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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鱼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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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秋娘到了京城,往家里写了几封信,家里人得知长安竟是丞相的儿子,秋娘乌鸡变凤凰,都高兴的不得了。原本金宝还想炫耀一番,可是杜老汉一力压下来,说这门亲事是高攀了,可是还是不能给长安夫妻二人添麻烦。

    所以这事,倒是只有杜家人知道,日子该怎么过,倒还怎么过。

    只是不晓得是不是秋娘嫁得好连带着旺了家里的风水,秋娘走前买的那些地后来收成都极好,杜老汉连着收租和卖粮食的钱赚了个盆满钵满。这还不算,入股李然舅舅,也就是曾老爷生意的那些钱,也翻了两番,这些钱里,杜老汉原本都托偶尔上京的曾老爷带给了秋娘,可秋娘收了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留给了杜老汉,杜老汉一琢磨,又将那些钱全数买了新地,再次租给了别人。

    这利滚利,钱生钱的买卖一做,日子就这般红火了起来。

    杜金宝原本嫌自个儿家穷,凡事都不大上进和上心,这一下子突然觉得自个儿受了瞩目,加之秋娘高嫁,他越发觉得自个儿得上进,不能让旁人看低了秋娘的娘家人,于是拾掇拾掇,他也进了学堂,跟着他家金宝和银宝一同从认字儿开始学。

    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或许金宝这番的变化,便是因着读书的缘故。可这还不是最让人意外的收获,最大的收获在于杜铜宝。

    “姐,夫子说,咱们家铜宝或许是个神童!”金宝想起先生夸耀杜铜宝的话便觉得兴奋:“天才敏捷,诗具宿慧,兴到成篇,脱口而出,自梦笔头生花,后天才赡逸。”

    铜宝,竟是成了长平镇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秀才。

    那些一直嘲笑杜老汉替人白养儿子的人恨得捶胸顿足,怎得这般好事就没轮着他们家呢……

    秋娘听着这些,乐地合不拢嘴,阖掌直道他们这三宝都有出息。金宝又笑说,若梅十月的时候生了个儿子,他来之前,若梅似乎又有了,只把若梅他男人笑得嘴都要歪了。

    “若梅真是个好福气的!”秋娘叹道,望了长安一眼,长安却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秋娘这一个冬天都如此嗜睡,连李氏都以为她是有了,可到底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长安忙把话题转走,道:“爹可还好。”

    “爹和娘安好,让你们两放心呢。”金宝说着,一双眼睛却是看了看李然,见李然颇有些坐立难安,挑眉弄眼歪唇的着急模样,他越是存了心思戏弄他,只口不提李然的事儿,只将安平村这一年来发生的趣事挑着好的说与秋娘听,逗她开心。

    秋娘一边笑着看金宝,一边却是看着李然,将他的不安看在眼里,心里只道金宝这皮猴不晓得又抓着李然什么事儿呢,忙笑着问李然道:“然少爷是来京城赴考?”

    “是……也不是……”李然好容易抢了话头,这会却是又结巴了,还未说上两句话,却是两腿一软直接唤秋娘道:“大姐……”

    秋娘被吓了一跳,你说李然跟她非亲非故,叫她“大姐”已是十分难得,这会还行这么大的礼是要做什么,她忙往边上一退,李然磕磕巴巴,又朝着长安唤了声,“大……大姐夫……”

    秋娘和长安面面相觑,待长安要扶起李然来,金宝却是拦着长安,对秋娘笑道:“大姐你别拦着他,这可是若兰亲自交代的,让他跪你一跪。”

    李然见秋娘和长安全是错愕,臊红了脸将自个儿的事儿说了一遍。在秋娘走后没多久,李然因着秋娘和长安的缘故,同杜老汉一家倒是多有走动,不知怎得,无意间竟跟若兰成了欢喜冤家,每日里两人不拌上两句嘴就全身不舒服,一来二去的,二人竟是看对了眼。

    去年李然中了举人之后,便有媒婆络绎不绝地上门,可李然却只若兰不娶,两家大人都点了头了,可若兰坚持说,她是秋娘带大的,长姐如母,她的婚事还是得秋娘点头才肯。

    李然趁着这次进京赴考,这才急急地赶了来。

    “大姐……”李然又唤了一声,秋娘瞧着他,突然有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好是她也了解李然的为人,这会越看他越觉得好,爽快地“诶”了一声,俯身将李然扶了起来。

    李然起来便同长安挤眉弄眼,拿肘部捅了捅长安道:“咱两这会可是连襟兄弟!”

    长安瞧着李然那喜庆模样,忍了半晌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他:这若兰的性子最是像秋娘,只怕将来御夫之术上同秋娘也不遑多让。这家里的搓衣板,是不要要分他一块,以备不时之需……

    可转念一想,往后难兄难弟多了一个,跪搓衣板都不寂寞,这事儿总是让人分外高兴的,长安揽着李然,又是灌了他几杯酒,越发觉得自个儿笑得不怀好意。

    这一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秋娘多喝了几杯酒,脸色泛红,提早便告退了,留着长安陪着金宝和李然尽兴。

    秋娘哪知道,他前脚刚走,三人却是撤了酒席,直接杀到了书房,一关门,长安的脸却是慢慢沉下来,对金宝道:“金宝,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个晚上,金宝可着劲儿逗乐秋娘,可却总是坐立难安,几番眼神往长安身上瞟,长安却是感觉到了的。

    “姐夫,咱们一年多不见,今晚我也想图个喜庆,这事儿我原本想明天再同你说的……”金宝犯难道。

    “无妨,你说。”长安摆了摆手。

    金宝瞧了瞧屋外,忙关了门,压低了声音道:“姐夫,这事你可千万别同我姐说。我爹……我爹让人给打伤了!”

    长安吃了一惊,忙起了身道:“如何会被人打伤?”

    到了京城一年,长安一直都同杜家保持着书信往来,为的就是让秋娘安心,前几天,长安才收到杜家来的平安信,这会见了金宝他便觉得事有蹊跷。

    金宝叹了口气道:“姐夫你还不知道我爹的犟脾气啊。他让人打伤了之后严令禁止任何人透露给大姐,就是怕她放心不下,穷担心。爹是腿骨折了,大夫说不太打紧,将养几个月便能痊愈,可爹就是犟脾气,放不下那口气……姐夫,爹这伤受地冤枉,不是迫不得已,我是决计不会亲自来一趟京城麻烦你的。”

    金宝这会说出来还有些忿忿不平,想起至今还躺在床上的爹,更是怒从心中来。

    三个月前,安平村突然冲入了一伙家丁模样的人,挨家挨户的各家收地,说是条件十分喜人,可是那买地的价格却是市价的一半都不够。安平村的村民大体都是祖祖辈辈靠着种地过活的,地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哪里肯低价卖?

    其中,又是以杜家在安平拥有地最多,那伙人便缠上了杜老汉,原本还是好声好气地说,见杜老汉拒绝,便换了法子,每日里在杜老汉的地里作怪吓人,破坏了庄稼还是小事,偶尔还吓唬杜老汉家帮工的工人,几个工人被威胁得都辞了工。

    杜老汉硬是咬牙顶了下来,那伙人见他软硬不吃,竟是在光天化日下,拿了麻布袋套了杜老汉,硬生生将他打折了腿,又将他丢在了悬崖边上。

    若是杜老汉醒来,不慎挣扎两下,他便极有可能掉下悬崖。好在他命不该绝,替长安算过命的孙老道那日正好路过,将杜老汉救了回来。

    杜金宝唯恐那帮人再来,趁着杜老汉昏迷,忙将他和几个小的,连带着若兰都送到了李然家住着,等他回来,便发现他家的地竟是全被人糟蹋了,那个长得脑满肠肥的长平镇的苏员外,笑咪咪地递过了一叠的银票称,杜家的地,往后都归他的。

    长安蹙着眉头,想起这苏员外不就是当日和张秋花在他那茅草屋里颠鸾倒凤的那个男人,不由地握拳一捶桌面,冷笑道:“不过是个员外,生了狗胆了这是!”

    “他哪里有这个胆子,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李然沉着脸应道:“他是买了地借花献佛罢了!”

    “借花献佛?”长安疑惑。

    李然点了点头,“若只是这苏员外作怪,我们修书一封与你,或许便能解决了他。可是偏生,他是买了地要送与一个人……”

    “我管他送与何人!”长安恨恨道:“瞎了他的狗眼!”

    李然顿了顿,踌躇了片刻,却是迂回地答道:“那日杜老爹被打,我特意去了一趟长平镇,想寻县太老爷喊个冤屈。可人还没走进县衙,却被我舅舅拉了回来。我舅舅告诉我,那个苏员外如今攀上了一个奶妈子,那个奶妈子便是县太爷大人见了也得毕恭毕敬地施礼让路。苏员外会来夺地,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奶妈子婉转地托苏员外买庄子,买地时曾经说过,长平四周,唯独安平的地最是富饶……长安,我只怕这个奶妈子后头的人,你我,都惹不起……”

    长安的脸色变了几变,终是低声问道:“莫非是……”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55     “可是左相府的奶妈?”长安低声问道;见李然错愕了片刻却是点了点头;自个儿先是冷哼了一声。

    长安在安平村时;便听孙老道曾经提起过;这安平村好赖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便是出去当了奶妈子的人也能成为个中翘楚。譬如那谁谁谁,就成了左相府小姐的奶妈;那小姐成了妃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着奶妈子的地位都提升了。

    那日长安同太子在京城街上游荡,曾经看到一个妇人,衣着倒是朴实的紧;只是走出来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身边跟着左相府的几个狗腿子,在街上采买东西,出手极为大方。那时太子无意间问起了这个夫人,太子身边的人还提起,说左相府里有个奶妈子,比左相府里一般的主子还能拿乔,主要是因为她奶过当今的淑妃娘娘,左相府的大少爷秦远也是她带大的。

    当时长安便意识到,或许这个妇人便是孙老道口中的那只跟着淑妃得道的鸡……也可以说是犬。

    没想到那个奶妈子离开安平这么多年,一回去倒是先祸害一方百姓来了。

    “你记得咱们在长平镇学堂里的那只老黄狗吧?”长安笑问李然,自个儿又道:“但凡跟左相府沾边的人,德行都像那老黄。”

    李然错愕了半晌,方才想起来那只老黄狗最大的特点便是贪婪好色,最爱跟人抢地盘,抢了地盘还得撒泡尿做个标记,旁的狗再来,那就是逮谁咬谁,绝对是讲不了理的……

    “都是畜生,能懂什么。”李然自言自语道。

    “对,就是畜生!”长安一阖掌,笑嘻嘻道:“好你个李然,竟然敢说朝廷重臣左相是畜生,胆子真是肥了你。”

    李然身上一凉,随即发现长安这是在诓他,忙翻了个白眼。

    金宝也听不懂二人说什么,忙又问道:“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地被占了,人被打了,这气就这么咽下去了?”

    “咽气?怎么可能。”长安笑着摆了摆手,当下里让人去请了准备回建州的张博兴来,自个儿却是发起怔来。

    近一年来,长安的老爹左相一直称病,在韬光养晦,这一段时间,左相趁机上位,原本还想在圣上面前大放异彩,只可惜,先是南方水灾,后又是北方旱灾,到了年底又是雪灾,朝廷一年没个消停,左相忙得头都要秃了,许多事做多错多,圣上也不见得满意,再看右相优哉游哉,每日逛园子逗鸟,左相气得一口血都含在嘴里。好不容易,悲剧的一年过去了,眼见着美好的一年要来了,右相却是渐渐活跃起来,左右两相的争斗又要开始。

    范仲良曾经跟长安说过,左相就跟老狐狸一般,不轻易将自己的尾巴露出来,范仲良即便想抓不住他的小把柄都难……

    如今可真算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长安眯着眼睛想:纵容下人夺地行凶,这人还是淑妃和秦远的奶妈,甚好甚好。他总要让他们知道,他范长安的老丈人,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即便是欺负了,也得让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当下,他便同张博兴商量了一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叫李然和杜金宝在一旁只听得浑身发颤,只觉得眼前的范长安和张博兴都长了两条狼尾巴,在他们眼前兴奋地左右摇晃,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范长安和张博兴都不是什么厚道的人,要远离之……

    两天后,在京城受尽长安、秋娘二人蹂躏的张博兴总算逃出升天,回到了他无限热爱和想念的南方城市建州,第一时间,他便杀到了杜老汉家。

    当时杜老汉已经能下地了,见了眼睛泛着狼光的张博兴险些腿一软。张博兴却是两手一摊,让杜老汉把所有被夺走的土地的地契全都交了出来,又仔细问清了这些土地上被毁坏的庄稼到底价值几何,让随行的帐房都一一记下了,张博兴也没让杜老汉闲着,让他置办了一桌酒菜,当下让人去请了县太爷、苏员外,还有在长平镇想好好过活的奶妈子刘氏。

    几人原本听下人说是巡抚大人宴请,心中都兴奋不已,只道到底是左相面子大,便是巡抚都不得不给刘氏面子。哪知道,苏员外越靠近杜老汉的房子,心里越是害怕,到了杜老汉屋前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这不就是他派了人来捣乱的杜老汉家么,巡抚如何会在这破落户的家里……

    三个轿子落了地,张博兴一人坐在屋中,一张喜人的娃娃脸没有一点杀伤力,看着委实喜庆。几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刘氏拿眼挑了挑张博兴,又看了看在一旁忐忑不安的苏员外,只道这姓苏的胆子忒小,不过是见个巡抚便怕成这般模样。她在相府里什么人没见过?便是圣上,她也是过几眼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巡抚,在她眼里算个鸟!

    刘氏这般想着,面上却仍是礼数尽全,张博兴笑着便让三人坐下了,推杯过盏一番,屋外却渐渐嘈杂起来。

    几个人提耳一听,似是有几个痞子在外头捣乱,嚷嚷着要抢杜老汉的地,其中一个扬了声音道:“杜老儿,你家无权无势,这些地你还想留着?即便是做坟地,你也不嫌太过宽敞!还是速速交给我们,否则有你好瞧!”

    又听杜老汉在外头应道:“这地是我女婿家的,由不得我做主,你若是要买要夺,也得问过我女婿才成!”

    两人吵了一番,县太爷和苏员外都有些坐不住了,面面相觑了一番,想要起身去看看时,张博兴却是按下他们,笑道:“不是什么大事。”随手却是点了个身边侍从出去处理了。

    哪知道那侍从刚刚出去不久,外头竟是传来方才那几个痞子的惨叫声,一声惨过一声,苏员外听着,二月天里浑身都是汗,腿都要开始发抖了。

    张博兴这才挑了眉道:“这帮人实在忒不长眼,这个屋子是谁的?这是我表弟范长安的老丈人家。你晓得范长安是谁么?”张博兴扭头去问县太爷。

    县太爷擦了擦汗,战战兢兢道:“听说过,听说过,似乎是个才子,中了举人了的……”

    “举人……”张博兴冷哼了一声:“我姑父右相大人为人低调也就罢了,我表弟也这般低调是做什么,还怕旁人知道他是右相的长子不成。怨不得右相大人总说他,这般低调,往后让些不三不四的人骑到他头上,岂不让人看低了右相府!苏员外,你说是与不是?”

    姓苏的只觉腿一软,手先控制不住,杯子一斜酒便洒了,擦了擦汗道:“那自然是的,是的……”

    至此,苏员外方才觉得,这一日他就不该接了这个邀请到这来,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可偏生主导鸿门宴的是个笑面书生,杀人不过头点地,最怕的,却是这种慢慢的,不痛不痒的烹煮,让人坐立难安。

    屋外又是响起几声惨叫,张博兴拿眼绕了三人一圈,又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这表弟打小便被右相送到了这安平村里体验民间疾苦。原本村里许多人看他不起,将他的大智若愚当作蠢笨,便是我都听说了他受了不少地头蛇的气。偏生他为人最是厚道,念念不忘这些年,他岳丈大人对他的照顾。我从京里回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嘱咐我,定要亲自来看看杜老丈人……”

    张博兴说着,却是不经意将那杯子直接扫了地上,杯子应声落地,清脆的咔嚓了一声,伴着屋外的惨叫,屋里一阵子沉寂,待外头的哀嚎渐渐弱下去,方才出去的侍从进来禀报道:“我说屋里坐着巡抚大人,那几个地痞子不信,非要提着刀闯进来……”

    “想要刺杀朝廷重臣,真是活腻了……”张博兴瞄了两眼那侍卫刀上的血,蹙眉道:“带着血进来做什么,无端吓坏了贵客!”一挥手,又让人下去了。

    待杜老汉再进来时,见了县太爷便要下跪,县太爷都要吓哭了,忙拦着他,将他带到了桌面上。苏员外见杜老汉脚依然一瘸一拐,直道自个儿今日是大祸临头了。

    唯有刘氏还云里雾里,只是方才那带刀的侍卫进来时,慌了一下。

    张博兴却是提了眉眼问县太爷道:“我记得上一任的县太爷便是牵连到乡试舞弊案中,被斩首也就罢了,百姓死后还要做他的人偶天天咒他。做官如此,真正是死后都不得安宁。大人既是继任,便当记在心头才是……可是,我才坐下,便有地痞骚扰百姓,大人辖下的治安,真是让本府堪忧呀……”

    县太爷一个哆嗦,人已经到了地上,直呼自个儿有罪,张博兴也不扶起他来,又瞅着颤颤巍巍的苏员外道:“我听说,苏员外要买我亲家老爷的地?”

    苏员外心里呜呼了一声,方才已是被吓得够呛,这会更是冷汗涔涔:这地他是已经交给了刘氏,若是这会要回来给了杜老汉,那他便是得罪了刘氏,间接得罪了左相和宫里的娘娘,可若是硬要了这地,不只得罪了巡抚,还得罪了左相,两边都是开罪不起。

    拿了袖子擦了擦汗,苏员外忙道:“有误会,有误会。这地我是确然要买的,不过手续还没理清……我还是要同杜老爷好好合计合计的……”

    苏员外干干地笑了笑,可杜老汉却是白了他一眼。张博兴笑了笑,让旁人送上了提前送好的账本,道:“这地还真是我表弟的,他已经托我全权处理此间的事务,听说您要买地,我便找帐房算了算,您看看,是不是这个数。”

    苏员外接过一看,立时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上面每一草每一木都记载了详细的价格,瞧着都是正常市价,可是这里头连狗都登记上了是怎么回事?他是占了人家的地,可他没抢人家狗啊!

    他正想着,却听张博兴扭头对杜老汉低声道:“我记得长安从前在家专门养了一条狗看地的,怎么不见了?”

    “让畜生给打死了!”杜老汉咬牙切齿地望着苏员外,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便听张博兴自言自语道:“那可怎么办,那狗可是皇上在长安小时候送给他看家护院的,好歹是条御赐的狗,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御犬让人打死了,这可如何向皇上交代……”

    苏员外眼一黑:他娘的,这是现世报么?他这一打,竟然弄死了一只御犬?
56     纵然苏员外隐约觉得这御犬之事不定是真的;可那又如何?他不能当场揭发张博兴撒谎;更不可能跑到皇帝老儿面前巴着他问:“嘿;皇上;你可曾赐过一条狗给一个叫范长安的书生?”

    再说,张博兴口口声声这狗那犬地说着,不过是想说某人狗仗人势罢了;他总不能还将自个儿的脸凑上去让人打?

    苏员外再看张博兴一副“我就是诓你”又如何的欠揍表情;心道这事儿他是栽定了,该赔的,该还的,他是跑不了了。

    好在;他心神不定还要开口时;张博兴已是招呼众人好吃好喝着,将这热闹的场面又继续了下去。

    一顿饭,几个人是各坏鬼胎,各安了心思,除了张博兴和杜老汉,余下的三个人简直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吃完了,苏员外和刘氏才回到长平镇。

    到了家门下了轿子,苏员外腿一软,扶着刘氏,几乎都要哭出来:他娘亲的,当初他欺负杜老汉,就是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暴发户,哪里能想到他的靠山如此硬,靠山硬也就算了,其中一座靠山还是个大无赖。

    他几乎是泪流满面地把当初夺了杜老汉地的事儿告诉了刘氏,刘氏也是个有眼界的人,一听这事态当下心里也是一慌:左相右相彼此看不对眼许多年,她这是倒了多大的霉运才能在人海中不小心动了太岁头上的土呀!当下,她既是埋怨姓苏的办事不牢靠,又想着得设法将那地还人家。

    苏员外哭着说:“从前是我强夺了人家不给,如今是人家强买强卖,你不要都不成了。只是杜老汉手头的地太多,这个笑面虎的巡抚存了心要坑咱们,就是根杂草都跟我算了钱的,不照足数目给那可不成。”

    刘氏一听眼一翻:祸是你闯下的,该如何还你自个儿解决。

    苏员外当下心里又是悔恨,又是懊恼,一时只想着破财消灾,竟是连夜便将钱凑齐了,送到杜老汉家中时。

    大齐年间,百姓为了避开官府征税,买卖土地时普遍立的是白契,可这一回,张博兴却是让杜老汉寻了保人,带着苏员外一同去官府立了红契,盖了官印才作数。

    等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杜老汉手里,苏员外心里既是心疼又是安心,总算是解决了张博兴这个活祖宗。

    可他没料到,这一桩事情方才结束,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严峻的毁灭性打击。

    就在他前脚拿着杜老汉的红契出了官府的当口,安平村被他占了土地的其他乡民竟是纷纷到了县衙门口击鼓鸣冤,告的正是夺地的苏员外及如今安稳当地主婆的刘氏。

    前有张博兴敲山震虎,后有百姓群情激愤,这一回,县太爷总算是不再缩了脑袋躲着,按例传唤了苏员外和刘氏,两人在堂上便开始互相推诿,县太爷原本想着,这案子能拖一日便是一日,拖到百姓疲了,苏员外赔些钱了事也就罢了,可不曾想,就在这当口,局势却是发生了变化。

    原来,那个刘氏发现情势不对,连忙让人送了封加急信给秦远,秦远当下便派了随从到建州来保刘氏,那随从跟着秦远嚣张跋扈惯了,解决的手法便不大妥当,竟是挨家挨户地去给那些被占地的村民封口费。

    秦远原本想着这些人闹,不过是因为钱的问题,哪知道就在安平村的百姓击鼓鸣冤的当天,安平村的乡民中渐渐流传着一首民谣,民谣里唱的便是此次被夺地的事儿,民谣里字字犀利,直指左相势大遮天,便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也敢如此狐假虎威,为非作歹。

    这民谣也不知怎得,竟是一路传到了京城里,太子偶然听到了,便当作笑话说与了皇上听,皇帝当天又收了两封奏折,一封是张博兴的,他说的便是安平村占地的事儿,直指左相府意欲以权压人,以钱买人,夺地不成,还伤了数人性命,致民情沸腾,心生不满,若不严惩刘氏,百姓情绪无法安抚。另外一封却是右相范仲良呈上,奏折里头竟是清清楚楚列下了左相府里某些下人这些年在外夺人田地,伤人性命的详细记录,不光如此,奏折里还有已经死去的张元宝在左相府时,□女子的事儿。

    这些事全堆在了相府的头上,便是皇帝也坐不住了。待淑妃听到消息时,她想再保住这奶妈已是晚了,皇上下了令严惩,那奶妈还没当上今天地主婆,先是送了性命。

    脑满肠肥的苏员外临死前,还想起那个笑面虎的张博兴,这才知道,张博兴绕着玩儿让杜老汉卖地是为什么:其实张博兴早就算好了他老苏是死定了,可是趁着他临死前,却还要借着合情合法的民意,好生的敲他一笔,不多不少,正是他该给的。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苏员外生前还的最后一笔,真是让他还得死不瞑目。

    好在左相也是个反应极快的人,那几日连着治理了好几个家丁,又自个儿上了个请罪书,请了个“治下不严”的罪过,皇帝看他言辞恳切,态度良好,挥了挥手,让他自省去了。

    那一厢,淑妃想到自个儿的乳母竟是不明不白地死了,等秦远到了宫里一说,她才得知这一切都是因着范子正而起,指不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谋划好让秦远跳的陷阱,她不由得咬牙切齿,对范府,她却是结结实实地恨上了。

    秦远再想起当日九姨娘的事儿,一时间竟是想起张元宝死前曾经说起的,杜秋娘身负两世记忆,能知晓未来事,一时间,竟是恨地险些将手里的茶盏直接摔在地上。

    话分两头,却说范长安连消带打圆满地将安平村的土地纠纷顺利解决,又顺便替他爹范仲良好好地整治了一番左相,秋娘也是过了许久才知道,因着她娘家的事儿,竟是引起了这么大的纷争。

    秋娘一时着急,夜里长安急着交公粮,秋娘一脚便将长安踢到了床边边,长安吧嗒吧嗒眼睛,瘪着嘴一点点挪到秋娘身边,委屈道:“又不是我不告诉你的,是岳父大人不让我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爹话了。”秋娘啐了他一口,“你们这一个两个都欺负我是个妇道人家,什么事情都瞒着我,爹受伤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若爹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这个做女儿的可如何是好!旁人还不得说我是个不孝的忘恩负义的女儿!”

    长安呜呼了一声,心道自个儿不止听岳丈的话,更听娘子的话。秋娘一沉脸,他长安的心都得跟着抖三抖,可这话他哪里敢说,忙涎着脸道:“金宝说了爹伤得不严重,我才没告诉你的。再者说,整个安平村的人都笑得秋娘你最是孝顺顾家,如何都不会怪你的……”

    秋娘又是哼了一声,长安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好在事情解决地极好。你呀,可得跟我好生亲近亲近,过几天你若是忙起来,定然是要把我放在一边的。”

    “什么意思……”秋娘歪了头见长安弯着一双眼睛,心里先是一喜,随即便听长安讨好地点头道:“我派人去将爹娘他们到京里来住,他们过几天便能到了。”

    “真的!?”秋娘一喜,见长安微微点头,高兴地一下便跳起来,嘴里一时念叨着要去替娘家人安排住处,购买用具,长安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磨蹭着她的耳畔,笑道:“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

    “长安你太好了!”秋娘抱住长安便是吧唧一口,长安趁势而起,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五花肉,交了分量极够的公粮。

    等二人都筋疲力尽,长安眯着眼睛看秋娘,暗自想:这吃肉啊,就是得有技巧!老婆高兴了,自个儿才能高兴,所以说,家和万事兴这句话决计是对的。

    秋娘累瘫了,却是低声自言自语,想着该给金银铜宝上什么学堂好,却见长安已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数着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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