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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来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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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管家立马拿袖口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道:“老爷,奴才刚刚听人说闲话,知道了一件事儿,不过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看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到正题上,林尚书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管家便立刻道:“听说沈家跟徐家人是神机营牵的线。”
  这下让林尚书傻了眼了。
  “你、你说什么?”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林尚书,此时舌头都有点儿打结。“神机营?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神机营?!”
  林尚书蹭的站了起来,还是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这样的,咱们府上有个买进来的奴才叫大树,跟沈家的门房小厮是同乡远亲,这件事儿是大树跟那小厮喝酒知道的。听说那日送徐子皓去沈家的人一个个都穿着玄衣,沈家人对徐子皓也极其客气,都是看在神机营的面子上才如此的。”
  管家低着头将事情道来,他说得有头有眼的,林尚书便知道这件事假不了了,于是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神机营……神机营……”林尚书失神似的喃喃着。
  管家接着道:“所以奴才以为,老爷此时不适合再派人去河间府,要是一个不小心被神机营的人抓到了,那就不好办了。所幸之前派去刺杀徐子皓的只是些匪贼,不知道咱们的身份,老爷接下来行事还是要小心为上啊。”
  也不知道管家劝的话林尚书听进去了没有,他仍旧是那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
  突然之间,林尚书猛地回过神来。
  “难怪,难怪燕允让我先安排人去河间啊。”他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有吃惊有恍然有失望有寒意。
  怕是齐王早就知道这件事情里头牵扯到了神机营,所以一早就打算舍了他这颗棋子了!
  要去河间府阻拦治水的进程,光凭路边花银子请来的地痞匪贼可不行,必须得派他信得过的人去。可徐子皓身边有那几个玄衣人,他派过去的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齐王没有帮忙意思就算了,竟还隐瞒甚至想诓骗他自投罗网!
  林尚书想起方才那丫鬟说的话。
  “……侧妃过得不好,心里难受得很……”
  倘若齐王有一丁点把林家放在眼里的意思,只怕也不会将他的女儿逼到请丫鬟来诉苦的地步吧。
  前有神机营拦路,后有齐王拆桥。林尚书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爷!老爷!”管家见林尚书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又是喂水又是顺气的,忙活了好一会儿,林尚书才渐渐恢复过来,方才那股窒息的感觉轻了许多。
  “老爷别急,此事并非就没了出路。”管家一边替他顺着气一边道:“奴才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世上有句话叫将功赎罪,只要老爷拿出治水之策,让陛下展颜,那将来即便东窗事发,陛下也会顾念老爷立下的功劳而从轻发落的。”
  “对,对!”这话说得有理,林尚书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紧接着他的一张脸又垮了下来。“献策是件小事,但要献上真正有用的策略绝非易事。朝中那么多人都献了策,我也写了不少折子上去,可没有几个是陛下觉得有用的。”
  听了这话,管家便立即喜笑颜开的道贺:“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眼下咱们府上就有一个人想出了有用的治水之策。”
  “果真?!”林尚书瞪大了双眼。
  “果真。”管家点了点头,道:“正是咱们七姑娘,她想出来的治水之策,连老太君都赞不绝口呢!”
  林尚书有些不可思议:“晓儿?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七姑娘说这些日子女学里先生们都在谈论治水之事,还推荐了好些书给她们,那些治水之策,都是七姑娘连夜翻读书籍整理出来的呢!”管家很是自豪的说着。
  “女学连这个都教啊。”林尚书不禁感叹,接着便起身,边走边道:“我去找晓儿,看看那治水之策是不是真的那般有用。”
  “老爷慢走。”管家在后头目送着林尚书进了内院,便立即找了个名头出府,回到自己家的小院子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夫
  小院里收拾得很干净,门口摆了两盆长势极好的常青木,两个简单的木架搭成了晾衣架,上头晒了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
  孩子咳嗽的声音传来,管家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正在给床上瘦弱苍白的孩子把脉,孩子他娘有些局促的站在旁边,提心吊胆的观察着大夫的神色。
  管家搓着手上前:“刘大夫,小儿怎么样了?”
  被换做刘大夫的男人收了手,拿出纸笔来用左手写起了方子,道:“恢复得很好,换副药再吃半个月好好将养个两三年,就能痊愈了。”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脸上还有一道食指长的疤,正好从他的左脸划到耳根,看上去很是吓人,实在不像是个正经大夫的模样。
  但管家对他毕恭毕敬,双手接过那张新方子,连连道谢。
  刘大夫起身,背起药箱往屋外走,管家连忙跟上,在外头的晾衣架下,刘大夫停了下来。这里离屋子有些距离,离院墙也有些距离,在这里说话,刚好能保证不被任何人听到。
  管家低声道:“您吩咐的事情,小的都办妥了,明日我家老爷就会把奏折递上去。只是……”
  “只是什么?”刘大夫语气毫无起伏。
  管家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道:“那治水赈灾的策略,听老太君说是真的当大用的,若让老爷就此递了奏折上去,您的要做的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这位刘大夫是三年前管家寻来的神医,将他那得了怪病奄奄一息的儿子救了回来,作为救人的交换条件,是让管家时不时的去林尚书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说燕家气焰太嚣张啊,越王得了封赏一跃冲天啊之类的。
  管家本就负责收集京中的消息,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再简单不过了。为了儿子的性命,管家很乐意去做。
  但最近,这位刘大夫的吩咐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吞,而是一个个若有所指的让他去煽动林尚书。
  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三年来刘大夫一直在挖坑,现在便到了推着林尚书往里跳的时候。
  管家虽然不明白刘大夫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也猜得出来肯定是不想让林尚书好过,可这一次的事情让管家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要帮林家还是要害林家啊?
  只见刘大夫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中的警告不难察觉:“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是是。”管家立即把头低了下去,看刘大夫这反应,果然还是要害林家,他可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若真摊上什么大事,他也跑不了的。
  管家暗自思索的神情没有逃过刘大夫的眼睛,不过他并未理会,径自迈步离开了小院。
  管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长长的袖子下,可以看得出来,那只右臂莫名的僵硬,竟是丝毫没有动弹过。
  “断了右手的神医,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
  ……
  ……
  “属下吴刘言见过大姑娘。”
  安歌院里,换下那身大夫打扮的“刘大夫”已然穿上劲装,单膝跪在燕清歌面前行礼,他的左手抬起,右手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侧。
  “吴叔莫要多礼。”燕清歌上前将他扶起,面带笑意。“这三年辛苦吴叔了。”
  吴刘言摇头,冷肃无波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来。“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属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度行医。”
  吴刘言从前是燕家军里的军医,因为废了一只右手,最擅长的飞燕针法无法施展,就此断了行医生涯。
  而燕清歌前世碰巧知道吴刘言除开一手好针法外,还有家传的秘方,专门针对林府管家儿子的症状。这便说动了他,在管家身边化名刘大夫埋伏了三年。
  如今针对林家的部署已经全部到位,吴刘言便不必再在那里停留。
  管家儿子的病,也只需要按照新方子好好吃药就能痊愈了,正是“刘大夫”可以全身而退的时机。不过,一个断了右手的大夫若继续留在京城,未免太过招摇,燕清歌便给吴刘言安排了下一个去处。
  “吴叔若是愿意就去河间府吧,那里受灾情况暂时不明,难保不会出现瘟疫。劳烦吴叔去河间府盯着,若有瘟疫的苗头出现,立即跟京里联系。虽然燕家能做的很少,但开一间药堂还是可以的。”
  闻言,吴刘言忙弯腰道:“大姑娘心怀苍生,这是大功德啊。”
  燕清歌抿嘴笑了:“那也是多亏了我身边有吴叔相助啊,若不是吴叔懂医术,我便是再派十几个人去河间府,也派不上用场的。”
  吴刘言也抿嘴,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小主子对他的肯定,是值得自豪骄傲的事,自然要笑一笑了。
  “吴叔且在府里歇息两日,我会让人安排好你去河间府的事的。到时就拜托吴叔了。”
  吴刘言镇重道:“属下定在所不辞。”
  让白芷亲自送走吴刘言后,燕清歌叫来了青竹。
  “李家那边如何了?”她问道。
  经过两年的历练,青竹做事越发沉稳起来,对燕清歌也是忠心耿耿,绝不会质疑她下达的任何决定。
  这也是为什么袁烈走后,燕清歌将所有的事都交给燕总管,唯有李家的事交由青竹负责的原因。
  若燕总管知道她打算利用李家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怕会吓得立马写信给北疆。
  可不能在这个关头被人坏了计划。
  青竹在下头回道:“按照计划进行中,还有五日就是下手的时机。姑娘让盯着的和记米行,已经有动静了,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暗中收购粮食,如姑娘所料,他们打的是屯粮发国难财的主意。”
  一抹冷笑浮出,寒冰零零碎碎的落入她的眼底。
  一年前,李家的粮油生意突然变得红火起来,只因开了一家叫和记的米行。燕清歌立即让人去查了个清楚明白,的的确确就是赵修齐放在李家名下的产业。
  上一世这家和记的米行可不得了,为了赵修齐的夺嫡大业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粮草,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赵修齐纳了李峦箐进府,许侧妃之位,跟燕清歌平起平坐,燕清歌想忘都忘不掉。


第一百六十三章 罢免官职(求月票)
  现在碰上水灾,和记米行便在私底下干起了屯粮的勾当。
  当然,赵修齐打的可不是什么真的发国难财的主意,而是借着李家有粮这件事,让李家名正言顺的进入皇商之列,好为他继续牟利。
  而那和记米行,如果燕清歌没有猜错,只怕赵修齐也投了不少钱在里头。
  “现在粮价已经开始涨了吧?”燕清歌问道。
  “是,不过只涨了一成,还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青竹答道。
  燕清歌叹了一口气,道:“很快就会涨上去了,心里门儿清的商家肯定不会现在卖粮,而和记则会想办法趁现在大肆收粮,就这两天,你想办法让他们多收一些吧。”
  青竹有些惊讶,问道:“姑娘是打算帮他们屯粮?”
  “没错,多收一些好。”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青竹想不明白,但他也不用想明白,只要姑娘吩咐了这么做,他便去做就是了。
  于是很快,京城的小粮油店之间便有消息悄悄传开,说是和记米行要收米,价钱给得很是良心,不少人都去了和记,不过两天便谈下了几万担的生意。
  ……
  这一日,正是燕清歌照旧入宫陪伴越王练字的日子。与往常一样,练完字得了评价之后,越王便拉着燕清歌吃点心说话。
  越王已经八岁,按理说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纪,不过皇帝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温公公也像没有注意到似的,竟没有一个人提起避嫌一事。
  人精似的温公公都装聋作哑了,其他人自然不会说多话,燕清歌则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于是这样的日常还在继续。
  “姐姐姐姐,你知道吗,今日林尚书被父皇斥责,罢免官职,现在已经不是尚书了呢!”
  越王今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停的说着林尚书受罚一事。
  他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从宫女太监那儿听说,以前八皇兄的林侧妃要害姐姐,他便将这件事记得牢牢的,就算姐姐忘了,他也不会忘,可惜他太小,太弱,根本无法奈何林侧妃,也无法替姐姐出那一口气。
  不过那林尚书是林侧妃的父亲,他受罚,越王就开心,开心得恨不得鼓掌了。
  可燕清歌听了他的话,竟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越王便问:“姐姐你不好奇他是怎么惹得父皇斥责的吗?”
  越王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燕清歌看见他眼里的期待,便笑了笑问道:“他是怎么惹得陛下斥责的?”
  越王立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还特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作势摆出官老爷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板起一张脸缓缓道来。
  “事情要从治水赈灾之策说起……”
  今日早朝之时,崇武帝让百官传阅了两份奏折。一份是林尚书昨日递上去的,一份是从河间府加急送来的,内容都是为了治水赈灾一事向陛下献策。
  令人震惊的是,两份奏折里头献的策几乎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崇武帝还让温公公当堂宣读了沈尚书送来的另一份奏折。
  原来,早在这封奏折发出前一日,徐家公子徐子皓就已将赈灾五策整理成文,交由沈尚书代为上奏。但奏折还未发出,沈尚书的书房便遭了贼,而徐子皓忙于在水灾现场奔劳,又拖了一日才将五策重新整理出来,加急送往京城。
  治水一事如此紧急,沈尚书这封奏折,是为了耽误的时间向陛下请罪所写。
  温公公还未念完,朝堂上的百官看向林尚书的视线立即变得不一样了,有的嘲讽有的不屑有的旁观有的漠然。
  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奏折出现?沈尚书所言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爱卿,可有什么话要说?”崇武帝望着下头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话的语气叫人捉摸不透。
  冷汗浸透了林尚书的后背,他的脚步凝滞了一瞬,旋即出列道:“臣冤枉,这治水五策是小女翻遍书籍日夜钻研所成,并非臣派人去河间府偷盗所得。”
  “那么徐氏公子这份奏折,林爱卿认为是巧合?”
  林尚书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崇武帝的问话也听得不太真切,他只能僵硬的点头称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尚书似乎看见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微微笑了。
  笑什么?因为可笑。
  什么可笑?他可笑。
  那片无法避开的乌云在他头上再次聚拢,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再次袭来,林尚书心跳如擂鼓,神情惶惶面如金纸。
  “报——”
  传令兵的声音陡然划破林尚书的鼓膜,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陛下,河间府急信,沈尚书治水时于大坝上遇刺受伤,徐氏公子也陷入昏迷,沈尚书怀疑有人刻意妨碍治水进程,特求朝廷派兵前往河间府担当护卫。”
  传令兵声如洪钟,在偌大的堂内回响。
  龙椅上的崇武帝脸色骤变,大手一挥,立即准允,命兵部派兵三百去河间府,保护治水官员的安全,同时从旁协助。
  “还有一事。”传令兵道:“早在沈尚书派人去请徐公子协助治水之时,就有刺客扮成匪贼行刺,沈尚书抓了活口,也已认罪画押。沈尚书认为,此次刺客来袭与之前的几次行刺可能有关,特将供词奉上,人也已经安排押解进京,望陛下明察此事。”
  说罢从怀中掏出画了押的供词呈上,由温公公亲自接了查看过后再交与崇武帝。
  林尚书脸上汗如雨下,崇武帝看完信之前的那几秒,就跟一辈子一样长,长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林爱卿,这份供词上为何会出现你的名讳,你不解释一下吗?”崇武帝轻飘飘的问道,拿着供词的手搭在龙椅上,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响。
  林尚书一个激灵跪了下去,慌张之下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冤枉都喊不出来。
  “罢了。”崇武帝望着下头颤抖着的身影,道:“等人押解进京,交由刑部问审。林爱卿似乎身子不爽,暂且罢免官职,休息一段时间吧。”
  “是……”
  由于颤抖得太过厉害,短短一个字听起来都有些支离破碎。林尚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磕头谢恩。
  “至于献策的徐子皓,不错,命其为都水使者。派太医去河间府,务必替朕治好这位贤才。”
  如此,事情才落下帷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占为己有
  “沈尚书受伤了?那位徐公子也昏迷不醒?”听完越王的话,燕清歌有些讶异的问道。
  “嗯。”越王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听说,那位徐公子被人用剑从背后刺穿了胸口,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见燕清歌脸色有些凝重,越王立即吐了吐舌头,扯着她的衣袖道:“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话来吓姐姐的。”
  他现在跟着武师学武,刀枪剑棍都瞧习惯了,突然跟姐姐说这些事,肯定会吓到她的。
  燕清歌却摇了摇头,道:“哪里那么容易就吓到,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听她这么说,越王才放心。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燕清歌便跟越王告别,离宫回府,只是离去时的脚步与平时不同,似乎急促了些?
  ……
  “怎么回事?徐公子真的受伤了?”
  燕清歌还没走到二门,便见燕总管急匆匆的迎面走来,不等燕总管开口,她便将憋了一路的疑问抛了出来。
  “是,真的受伤了。”燕总管脸色也不晴朗。
  燕清歌叹了口气:“回院子里说。”
  安歌院里紫萝正在门边等着燕清歌回来,见她面色沉重脚步匆匆,后头还跟着燕总管,便知道她有事要跟燕总管说,于是乖乖去了花厅替两人奉茶。
  燕清歌端起茶喝了一口润嗓,问道:“刺客不是我们安排的人?”
  燕总管点头:“我们安排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去就遇刺了。那批人武艺高强,与之前林家派来的匪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那陈叔他们呢?怎么样?”燕清歌眉头紧锁。
  “河间府的府兵很快就赶来了,老陈他们多少都受了伤,不过幸好,没有出人命。”
  听了这话,她才舒了一口气,紧接着,那张小脸又沉了下来。
  “看来那批刺客的目的,就是要阻挠治水进程了。林家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林尚书忌惮神机营,按照计划上了奏折,所以还没有到狗急跳墙的时候。”燕清歌十分郑重的分析着情况。
  原本她的计划,就是给林尚书扣上贪图功名偷窃五策的罪名之后,利用之前抓住的活口和一次假刺杀将林家推入不利的境地。
  七年前,处置徐家的圣旨是崇武帝亲自下的,有神机营在,崇武帝为何还对林家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里头肯定有原因。
  燕清歌不会天真到以为徐子皓找到了证据有了治水之功就能扳倒一个林家。
  说到底,做决定的人是那位天子,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崇武帝一个处置林家的名目。
  阻拦延误治水大事,这就是燕清歌送给林家的罪名。
  林家没有想到,陈叔他们抓住了匪贼的活口,也没有想到那个匪贼其实认得管家是林尚书府上的人,所以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成为刺向林家的铁证。
  林尚书害怕着治好水后徐子皓会翻案,却不想,早在燕清歌安排陈叔去接徐子皓的时候,战争就已经打响。
  燕清歌给林家只留了一条路,那就是输。
  他们不可能有余力派刺客去河间的,并且还那么准确的令沈尚书轻伤,令徐公子重伤。从结果来看,刺客显然很清楚能治好水的人是谁。
  “不是林家,那会是谁?”燕总管问道。
  燕清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有可能的人太多了。”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一时无言。
  燕清歌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头一直暖到胃里,却化不开她眼底的阴霾。
  但愿……
  不要是她想的那样,跟北疆有关……
  ……
  圣谕比林尚书更快到达林府。
  林老太君院子里,老人的痛骂和少女的抽泣交叠响起。林尚书,不,林老爷一脚踹开虚掩着的门,直直冲了进去。屋子里愁容满面或是哭泣或是愤怒或是责难的女眷们尽都抬头望向他。
  “怎么回事?”林老爷视线在屋子里简单扫了一遍,定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他大吼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晓儿跪在地上嘤嘤的抽泣着,被林老爷这气势汹汹的怒喝吓得顿时停止了哭声,小脸发白,一双眼可怜兮兮的望向震怒中的父亲。
  “说啊!”没有得到回答,林老爷继续吼道。
  “是……”林晓儿瘦小的肩膀一跳,声音颤抖着吞吞吐吐的道:“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林老爷怒极反笑,他抬手扶额,深呼吸了几下,发黑的视野便渐渐又明亮起来。“捡来的。捡来的东西你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女学的先生没有教过你礼义廉耻吗?!”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林晓儿呜咽着辩解道:“女、女学里都在说,献策了能升官……我、我也是想、为父亲好……”
  这些日子,河间水灾一事已经成为了女学的热门话题,女学先生的确推荐了好几本书让她们研读,学生之间对于治水赈灾之策的讨论也很是热闹。
  陛下亲口说过,不论男女老少,只要献策有用,一律嘉奖。女学里大多都是世家女子,能为家族争光的事,谁都很乐意去做,林晓儿也不例外。
  特别是张澜心,那个小丫头平时不爱说话,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治水一事侃侃而谈,还得了先生表扬。林家与张家本就在暗暗较劲,张澜心如此,林晓儿更是不甘心,卯着一股劲想要压张澜心一头。
  所以才会在捡到那张纸的时候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谁知道竟害得父亲被罢官……
  林老爷不耐烦听她的说这些没用的话,直接抬手制止,问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女学更衣室……”林晓儿将头埋在胸前,闷闷的回答。
  凡是选了舞课的学生,上课前后都要更衣。趁所有人更衣之际,将纸团扔到林晓儿面前,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件事绝对是沈有书的阴谋,不,是神机营的阴谋。就算去查,肯定也是什么都查不到的。
  偏偏自己的女儿就是这么不要脸,如此轻易就上了勾。
  林老爷望着林晓儿哭得稀里哗啦的没出息样,一口气没接上来,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题字
  今天女学下学时,张澜心跟着上了燕清歌的马车。
  她把包裹塞到燕清歌手里:“喏,这些日子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这是你答应过的,今天题完字了给我。”
  燕清歌浅笑点头,打开包裹里的画,却是一愣。
  “这不是你画的。”她说。
  “当然不是我画的。”张澜心眨巴着眼睛,好像燕清歌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般望着她。
  这幅画落笔锋劲,气势磅礴,山水如烟,近处成景远处也成景,是难得的佳作。很显然不是张澜心的手笔。
  燕清歌猜测道:“这该不会是张五公子画的吧?”
  见张澜心点头点得干脆,她便觉得有些头疼:“我虽然答应了在张大学士的寿礼上题词,但张五公子的画,我可不敢下手。”
  张大学士寿辰将近,燕清歌便答应了张澜心的要求,以此作为交换,让张澜心这几日在女学里多出些风头,多说一些有关治水赈灾的话,好挑起林晓儿的对抗心。
  她本以为是张澜心自己画了一幅画找她题词,谁曾想是张五公子的画啊!
  张家五公子张昔微,一画难求,年纪轻轻便被称作大家,燕清歌担心自己的字会拖张五公子的后腿啊……
  “你别担心。”张澜心很是豪气的挥手道。“这幅画是我跟五哥一起送的寿礼,不会惹来什么闲言蜚语的。”
  燕清歌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个,张澜心的重点跑偏了。
  “你跟张五公子一起送的?”她问道:“这幅画你也画了?”
  张澜心摇了摇头:“我没画,五哥看不上我画的。但是我出力了啊,是我找你题的词,又不是我五哥,当然得算我和五哥两个人的。”
  这霸王逻辑也真是……
  燕清歌无言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怕糟蹋了张五公子的画。”
  “没事没事。”张澜心伸手在画纸上轻轻弹了弹,吓得燕清歌赶紧把画收进怀里。她毫不在意的道:“这么一幅画,五哥半天就画完了,你就算写错了字,明天我还能给你再拿一副来。”
  燕清歌微微愣住,不知道是该感叹张五公子画功卓越,还是该感叹这副佳作所遭受的粗糙待遇。
  旋即她点了点头:“那好吧,回府了我就去写。”
  “行,我今天会在表姐那儿吃饭,你写好了拿给我就是。”
  张澜心跟丁怜卿关系好,经常来府上吃饭,这样的事情燕清歌已经习以为常,不用她这个主人开口,张澜心想吃饭的时候就留下来,不想吃饭的时候就走,随性得很。
  于是燕清歌点头,将画小心的收了起来。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她们两人本就不算善谈的,凑在一块儿也多是沉默,所以马车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今日却有些反常,张澜心先开口了。
  “林家的事,会牵连林侧妃吗?”
  燕清歌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见问话也并未睁眼,答道:“多少会吧,怎么了?”
  “没什么。”张澜心用手将散花锦的车帘拨来拨去,看窗外人来人往。“她以前害过我表姐,我就问问这次是不是能遭报应了。”
  有好几秒,燕清歌都没有说话,就在张澜心将视线从车外挪进来时,她睁开眼,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一丝波澜却莫名的带着怜悯。
  她说:“林霏霏已经在遭报应了。”
  嫁入八皇子府,被贬为侧妃,林家遇难,也不见赵修齐出来说一句话,可想而知林霏霏在府里的处境如何。
  世间是有公道的,所以林霏霏已经在遭报应了。
  张澜心用琢磨的眼光看了她许久,杏眸里清亮的眼眸滴溜溜转了一会儿,旋即点头道:“你说得对,今晚我要多吃一碗饭。”
  说着孩子般的话,心思却比大人还通透。
  燕清歌也跟着点头,抿嘴笑道:“那就让小厨房多做一些你爱吃的,大嫂会很高兴的。”
  ……
  齐王府里。
  燕允踱着步子往赵修齐的书房去,他走得很慢,瞧着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到了院门口,走神的他被侍从一把拉住,原来他没瞧见高高的门槛,差点一脚绊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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