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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春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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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枚立刻猜到应是自己偷听的行径被发现,她迅速平复下紧张的心情,抬眼往来人看去。
眼前的男人年约二十余岁,身穿雪青色暗云纹单袍,长什么样没看清楚,因为她的心神全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了过去。长长的,仿似狐狸的眼睛一般,波光潋滟,妩媚之中又藏有冷酷,像包裹着蜜糖的锋刃,直插入她的双眼。
唐枚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朝来人半蹲行了一礼道,“不知公子是否知道如何出去这片竹林?如愿告知,妾身不胜感激。”
她面上的神色变幻全在他眼里,明明是故意偷听,却装得如此自然,苏豫的眉梢一挑,问道,“你是哪家的夫人?”
“嗯?”唐枚讶然。
“我好叫你相公把你领回去,省得再走错门。”
听到这句暗含讽刺的话语,唐枚脸不红心不跳,“多谢公子好意,妾身心领,既然公子也不知,那妾身告辞了。”说罢提起裙角从他身边走过去。
刘妈妈跟绿翠一直难以插话,眼看着唐枚往前走了,这才急忙忙的跟上。
也不知怎么会被发现的,难道是自己踩到了地上的枝叶?可根本没有听到声音啊!唐枚还在懊恼没有听全,她一直为唐士宁的事情忧心,只要有一点关乎此事的线索,都不愿意放过。
“少夫人,这种事下次千万别做了,若是被人晓得可不好。”刘妈妈提醒她要注意名声。
下回未必再有这种机会,哪儿总能听到谈论首辅的对话呢?唐枚点点头,“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的。”
刘妈妈这才缓和了脸色,“刚才可把老奴吓死了,也没看见那人怎么出来的,就到了夫人跟前。”
现在想起来,确实像个鬼似的,看来偷听也得知道对方的底细,今日遇到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偷听的好对象。
三人绕过竹林,很快就来到上房,才知道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别的地方就出了事。有好几个小姐聚集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蛇,还不止一条,结果闹得鸡飞狗跳,小姐们吓得花颜失色,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互相碰撞的也有,跑回来的无一不是头发散乱,衣服都有破了口子的。
幸好没有人受伤,只是有些胆子小的受了惊,浑身发抖,更有甚者失去了知觉,伯爷夫人忙命人请了大夫来。
好好的聚会结果变成这样,让人始料不及。
伯爷夫人亲自来给那些夫人小姐赔不是,说下人管理不当,才让院子里来了蛇,十分的对不住,又送上礼物表达歉意。
虽然也有人不满的,可谁会说出来呢?好好的会有这种东西,又不是深山老林,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可今日来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也就只能忍耐下去,全当参与了一场闹剧。
回去的路上,白丹云又恼火又懊悔,恼火是白白糟蹋了这一身装扮,到最后世子出现的时候,却教他见到如此狼狈的样子!懊悔是懊悔自己不够冷静,不就是蛇么,又吃不了人的,至于大惊小怪?可自己偏偏失了魂一般,真是丢脸!
唐枚只觉得搞笑,又很好奇蛇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来回坐马车也是不短的时间,李氏只觉得乏了,一到家,也不要他们再来请安,分别各回各的院子。
白定祥也躺在美人榻上不想动,叫飞绿过来给他捶腿。
“我瞧着请来的几位公子都不错,保定伯是不是想嫁女儿呢?都是些年轻才俊。”他顺便闲聊起来。
李氏窝了一肚子的火,今日又是白费功夫,偏白定祥还没有眼力劲儿,保定伯的女儿嫁人有什么要紧,娶媳妇才是最重要的。那保定伯可是世袭的爵位,如今世子没了媳妇,膝下又只有一个九岁的女儿,那可是一个绝好的时机,若放在以前也许好多姑娘都配不上,可做继室就不一样了。
谁料却遭遇这种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白丹云也教她失望的很,提早曝露心机,跟那些急吼吼的小姐一般,唯恐落后,可又怎么样呢?结果只会让自己倒霉!若是不凑过去,至少不会叫人看笑话。
“丹云这孩子确实是长大了,女大不中留啊。”她感慨一声。
“所以叫你早些选个好人家。”
好人家有那么容易,她还用得着烦心?李氏冷笑一声,白定祥自个儿惹来的烦恼都没有解决呢,又要她管女儿的事,真是一个人都不够用!
唐枚回到房里,红玉就过来说热水准备好了。
如今天气已经颇热,出一趟门少不了要出些汗,她打了个呵欠,脱下外衣去了沐浴房清洗。
白振扬也去换了件常服。
唐枚拿了个大迎枕放在身后,歪在床头看书,脑海里却不时冒出在竹林里听到的对话,到底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人说小姐们都是来看另外一人的大哥,那么,其中一人也是伯爷的儿子么?她想了一会儿,问白振扬,“保定伯有几个儿子?”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白振扬还是回答道,“三个。”
“都不在念书了么?”
“这又是什么话?”他皱起眉头。
“今儿听到二人说话,有一个是保定伯的儿子,听起来也是在朝中做事的,但肯定不是世子。”
“哦,那是保定伯的二儿子,在兵部任事。”
“我听他们说起丁大人,说是首辅大人举荐的……”
白振扬盯着她,“你哪儿听来的这些?”
这又不是重点,唐枚索性实话实说,“我偷听来的,你给我分析分析,到底是真是假,总要把事情搞清楚。”
偷听还理直气壮的,白振扬本想讽刺她两句,却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满是期盼,满是寻找答案的好奇,一时就张不了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丁大人曾任国子监祭酒,去年升任礼部尚书,确实是首辅大人举荐才得以入阁的。”
“那他跟我爹关系好吗?”唐枚急切的问,“跟上任首辅大人呢?”
“这个,应是没有什么来往,丁大人个性孤高,从不勾结朋党,处理问题亦是对事不对人。”
“那看来并不能说明首辅是大公无私的人啊!”
白振扬想了想道,“不,首辅大人正是举荐了这样的人,才显得他没有私心。”他神色凝重起来,思考了很久才开口,“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考虑,现在看起来,顾大人当了首辅之后,举荐入阁的人虽说有他一个好友,可也是政声显著的大臣,另外几人全部都是名至实归,他并没有因为私心而任用没有能力的人,由此可见,顾大人至少是一个公正的人,绝对没有滥用权力。”
听起来好似有些希望了,唐枚吁出一口气,“我还真想见见顾大人呢,给我一双慧眼,好叫我辨个清楚明白。”
白振扬忍不住笑了,“你什么都不懂,能看出何种真相来?”
“别小看我,今儿听来的不也启发你了么?以后给我好好留点心,指不定就能看出些端倪。”她躺下来,把薄被子往上一拉,“我有点累,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白振扬看她侧过身子,乌发披散开来,像匹缎子似的,忍不住说道,“你头发都没有干透,这么睡会着凉的。”
今儿洗了头,但也擦过了,唐枚用手摸了摸,确实有些湿气,可实在觉得困,便道,“没事,这天气一会儿就干了。”
白振扬怔了怔,手慢慢伸过去又缩了回来,最后还是走开了。
唐枚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在她头上动来动去,醒来一看,是红玉拿着干手巾给她抹头发。
“少爷叫奴婢来的。”红玉眉飞色舞,“少爷关心夫人呢,说会着凉,叫奴婢一定要擦干。”
唐枚微微一愣,他居然会那么体贴么?
“那少爷人呢?”
红玉不说话了。
看来又是去了金姨娘那里,唐枚摆摆手,“也差不多了,我困得很,你放心,肯定不会着凉的。”
红玉只好收了手,熄了烛火退出去。
第033章 抬价
知了开始在枝头鸣叫,树叶纹丝不动,已是炎夏的时节。
唐枚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身后两个丫环在扇着风,仍是觉得酷热难当,闷得气都透不过来。
“下场大雨就好了。”刘妈妈抬头看天色,眼见西边一片灰蒙蒙的云,忙道,“说下还真要下了,夫人快进屋吧。”
唐枚懒洋洋的爬起来,“给雨水浇一身才凉快呢。”
“别胡说,女儿家的身子可受不得凉,淋雨怎么能成?”
红玉在旁边道,“要奴婢看,不如回去找太太,明儿保准抬两大桶冰来。夫人都熬了好些天了,难得用一下,别人还能说闲话?”
唐家财大气粗,盛夏季节每日都用冰块来降暑,张氏自个儿还算节俭,但对几个孩子极其大方,舍不得他们流汗,是以唐枚嫁人后,这习惯还是保持着。去年仍是要张氏送冰过来,结果被训斥了半天,说她不懂事理,公公婆婆都没用呢,她倒是用上了,成何体统。
“算了,这东西一会儿就化了,能撑得了多久,大不了多洗几次。”唐枚可没那么奢侈,拿白花花的银子买冰块,她实在接受不了。太没技术含量了,买个制造冰的还差不多,那才叫一劳永逸!
刘妈妈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笑眯眯道,“夫人也知道省钱了。”
不省钱能怎么办呢,手里就几百两银子,对两家铺子跟水田也没有摸透,她可不敢乱花钱。作为一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在社会上打拼这么些年,她很清楚的知道钱财的重要,有时候贫穷能让你寸步难移。
唐枚进了屋子刚坐定,秋叶过来道,“宋管事来了,求见夫人。”
宋管事是管理另外一家胭脂铺的,比起茶行的丁管事来,长相和善很多,个头有些矮,圆脸,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唐枚便叫秋叶带去堂屋。
宋管事进来行了一礼,“小人见过少夫人。”与丁管事不同,宋管事是从唐家带来的下人,是有卖身契在手里的,是以两个管事的自称也不一样。
“怎么这时候来了,是有什么事?”
“小人是有事要少夫人定夺。”宋管事抹了一把汗,“胭脂铺与几家供应货铺订的契约前几日到期了,小人准备询问一下再接着签订的,结果却都抬高了价钱,小人不好私自做主,这才过来问少夫人。”
“哦?抬高了多少?”
“杜家的几样胭脂差不多抬高了二十文左右,邱家的香粉高了十五文,吴家的玉膏高了十七文,就这三家。”
“没有说为什么会抬价?别的货铺呢?总不至于就他们三家做这些东西吧,你都去问过没有?假如是材料涨价了,你又去核实过没有?”
唐枚一连串的问题让宋管事更是汗如雨下,他拿了汗巾擦了又擦,点头道,“小人去,都去问过了,确实是材料稀缺,一下子多了好些工坊,有人一出高价收购,那价钱就抬上去了,所以才会这样的。”
“那咱们的存货还有多少,能用到什么时候?另外,别家胭脂铺的掌柜都能接受这种抬价吗?有多少家是这时候进货的?”
又是好几个问题,宋管事这回回答不上来了,“小人还没,没去点货,大概,大概能用两个月的样子,别的铺子,别的……”
“先别急着签协议,再看看。”唐枚端起红玉才送上来的凉茶。
宋管事看她是稳如泰山,不由急道,“要是过些时间的话抬的更高,这可怎么办才好?”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一下子抬了十几二十文,总觉得有些多,她喝了几口茶道,“这价钱是早就开始涨了,还是突然涨成这样的?”
“这个……”宋管事又结巴了。
唐枚微微拧了下眉,这人做事实在不够细心,她在不了解铺子的情况都能举出一二三这些重要的点,可身为管事竟然一问三不知?比起丁管事来,真的差了不少。
“你回去把这些都查清楚。”她语气一沉。
宋管事接二连三的回不上来,心里也很慌张,赶紧应一声告辞走了。
“妈妈,这宋管事不如丁管事呀,母亲怎会用他的?”唐枚很是疑惑。
“宋管事一家五代都是咱们唐家的下人,论到忠心,没人及得上。太太也是怕你管不好,这才派了宋管事,他总会给你看好铺子的。”
“看好铺子有什么用?赚不到钱,也是白浪费了。”要是在才干与忠心二者之间选一个,她一定会选前者,忠心是会变的,可才干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的。
刘妈妈见唐枚与太太意见相左,便有些不高兴,“太太是为少夫人好,这胭脂铺开了好些年了,都是些老人在里面,怎么会赚不到钱?太太岂会把不赚钱的铺子给少夫人呢?”
若是在她与张氏之间选一个,刘妈妈肯定会选张氏,说到忠心,刘妈妈对母亲的忠心可谓是日月可鉴,没有一次不是站在张氏这一边的。唐枚笑道,“我当然知道母亲为我好,只是妈妈你也看到了,我问了这些,宋管事都答不上来,可见也没有放多少心思在里面,这样的真算忠心吗?”
刘妈妈一时噎住,“这,许是疏忽了罢。”
“看他下回怎么说。”唐枚不置可否。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不一会儿就在屋顶汇聚,像河流般不停的从屋檐泼洒下来,很快就湿透了地面。
红玉跟绿翠去关窗子,眼见天色也黑了,便点了烛火。
刘妈妈想起绿翠说的事,便找了个借口让二人出去处理琐事,然后立在唐枚身边,斟酌了一下,才低声说道,“老奴本不应该说这些,不过实在担心夫人……”
唐枚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夫人既然跟少爷都好了,怎的晚上从不要用水呢?”
唐枚想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脸不由得一红,又有些恼火,身边的人未免管得太宽,连这种私密的事情竟然还要同她们交代!
“夫人,难道少爷只是做做样子不成?根本也没有成心同夫人和好吗?”看她表情似羞似怒,刘妈妈想到白振扬做得那桩丑事,立时便往坏处去猜,心疼道,“哎哟,夫人怎么不同老奴说呢,却要受这种屈辱!”
同床睡在一起,竟然连碰都不肯碰一下,这不是奇耻大辱又是什么?
唐枚抽了下嘴角,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刘妈妈见她不说话,越发肯定了,气得一张脸通红,又伸手去捞袖子,恨不得把白振扬狠狠的揍一顿。
唐枚本来想找个借口出来,但转念一想,这样子的误会其实倒也不错,反正两个人最终是要和离的,若是一直和和气气,表现的夫唱妇随,那两家的父母到时候一定会觉得奇怪,尤其是她的母亲张氏。
唐士宁自不必说,肯定是个最大的障碍,可张氏若能够理解她的处境,也许会事半功倍也不一定。
“妈妈,他能做到现在这样也不错了,我也不苛求什么。”她叹了一声。
刘妈妈听了心里更加不好受,“夫人你还年轻的很,就算为了娘家也不至于……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少爷凭什么叫你守活寡?老奴怎么也要同大夫人去说个明白!好教她管管自己的儿子!”
“妈妈。”唐枚拉住她,“其实我也死心了,这样最好,大家谁也不用折磨谁。妈妈若是去闹了,指不定连这份平静都没有了,这又何苦呢?”
刘妈妈握着她的手,哽咽道,“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太太晓得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可是夫人啊,你一定要听老奴的话,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你将来还要给白家开枝散叶的,你是正室夫人啊!”她想到白振扬在侧室那里过夜,又恶狠狠道,“那金姨娘算什么东西?就算生出孩子来,那也还是你的!”
唐枚头疼了,原来造成误会也挺让人为难,她拍拍刘妈妈的手,“这些道理我也懂,妈妈给些我时间罢。”
刘妈妈连着叹息了好几次。
白振扬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刘妈妈一张凶脸,那眼睛恨不得变成刀在他身上戳几个洞,与最近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不禁寻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事,刘妈妈要这么恨他。
可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偏偏刘妈妈一直在屋子里,立在旁边,那杀气久久不散,他浑身不自在。
“刘妈妈是怎么回事?瞪了我一晚上。”他忍不住问唐枚。
“她觉得我在守活寡,你太没人性。”
白振扬愣在那里,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说什么用水不用水的。”唐枚轻笑道,“看来咱们这夫妻恩爱装得不像,真是失败的很。”
这样直言不讳,白振扬反倒有些说不太出口,也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
“不过这样也挺好,反正咱们都要和离的,你就当回大坏人好了,等我家人都知道我的苦处,总会答应的。”
那是把他当冤大头了,白振扬不由气恼道,“为什么是我当坏人?你就不能说是你自己不想么?”
唐枚嗤笑一声,“你难道还是好人不成?这坏人你不当谁当?”
谁料这句话一下子刺中了白振扬的痛处,听到她语气里的鄙夷之情,白振扬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大吼道,“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他恶狠狠的抓起床头的迎枕往唐枚身上一扔,随后就走了出去。
只听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夜色里更外的刺耳。
第034章 谋害之罪(一)
随后的几天,白振扬都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其实那句话实在是无心之举,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直觉会越描越黑,谁让白振扬真的做过错事呢,去澄清的话,只怕会让他更加难堪,也只好顺其自然,态度上面自是以往更友好了些。
这日见他回来,唐枚亲手给他端来用井水降温过的凉茶。
白振扬依旧冷着个脸,无视她的好意,不过在用完饭的时候,倒突然说话了。
“今日几位官员联合弹劾首辅大人,都是王大人的门生,内容精彩万分,不过你父亲竟然没出现,这一连病了几日,莫非真想通了,做了缩头乌龟?”他冷笑一声,“也真是会演戏,此前表现的对王大人如何忠诚,不惜威胁我父亲,临到关键,胆子倒没了。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好事。”
堂而皇之骂自己的父亲是乌龟,唐枚再怎么想和他处理好关系,脸色也沉了下来。
看她愠怒,白振扬把手里抹嘴的丝绢扔在桌上,起身要走。
“你这番话说与我听是什么意思?”唐枚冷声道,“说就说个清清楚楚。”
“你父亲若能保持这等作为,将来就算有什么事应也不会牵累到家里,咱们就能和离了,这不是一直是你期盼的么?”
他没有转过身,声音传到耳朵里,莫名的令人不舒服,唐枚皱了一下眉道,“这也是你所期盼的,对你我都好。”
他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一会儿才低声道,“是,对你我都好,我这种坏人想必你早就厌恶的很了,以后也不用勉强来讨好我。”说罢直接走了出去。
似乎还在房间里回响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厌弃,是对他自己的厌恨。
唐枚愣愣得坐在那里,才明白那日无心的一句话是真的刺伤到了他,以至于这段时间所培养出来的,她自以为的友情分崩离析。
刘妈妈走进来,气愤的道,“少爷又给夫人脸色看了吗?”
“他心情不好,不怪他。”唐枚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一边说,“原来父亲几日都没有早朝了,听说是生病,可家里怎的没有来告诉我一声?”
刘妈妈惊讶道,“老爷生病了?那夫人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又看天色,“现在去倒是太晚了,想必也不是什么重的病,不然太太肯定会派人来的。”
唐枚点点头,听白振扬的意思,今日在朝堂上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惜他不肯讲清楚,也不知道那几位官员弹劾顾逢年,最后的结局怎么样。她驻足一会儿,便去李氏那里请安了,顺便请示下明日回家的事宜。
李氏仍是同往常一样,叫下人包了好些东西让唐枚带回去,来表示下白家的心意。
马车到了大门口,刚进去没多久,秦妈妈竟然找了来,要知道,她可是张氏最信任的心腹,哪怕是唐枚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可竟然会跑来外宅迎她。
刘妈妈下来同秦妈妈说话,唐枚坐在车厢里,连接听到刘妈妈发出几声惊呼,心里便有很不好的感觉涌出来。
“走,快走。”刘妈妈连声催促。
到了垂花门口,唐枚下来,只见两个妈妈眼睛都红红的,秦妈妈的眼睛直接肿了起来,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怎么回事?可是母亲出了什么事?”
秦妈妈都不知道怎么说,“老奴本想昨儿来告诉二姑奶奶的,可太太不准,幸好二姑奶奶回来了。”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唐枚急道。
“老爷把太太关起来了,说要休了太太,说太太想谋害老爷的命!”刘妈妈咬牙切齿,“这怎么可能?老爷是吃了……”
秦妈妈一把捂住刘妈妈的嘴,“你别口不择言,金妹子同你一样性子急,昨儿为太太求情,骂了老爷,被老爷命人拿板子打了,现在都下不了床呢!你一会儿千万忍着,太太只是被关着,没有受苦,老爷想通了自然会好的。”
刘妈妈脸上青筋都要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恨,太太处处替老爷着想,老爷居然会这样误会太太,良心都叫狗吃了!
唐枚听了也极为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番回来会遇到这种事,唐士宁居然会怀疑张氏要谋害他的性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妈妈,母亲关在哪里了?你快带我去!”
秦妈妈立即领着她们去了上房,张氏是被关在卧房旁边的一间厢房里,大门用锁锁了,谁也进不去,门口还专门派了两个婆子守着,不让旁人说话。
唐枚又看到唐妍跪在堂屋口,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二姑奶奶快劝劝三小姐,她从昨儿晚上跪到现在了,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大姨娘跟二姨娘都劝过了,就是不听,说要跪到老爷放了太太。”秦妈妈叹息道,“本来就瘦弱,怎么受得了呢?”
唐妍倒是有这样的孝心,唐枚问道,“四妹呢?”
“四小姐也是才回去休息的,肚子饿的疼了。”秦妈妈虽然心疼两位小姐,但也很欣慰,总算太太没有白疼几个女儿。
唐枚走过去,试图扶起唐妍,“三妹,你这样跪着只会伤到自己的身体,母亲没事了见到你病倒,不得又难受吗?”
“母亲如此待我,我做这些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唐妍抬起头,眼睛也是红肿的,声音低哑,“二姐,你就让我跪着吧。”
见她执意如此,唐枚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便道,“那听二姐的,喝一点水,好不好?三妹已经累倒了,你喝些水才能为母亲撑下去。”
唐妍不说话。
唐枚叫人拿了热水来,硬是喂她喝了几口。
刘妈妈在关着张氏的房间门口走来走去,摩拳擦掌,恨不得把那两个婆子直接给打跑。明明两人就隔着一道门,却不能说话,她心里又痛又怒,简直要发狂了。
“秦妈妈,那两个人真的没有办法遣走么?”唐枚问道。
“老爷亲自吩咐的,若是叫太太同别人说上话,就要了她们二人的命。太太心地好,哪儿会想她们丢了命呢?”秦妈妈抹着眼睛,“就算门开了,太太恐怕都不愿开口说话。”
唐士宁做起事来倒也恶毒的很,唐枚道,“妈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罢。”
秦妈妈便讲了起来。
听到后面,唐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原来张氏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自己害了她!
前些日子,王尚的旧部又聚在一起谋划,张氏听从唐枚的建议,设计调换了唐士宁身边一个长随。那长随是个聪明伶俐的,偷听到那几人说的一些话,回来便禀告张氏,结果把张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越想越觉得唐士宁若是真的参与这件事,势必会彻底得罪顾逢年,别说什么罢官了,顾逢年如今只手遮天,就是要找个借口抄家也未可知,就想了个办法,找毕大夫开方子。唐士宁正好也在吃补药,后来身子就不舒服了,浑身没力气,几天下不了床,找大夫也看不出来什么病,只得躺在床上休养。
如今正是要进行京察的时段,机不可失,要是再拖的话,时间就晚了,所以那些官员也等不得唐士宁,昨儿就在朝堂之上发动了对顾逢年的攻击。
唐士宁恢复的时候已经迟了,被他们一派看成临阵退缩的窝囊废,他在知道自己被下药后,一腔怒火又怎会再忍得住?
张氏首当其冲成了发泄的对象!
唐枚深呼吸了几口,问道,“父亲是怎么发现跟母亲有关的?”
秦妈妈摇头,“老奴也不知道,太太明明做得很是隐秘,那方子也是问毕大夫开的,对身体没什么坏处,就是会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几天也就好了。”她语气惴惴,当时听到太太下这个决定,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这件事就太太与老奴两个人知晓,也不知为何会……”如今老爷知道了,那么她肯定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看到秦妈妈的神色,唐枚安抚道,“我知道妈妈忠心,一定是有其他人告诉父亲。”
“可老奴实在不知道会是谁。”听到唐枚信任她,秦妈妈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老爷为何会相信,这又不是毒药,说老爷病了,应该也无人怀疑才是。”
唐枚想了想道,“那父亲是昨儿什么时候发现的?他见过什么人没有?”
“是昨儿晚上,突然就要把太太关起来。”秦妈妈寻思道,“老爷那日用完饭后一直在书房,也没见什么人跟老爷说话,书房那里就一个丫环伺候,实在也不像知道这件事的人。”
唐枚听了也没辙了,她对这个家的境况太不了解,根本无从判断。
两人正在屋里说话时,外面有丫环通报道,“大姑奶奶来了。”
“妈妈,这事情别同大姐讲。”唐枚忙道。
“二姑奶奶放心,太太同老奴说过,实在没办法,只能跟二姑奶奶说这件事。”秦妈妈说着就去开了门。
第035章 谋害之罪(二)
唐惠满脸焦急的走进来,差点被门槛绊一跤,她抚着胸口连喘了好几口气,才不可置信的道,“父亲是疯了不成?怎么能这样对母亲?秦妈妈,婉儿她是不是在骗我?”
她是张氏的大丫环婉儿迎进来的,刚听到那番话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大姐,娘现在都被关着呢,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
“可这论断父亲是怎么得来的?母亲要害他?”唐惠不怒反笑,“真真是荒唐,秦妈妈,到底是哪个在挑拨父亲?”
“没找到这个人呢,现在也只好等父亲回来再说。”唐枚看一眼秦妈妈,“母亲被关的消息断不能传出去,除了必要的人以外,其他人,都避免进来这里才好。有知道这事情的,妈妈也要去叮嘱一番。”
秦妈妈点点头,“二姑奶奶放心,老奴晓得。”
唐惠看一眼唐枚,“二妹是今儿才来么?我是早就知晓父亲病了,不过母亲没有派人来,只当是小病,可昨儿夫君提起,我才想起来也有好几日了,这才过来看一看,结果没料到出了这种事。秦妈妈,你该昨儿晚上就告诉我们的,母亲也不用受这种委屈!”
“是母亲吩咐的,秦妈妈也不想。”大晚上的突然跑来叫两个女儿回去,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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