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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鱼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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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热腾腾的白糖糕,“这是建州最好吃的白糖糕,你吃吃看。”
秋娘咧了嘴笑,一口咬下去,浓郁的香味缠绕舌尖,真是好吃的紧。
聪明的女人懂得适时的沉默,范老太太和长安对于建州的欲言又止她看在眼里,他们不说,她也不问。她相信,总有一天长安会告诉她的,只要他愿意。
“你也吃一口。”秋娘笑着便将咬过一口的白糖糕递到长安嘴里,长安也不推,一口咬下去,两人对着痴痴地笑。
身边路过一个人,“咦”了一声,又退回了几步,欣喜道:“长安,嫂子,你们也到啦。”
秋娘一抬眼,见是李然,当下也是十分欣喜。李然也不客气,将长安此行来,马车上全是物件,当下便说要帮忙。
老太太给他们定的房子在小巷子里,僻静清幽地很。李然帮忙卸了马车上的东西,秋娘便做了东,好好做了几样好菜感谢他。临走时,李然又留下了自家的地址,直道让长安得空便去寻他。
长安满口称是,可到头来还是没去成,秋娘自到了建州便有些水土不服,竟是病了。
秋娘这一次发烧十分凶猛,迷迷糊糊时总说胡话,把长安吓得够呛,日夜守在床边服侍了好几日,秋娘的烧才退下了。等她醒来时,更是拿长安当小厮使唤,一刻都离不得他。
这会,秋娘就软弱无力地靠在长安的怀里,抽了鼻涕说:“范长安,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许找小老婆,否则我做鬼都要爬起来阉了你。”
“好,不娶小老婆。”范长安搂着秋娘,望天想,一个杜秋娘已经让他去了大半条命,他可真不想去寻什么小老婆。女人啊,太可怕了。
“呸,你就这么想着我死啊!这就想着不娶小老婆的事儿了?”秋娘呸了一声,狠狠地掐了一把范长安的腰部,长安痛极了,眼泪汪汪地望着秋娘说:“娘子,你不讲理。”
期间李然倒是来过一次,见范长安的情形,颇为同情地将他拉到一边,教训道:“长安啊,你这样不行,女人病了就是无理取闹的。我教你个万能法宝,她说什么,你都答‘你是对的’,保准没错。”
于是,下一回,秋娘再说小老婆的事儿,他果真一路答道:“你是对的。”百试百灵。
直到有一次,秋娘问道:“长安,你是不是嫌我烦了。”长安说溜了嘴,脑子不带转的就回道:“你是对的。”
秋娘暴怒而起,在半夜里直接将他踢下了床。长安披着单衣在院子里望着月亮,暗自想:“再是聪明的男人,也敌不过能克制他的女人。女人心思万变,真真不易琢磨。”
隔着窗子,屋里的秋娘暗自想:总算快到科举考试了。从前她就听说,科举前考生聚在一块儿,没准就干些逛花楼听花戏的风流韵事。范长安是个呆子,指不定被人带了去,女人坐在他膝上他不敢推开那可怎么办?
实际上,她深知长安的优秀,每一个走进他生活的人或许都会被他吸引,这个险,她着实不想冒。
好容易到了乡试那天,秋娘提早便准备了个大大的考篮给长安带上。乡试一共分三场,每场考三天,三天考期完结前,考试是不能离开贡院的,考生只能在分配好的号舍里头呆着,吃喝睡都在号舍内,那是极为考验一个考生的精力的。
从前张元宝考试时,考篮就是秋娘准备的,张元宝回来,还抱怨秋娘没将东西带够,害他没能安心考试,才不能中个解元。这回她长了心眼,在考篮里带上足够的笔墨纸砚,被子马扎、锅碗勺、面条点心,能带的都给长安带上了,又给长安弄了好几封的零碎银子打点贡院里的差役,就希望能让长安没有后顾之忧。
一路送长安到了考场,贡院门口已经站了许多考生,李然见长安来,忙上前打招呼,他的身边倒是有个小厮,背的考蓝比长安小不了多少。
“长安果真好福气,有嫂子亲自来送考。”李然瞅着秋娘直笑。确然,这贡院门口全是考生,一般带的是书童,或是家中的男性长辈,秋娘这一枝花,在人群里颇为惹眼。
贡院的门未开,这会一群考生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谈天,里头有一群却是聚在一块。
秋娘视线移过去,便听李然嗤笑了一声,道:“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在这都能遇上他。”
“是谁?”长安正要问,人群里绕过一条缝隙,他正好看到那个张元宝就站在人堆里,一群考生围着他,颇有讨好之意。
“张元宝的运气可真是好,到了建州投靠他娘舅,便攀上了此地的名望。不过一个月,他在建州倒是结交了达官贵人,似乎此刻的主考赵晋也颇为看好他。”
怨不得他此刻眉间隐隐有得意之色呢,原来是又靠上了大山呢。
秋娘蹙着眉头想,张元宝真是蟑螂,无论怎么打杀,似乎都赶不尽杀不绝。
正想着,贡院的门开了,秋娘拍拍长安的手,叮嘱道:“在里头好好吃饭。”
“哦……”长安握紧了秋娘的手,暗暗用力,人已经被李然扛着走了。
“赶紧进去,考完了就能见着嫂子了。”李然道。
两人就这么走远,秋娘正要回头,却见张元宝就在自个儿的眼前,他略略低了头,蔑视地哼了一声,“杜秋娘,你觉得你家的废物能中举人?”
说完,他也不管秋娘的反应,自个儿入了贡院。
杜秋娘“呸”了一声,抬脚便要走。脚没落地,她脑子里却突然像是裂开一道缝一般,一道晴天霹雳劈亮了她的脑袋:主考是……赵晋?!
赵晋,赵晋!!!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充满了所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眼见着长安就要踏入那个门槛,她咬了唇顿足:若是事情并不如她所想那般,那么长安放弃此次考试,再要等到科举,就是三年后。可若是真如她所想,长安又去应了这场考试,那长安的将来便不得而知……
是等待又三年,还是一个未知的将来?
杜秋娘脚一顿,不管了,一切让长安自己选。
瞬间,她提高了嗓门便在人群里高呼了一声:长安!
在长安转身的瞬间,她咬牙望着地面,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感谢广大读者的大力支持,今日第二更提前送上,字数很足有木有!!
另:感谢怀千君的地雷
怀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12…18 11: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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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考场前熙熙攘攘;秋娘的这声高喊却是让一帮人停了脚步回了头。
长安脸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忙冲到秋娘身边,“秋娘,你怎么了!”
秋娘大气都不敢出;秉着呼吸,心里却“啧”了声,这一摔选的方位不对,她的脚边正好有个石子,方才倒下时,膝盖正好磕到了。
可是她来不及选地:她得就这么摊着,能拉住长安一刻就是一刻。
其实她也是在赌。
事情的发展没有全然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可这个赵晋的名字她却记得。在她的记忆里,这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并不是赵晋;张元宝是顺顺当当地考上了举人。隔年朝廷又开了恩科,那年的主考却是赵晋——她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就在那年,建州考场爆发了建朝以来最大的科举舞弊案,主考官赵晋和同考官方名私公开受贿,中试者里颇有几个文理不通的人,导致士子多有不服。
在大齐,若是科举考试作弊,轻则被取消资格,中者取消名额,驱逐出考场后,永不录用,此后三代不得科考,重则执送刑部问,甚至禁锢终身。
可这一场科举舞弊案却牵连甚广,圣上震怒,下令严惩相关人等。最终赵晋同其他考官先后被斩,牵连在内的一百多人均判流徙抄家。在建州考中的士子全数不予录用那还是轻的,不明不白死掉的更是不在少数。
那段时日,张元宝每日都在她耳边唠叨,说他运气好,没撞上这场考试,否则她当真要成了寡妇。
上一世是张元宝走运,可此刻,眼见着范长安或许就要撞上,她如何能不急?
她的身上又是一抖,长安已经打横抱起她,走到了路旁边,秋娘便听到长安有些焦虑的自言自语道:“别是前几日风寒未好尽吧,怎么好生生的就晕倒了?”
秋娘只当没听到,眯着眼睛惨兮兮地叫了一声:“相公,我难过……”
考生入场的时间那都是有规定的,到了点,贡院的门就要关上。眼见着人都快走没了,在人群的李然大声唤道:“长安,贡院门要关上了,你赶紧过来!”
长安抬了头迟疑了片刻,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若是此刻他进去,那秋娘怎么办,他不能放她一个人,可若是他不进去,他答应秋娘的举人,又怎么办?
人声渐渐落了下去,李然家的小厮已经催他进去,李然脚一躲,蹬蹬跑到长安身边道:“长安,你赶紧跟我进去。嫂子让我家小厮照看,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贡院门一旦关上,就又是三年,嫂子若是知晓你为了他不进去应试,将来得多内疚?”
他的话颇有些道理,长安思忖了片刻,秋娘暗道一声不好,只得装着迷糊,一把抓住长安的袖子又是嘤咛了一声:“相公,我难过,我要喝水……”
长安的眸色渐深,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对李然道:“我家娘子身子不适,我要带她回去。李兄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李然脚一躲,骂道:“你真是个呆子!”
李然说完便要往回跑,却在最后时刻,眼看着贡院的门在他的面前缓缓地关上,他再要进去,门口的侍卫却是再也不肯。
“去他娘的!”李然啐了一口,回身见自家小厮苦着一张脸道:“公子,咱怎么同老爷交代?”
“反正劳资也考不上,就当来建州玩几天了!”李然愤愤然又朝贡院门口吐了口唾沫,走到长安身边道:“你看,这下你好,你是个傻子,我是个疯子,都没进去!”
“真是对不住了。”长安目睹全程,颇有些内疚,李然却是满不在乎道:“无妨,反正我家老爷子也没指望我能考上。还是带嫂子回去治病要紧。”
李然说着,却是望了一眼长安怀里的杜秋娘,只见她双目紧闭,睫毛却在轻轻抖动,眼珠子似乎还在咕噜转着。
李然心道女人真是祸水,疼祸水的男人更是背运。
可是眼下,他却有些羡慕这个疼祸水的男人——至少人家成双,他还单着呢。
长安一路带着秋娘,才将她安顿下来,便要起身去给她请大夫,李然忙打发小厮去了,长安又忙不迭地去厨房给秋娘烧红糖水,忙里忙外地,直教坐在院子里的李然摇头感叹长安真是个妻奴。
屋子里,秋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原本只赌长安的未来,不曾想却带进来一个李然,这真是一个意外,或许,也是天意?
长安进门的时候她就巴巴地望着长安,半晌方才道:“长安,我害你不能考试……”
长安替秋娘捋了捋头发,笑道:“我方才还担心,我考不中举人,你要休了我呢。”
“不怕,来年总有机会的。”秋娘噗哧一笑,又换了严肃脸道:“我还是要当举人娘子的。”
乡试一考就是半个月,不用考试的长安和李然却乍然闲了下来。秋娘因着有些心虚,这几日便时常唤李然来家吃饭,当然,李然也没闲着,白日总带着长安在建州城里四处逛,美名其曰:长见识。几人只等着乡试过了,跟着其他考生一同回乡,掐准了日子回家,若是家人问起只说考过了,也好糊弄过去。
到了乡试完毕的当天,建州的酒楼里便三三两两聚了考毕的考生,李然恰好邀了长安和秋娘一同到醉仙楼,只当自己给自己践行,秋娘却是推掉了——长安一路来同她形影不离,教人看到的,会让人笑话长安的,她不愿长安让人看低了去,她更希望长安能趁着他不在时,好好看看建州这片土地。
长安唤了她几回,见她果真不愿出门也就作罢。
李然和长安才踏入醉仙楼,便见周围的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当日许多考生都目睹了长安弃考的过程,许多人心里暗道长安是个呆子,竟为了个女人放弃了前程,更笑李然是个呆子,盲目帮人却赔了自己。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天底下最衰的人,竟然还几多欢乐的模样。
几个人皆是轻蔑一笑,长安也不在意,李然却是被人恶意伸出脚绊了一脚,抬了头却是赵剑刃,身边正是赵元宝。
李然勉强稳住了身子,一瞧是赵剑刃这个痞子,气都不打一处来,赵剑刃却是自顾自地喝了口茶,道:“什么人不好跟,跟个呆子混。李然,你是不是也傻了?”
李然嗤笑了一声,却是不理赵剑刃,直接看着张元宝,讥讽道:“张元宝,长安没能去考试,你是不是就以为自己稳坐解元的位置了?我劝你还是别想太早,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
他也不说,撇了头望了一眼离张元宝不远的桌子,嗤笑了一声。
张元宝沉了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张桌子上的人已然喧哗了半晌,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是醉意,春风得意,若是因着考完试而这般兴奋,似是有些过了。
“那帮人可都是建州的纨绔子弟,平日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听说在考试时也没安生过。”李然领着长安刚刚坐下,便听那桌子里有个体形宽胖的矮墩带了醉意嚷道:“小爷我怕什么,这解元之位,小爷我坐定了!”
“就他那样,还想当解元?”李然冷笑一声,长安也略略抿了唇,半晌后却是眸光一闪:倘若他这不是醉话呢?
长安渐渐收回目光,一转头,却见同样望着那矮墩的张元宝微微蹙了眉,二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接了片刻,终是张元宝冷笑了一声,挪开了眼。
等用过了饭,长安准备回去寻秋娘,李然却是不肯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建州就这么回去,未免太过遗憾了些,来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然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贱贱的笑,长安顿感不妙,可是到底禁不住他拖曳,还是跟着他走。
建州城的东边有一条河,沿河设岸,男人称之为“**岸”,只因全城最是美艳的姑娘都集中在靠岸的花船上。
李然所说的这个好地方,便是花船。
长安还没走到花船,便被冲天的脂粉味呛得厉害,一时便生了畏惧之心,扭了头便要走,被李然一把抓住,道:“你上哪里去!”
“味道太重,我受不住。”长安忍住鼻息,蹙眉道。
“你呀,真是见多了桔梗,便以桔梗为美。哪知芍药牡丹,也是花中艳丽者。这脂粉味,旁人是想闻都未必能闻着,你就好生随我来,兄弟我给你开开眼。”李然又来拉住长安,道:“你放心,咱们就是来听听小曲儿,看看美人儿,嫂子不会知道的。”
他这般说着,身边的那些挥舞着手绢儿抢着揽客的姑娘们已经围上来,一边一个抱着长安的胳膊,一口一个“少爷”,一口一个“大官人”,几乎是将长安抬着进去的。
到了花船上又是另外一般光景,处处皆是美人环绕,李然入了花海,一时便迷了神色,被美人们左拥右抱地入了包房里,哪里还记得长安。
等他听完了小曲儿又调戏了几把美人,舒心畅意地从包房里出来,方才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东西,脑子一拍:完蛋,范长安呢!
作者有话要说:长安,你家娘子喊你回家跪搓衣板~~~~~~
30、 李然再去寻时;哪里还是长安的影子。倒是有个房间里,门敞开着,两三个美人儿哭做一团。
门口有个像是丫鬟模样的人咬耳根子,脸上欲笑难笑地模样道:“方才那个书呆子可真是有意思。被咱们拖入房里,便不停地打喷嚏;教服侍的两位姐姐好生奇怪。要靠近时;那书呆子却只管躲;一直嚷着;说两位姐姐身上臭;两位姐姐无法;让妈妈换了人来,却是梅兰竹菊四个姐姐,上来便是琴棋书画打头阵;那书呆子看了一会,也不吭声,接过了梅姐的琴,上来便是一曲《高山流水》,趁着几个姐姐发呆,他连着又跟兰姐下了盘棋,转而又画了幅画,写了几个大字。竟是将姐姐们的才艺又做了一遍……”
“如何如何?”
“你看她们哭的,自然是自惭形秽了呗。”那丫头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书呆子了了还自言自语说,这哪里是什么芍药牡丹之地,分明就是群上了脂粉色的狗尾巴草,还是桔梗好看,哈哈哈,他是自言自语,可偏生还是叫几个姐姐听到了,你说,哪里有到了咱们花船上,还这般埋汰咱们姐妹的!狗尾巴草,哈哈哈……”
“……那他人呢?”
“妈妈气不过,钱也不要他的了,拿了棍子便将那砸场子的呆子赶出去了!”
李然直听得心惊肉跳,砸场子的范长安,这会不会变成花船上的一个传奇……他只怕这时候被老鸨子认出他就是带了长安来的人,忙收拾了东西沿途去寻长安。
直到长安的家门口,他绕过转角,便听砰的一声,杜秋娘震怒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范长安,你要是敢踏进我房门一步,我就剁了你!”
李然忙缩了脑袋在拐角望着,便见长安身上凌乱地挂着两三件衣服,地上散乱着几本书,长安瘪着嘴委屈地蹲在地上收拾着,收拾完了又抬了眼看着那禁闭的门,无奈地扭了头看了看街角。
在长安看到拐角之前,李然果断缩了脑袋,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完蛋,东窗事发了。如果教秋娘知道是他带长安去的花船,秋娘会不会提刀砍他?
他这般想着,心理暗道一声“兄弟,对不住了,改天我再来看你。”自个儿忙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长安只见到墙角一抹灰色离开,心里头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秋娘……”长安低了声音在门口轻声唤道:“你听我说么……”
“滚!”房里杜秋娘又是吼了一声,望着手边长安的长衫,心里一把怒火无处发泄。
什么呆子,什么好男人,一切都是假象,假象!不过到了建州半个月,范长安就被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了眼,如今还敢带着一身的脂粉味踏进她的房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竟然还敢唤她?
杜秋娘啐了一口,隔着门骂道:“范长安,我明儿就回家去,你自个儿留在建州好好享福吧你!”
“秋娘……”杜秋娘又听长安一声唤,气地险些将手里的碗摔在地上。
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桌子边,对着一桌子的菜发怔。原本想着就要回安平村了,她趁着长安出去玩儿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想着好好犒劳下长安,也抚慰长安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落寞,她在家忙活了一天,长安倒好,竟然学会了寻花问柳?
这让她如何能不失落能不生气?
耳边长安的呼唤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擦了眼泪,走到门边往外一看,心里一口气堵住:范长安竟然就走了,一声不吭,也不哄她,就这么走了!?
范长安的翅膀当真是硬了!
秋娘狠狠地踢了下门,回身见到范长安那身散发着脂粉臭气的长衫,一时间怒从中来,拿了剪子便将那衣服绞成了长条。再见床上放着长安送给她的那两身好衣裳,她拿了剪子要绞,举了几次,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愣神望着那衣服发呆。
“白对你好了……”秋娘自言自语道:“死人,最好永远别回来,否则我一棍子打死你……不,多打你几棍子,看你长不长记性!逛窑子,胆子肥了,竟敢给我去逛窑子!”
她碎碎念了半晌,屋子外却传来悉悉索索脚步声,秋娘的精神一下便紧张起来:这几日建州全是外地来的考生,连小偷都活跃了。方才她怕长安的力气大顶了门,特意将门闩紧了的,怎得听这脚步声竟是如此之近?
秋娘一时间既懊悔又郁闷,方才不该让长安走的,若是此刻教贼人偷了东西,她一个妇道人家,再是霸道也敌不过一个悍匪。可总不能就这么让贼人进来偷了东西走?
她拿了手边能寻着的棍棒,小心翼翼地守在门边往外看了一眼,一时竟是看不到人,她的精神越发紧张,正要推开门去看,后边突然传来开窗的声音,“砰”的一声,脚步声落地。
秋娘握紧了棍子便要转身往那人身上打去,一棍子还没挥下去,那人一抓住秋娘的棍子,哀声道:“秋娘,是我,是我……”
秋娘提起的心一下落下,长长地舒了口气,方才的恐惧加上前头的气愤难当让她一下彪了泪,握紧了棍子死命地往长安身上打,边打便哭道:“我打的就是你,就是你!好你个范长安,不仅学会逛窑子,还学会爬窗子了?你才离家多久就学会这些坏习惯?你就是存了心吓唬我,不吓死我不成么!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几棍子打下去,长安一声不吭默默受了,秋娘见他这样,反倒失了力气,一下便瘫坐在桌边,“气死我了。”
“秋娘莫气秋娘莫气。”长安见着她那模样,心里一阵心疼,方才可真是吓着秋娘了吧。手上挨了几棍子,他也疼得厉害。这会只得撸了袖子,苦着脸凑到秋娘身边,将自己的胳膊凑到秋娘跟前道:“秋娘你看,胳膊都青了……你若是不解气,再打我几棍子可好?”
“出去!”秋娘气过了,反倒沉了脸,一声不吭道:“你不是喜欢花船上的姑娘们,你自去寻你的姑娘罢了,还回来做什么!”
“娘,娘子,真不是我要去的。”长安一着急,又开始结巴“我……我……和……李然……到……到……了岸边,你,我……姑……姑……”
“谁是你姑姑,你去找你姑姑去!”秋娘啐了一口,甩开长安的手,眼睛却是拿眼瞅长安:方才下手太重了,她怎么能下手这么重?上一回张元宝打了长安的手,她恨不得吃了张元宝的肉,可今天她竟然亲自打他了!还有这呆子,怎么就不躲开!受了伤可怎么办才好?
她带着这般矛盾的心情,看着长安龇牙放开了手,怯生生地瞄了她一眼,带着一去不复返的壮士的神情走出了房门,片刻后,手上已经握住了两块木板模样的东西,讨好地放在了秋娘跟前。
秋娘一看,眼睛都直了:嘿,这不是两块崭新的搓衣板么!
“秋娘,咱家没搓衣板,我特意去选了两块。你瞧着你喜欢哪块,我……我去门边跪着去!”长安一咬牙,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被关注的渴望,直勾勾地望着秋娘。
从前他就听说过,安平村的男人们若是惹地女人不高兴了,搓衣板一跪,女人必定就能原谅了。想来这搓衣板才是哄女人的不二法宝,他方才寻了好久才买着的,卖搓衣板的大娘还上下打量了他许久。
“你……”秋娘一时噎住了,主动求跪搓衣板,范长安莫非真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
原本就想让范长安长个教训的杜秋娘这会反倒没了想法,只得直勾勾地望着那块板,长安见她不说话就望着桌面,会意地拿起那块板子,自个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摆好了搓衣板,衣服长摆一撩开,脸上一阵悲愤,毫不犹豫便跪了下去。
“嘶……”真疼!长安默默垂泪,原本振奋的夫纲都教李然害没了。如今,还是秋娘要紧。
小两口过日子,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这东风总有再次崛起的一天的,长安握了握拳。
身后却是突然穿来高昂的一句骂声:“范长安,你当真做了那些龌蹉事儿!”长安一回头,便见秋娘拿了棍子又要来打他。
这一次可不同寻常,长安挨了第一次打便知道秋娘是真的火了,手上使了蛮劲,这下他不挨打了,忙四处躲,边躲边解释道:“秋娘,当真不是,当真不是呀……”
这一次大战,教长安明白了一个道理:搓衣板不是你想跪,想跪就能跪。跪不跪,那得秋娘说了算。
一个时辰后,秋娘跑累了,长安挨了几下打,总算结结巴巴将事情说了个清楚。秋娘喘着粗气问他:“你是说,老鸨将你赶下了花船?”
“是……”长安垂着头,苦着脸,将背部的衣物撩起来:“那个胖女人将我背打得生疼。”
秋娘一看,可不是,一条长红印子!
“活该!”秋娘骂道,心里纵是心疼,可方才这般大闹,她的脸面却是下不来了。冷着面丢了棍子,略略收拾了一番,便爬上了床,歇下了。
半晌,便听到身后有微动,长安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伸了手便要揽她的腰,秋娘也不吭声,任他抱着,长安又将身子往她那挪了挪,低声道:“秋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今儿是我不对,我不好,我改。”
秋娘还是不说话,长安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半晌后回来,又道:“秋娘,你晚饭还没吃呢,先吃碗面条吧,我……我先出去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远了,秋娘起身看了冒着热气的面条,披了衣服起身。
夜凉如水,蹲在台阶上的范长安背对着她缩成了一团,两只胳膊就这么抱着。秋娘不知怎么就想起从前时常看到的范长安,被人欺负了,一声不吭,时常孤孤单单一个人玩石子,怎么看都透着落寞。
这个呆子……秋娘暗骂一声,到底还是没狠下心,开了门也不说话,冷着脸自言自语道:“在外头做什么,受了寒还得旁人照顾!”
长安回了身看到秋娘,眼睛一亮:“秋娘,你愿意跟我说话啦!”
秋娘也不搭理他,扒拉了两口面条依旧躺下。长安进门后,眼睛巴巴地看了她两眼,心里却是放心了:只要秋娘愿意搭理他,什么都好说!
第二日二人早早起了,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安平。长安却是蹲在那一堆的衣服碎条跟前心有余悸:这衣服要是换成他,他不成肉条了?
“秋娘,我没衣裳穿了……”长安眼泪汪汪地捧着那堆碎条,到秋娘跟前。
“那就裸着回去!”秋娘头也不抬回道,随手却是从包裹里抽出一件簇新的衣裳来。长安一看,嘿嘿一笑,这是秋娘给他亲手制的衣裳,他垂涎了许久,总算穿上了。
一眼瞄到自己的包裹,他索性将自己的旧衣赏全数翻了出来,碰到秋娘跟前道:“秋娘,你还生气不,不成,你还剪几件衣裳出出气?”
“……”
“衣服不要钱啊你个败家子!”秋娘啐了一口,拎了长安的耳朵骂道。
长安心里又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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