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惊华:娘娘万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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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嫣然美的是皮囊，一颦一笑倾国倾城，素有皇城第一美人之称。

　　　　而落华的美，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如今她的脸上戴着一张平平凡凡的人皮面具，也依旧能光彩夺目。

　　　　“奴婢谢娘娘赏。”落华抚了抚发间的海棠步摇，垂头谢恩。

　　　　子嫣然虽不喜听见落华如此自称，却又因身处深宫，而身不由己。

　　　　于是，只好叹了口气儿，摆摆手道“好了，这里有崔姑姑在就好。你先退下回房，瞧瞧这步摇你喜不喜欢。”

　　　　落华听言，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是，奴婢告退。”

　　　　……

　　　　落华离开之后，子嫣然盯着尚未入库的物件儿看了许久。

　　　　那些首饰，都是有名的工匠，精心打造出来的。每一件，都极其精致。若换作几年前，子嫣然得到了这些东西，定会好生收藏。因为她，生来便是个惜宝之人。

　　　　可如今，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她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欢喜，反而还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呵……

　　　　就好像，她在皇宫里的地位，全都取决于，内务府是否会给她送来一些破烂。而她余生所有的价值，也都在这些珠宝首饰当中。

　　　　“娘娘，这些首饰，您可要挑一些留着日常佩戴？”

　　　　子嫣然是崔姑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心里是快或不快，崔姑姑都能知晓。

　　　　看着子嫣然盯着眼前的物件儿出神，愁容满面。崔姑姑的心里，可别提有多心疼了。

　　　　于是，她赶紧将锦盒都盖了起来，道“娘娘若没有喜欢的，奴婢就命人将这些东西登记入库吧。”

　　　　“嗯”子嫣然见崔姑姑动手将东西收了起来，便稍稍挪了挪身子，道“都收着吧。”

　　　　随后，双眸一瞥，又问“晨起时让你给落华的香粉，你送去了吗？”

　　　　“回娘娘话，已经送去了。”

　　　　“她可喜欢？”

　　　　“娘娘恕罪……”崔姑姑看了子嫣然一眼，道“奴婢无能，着实看不出落华的心思来。”

　　　　“也怪不得你。”子嫣然叹了口气儿，摸了摸怀里的十一，轻声儿道“落华那丫头性子素来寡淡，平日里那一张脸鲜少波澜。

　　　　如今戴上了人皮面具，便是连本宫，有时候也猜不透她。”

　　　　“那香粉可是昨儿个夜里皇上亲自带过来，赏赐给娘娘的，统共就那么一小盒。

　　　　这般好的东西，如若不是对咱们的大计有用，就算是她跪下来求着，奴婢也不会让娘娘分她一半。

　　　　如今她捡了这个便宜，不喜欢也得喜欢。”

　　　　崔姑姑在说这番话时，眼神与语气，都极其冰冷。

　　　　子嫣然听着，心里大为不快“好了！落华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妹妹，你说起话来，莫要过分刻薄。”

　　　　说罢，子嫣然揉了揉脑袋，又道“对了，你记得叮嘱落华，就说那香粉是邻国的香料师特制的。

　　　　擦了它，不仅能随身携香，还可调养身子。让她切记，每日沐浴后都用上一些。”

正文　第34章：您打算何时动手

　　　　“这……她能信吗？”

　　　　虽说，有些懂医术的香料师，确实能调制出一些调养身子的香粉来。可那些香粉，大多十分罕见。

　　　　而皇上昨儿个夜里带来的这点香粉虽十分珍贵，但对身子的调养，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落华的确是在影梅庵长大的没错，她不曾得过什么宠爱，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比起一些大家闺秀来，或许容易骗上一些。

　　　　可身为子家的二小姐，再怎么失宠，也不可能蠢到对旁人的话深信不疑啊。

　　　　在崔姑姑眼里，落华是个极其有心计的女子。她所有的不争，都不过是一张虚假的面具罢了。

　　　　所以她并不认为，落华会当真对子嫣然言听计从。

　　　　崔姑姑的心思，子嫣然自是懂的。不过，就算旁人再怎么说落华不好，子嫣然也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相信落华，永远都是那个简简单单的妹妹。

　　　　更何况，子嫣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是她在算计落华，而不是落华在算计她。

　　　　“你且放心去交待吧，只要是本宫说的话，她都会信的。”

　　　　话说到此，子嫣然又深深看了一眼崔姑姑“落华从小营养就跟不上，身子虚得很。她的月事，一向都不大准。

　　　　你就说，这是我交待的，香粉不错，让她坚持用着。”

　　　　言毕，又听子嫣然问“小厨房那头的糖水煮好了吗？若煮好了，就命人给落华送去。”

　　　　“娘娘！”崔姑姑听言，不禁有些不快“这糖水，是奴婢命人给您熬了补身子的。可您倒好，自己不喝，总拿去滋补落华。”

　　　　“崔姑姑，本宫方才不是说了吗？落华身子虚，月事不准。她这种状况，最是需要进补。”

　　　　子嫣然眼神稍稍严肃，语气略有不耐“更何况，我如今给落华补身子，还不是为了母亲的大计？”

　　　　“娘娘！这不是夫人的大计，是您的大计。夫人，也是用心良苦啊。”

　　　　“是，本宫知道，母亲也不容易。但你也不必时时刻刻，在本宫耳边叨叨。”

　　　　子嫣然对落华感到内疚，对林氏，亦是如此。

　　　　一个，是自己疼爱多年，并且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妹妹。一个，是无论大事小事，都处处为她着想的母亲。

　　　　她能怎么办？

　　　　她虽不愿意伤害落华，但凭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又不得不听从林氏的吩咐。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要被自己心中的这股内疚，给折磨疯了。

　　　　“娘娘，不是奴婢老念叨您。而是夫人怕娘娘您宅心仁厚，下不了手。所以，才吩咐奴婢，得盯紧一些。”

　　　　崔姑姑虽尊敬子嫣然，却也将子嫣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只要是为了子嫣然好，谁受伤害，她都不在乎“娘娘，您也莫怪奴婢多嘴。那滋补的糖水，落华已经连续喝一个多月了。

　　　　身子就算再虚，该补的也补得差不多了。娘娘，您究竟打算何时动手？”

　　　　“再等等吧。”子嫣然心烦意乱，只能不断往后拖延“皇上一个多月才来看本宫一回，下次过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再说了，那香粉不是才给了落华吗？怎么着也得让她先用上一阵，否则……实在太过冒险。”

正文　第35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娘娘，这您就放心吧。”崔姑姑知晓子嫣然并非是怕冒险，她只是心软，不忍下手罢了“咱们身边儿的人，各个忠诚。太医院那头的赵太医，又是咱们的心腹。

　　　　更何况，落华入宫至今，也从未走过出鸾鸣宫一步。只要咱们处理得当，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说罢，崔姑姑又道“不过……如若再往后拖一拖，那可就说不准了。”

　　　　子嫣然听言，朝崔姑姑看了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是豆腐，也不能等凉了再吃。”

　　　　崔姑姑说这话时，眼神略带几分担忧“奴婢瞧着方才您赏赐给落华的海棠步摇，着实好看。落华气质本就出尘，纵使戴了人皮面具，也依旧引人注目……”

　　　　“你究竟想说什么？”

　　　　“娘娘，落华原本的容貌虽比不上您，但留在宫里做个小主，却是绰绰有余的。眼瞧着一张人皮面具都掩盖不了她的光芒，您又何苦再给她增添璀璨？

　　　　奴婢尚且是个女子，都觉得她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东西存在。如若改日，这种东西不小心让皇上瞧了去，后果会如何？”

　　　　“你是怕皇上会……”

　　　　“奴婢怕，难道娘娘不怕吗？娘娘要是不怕，昨儿个夜里就不会默许奴婢，让落华待在外头。”

　　　　崔姑姑意味深长的看了子嫣然一眼，劝道“落华如今没有攀龙附凤的心，不代表以后没有。再不然，咱们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是个有良心的，一辈子都没想过要攀龙附凤。那么，咱们能保证皇上对她不动心思吗？”

　　　　子嫣然听言，微微有些失神。

　　　　崔姑姑见此，又紧接着道“皇上可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如若他看上了落华，那落华终有一日会成为您的敌人。

　　　　与其让她成为一把可以伤害您的利刃，不如，把她变成您通往皇后宝座的垫脚石。您是她的嫡姐，更是她的恩人。就算有朝一日真相败露，她也定不会怪您。”

　　　　言毕，崔姑姑竟直直朝子嫣然跪了下去“娘娘，宫中人多口杂，咱们还是早早行动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子嫣然本就纠结不已的心，被崔姑姑的突然一跪，扰得更乱了。

　　　　她伸手揉着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特别是当往事涌上心头，曾经跟现状有了对比。她那一颗心，便越发荒芜。

　　　　呵……

　　　　明明什么都抓不住，又偏偏什么都想要。

　　　　家族寄予的厚望，母亲良苦用心安排的计划，落华至始至终的信任……

　　　　她一个都不想辜负，但，又必须做出选择。

　　　　挣扎良久，枕边人的宠爱，与冬日被窝里的那一点暖，终是占了上风。

　　　　“罢了”子嫣然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儿“既万事俱备，那便安心等着东风吧。”

　　　　“娘娘能想通便好”崔姑姑听言，顿时松了口气儿“您放心，最近这东风既吹了一次，自还会吹第二次。届时，只要娘娘懂得借风便好。”

正文　第36章：东风来了

　　　　子嫣然的东风，仅仅过了半个多月，便又吹来了。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六，太后娘娘生辰。

　　　　子嫣然在生辰宴上以一曲高山流水，获得了太后娘娘的夸赞。更因此，再度引起了皇上陌上允的注意，成功将他带回了鸾鸣宫留宿。

　　　　陌上允随子嫣然回到鸾鸣宫时，已是醉得差不多了。

　　　　他将子嫣然摁在红柱上，看着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双目迷离“爱妃的花容月貌，朕……朕怎么都看不腻呢。”

　　　　说罢，陌上允勾唇，往子嫣然耳垂处蹭了蹭。

　　　　随后，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道“朕就说过，整个宫里，只你最配得上这种香粉。”

　　　　子嫣然听言，将羞红的脸蛋稍稍垂下“是……臣妾喜欢皇上赏赐的香粉，所以日日都用。”

　　　　“嗯？”陌上允含糊哼了一声儿，轻轻将子嫣然的下巴勾起“难怪……朕……朕总觉得，爱妃越发动人了。”

　　　　言毕，只见他倾身上前，将满嘴的酒气过到了子嫣然唇里。

　　　　随后，渐渐往下挪去。

　　　　子嫣然闭上双眸，感受着陌上允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侵略。青葱似的手指，小心翼翼勾到了陌上允的腰带之上。

　　　　“皇上，臣妾伺候您歇下吧。”

　　　　“嗯……”陌上允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儿，便在子嫣然的搀扶之下，往内阁走去。

　　　　可谁知，子嫣然才将陌上允扶到床榻之上。崔姑姑便突然端了一桶温水进来，恭恭敬敬道“皇上，还是让娘娘先沐浴过后，再来伺候皇上就寝吧。”

　　　　陌上允半眯着眼睛，听得不太真切“你……说什么？”

　　　　言语之间，颇有几分威胁。

　　　　“回皇上话，方才在宴席之上，娘娘不慎将酒倒在了身上。”崔姑姑忍着心中的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子嫣然，才又道“奴婢恐娘娘身上的酒气过浓，扰了皇上的兴致。”

　　　　子嫣然站在一旁，紧张得有些发颤“皇上，崔姑姑也是为了皇上与臣妾着想。良陈美景，总要处处得宜才是……”

　　　　“嗯……”陌上允今日心情不错，也懒得与下头的人计较。

　　　　只迷糊应了一声儿，便将双手往头后枕去，极其慵懒“去吧，朕等你。”

　　　　子嫣然见此，连忙给崔姑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然而，崔姑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根本不容许子嫣然步步退后。

　　　　只见她假装没明白主子的意思，一边将屋内的灯熄灭，一边道“皇上，娘娘。屋里的灯太亮，奴婢这便灭掉几盏。”

　　　　子嫣然听言，心中一颤。

　　　　她不动声色的将崔姑姑拉到一旁，小声儿质问“你想做什么！”

　　　　崔姑姑感觉到了子嫣然的怒气，却不慌。只深深朝她看了一眼，低声应了一句“娘娘，东风来了。”

　　　　东风来了。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怎会不明？

　　　　早在皇上决定要来鸾鸣宫过夜的时候，子嫣然便知道，崔姑姑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忐忑了一/夜，心想着赶紧服侍皇上歇下，便可保落华安然无恙。也可保住自己的这一颗心，莫要太过受伤。

　　　　不管这个大计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恩宠和荣耀，不管她被林氏和崔姑姑推着往前走了多少步。

　　　　她的心里，到底还是不大愿意的。

　　　　可谁知……

正文　第37章：莫要辜负自己

　　　　可谁知……

　　　　崔姑姑为了大计，竟如此明目张胆的上前阻挠了她与陌上允的好事儿。全然，不顾及此番举动是否会触犯君颜。

　　　　“娘娘！”崔姑姑等了许久，未见子嫣然答话。于是，连忙劝道“今儿个可是个大好机会，您莫要犹豫了！”

　　　　“就不能再等等吗！”子嫣然一再压低声音“这几日落华温病未好，实在……”

　　　　“正因她温病，奴婢才说这是大好机会啊！如今皇上醉得迷糊，落华病得糊涂。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全占了！”

　　　　崔姑姑说到此，把心一横“不瞒娘娘，早在得知皇上今夜要来咱们这留宿时，奴婢就已经命惜文偷偷回来，往落华的膳食里下了药。”

　　　　“什么？”子嫣然心中大骇，竟觉得脑子瞬间嗡嗡作响“你……你这是要断了我和落华的姐妹之情么！”

　　　　“娘娘放心！那药是奴婢寻赵太医拿的，服用了它过后，会浑身燥热，如梦如醉。症状，跟温病差不得多少。落华病了几日，又不经世事，自不会怀疑。”

　　　　说罢，崔姑姑深深看了一眼子嫣然，有道“况且，赵太医为了不出意外，还特地在药里加了些神花粉。这神花粉不仅能让落华兴奋，更能抹掉她一部分的记忆。

　　　　只要今夜的事儿在落华脑中，似真非真，似梦非梦。届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崔姑姑一边说着，一边往浴盆里倒水“娘娘，待会儿奴婢会把落华叫过来伺候您沐浴。还望您能抓住这个机会，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也莫要辜负了您自己。”

　　　　子嫣然愣愣站在浴盆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崔姑姑最后一句话。

　　　　——莫要，辜负自己。

　　　　不能辜负自己，所以便只能辜负别人。

　　　　思及此，重重叹息。

　　　　罢了。

　　　　既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唯有剑走偏锋。

　　　　只望，落华的肚子能争些气，早日怀上龙脉。让她们姐妹二人，都能尽早脱离苦海。

　　　　……

　　　　“爱妃……”子嫣然换了衣裳出来时，陌上允正迷迷糊糊靠在床榻上等着“让朕好等。”

　　　　“皇上”子嫣然步步生莲，笑得明媚“臣妾方才在沐浴时，突然想起了一个美人。因此，一时便忘了时辰。”

　　　　“哦？”陌上允挑了挑眉“何等……何等美人，竟能使得爱妃为了她，将朕都给忘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子嫣然强忍着心中对陌上允的不舍，笑盈盈吟出了这么几句。

　　　　陌上允虽意识迷糊，却未烂醉如泥。

　　　　只稍愣了一会儿，便开口答“是……杨贵妃。”

　　　　子嫣然颔首，缓缓将袖中的锦帕拿了出来“臣妾听闻，杨贵妃最喜欢与唐明皇捉迷藏。并且每次，都能很快将唐明皇捉住。

　　　　于是心中好奇，便想着，若是臣妾能有幸与皇上一道躲猫猫，不知能不能将皇上抓住。”

　　　　陌上允听言，不免有些惊讶。

　　　　妃嫔与天子捉迷藏，倒不是个新鲜事儿。

　　　　可提出要与天子这般玩耍的人是子嫣然，那就新鲜了。

正文　第38章：惨遭算计

　　　　在陌上允眼里，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会为了恩宠，耍些手段。为了讨得他欢心，不断尝试一些新鲜的玩意儿。

　　　　可唯独子嫣然，是最温柔体贴，恪守本分的。

　　　　这种进退有度，陌上允十分欣赏。所以每每烦心之事，他都会抽空来鸾鸣宫看上一看。

　　　　可是，也仅仅只是烦心之时罢了。

　　　　身为帝王，妃嫔众多。

　　　　娴静温婉固然很好，但到底还是少了一些乐趣。

　　　　如今子嫣然主动提起要效仿杨贵妃，与他捉迷藏。他这一颗心啊，竟稍稍有些惊喜。

　　　　只见陌上允将身子撑起，接过子嫣然手中的锦帕，自个儿蒙上了双眼“期盼爱妃今夜能抓得了朕，怕是不可能的了。但朕若抓住了你，不知有什么奖励？”

　　　　子嫣然瞧着陌上允竟有如此好的兴致，竟不自觉红了眼眶“臣妾除了有一颗对皇上忠贞不渝的心，便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

　　　　若皇上抓住了臣妾，臣妾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服侍皇上就寝。争取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子嫣然这一番话说得动情，陌上允越发来了兴致。

　　　　他二话不说，才方从床榻上起来，便闻着子嫣然身上的香味，摇摇晃晃寻来。

　　　　子嫣然见此，步步后退。

　　　　身子回转之间，早已将屋内的灯火尽数熄灭。

　　　　……

　　　　纵使病了几日，昏沉乏力，四肢发软。

　　　　但在得了崔姑姑的吩咐后，落华还是强撑着一副滚滚发烫的身子，朝内阁走去。

　　　　或许是因本就温病，又或许是惜文下的药实在过重。

　　　　短短几步路程，于落华而言，却如此遥远，

　　　　当她喘着粗气儿来到内阁，浑身的力气已被耗尽大半。

　　　　头很重，嗓子很干。

　　　　骨子里莫名有一些痒。

　　　　那种痒，就好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咬了一般，难受极了。

　　　　看着内阁半开的门，落华艰难抬起那千斤般重脚，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

　　　　无一盏灯火摇曳……

　　　　落华辨别不清方向，正想开口唤一声大姐。

　　　　岂料，话还未出，便不知被谁推了一把。

　　　　而这一推，让落华不偏不倚，便入了陌上允的怀，同时，也彻底陷入了子嫣然的计。

　　　　陌上允闻着熟悉的香，勾唇笑得邪魅。只觉得，今日的子嫣然格外不同。

　　　　而落华，面对着突然多出来的人，脑袋阵阵发懵。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儿挣扎，不顾一切的捶打着陌上允的胸口，想让陌上允将她放开。却不知，那轻飘飘的绣花拳在陌上允看来，不过是子嫣然身为女子的娇羞。

　　　　黑暗之中，陌上允仅凭着落华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便误将她错认为了子嫣然。

　　　　于是……

　　　　帷幔之内，风光旖旎。

　　　　一个迷糊认错了人，一个被算计得身不由己。

　　　　撒了烈酒的柴，误食了药的火。一旦开始碰撞，便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而子嫣然与落华这对姐妹的感情，从落华被设计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再不如从前。

　　　　纵使……

　　　　子嫣然有千万种方法，能将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推到落华身上。

　　　　但肮脏的清白不了……

正文　第39章：偷梁换柱

　　　　屋外，子嫣然浑身无力的倚靠在回廊的红柱上。空洞的双眸如同泉眼，不住涌出清泪。

　　　　她捂住胸口，想象着屋内陌上允与落华的翻云覆雨，心如刀割。

　　　　纵使子嫣然知道，陌上允是帝王，有后宫佳丽三千。

　　　　今夜与他鸾颠凤倒的人就算不是落华，也会是别人。

　　　　身份是天定的，与后宫三千佳丽共享一个夫君，也是天定的。

　　　　但，当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人在屋内的画面时，还是痛到了窒息。

　　　　而比起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欢/好。更让她觉得痛苦的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庶妹。

　　　　从决定让落华以一个宫女的身份入宫，到给她戴上平凡面具。从每日给她滋补汤水，到赠她香粉。从禁止她出入鸾鸣宫宫门，到给她用药，唤她前来内阁服侍。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以一个好嫡姐的身份，将她彻底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

　　　　熬人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慢。

　　　　屋内的一个时辰，于子嫣然而言，仿佛度过了整整一生。

　　　　“娘娘，里头的动静已经停下许久了。”

　　　　“是吗？停下来了……”子嫣然恍惚抬头，一双眼肿得像核桃一般“崔姑姑，我该怎么办。”

　　　　崔姑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往后的日子，我该怎么去面对落华？怎么面对我这一颗罪恶至极的心！

　　　　崔姑姑看了子嫣然一眼，也不知是真的未懂她的意思，还是特地假装不明。

　　　　只见她朝一旁的惜文和惜音使了个眼色后，便冲着子嫣然道“接下来，只需安心等着消息就是。”

　　　　“安心？”子嫣然自嘲的笑了一声儿“咱们做了如此大逆不道，违背天理的事儿。这一辈子，还能安心得下来吗？”

　　　　说罢，她深深看了一眼崔姑姑，问“你别忘了，今夜的鸾鸣宫，可不仅仅只有咱们的人。若本宫没记错，皇上身边的小福子，可是随着皇上一道来的。”

　　　　方才的子嫣然，只顾着难过，一时倒没想起这茬来。如今听崔姑姑说里屋已没了动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崔姑姑，如若今夜的事情不慎败露……”

　　　　“娘娘！”崔姑姑抬眼，制止了子嫣然的话“您别忘了，小福子可是赵太医的表弟，是自己人。”

　　　　说罢，崔姑姑见子嫣然依旧一副蔫蔫的模样儿，不禁又开口安慰“娘娘，奴婢伺候夫人三十余年，可是看着您从小长大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奴婢都会以您为先，绝不敢让您涉危。今夜，奴婢既说了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在咱们这边，就一定能保证，万无一失！”

　　　　崔姑姑之所以敢做出这样的保证，并非太过自信。而是早在得知了林氏的心思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着了。

　　　　且不说落华的温病来得突然，也不说她背着子嫣然偷偷给落华下药。就光在赵太医和小福子那一块，她就下了不少功夫。

　　　　甚至，为了能让皇上降低戒心，为了能在事成之后顺利偷梁换柱。她更是悄悄在子嫣然和落华的香粉里，动了些手脚。

正文　第40章：颠倒是非黑白

　　　　醉酒之人初闻了那被动了手脚的香粉，是会兴奋没错。可兴奋过后，便会睡得比以往更沉。

　　　　正是因为如此，崔姑姑才敢如此大胆的，让惜文和惜音进去将落华抬出。才能如此自信的，用万无一失这样的词，来安慰子嫣然。

　　　　……

　　　　落华被惜文和惜音抬出来的时候，仿佛是个无骨之人。

　　　　她青丝散乱，衣裳不整。全身上下紫花朵朵，竟没有一处是好的。

　　　　只那一瞬。

　　　　对恩宠和权利的渴望，对孩子和未来的期盼，对陌上允绝望而无法放手的爱，和对落华那无法弥补的愧疚，齐齐涌上了心头。

　　　　百般滋味，无以言说。

　　　　子嫣然捂住嘴，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呜咽的声音儿。

　　　　落华，大姐对不住你。

　　　　是大姐，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可是，我也不想的。

　　　　但凡还有半点旁的选择，我都不会如此伤害你。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

　　　　偷梁换柱这件事儿，崔姑姑安排得还算妥当。

　　　　而落华，虽容貌与子嫣然不像，但身形，却有七八分相似。

　　　　加之，她连续十来日都用了子嫣然给的香粉。

　　　　所以这场算计之中的鸾颠凤倒，并未让陌上允生疑。

　　　　反而，更让他深感意犹未尽。

　　　　如若不是因昨夜酒喝得太多，今儿个起得稍稍晚了一些，怕耽误了早朝。血气方刚的陌上允，定会与子嫣然再好好温存一番。

　　　　……

　　　　落华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头昏沉得厉害，浑身上下酸痛无力，仿佛没有一处地方，是自己的。

　　　　特别那一双腿，好比有千斤般重。

　　　　好不容易咬牙将腿稍稍抬起，下身竟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这种疼痛，像伤口突然间撕裂，像被鞭子无情抽打，让落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怎么？终于舍得醒来了？”

　　　　耳旁，是崔姑姑冰冷刺骨的声音。

　　　　落华心中一惊，连忙忍着浑身的不适，强撑着身子“姑姑……”

　　　　“别！二小姐这一声姑姑，我承受不起。”崔姑姑冷冷看了落华一眼，道“像二小姐这样妄想攀龙附凤的人，谁知道哪天，我就得对着您自称一声奴婢呢？”

　　　　“落华不解，姑姑何出此言？”落华脑袋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昨夜自己身上，发生过一些什么。

　　　　可每一次，当她即将想起的时候，那记忆又渐渐变得模糊。

　　　　“哼！落华，有些事情既然都做出来了，又何必端着明白揣糊涂？”崔姑姑面如冰块，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落华“娘娘善良单纯，总是处处为你说话。但我，可不信你！”

　　　　落华瞧着崔姑姑这般模样儿，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心下，不禁大骇。

　　　　昨夜……

　　　　昨夜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

　　　　否则……

　　　　否则崔姑姑怎会突然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姑姑”落华扯这一副干得要冒火的嗓子，低声询问“奴婢究竟做出了什么，还请姑姑明示。”

　　　　“明示？呵……落华，昨夜在娘娘的屋里发生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你当真要我拆穿于你？”

正文　第41章：还不跪下

　　　　“昨夜……昨夜奴婢……”

　　　　落华听着崔姑姑的话，一颗心越来越慌。

　　　　她昨夜，明明是得了崔姑姑的吩咐，去服侍子嫣然沐浴的。

　　　　她还记得，从耳房到子嫣然那，她一路走得极其费劲。好不容易到了子嫣然的屋子，却发现里头漆黑一片。

　　　　接下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似乎记不太真切了。好像是，有人抱住了她？然后……

　　　　不，不会。

　　　　怎么会有人抱住了她呢？不会的……

　　　　落华越往深处想，脑袋便越疼。

　　　　她痛苦的揪着自己凌乱不堪的长发，试图一次又一次冲破脑袋里压着的石头，去寻找昨夜的记忆。可最终，都被撕裂般的疼痛给击了回来。

　　　　崔姑姑瞧见落华这般，便知晓她已记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