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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之一世荣华-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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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格的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目、内哄
沈谦昱吞金自尽,停灵七日,今天出殡。因他无妻无子,按规矩礼法不该入祖坟。沈慷和杜氏心疼儿子,怕儿子成了孤魂野鬼,就让人到处打听有没有新近过世的未婚女子,结阴婚娶来与他并骨安葬。未婚新死的女子找到了,沈家又从族中挑了一个三岁的孩子,给他过了继,沈谦昱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沈臻静哭得死去活来,出殡当日,她非要亲自扶灵送丧到城外祖坟。在场的人都道他们兄妹情深,只有几个人知道沈谦昱身受重伤、成为残废的原因,能理解她哭得肝肠寸断是因为她痛恨、怨愤和内疚,还掺杂着害人不成反害己的羞愧。
杜氏病得很重,沈慷哭晕了,这夫妇二人都没亲自送儿子最后一程。给沈谦昱送葬的人除了刚为他过继的儿子,就是族中的同辈兄弟和晚辈侄孙。沈谦昊要带伤去坟上,沈慷不同意,怕沈家的先祖再看上他这个儿子,叫过去侍奉祖宗。
沈恺没去,他现在恨透了沈慷,沈谦昱下葬,他不得不回家,回来就直接装病了。沈恒和沈惟都去坟上了,还多诸多杂事等他们安排呢。除了沈荣华,沈荣瑾这个庶出亲妹及各房的堂妹也都去送葬了,只不过她们是坐车去的。
下葬当晚,按习俗要给死者烧大量的纸钱和车马宅楼等物品。因沈谦昱年经,沈家要烧给他的东西更多一些,焚烧的地点就设在后花园的最后面。这里离沈家的祠堂有几十丈远,按理说火星飞不到祠堂,可沈家的祠堂却着火了。火只着了一个多时辰就扑灭了,但仍把祠堂烧毁了,里面供奉的牌位也都化成了灰烬。
第二天一大早,沈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都到齐了,和沈慷兄弟商量再建祠堂的事。按习俗规矩,沈氏一族的祠堂应设到族长那一房,只因沈逊做了高官,而且沈家没移居津州之前,这座宅子一直空着,才把祠堂设到了这边。
这一次,族长提出要把祠堂搬到他家的宅子里,沈慷兄弟都没反对。族长提议沈氏一族按人头摊银子建祠堂,困难一些的人家就免了。沈逊这一房富有,又出了皇妃,祠堂也是在他们家烧毁的,无疑,再建祠堂他们要拿大头。沈慷乖乖按族长的要求出了银子,现在他们一家正处于多事之秋,他也横不起来了。
沈贤妃派人送来消息,说皇上的銮驾后日起程,三天之后到达津州界,先在凤鸣山脚下的行宫里落脚,等待祭拜圣贤皇太后,开祭奉贤堂。三日之后,沈贤妃同五皇子和几位公主回沈家省亲并祭祖,大概要在府里住上一段日子。皇上也要驾临沈家祭拜沈阁老,可能也要在沈家小住几日。尽管沈贤妃让人来传话,说皇上可能要住到沈家,却没有半点确定的意思,这也足够沈家上下忙碌了。
贵人们马上要驾临沈家了,沈家上下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连沈谦昱自尽和祠堂着火都被刻意忽略了。除了长房一家主仆,其他人又流露出欢声笑语,沈老太太又开始肆无顾忌地怒骂或大笑,都在畅谈沈贤妃到来能给沈家带来多少尊荣。
重建祠堂的事沈逊这一房出了大笔银子,就无须多操心了。但迎接皇妃、皇子及公主不能马虎,尤其是皇上可能要来。沈家就开始洒扫庭院,修葺装饰,忙开了。沈老太太还特别关注要请高僧做法事,去去晦气邪祟,求求福禄平安。
法事还没做,晦气事又来了,林家旧仆状告沈慷和杜氏一案明天开审。
听说还要过堂,沈慷勃然大怒,拿出国舅爷的显赫身份大骂津州府官员和来传话的衙役。沈贤妃就要来省亲,刘知府还人招他过堂,也太不开眼了。衙役没多说就走了,但临走也跟他说明如果明天他们夫妇不去,就会来拘他们过去。
刘知府病了三天,今天才好起来,林家旧仆的身体也恢复了。两起敲鸣冤鼓的案子必须在皇上驾临之前审出眉目,等皇上过问,不至于无话可说。刘知府和手下官员及幕僚师爷一商量,就决定先审林家旧仆状告沈逊及沈慷夫妇谋财害命一案。派去到邺州缉拿石墨矿管事及工头的衙役和侍卫还没回来,再说相比谨亲王府和裕郡王府,沈家虽说有沈贤妃和五皇子做倚仗,也还是一个软柿子。
在审理林家旧仆状告沈家一案之前,还要先把花晌雇用塞北悍匪意图纵火烧死林家旧仆一案审清楚。保国公府也是世袭罔替的勋贵之门,又和裕郡王府是近亲,刘知府都惹不起。但此次失火,卢同知受了重伤,还有不少衙役受伤,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官府威严何在?花晌等人在大牢里闹腾得太过了,跟他们接触的狱卒也被打伤了不少。再不处置他们,津州府的大牢该挂上保国公府的匾额了。
花晌被抓也有几天了,消息次日就送到保国公府,裕郡王府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可两府都没什么反应,也没派人来传话,可能是因为他们都要伺候皇上驾临津州,太忙了。再说,刘知府只是审判,各项证据并不充分,不可能当即给花晌定罪。所以,他们都把这当成了小事,他们都熟悉花晌的性情,料定他不会吃亏。
沈荣华剑走偏锋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仁和帝这条大肥鱼咬钩了。假林越披着林阁老夫妇的嗣子的外衣,给仁和帝留下了糟糕透顶的印象。目的达到,沈荣华高兴了,冯白玥紧张了,这时,她们又同时要面对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仁和帝取母姓,化名吴先生,还很坦然地向沈荣华和冯白玥做了自我介绍。而她们明明知道他是皇上,却不能把他当皇上,还要注意诸多禁忌,这不是难为她们吗?
仁和帝很随和,也很风趣,他和沈荣华及冯月玥攀谈了一会儿,还很不客气地在篱园吃了顿饭。他对冯白玥很关心,倒看不出有男欢女爱的意思,倒象是对自己的女儿。沈荣华能感觉到仁和帝对她和对冯白玥不一样,她也就放心了。
“琎表叔?”沈荣华从万永琎身边经过,轻轻叫了一声。
“你认错人了。”万永琎沉着脸,答话的声音很低。
“噢!原来是我认错人了,抱歉。”沈荣华给万永琎倒了杯茶。
万永琎点点头,轻咳一声,问道:“昨天昱哥儿下葬,你没回去?”
“我认错人了,不,你认错人了。”沈荣华干笑两声,沉下脸长叹说:“我不想回去看那些虚伪的悲痛嚎哭,没意思。老太太要把我族谱除名,也正中我的心意,我真不想再与沈家有牵连。我昨晚给二公子烧了纸钱,把篱园之案的真相始末都告诉他了。他生前是明白人,死后也能辨别是非恩怨,该知道孰对孰错。”
刚才,万永琎说她认错人了,是提醒她别在仁和帝面前露出马脚,让仁和帝继续穿着皇帝的新装转悠。现在又跟她说话,只是换了一个角度,说的是家常琐事。万永琎是多么精明深沉的人,沈家一定有他不少暗线,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对他的眼睛。所以,沈荣华也不想跟他遮遮掩掩,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思最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争取为我外祖父捧灵拈香的机会,让天下知道他们后继有人。”沈荣华语气坚定,现在她还不知道万永琎是否会助她,但她也不想隐瞒自己的目标。
万永琎点头一笑,看了看正和冯白玥谈笑风生的仁和帝,说:“今天的戏演得很好,很真实,但这场戏对你有多大的助力还不好说,你的对手太强大。明天再让林闯知道假冒的林越冲撞了贵人,就能为你多争取一天的时间。”
“多谢琎表叔。”
连成骏带人去巡查防卫工事,顶着一头草叶、披着一身臭汗回来。看到万永琎冲他点头,又见仁和帝和冯白玥说话正欢,他知道计划进展顺利,给沈荣华使了眼色。趁连成骏去给仁和帝见礼,沈荣华和冯白玥赶紧告退,要回芦园去。不能让冯白玥和仁和帝一开始就接触太多,这也是欲擒故纵的策略。
“沈二姑娘留步。”
沈荣华听到喊声,回头看到喊她的人是津州府的衙役,忙迎上去询问。衙役来传她过堂,说刘知府明天要审林家旧仆状告沈逊及沈慷夫妇强取豪夺、谋财害命一案,她状告沈慷夫妇私卖林家旧仆、侵吞林家财产的案子正与此案重合,就一起审。在审这两起案子之前,还要审判花晌雇用悍匪纵火行凶一案。沈荣华答应得很痛快,又打赏了衙役,让人准备车马,她打算一会儿就去津州城。
冯白玥对林家旧仆告状及沈荣华敲鸣冤鼓一事都有耳闻,见衙役来传沈荣华过堂,她就示意沈荣华把这些事告诉仁和帝,沈荣华摇头拒绝。仁和帝现在的身份是吴先生,这些事只能有人当传闻笑话讲给他听,直接告诉他会惹他怀疑。
连成骏见沈荣华送走了衙役,就装腔做势询问,“沈二姑娘,有什么事吗?”
沈荣华只好装出与他并不熟识的模样,简单讲述了林家旧仆和她都敲鸣冤鼓告状的事,又说:“我明日去津州府过堂,篱园和芦园两处还劳烦连大人照应。”
“好说好说。”连成骏给沈荣华使眼色示意赶紧离开。
仁和帝听说林家旧仆和沈荣华敲鸣冤鼓告状的案子明日开审,脸上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他并没有多问,就岔开话题,跟连成骏说起了别的事。在场的人都很聪明,都看得出仁和帝很关注明日的案子,只不过他关注的方式与众不同。
沈荣华跟初霜及李管事夫妇交待了几件事,就带上山竹、蛇青、雁鸣、白雨同冯白玥一起去了津州城。这两天,沈荣华让白雨伺候冯白玥,白雨虽说什么事都不清楚,却很尽心,沈荣华就打算让她一直留在冯白玥身边伺候了。
翌日,晴朗多日的天又变了脸,沥沥细雨一早就开始下,空气中弥散着春寒。
沈慷昨晚会客,很晚才回梧桐苑,杜氏病着,他没来打扰,就宿到了刘姨娘房里。今天一早,他来看杜氏,见杜氏正起床收拾,他赶紧拦住,让杜氏接着休养,他一个人去过堂。杜氏的病还没好,就听了他的话,又躺下了。沈慷嘱咐了下人几句,就匆匆出去了,杜氏越想越不对劲,挣扎着起来。
“玉柳,你去打听一下老爷昨晚见的客人从哪里来,呆了多久,都说了些什么。还有,跟伺候刘姨娘的人打听一下,老爷昨晚在刘姨娘房里有什么反常举动。”
“太太,你还病着,就别操心了。”
杜氏摇头惨笑,有气无力说:“我是不操心,只怕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沈慷志大才疏,心狠手辣,只看眼前利益,不善长远谋划,更不是有担当的人。昨天,衙役来传话说明天要过堂,沈慷发了一顿脾气,要拿沈贤妃和五皇子做盾,不理会刘知府。杜氏劝他过堂,不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让沈贤妃和五皇子难做。两人还统一了口径,商量好如何搪塞罪责,并为自己辩白。
昨天,沈慷还让大夫给杜氏下猛药,让杜氏尽快好起来,明天好和他一起过堂。沈慷不是有胆量的人,有杜氏陪同,也可以帮他谋划仗胆。可今天他却不让杜氏去了,杜氏是精明人,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发现不对劲,当然会注意沈慷的反常举动。和沈慷做了二十年夫妻,杜氏对他各方面的信任都很有限。
杜氏刚洗漱梳妆完毕,玉柳就回来了,附在杜氏耳边低语了几句。杜氏惨厉冷笑,只听这几句话,她就把沈慷的心思猜了个十之六七。她坐到床边,紧紧抓住玉柳的手,思虑许久,她才让玉柳准备笔墨纸砚,她要写几封信。
今天一早,沈老太太才听说官府要传沈慷和杜氏过堂,当下就气急了。她摆出皇上老丈母娘的身份,耗时半个多时辰,把林闻夫妇、林家旧仆、林氏和沈荣华骂了一遍。骂完之后,还觉得不解气,又把她房里名贵的摆件摔碎了一地。
万姨娘一早过来伺候沈老太太,也陪着沈老太太一块骂,骂出的污言秽语让江氏等人闻之脸红。不仅如此,万姨娘还叫嚣着要去公堂给沈慷助威,碰到沈荣华直接打死了事。沈老太太认为万姨娘的主意可行,就让江氏等人一起去。
众人正在商议,就有万家的下人来报信,说万姨娘的弟弟万永玮昨天登山观日出没回来,昨天下午才发现万永玮淹死在灵源寺后山的深潭里。万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倒,她知道万永玮来了津州,沈家有丧,姐弟还没来得及见面,怎么万永玮就死了呢?她顾不上去给沈慷助威,赶紧去处理万永玮的后事了。
听说万永玮死了,沈老太太又开始叫骂嚎哭。万永璋一死,万永琎又是个废人了,她一直为万户侯府后继无人犯愁。万姨娘摆出举贤不避亲的高姿态,推举自己的弟弟万永玮过继到万户侯府,将来承袭爵位,奉养万仁夫妇。沈贤妃来信也表明支持此事,沈慷等人也觉得可行,沈老太太就答应了。她正想着等沈贤妃来了,细细商量之后,就给万仁夫妇写信,没想到万永玮却死了。
沈荣华等人昨晚宿到了织锦阁后院,今天一早起来就准备过堂的事,冯白玥和水姨娘都要跟她同去。她们收拾出来时,在门口遇到了林楠和白泷玛等人。林楠没说什么,只冲她竖起了大拇指,白泷玛则要跟她们同去看热闹。
“舅舅,我要去过堂,是因为林家旧事,你一句不问,就放得下心吗?”
林楠微微一笑,说:“对你,我诸事放心,你也尽管放心,从容应对即可。”
“那、要真有什么事呢?”沈荣华试探着询问。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信你,也能保你。”林楠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沉着有力,就象已有成竹在胸,不容任何人质疑和否定一样。
从京城回来,林楠仍忙忙碌碌,没时间跟沈荣华说话,对林家的事、沈家的事、林氏的事及沈荣华谋划的事一概不问。这令沈荣华很失望,好不容易盼了林楠来,他却对诸事不闻不问,好像与他无关一样。接触几日,沈荣华才明白,林楠不问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不多说,让她放心去做,不表示他不管。
有这样强大的助力,沈荣华从身到心都感觉轻松踏实。不用事事商量,自己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不管她做好做坏,都有人替她善后,让她无后顾之忧。
敢问世间有比这个还坚实的助力吗?所以,沈荣华不怕,因为她不用虑后。
沈荣华长长松了一口气,很郑重地说:“舅舅,你等我的好消息。”
“去吧!你的任何消息对于舅舅来说都是好消息。”
“我……”沈荣华欲言又止,她想问林楠如果她被抓起来或被伤害是不是也算好消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不该在这节骨眼上说丧气话。
冯白玥和沈荣华坐一辆马车,上车之后,冯白玥一直掀着帘子往外看。发现她看的人是林楠,而且目光明净温柔如春水,沈荣华顿觉头大。冯白玥无家可归了,愿意去为自己的前途赌一把,可她赌得三心二意就令沈荣华难做了。
“冯姐姐,你觉得皇上好不好?”
“好呀!”冯白玥温柔一笑,轻叹说:“只是皇宫不好。”
“那……”沈荣华想劝她几句,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冯白玥长得象宁皇后,仁和帝看到了,林楠也看到了。只是仁和帝对她很关心、很热情,想比之下,林楠去淡漠了许多。而冯白玥见过林楠两次,话统共说了没几句,她只见了仁和帝一次,就说了很多话,她应该对仁和帝更有心才对。
一个幼年丧母的女孩,父亲对她又很冷淡,继母进门就虐待她,祖母也对她漠不关心。她苦苦挣扎了这些年,心灵一定疲累孤寂,需要踏实的依靠,不想前途更多波折坎坷。从这一点来说,林楠完胜仁和帝,可抛弃荣华富贵也需要勇气。
“妹妹无需多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冯白玥拍了拍沈荣华的手,把心中的千言万语都蕴含在迷茫且坚定的眼神中,却不想再宣之于口。
到了府衙门口,沈荣华下车之后,问了衙役,得知一刻钟之后才升堂,她就同水姨娘带丫头去府衙后院看林家旧仆了,留下白雨和冯白玥等在车里。等她们回来,听白雨说冯白玥被吴先生请去喝茶了,沈荣华摇头耸肩。马上要升堂,她也没多说,留下白雨看车,她们进到了公堂里面等候。
沈惟陪沈慷来过堂,见到沈荣华,两人都黑了脸,却没敢斥骂。沈荣华没理会他们,就和水姨娘等人坐到了旁听的席位上。刘知府要先审判花晌雇用塞北悍匪企图烧死林家旧仆一案,他们是第二场,要先在一旁等着。
流苏也加入林家旧仆的行列,加上周嬷嬷,共十八名原告。八名塞北悍匪加上花晌及其随从,也有十几人充当被告。津州府的公堂不算狭小,但中间站上几十人,两侧还坐着旁听的人,连同官员衙役就把公堂塞满了。
惊堂木敲响,站在中间的原告被告除了趾高气扬的花晌都跪下了。刘知府威严凛冽的目光落到花晌身上,片刻才移开。花晌不跪,刘知府没说什么,可花晌得寸进尺,居然推倒了书记官,要坐下,这回惹恼了刘知府。花晌被抓的消息传到京城,保国公府和裕郡王府都没反应,刘知府的顾忌也就不那么多了。他呵令衙役押着花晌跪下,不想让他胡骂喊叫扰乱公堂,还把他的嘴堵住了。
刘知府让人控制了花晌,那些悍匪和花晌的随从都老实了。一名同知官宣读了案情经过,刘知府问花晌等人是否知罪,只问了一遍,那些悍匪就认罪了。
“禀大人,我们兄弟只是在八郎山开了一家山寨,保护过往的商旅行人,适当收些费用,从不做违法害民之事。是花晌拿了一万两银子给我们,又威胁说要灭了我们的寨子,让我们把林家旧仆全杀了。我们经不住他威逼利诱,才答应他来做杀人放火之事。林家旧仆没死,我们都认罪伏法,求大人从轻发落。”
听到悍匪头目这番话,刘知府悬了几天的心落到了肚子里,其他也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这些悍匪会招认,只要他们认罪,花晌等人不攻自破。
花晌见八名悍匪认了罪,把他花钱买凶的事也揭露了,当即就急了。他挣脱衙役的控制,要扑向那八名悍匪,转身就又被衙役抓住了。折腾了几次,堵在花晌嘴里的东西掉出来了,他破口大骂,被年轻衙役狠扇了几个耳光,才老实了。
“胡赛,你这个狠心狗肺的东西,爷养了你十几年,你竟敢出卖爷,爷的银子都喂到狗肚子里了?”花晌气得牙目欲呲,指着悍匪头目高声叫骂。
“我狼心狗肺?你、你禽兽不如,你丧尽天良,你毫无人性。”悍匪头目胡赛说话不是很利落,又有塞北口音,但他骂花晌的话众人还是都听清楚了。胡赛见自己吸引的众人注意,又高声骂道:“你说你养了老子十几年,这些年老子受你威逼利诱,做了多少畜生不如的事?老子半夜想起来都害怕,怕遭报应。你在塞北半抢半买壮年劳工到石墨矿做苦力,逼死了多少人?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你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勾结官府,强抢民女,祸害死了多少人?你从沈家人手里买下林家的下人,有点姿色的女孩全被你糟蹋了。有一个女孩才十岁,被你睡了一晚,第二天就死了,石墨矿里谁不知道?沈家人也缺德,送来黄花姑娘让你糟蹋,卖来年纪大的就让你残害,光我们这些年替你处理了多少尸体?”
胡赛大骂花晌,他的几个兄弟跟着补充,把花晌这些年做下的恶事全抖落出来了,就连他们自己做的也都加到花晌头上了。反正有人给他们银子,只要指认花晌的罪行,就能拿到五万两银子,比花晌这些年一共给他们的银子都多。
有白花花的银子花,能过上安逸富足的日子,谁还愿意做悍匪呢?
刘知府捏紧惊堂木,书记官沉着脸做记录,其他官员、衙役、师爷及旁观的人都愤恨瞪视花晌。林家旧仆更是双目喷火,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花晌撕碎揉烂。
花晌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些悍匪与他反目得如此彻底,把他的罪行抖落得一干二净。光胡赛兄弟说的他做的那些恶事,也足够他死一千次了。
“刘大人,小人有话要说。”沈惟跪倒在公堂上,立刻吸引了诸多目光。
“你有何话说?”
“小人要替父兄鸣冤,揭露小人的长嫂杜氏的罪行。杜家与花家是亲戚,当年与花晌勾结、买卖林家旧仆的主谋是杜家人,绝非沈家人,请知府大人明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尘埃落定
刘知府正审问花晌的案子,众人听胡赛等人供述花晌这些年犯下的罪行,都义愤填膺。在这节骨眼上,沈惟蹦出来了,一句话就给一连串的案子带来了莫大的转折。他这跳梁小丑般的言辞举动缓和了众人的情绪,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今日过堂,沈慷来了,杜氏没来,沈惟来了,这就让众人感觉奇怪了。
除非是位高权重、很强势、有倚仗、有后台的人,一般人接到官府传召都会来过堂。盛月皇朝的律法明确规定不遵守官府传召来过堂,无罪变有罪,有罪就会罪加三等。杜氏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在这时候让人揪住这么明显的把柄呢?
原来症结在此。
杜氏乃至整个杜家与林阁老一家无冤无仇,若不是杜氏嫁到了沈家,也不会在林阁老夫妇死后,在沈阁老授意下,为谋夺林家财产,伙同沈慷等人对林府上下做下丧尽天良的事。他们没想到林家旧仆在邺州石墨矿饱受残忍虐待,沉冤近二十年,终有一日将罪魁祸首告上公堂,林氏巨额嫁妆丢失之谜即将真相大白。
天理诏诏,法网恢恢,做恶就会得报应,犯罪最终也会被惩处。时隔近二十年,沈家人的报应来了,他们要对当年犯下的重罪承担责任,接受审判。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象沈慷这样心狠手辣,又无情无义没担当的人当然要和杜氏各自飞了。只是在他飞走的时候,还要踹杜氏一脚,怕杜氏连累他飞得更高。杜氏惨了,若当年对林家上下犯下的罪让杜氏一个人承担,杜氏的后果可想而知。估计今天不是杜氏不想来,而是沈慷不让她来,不让她来的原因就是把罪责都推到了她身上。
弃车保帅,以退为进,保住沈家的实力,这应该是沈贤妃的主意。当然,杜氏也罪有应得,当年的事她也是主谋,被沈家当成弃子推出来也是她应得的报应。
沈荣华冲山竹勾了勾手指,低声说:“去一趟沈家,把公堂上的事告诉大太太、大姑娘和大公子,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族长夫妇,快去快回。”
“姑娘放心。”山竹转眼功夫就从公堂旁观席溜出去了。
水姨娘摇头轻叹,说:“你爹虽说糊涂软弱,相比之下,还算正人君子。”
“只是相比之下而已,唉!矮子里拨出的将军也实属难得。”沈荣华轻哼冷笑,轻蔑的眼神投向沈慷,四目相遇,沈慷目光躲闪,赶紧低下了头。
杜氏是沈氏一族三房的宗妇,为了沈家兴旺和她的儿女们的前途,可谓殚思竭虑,也是沈家的功臣。这时候,沈贤妃要牺牲她,保住沈家人,确实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亲情和情意可言,没用了,弃如敝履再正常不过。
既然沈贤妃等人打算付出代价,沈荣华也打算欣然接受,见好就收。毕竟她现在实力有限,不能把沈贤妃和五皇子等人逼急了,再说也没有到跟他们决战的时候。但沈贤妃想牺牲杜氏一个人诚意还不够,代价还要再大一点,沈荣华才会放手。接下来逼沈贤妃牺牲谁,沈荣华要深思熟虑,还要跟连成骏和林楠商量。
杜家也是开国功臣,只是在先皇末年参与到皇子夺嫡中,才走了下坡路。但杜氏成了沈贤妃的弃子,杜家不会坐视不理,保国公府也会有所动。如何安抚他们是沈贤妃和五皇子接下来面临的最大难题,一招不慎,就会埋下隐患。到时候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沈荣华也乐得看热闹,还会适时火上浇油。
沈惟见自己一句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也惊呆了一大部分人,怕有人发现端倪,顿时无比紧张。他搓着手犹豫了一会儿,偷眼看刘知府正在沉思,又见沈慷冲他点头示意,他才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就想再给众人加深印象。
“刘大人,小人沈惟要替父兄鸣冤,揭发长嫂杜氏,请大人恩准。”
刘知府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今天这案子怎么审起来就这么顺利呢?先是最粗鲁、最彪悍的塞北悍匪老实招供,还指认了花晌众多罪行。他正沉浸在审案顺利带来的喜悦和欣慰中,沈惟站出来又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林家旧仆告沈家人谋财害命一案不好断,若能把杜氏抓出来,他也能交差了。看来今天是他的黄道吉日,有吉神护佑,他要好好发挥,再创奇迹。
“沈惟,你替父兄鸣冤、揭发杜氏可有状纸?”刘知府看了沈慷一眼,见沈慷低垂着头似乎在深思,他微微摇了摇头,眼底闪过鄙视。
只要沈惟呈上鸣冤揭发的状纸,他就能以调查为名缓一段时间,等皇上走了再审这个案子。或许那时候他也调走了,就把这一堆烂案子交给下一任吧!
“没有,还没写,小人……”沈惟将求助的目光抛向沈慷。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杜氏是沈慷的妻子,沈惟揭发杜氏,替父兄鸣冤,沈慷又持什么态度呢?众人抱着这个疑问也都看向沈慷,一时间,沈慷就成了公堂上的焦点。面对众人各色目光,沈慷慢慢抬起头,长叹一声,冲刘知府点了点头。
刘知府知道沈慷下定决心大义灭亲,冲他点头一笑,说:“师爷,给沈惟准备笔墨纸砚,让他当场写状纸,状纸递上,本官才能接下沈惟鸣冤并揭发之案。”
“是,大人。”师爷让衙役搬了小桌,并拿了笔墨纸砚去了旁听席。
“多谢大人。”沈惟松了口气,赶紧回到旁听席,跟沈慷商量写状纸的事了。
昨晚半夜,沈慷让人把他叫到外书房,说沈贤妃派人来传话,教他们应对林家旧仆及沈荣华状告沈家之事,沈惟这才了解到林家和沈家的恩怨。沈慷在跟他讲当年之事时,一再强调杜家和林家有仇,杜氏嫉妒林氏,而自己和沈逊都被杜氏蛊惑蒙蔽,才为杜氏算计林氏和林家旧仆开了方便之门,并提供了帮助。
沈惟小聪明不少,但没有一点智慧可言,又不是正直之人,而且一直惟沈慷之命是从。听沈慷讲了当年的事,又听说杜家霸占了林家那么多家财,而林家旧仆却要和沈家算这笔旧帐,他当即就急了。若不是沈慷阻拦,他就要去找杜氏理论,至少要让杜氏和杜家拿出当年侵吞的林氏的嫁妆,最好与沈家平分。
沈慷说服他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眼前,更不能贪小财。等将来五皇子登基称帝,沈家就是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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