己头上来。
万幸的是,处死细作之后,皇帝并没有再深究此事,就连当时将刺客当做舞姬献上来的平亲王,也不过是被送去了皇陵,并无性命之忧。可见皇帝并不会因为一时的怒气而随意发落旁人,众人便渐渐安心了下来。
事情表面上看起来顺理成章,但燕清歌知道,皇帝不过是借着西凉国的名头,铲除异己,又或是对付自己的几个儿子罢了。
刺客被伪装成西凉国细作的样子,留下了不易被人发现的线索,更加令人信服。事实上,这不过是赵修齐用来博圣心的戏码。上一世由他替皇帝挡了一剑,调查下去同样归结于西凉国,但被处死的却大多数是三皇子与五皇子布下的暗棋。皇子羽翼渐丰,大夏也没有从七年前的夺嫡之战中恢复过来,此时若让别国知道大夏又出现了内乱的苗头,只怕国将难矣。所以皇帝才会顺着赵修齐留下的线索,用西凉国的名头,削弱了两个皇子的势力。
这一世与上一世并未有太大差别,只不过救驾的人变成了燕清歌,赵修齐这一局,同样铲除了异己,但他不会因为救驾之功,而得到一个家世显赫的正妃了。
想到前一世那个身份高贵却体弱温婉的八皇子正妃,丁怜卿,燕清歌的双眼黯了黯。
那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女子,面容温柔如水,身子如同弱柳扶风,一颗纯善的心如同白纸一般,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燕清歌意外的与她相处得很好。她身子弱,所以燕清歌一入府,赵修齐便把中馈交到了燕清歌手上。但她丝毫没有被人夺了手中之权的自觉,挂着浅浅的笑,悉心带领燕清歌熟悉府中的事物,没有一丝的刁难。
她们的关系很快便变得亲近起来。燕清歌骑马射箭时,她便在不远的凉亭抚琴饮茶;燕清歌不擅绣活,她便会做了双份的帕子里衣给燕清歌送来;就连燕清歌怀上了孩子,也是她在里里外外忙活着,比燕清歌自己还要小心谨慎。
直到丁怜卿的外祖家被三皇子彻底击溃,她便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重病不起。待燕清歌平叛归来,她已经死在了空荡荡的后宫里。
第三十五章 六公主
与丁怜卿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只有三年,但燕清歌对这个人了解得十分透彻。她在这八皇子府里,活得一点都不幸福,她从未爱过赵修齐,哪怕一分一毫,当初不过是迫于那道圣旨,不得不嫁了进来,最终将自己外祖家也拖入了夺嫡的漩涡之中,大学士府,一朝倾覆。这让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如何受得住?
想到这里,燕清歌摇了摇头,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姑娘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坐在小杌子上正打着璎珞的红柚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关切的问着。
燕清歌笑了笑:“静养了好几天了,无聊得很。”
她正倚靠在织锦蝙蝠纹八宝枕上,左手被吊了起来,穿着素色的衣服显得脸色更加苍白,人看起来恹恹的,的确是百无聊赖的样子。
红柚的眉毛拧了起来,一副管家婆的样子:“无聊也得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姑娘别总想着往外跑,奴婢给姑娘念话本听。”
说着红柚便拿了话本过来,燕清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这小丫头现在是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管起来了。
除夕那日,燕清歌担心红柚看见自己受伤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便把她留在了殿外,谁知一醒来就见这小丫头被温公公留在了长夏殿,跪在她床前哭成了泪人,眼睛肿得不行,拽着燕清歌的衣袖死死不松手,几乎是要把眼睛哭瞎的气势。
燕清歌安慰道:“我只伤了肩膀,小伤而已,你别哭了。”
谁知听了她这话,红柚不依不饶哭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让红柚止住了眼泪,这小丫头便把她当做易碎品一样捧了起来。她不过是伤了肩膀而已,连床都不能下是什么道理?
“红柚,我想出去走走。”燕清歌好声好气的说着,她知道红柚是受了惊吓,便没有摆出主子的姿态,而是用商量的语气来说这件事。
“不行。”红柚拒绝得干脆。
燕清歌盯着正在低头翻话本的红柚,淡淡开口:“我知道外面怎么说的我,你别在意,我也不在意的。”
红柚的动作一顿,接着有些僵硬的抬头:“姑娘你都猜到了啊?”
这小丫头不让她出去,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嗯。我一个官家女儿,救驾有功封了郡主倒还情有可原,但赐居长夏殿,想必触到了不少人的逆鳞吧。”燕清歌两指绕起一缕长发,在手中打着转。
这座宫殿是先帝特地为皇太女所建,光是名字当中的一个夏字便能看出先帝对皇太女的宠爱。十年前,皇太女死于皇位之争,崇武帝与皇太女一母同胞,登基后便将长夏殿封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样一座宫殿,在皇帝心中占了多大的分量,却被一个小小郡主占了去。
想也知道,后宫里的嫔妃公主会如何揣测。
要是说得难听点,只怕连皇帝有意迎她入宫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但燕清歌明白,皇帝如此抬举她不过是念着爹爹的功劳罢了。虽说她现下暂住在长夏殿,但住的是偏殿,正殿仍旧有人时时守着,并非是她能随意踏入的地方。再者,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连温公公都没来看过一眼,便知皇帝对她的态度了。
“我不过是在宫里养伤,等伤势好些了,便会出宫回府里去,何必在意那些虚的。”说着燕清歌便翻身站了起来。“现在我要出去走走,再不动一动我都要发霉了。你把小颜子叫来,让他给我们带路。”
见燕清歌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红柚便也松了口,应了一声就去叫了小颜子过来。
小颜子也是燕清歌上辈子的熟人。
他是温公公的徒弟,不太起眼,但为人做事都十分靠谱,便成为了她这个睿显皇后宫里的管事太监,后宫中的许多事情都多亏了这位颜公公替她理顺了路子。她被废后那一日,紫萝死在了侍卫的刀下,颜公公便被抓去了水牢,生生被折磨到死都没吐出一句于她不利的话。
燕清歌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这么早就见到了小颜子,此时的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秀气得很,行事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也看得出后来那么沉稳的样子。
小颜子得知郡主想要外出走走,便道:“今儿日头不错,郡主不如去御花园走两圈,离咱们宫里也不远,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这个提议不错,燕清歌便简单收拾梳妆一番,带着红柚和小颜子慢慢往御花园散步而去。
午后正是暖风和煦的时候,冬日的阳光柔和,洒在燕清歌脸上暖暖的,很是宜人。
一路上行走的宫人见着燕清歌,都会微微施礼再离开。红柚没见过这种阵仗,还有些不习惯,可看一看姑娘的侧脸,坦然自若得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果然姑娘就是姑娘,见过大世面的,跟她这种奴婢不一样。
红柚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忽的,从御花园的方向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闹声。
“那边怎么了?”燕清歌蹙眉,驻足听了一会儿便道:“过去看看。”
红柚和小颜子紧紧跟在燕清歌身后。
“郡主慢着些,小心摔着。”小颜子快步跟着,一边出声提醒。
穿过拱门,御花园的景色便骤然铺展开来。即便是冬日,御花园里也没有丝毫枯萎衰败的气息,松柏苍劲,接近墨绿的颜色显得这里越发肃穆。
靠西边的凉亭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而那个坐在一旁怒吼着:“给我打断他的腿!”的华贵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六公主。
“郡主,”小颜子抬头往凉亭那儿一看,脸色一变,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郡主还是走吧。”
“是啊,也快到用药的时间了,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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