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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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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道黑着脸立在那里的身影,大…大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那道犀利的目光中竟然隐隐带着浓重的杀气,霍元昭双手一抖,立马转过了身去,拎小鸡仔似的,一把将纪鸢给拎了起来。
  ***
  纪鸢稀里糊涂的被霍元昭拎起来时,人还隐隐有些没坐稳了,一抬眼,就见尹氏跟嬷嬷纷纷从软榻上起来了,尹氏朝着那霍元擎行了行礼,笑着道:“见到大公子,大公子怎么来了?”
  语气虽有些拘谨,但是,言行举止还算适宜,不卑不亢,已经比过去镇定许多了。
  霍元擎朝着尹氏淡淡颔首,道:“姨母。”
  尹氏一愣,听了这一声“姨母”,整个人被震在了那里,一下子隐隐有些未曾缓过神来,过了好半晌,这才颤巍道:“大公子,这…这可使不得…”
  尹氏有些慌,霍元擎却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未曾改口。
  这时,徐嬷嬷起了,亦是朝着那大公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霍元擎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了出来,似乎想要去扶,只是二人距离有些远,霍元擎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道:“嬷嬷客气了。”
  说完,冲着身后殷离瞧了一眼,殷离立即上前,将手中提着的一些礼盒捎上了,四处瞧了一眼,目光落到了菱儿身上,菱儿立马会意,恭恭敬敬的上前接着,殷离道:“此乃公子送给嬷嬷的生辰礼。”
  徐嬷嬷有些诧异。
  霍元擎淡淡道:“刚从宫里回来,回的匆忙,未来得及备下贺礼,听说老人家身子有些不适,不过是些寻常的药材,还望老人家莫要嫌弃。”
  霍元擎脸色虽依旧淡淡的,叫人瞧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举止却丝毫未曾含糊,似乎,对着眼前这个老嬷嬷带着几分礼遇。
  徐嬷嬷愣了一下,抬眼看了那霍元擎一眼,良久,只有些荣幸道:“多谢公子的贺礼,老婆子我便也不客气了,直接收下了。”
  说完,朝着霍元擎复又行了一礼。
  面带恭敬,然而那言行举止间的做派却不卑不亢,霍元擎不由多瞧了她一眼,他时常听到纪鸢嘴里念叨着这位嬷嬷,从前见的不多,只以为是个普通的老妪,这会儿看来,却觉得好似有些来历,经常奔走于庙堂的人,自是有些眼力的,不过,心里虽有些诧异,但面上却未显,很快便将目光移开,直接投放到了软榻之人。
  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眼。
  那里,霍元昭立马匆匆起身,只颤颤巍巍的扯着笑,冲着那霍元擎道:“大…大哥,您…您怎么也来了,来了也不吱一声,我…我方才跟纪鸢闹着玩了,纪鸢跟敏敏两人欺负我一个,大哥你可得为我做主?”
  霍元昭倒打一耙道。
  她往日里便是这样跟二哥霍元懿开玩笑的,每每,二哥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任由她贫嘴,便是当真犯了什么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她去了,可是,眼前这位不是二哥,她扯着笑笑呵呵的解释着,对方一动不动看着她,目光依旧凉凉的。
  霍元昭脸上的笑一时凝固住了,心里头只乱跳得厉害,过了好半晌,只偷摸扯了一下纪鸢的衣袖,悻悻道:“快帮忙,灭火。”
  纪鸢自个亦是衣饰凌乱,亦是一脸狼狈不堪,好久不曾如此开心过了,好久不曾与霍元昭这般闹腾过了,因为方才动作激烈,小脸一时红扑扑的,收到霍元昭的求救信号后,本不想理会的,只是一抬眼,只见霍元擎一来,整个院子里的热闹的气氛便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个个噤声拘谨,整个院子里安静的犹如没有一个人似的。
  纪鸢心里叹了一口气,只立马起了,像那霍元擎走了过去,走到他跟前,抬眼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今儿个怎么突然回了。”
  说罢,细细端详了他一阵,她其实也已经有些日子未曾见过他了,猛地见他出现在这里,纪鸢亦是有些意外,不过,见他方才对嬷嬷礼遇有加,还给备了礼,纪鸢多少有些感动,这几日忽然涌现的愁容在此刻见到本人后,竟然跟着渐渐消散了些,这会儿又见他下巴处长了些青胡渣,瞧着有些疲倦跟劳累,想着该是这些日子受累了,定定的瞧了一阵,方道:“您瞧着有些倦意?这几日是不是累着了,今日嬷嬷生辰,咱们几个难得凑一块热闹,许是有些吵,不若,鸢儿且先伺候您回去歇着?”
  一来,是当真瞧着霍元擎有些怠倦,这二来,他这般威风凛凛的往这一隔,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
  霍元擎确实有些累,想着,回府第一件事儿便是要躺在她香暖柔软的床榻上歇上一歇,不过,一听人不在,听人往这儿来了,多日未见了,心窝子里兹兹的想,待问清原因,片刻未曾停留,备了礼毫不停歇直接来了,这会儿,见立在他跟前,温声细语的说着话,霍元擎喉咙里有些痒,更加不想走了,只是奈何此处人多口杂,不便亲热。
  抬眼四下瞧了一阵,见石桌摆了一副棋,便冲纪鸢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让大家不必拘谨。”
  说完,掀开衣摆,往那石凳上一坐,道:“我下盘棋。”说着,视线一抬,目光往鸿哥儿跟皓哥儿脸上一一略过,淡淡道:“谁来。”
  话音一落,只见两个小的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然后,皓哥儿激动的往鸿哥儿身上推了一把,咽了咽口水,冲霍元擎道:“鸿…鸿儒来,他…他棋艺好。”
  霍元擎便将目光锁在了鸿哥儿身上。
  鸿哥儿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第204章 
  鸿哥儿之前跟五公子皓哥儿下棋时, 他气定神闲,面带笑意,云淡风轻的就将皓哥儿杀得片甲不留, 皓哥儿节节溃败, 下着下着他整个身子都拉拢着, 整个人都蔫了,如今, 不过与那霍元擎下了半局, 鸿哥儿小脸紧绷, 嘴角微抿,寸步难行, 风水轮流转,已经开始体会到五公子这么多年的感受了。
  关键是,他与五公子下棋, 是在一盘一盘之后,渐渐将对方击败的, 而如今,他却在每一步一步之后节节失利, 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棋局还未曾进行到一半时, 就早已经四面楚歌、兵败如山倒。
  在所有的同窗眼中,鸿哥儿本是个临危不乱、面色不改之人, 他心思缜密, 步步为营, 如今,却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与心机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般,压根不值一提,鸿哥儿心中不由震撼,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鸿哥儿被虐得体无完肤。
  五公子在身后观棋,观得头冒冷汗。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棋局僵在鸿哥儿手中一枚棋子上,僵了半刻钟了,鸿哥儿竟然始终无处落子,霍元擎倒也不急不缓,不催不恼,面上依旧没有半分情绪,不多时,甚至缓缓闭上了眼,一脸轻松淡然。
  鸿哥儿好胜心强,又许是长这般大,从未曾如此挫败过,一直紧咬着牙关,始终不肯认输。
  直到,五公子实在是瞧不下去,只悄摸离开了,不多时,五公子进了屋,四处找寻纪鸢,原来,霍元擎在此,唯恐大家伙儿不自在,又加上康哥儿小,身子弱,吹不得风儿,没多久,纪鸢等人便一同移进了屋,留下几位男丁们在屋外下棋。
  五公子左寻右寻,终于在厨房寻到了纪鸢。
  原来,这日嬷嬷生辰,院子里都是自己人,纪鸢一时兴头上起,便领着霍元昭、敏敏几日亲自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纪鸢亲自下厨,敏敏负责打下手,至于霍元昭么,她就是个试菜的,若非尹氏看她马上要嫁人了,硬是被拘着待在纪鸢身边学着,早就不耐烦在这油腻腻的厨房待了。
  眼看着快要备好了,只见五公子满头大汗的寻了来,纪鸢见他神色焦急,不由一脸诧异道:“五…五公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五公子哭丧着脸,冲纪鸢道:“鸢姐姐,你快去瞧瞧吧,大哥…大哥快要将鸿儒虐哭了,你再不过去,这一盘棋怕是下到晚上也下不完。”
  纪鸢闻言先是一愣,不多时,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心知,定是二人僵持在那里,一个不肯放水,一个不肯认输。
  纪鸢顿时有些无奈,所幸,午膳差不多都已经备好了,吩咐菱儿等人将膳食往厅子送去,自己收拾一番,跟着五公子去了前头院子。
  ***
  远远地,只见鸿哥儿小身板挺得僵直,鸿哥儿如今已经十岁,虚岁十一了,身子已经开始快速抽条,尤其是最近一年来,猛地蹿个子,比纪鸢高了快一个头,在纪鸢眼中,他已经是个大小孩了,可是,此番在高大威猛的霍元擎的衬托之下,让纪鸢陡然惊觉,其实还是个破小孩呢。
  纪鸢见鸿哥儿一脸如临大敌,手中的棋子都快要被捏碎了,可是,一刻钟过去了,棋子依旧无处可落,纪鸢不由凑近一瞧,顿时一愣,只见此刻棋盘上俨然快要成了一副死局,无论鸿哥儿往哪走,似乎都落于溃败之地。
  此子一落,若无意外,应当是必输无疑了。
  只是,即便到了此等境地,鸿哥儿依然不想认输,纪鸢悄无声息的立在身后观棋了一阵,两个下棋之人似乎都未曾注意到她的到来,约莫又等了半刻钟,眼看着鸿哥儿直挺挺的背部忽然一松,瞬间泄气了,紧接着,鸿哥儿捏着棋子置于棋盘上一隅,似乎准备认输了,纪鸢立即伸手一拦。
  鸿哥儿立马抬眼,看到纪鸢,惊讶道:“阿姐——”
  对面霍元擎缓缓睁开眼,直直看向她。
  纪鸢笑了笑,将鸿哥儿手中的棋子劫下了,冲鸿哥儿道:“此局无解也有解,今日无解,不代表往后无解,下棋往往不在于一时输赢,越急,反而越落不到好的去处,就像人生中遇到的困境一样,不要急于下决定,今日琢磨不透,往后哪日琢磨透了再下这一子也不迟,鸿哥儿,你要记住,落子无悔,莫要轻言放弃。”
  纪鸢说着,将那枚棋子重新塞回了鸿哥儿的手里,冲二人道:“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马上要用午膳了。”
  鸿哥儿听了,一时怔住。
  霍元擎听了,似乎有些诧异,只抬着眼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眼中带着一丝赞许,好像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出如此豁达乐观的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心里觉得有些惊喜,又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不多时,将自己手中的那枚棋子重新放回了棋篓,缓缓起身了,却是嗖然抬眼,居高临下的冲着鸿哥儿淡淡道:“可以来寻我,如果,你想到了该怎么继续下一步的话,要么,永远别来。”
  鸿哥儿闻言,双眼一缩,过了好半晌,只紧紧捏着手中的棋子,盯着那霍元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定会去寻你的。”
  霍元擎挑了挑眉,便收回了目光,起身走到纪鸢跟前,似乎有些得意的看着她,好半晌,只缓缓道:“我正好饿了。”
  说完,一点不客气,直接往屋里去了。
  纪鸢见了不由缓缓摇了摇头,赢了个孩子有什么可得意的,见状,只唤了鸿哥儿跟五公子一声,二人却压根未曾动身,鸿哥儿抿嘴立在原地立了好半晌,只与那五公子二人小心翼翼的将棋盘抬着进了鸿哥儿的书房,纪鸢顿时有些无奈,只得跟着那霍元擎一道进了屋。
  ***
  这一日,嬷嬷生辰,霍元擎全程作陪,霍家规矩多,按理说,膳席上,除了霍元昭、霍元皓、霍元敏三兄妹,余下所有人都没有资格与那霍元擎同坐一桌的,只那霍元擎淡淡摆了摆手,道了声今日无碍后自己主动坐上了桌,于是,头一次,跟锅大杂烩似的,难得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人凑成了一大桌。
  膳席上一开始皆有些拘谨,不过,纪鸢做的美食味道别致,花样多,不多时,大家的目光渐渐被膳食所吸引,一顿饭下来,竟然也觉得“酒足饭饱”,各自满足。
  用完膳后,嬷嬷便将纪鸢打发走了。


第205章 
  纪鸢与那霍元擎一道散步往大房回, 刚出了院子没多远,霍元擎忽而停了下来,大手一挥, 冲着菱儿几个摆了摆手, 示意众人止步, 纪鸢有些纳罕,一抬眼, 只见那霍元擎瞅了纪鸢一眼, 冲她缓缓道:“去里头走走。”
  纪鸢抬眼霍元擎的指向望去,微愣了愣, 片刻后, 只微微皱了皱鼻子, 微微鼓起了腮帮子,道:“我才不要去。”
  霍元擎似乎知晓其中缘故,似乎是多年前明令禁止过对方的进入, 如今…微微咳了几声, 直接伸出长臂往她腰上一揽,强行将纪鸢勾到了身旁, 缓缓往里走去。
  纪鸢小脸微热,立马啪地一下将他的手臂打了下来, 结实的手臂落了下来,不多时, 又缓缓凑了上来, 纪鸢皱了皱脸, 颇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意味。
  一场连绵大雨后,九月的天气已有了初秋的微凉,夜里得盖上厚被子了,尽管这日日头大,穿过稀疏的树荫,依然有些寒意,霍元擎伸手捏了捏纪鸢的手,觉得有些凉意,片刻后,只将搭在臂弯上的披风散开搭在了纪鸢的肩上,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挑开了脚下的枯枝败叶,缓缓而行。
  许是因着前几日大雨的缘故,走了一阵,见前头小径处横躺着几支残败的竹枝,霍元擎挑眉,所幸直接一拉,将纪鸢拦腰抱了起来,跨过障碍后,也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纪鸢微微红着脸,道:“放我下来,我…走自己可以走。”
  霍元擎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着道:“你那小短腿,不知道要走到何时。”见纪鸢双眼微瞪,霍元擎立即改口道:“马上到了。”
  说着,抱着纪鸢大步往前走去。
  纪鸢嘴里小声的哼了一声,不多时,只伸手缓缓搂住了他的脖颈。
  身下的路,陌生又熟悉,曾经经由她开发出来的路,彼时还蜿蜿蜒蜒,尚无落脚之处,如今,早已经被鸿哥儿一步一个脚印开辟成了一条羊肠小径了,纪鸢一路四下张望,不多时,便远远瞧见了那片屋檐,她们来到了霍元擎的竹林小屋。
  霍元擎将纪鸢的披风垫在了小屋前的那个木桩上,随即,轻手轻脚的将纪鸢放到了披风上,冲她道:“你先坐会儿。”
  说完,直径开了锁,进了竹屋,不多时,从里出来了,搬出来一套茶具,及一册书籍,还有一件雪白色的狐裘。
  这些,从前都是殷离的活儿,如今殷离不在,都成了他的了。
  曾经十数年日日往这里,未曾断过一日,如今这两月,却是渐渐来的少了。
  ***
  霍元擎随手将狐裘盖在了纪鸢腿上,又将小几摆放到了木桩上,不多时,自己缓缓坐了过来,坐到了纪鸢身旁,直径煮起了茶来。
  纪鸢见了不由有些惊讶。
  午后的竹林日头正高,却被莎莎的竹叶遮住了强光,竹林里偶有轻风掠过,倒也不觉得冷,小几上的小火炉上生了火,腿上如云朵般绵软暖和的狐裘令纪鸢心生暖意。
  空中热气缭绕,小火炉里的水兹兹沸腾。
  纪鸢的目光透过缭绕水雾,四下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竹屋还是原来那个竹屋,似乎一点都没变样,树桩子还是这几个树桩子,依旧经久不息的杵在了这里,不由忆起多年以前,自己无意间闯入了这片小天地,还曾偷偷摸进这片林子,这间屋子好多回了,只是,后来被恐吓了一阵后,在也不敢再踏进来了。
  除了,那一回。
  去年年底的时候,也正是这在里,她一脸凝重的过来求他,誓不为妾,为了讨好他,也是在这里,也是用这一套茶具,她亲手为他煮茶,如今,没成想,风水轮流转了起来,他亲自替她煮茶,若是放在一年前,这是纪鸢压根不敢想的一桩事儿。
  霍元擎烫杯,洗茶,手法步骤竟然跟纪鸢当年的一模一样,末了,端起一小杯,缓缓递到了纪鸢跟前,道:“尝尝,味道如何?”
  纪鸢抬眼看了霍元擎一阵,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了,轻轻抿了一口,不由微讶,竟然与她煮出来的口感一般无二,见霍元擎微微挑着眉,一脸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纪鸢微微扯了扯嘴,道:“煮得略久了些,稍稍有点儿涩,不过煮茶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公子许是手法有些生疏,待多加练习几回,定能进步的。”
  霍元擎听了明显不信,自己倒了一杯饮下了,味道正好,口感极佳,不由被眼前之人睁着眼睛说话的做派给气乐了,不过偏头看着她娇嗔伶俐的小模样,心情忽而大好,一点没跟她计较的意思,只微微勾唇道:“好,下回注意。”
  纪鸢听了,嘴角微扬,这才有些满意。
  两人饮了茶,纪鸢历来有午歇的习惯,霍元擎见她困倦,便让她躺在了他的腿上,如今此处景致宜人,风景大好,又难得清静,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二人久久未见,纵使纪鸢有些困意,却舍不得合眼,只忍不住絮絮叨叨跟他说着院子的一众事宜,道:“长公主如今孕吐止住了些,瞧着胃口好了些,前阵子瞧着瘦了不少,脸都微微凹进去了,哎,没成想,女子怀肚竟然如此遭罪…”
  说到这里,只见霍元擎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奇怪,不过纪鸢闭着眼,丝毫未曾察觉,只继续唠叨道:“趁着这段时日胃口好了些,应当多补补才是,得将前段时间掉下的肉都给悉数补回来,公子也理应多去瞧瞧才是。”
  说到这里,想了想,又忽而淡淡蹙眉,道:“长公主如今已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子了,再多些日子便开始显怀了,怕是快要瞒不住了…”
  已有三四个月身孕了,然而大房却被围得跟个铁通似的,整个霍家知晓这桩事儿的不过尔尔,怕是就连老夫人都不知情,长公主在府上,不屑与任何人走动,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厨房里的饮食与忌讳令人生了疑,前几日王氏忽而罕见过来拜访,许是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纵使如今这王氏是这霍家的主事人,是妯娌,然而长公主依旧半分脸面也未曾给,不想见就不见,即便人来了,依然在里头歇着,未曾有半点要露面的意思,王氏生生苦等了半个时辰,这才一脸温怒的离去。
  王氏走后,第二日,长公主府上的厨子便入了霍家,从此,大房的吃食从长公主厨房单独走,就连纪鸢也沾了这个好。
  因纪鸢日日前去伺候,渐渐地,便与长公主日渐亲近了起来,具体体现在,长公主偶尔会主动问她的话,偶尔尝了几道味道不错的菜色,会让厨房给木兰居送上,长公主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渐渐待纪鸢亲厚及熟稔了起来,纪鸢如此出入长公主院子再无任何不自在了。
  与那霍元擎说了他不在的这些时日府中的近况,不过,大多都是围绕着大房的,其余两房,纪鸢未曾多言,对了,听说王氏正在为那霍元懿相看亲事,而老夫人则在为霍元擎的亲事操碎了心。
  横竖府中人多口杂,传闻得厉害,纪鸢也不过就听听罢了,如今,说着说着,想到了这里,纪鸢话语微微顿时,一时,微微抿着嘴,似乎不想再多说下去了,不多时,困意席卷而来。
  ***
  霍元擎原本还在认认真真听着,听着听着见没见音了,一低头,只见纪鸢躺在他的腿上,脸微微贴着他的腹前,呼吸均匀,脸色平和,原来,竟然已经睡着了。
  霍元擎嘴角微勾,将身上的狐裘往上拉了拉,给她盖好了,不多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睛一直盯着腿上的她,只觉得睡着了还挺乖的,不像记忆中,调皮狡猾得很。
  记忆中?
  记忆中,一开始其实是见过她的,那个时候还小,还完全是个小女孩儿,他察觉到他的屋子被人动过了,书册里时常夹杂着些点心沫,后来有一回去竹屋时,远远地只瞧见一道矮小瘦弱的身影从竹林里闪过,便越发确定,他那屋子进了贼。
  彼时,心有不喜,见似乎是个小孩,便忍着未曾计较,直到,书册的痕迹越发明显,他甚至时不时的在他的书册里发现一两张签子,霍元擎素来有些洁癖,最不喜旁人乱动他的东西,尤其,这些都是他珍视之物,再加上,那日委实被吵得来了脾气,就冷着脸找上了门。
  未曾想,他竟然欺负了两个豆大的孩子,其中一个才不过到他的戚盖处,两人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情景,霍元擎这辈子都不能忘怀。
  他虽一生行事冷漠,却从未曾干过如此荒唐凌弱之事儿,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做梦都似乎隐隐梦到了小娃娃的哭声,于是,许是心中有愧罢,他便偷偷去那小破院瞧过几回。
  他历来耳目过人,有一回大半夜,听到从屋子里传来嘤嘤抽泣声,那会儿屋子里的丫鬟不多,又都还小,伺候人不怎么精细,闹出了这般动静都未曾发觉,霍元擎推开了窗子进去了,这才发觉,原来是前几日被他欺负过的那个小女孩儿做恶梦了,嘴里一直在哭喊着爹娘。


第206章 
  他凑到寝榻前瞧了两眼,只瞧见到被子底下鼓起一个小包, 在一下一下的轻颤着。
  耳边嘤嘤的哭声令他眉头紧蹙。
  他走过去探了手过去, 不多时, 终是又收了回来, 片刻后, 目光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只随手将碟子里的果子拿起往软榻上守夜的小丫头身上一扔, 自己闪身出了屋子。
  没多久, 小丫头惊醒了,听到哭声,立马一跃而起,没多久,屋子里的灯就亮了,只听到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安抚着:“姑娘醒醒,姑娘别哭了,是做梦, 莫怕, 是做梦, 不是真的, 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然后,又有个大点的丫鬟醒了,进了屋, 霍元擎立在屋子外, 听到那个丫鬟道:“定是姑娘前几日被大公子给吓着了, 这两日日日做噩梦,这该如何是好啊,要不要将西门那个陈三家的请来,给咱们姑娘召召魂啊…”
  彼时,霍元擎才知,原来,是被自个给吓唬成这样的。
  ***
  后来霍元擎又去过两回,才知,人好像搬到了一个老嬷嬷院子里住了一个多月,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因为竹屋与那座荒院隔得近,霍元擎以前偶尔会过来走走,院子不远处有个湖,霍元擎偶尔去那里散散,小时候偶尔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跑到湖边上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彼时,荒院里住了人,倒是不常去了,偶尔还是会到湖边走走。
  也是挨得近,时不时会听到从那座荒院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霍元擎好久未曾听到过此人欢乐的笑声了。
  在这座府邸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又因他是府中的大公子,无一人敢在他跟前放肆,所有人见了他总是战战兢兢,从来未曾有人敢在他跟前如此肆无忌惮的笑过。
  曾经,这个地方,是他一个人的,如今,这个地方,多了一些寄人篱下,却欢乐鲜活的人。
  日子久了,霍元擎倒也渐渐习惯了。
  日子久了,他见识过院子里那个破小孩是如何的玩劣及调皮,见识过小女孩儿是如何的聪颖及豁达,也是如何的狡猾及…顽皮,及…视钱如命的。
  他坐在树上,看得最多的便是小女孩儿偷偷解下荷包,倒出里头的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的画面,明明每次数的数目都一样,明明再多数一遍,里头的银钱也不会变得多了起来,可是对方依旧锲而不舍,或许,数的不是银钱,而是数钱的这种快乐吧,横竖,他是体会不到的。
  因为这个月花多了而感到惆怅,因为那个月省下了一小笔还欢呼,然后,每每省下了一笔银钱,就一脸开心的筹划着,给弟弟,给嬷嬷,给院子里的小丫头买些什么好吃的,打打牙祭。
  有一回,好像一时不慎,掉了一个铜板进了湖水里,竟然看到对方脱了鞋袜,撩起裤腿抓着木筏,小心翼翼的下了湖,他在树上见了,眉头紧皱了起来,沿岸的湖水虽不深,可是小女孩儿不会凫水,稍有不慎便会出了意外。
  霍元擎原本想要去喝斥一声,可是,他又历来不喜多管闲事,只皱眉忍下了。
  只见湖水浸过了她的大腿,只微微弯着腰,双手用力的抓着木筏的边缘,用小脚在淤泥底下一下一下探着,探了许久,好像都没有找到,终究败兴而归,只一脸闷闷不乐的上了岸。
  一脚的淤泥,就那样将两只脚丫子浸泡在水里,一下一下的晃荡着,没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是听到丫鬟寻来,立马麻溜起身了,穿了鞋袜,装作无事人似的,歪倒在一旁的草地上装睡了起来。
  霍元擎见到的全都是名门闺秀,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粗鄙”的姑娘。
  后来,不知是因为见到对方一脸惆怅的模样,还是为之前之事儿做个小小的补偿,几日后,霍元擎回竹林时,在沿湖的路上掉了个荷包,里头装着不少黄白之物,虽未曾亲眼见到被何人捡了去,但这条路上路过的就那么两个人,终归是由着她们捡了吧。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她乖巧温婉,或许,唯有霍元擎知,那乖顺的表面下藏着怎样的调皮与狡猾。
  ***
  其实,一直是将人当作小孩,当作个小丫头的,从未将对方当成一个女子,可是,因为年纪渐渐长大,容貌也越发招眼,即便是长年身居深宅,依然遭到了旁人一次又一次的觊觎,或许,在这浮浮沉沉的京城,在这宅门深深的霍家,并不适合她们待着,她们应该是自由的。
  也许,回了老家,似乎,更为妥当。
  只是,没想到后来,灾难就跟认识她们似的,一次又一次的上赶着寻来。
  霍元擎终是知晓,即便是离了京城,也依旧断不了祸事,且恐无人护得住,横竖大房院子多,多一个人不多,如此,这才将人留了下来。
  未曾想,不过半年光景,曾经眼中的小女孩儿已然成了他心尖上的人了。
  这般想来,霍元擎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多时,这才从回忆的恍惚中慢慢缓过神来。
  一低头,只见她枕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裳,毫无防备,睡得正香。
  霍元擎见了,嘴角微勾,脸上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在阳光下,树荫里,这样的不多见的笑容里,竟然有种温和的味道。
  霍元擎只不错眼的直直盯着身下的人儿,不多时,缓缓凑了过去,在她眉心处印下一吻,随即,将雪色的狐裘往她身上拉进了,然后,连狐裘带人一起,稳稳的打横抱了起来。
  起身的时候,怀里的人似乎迷迷糊糊的醒了,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含含糊糊喊了一声:“公子…”
  霍元擎低头轻声的应了一声,然后,怀里的人便彻底安稳了,不多时,只下意识的探出双臂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霍元擎抱着人大步回了木兰居。


第207章 
  第二日霍元擎沐休, 他难得休息一日, 纪鸢原本想要早早起来,拉着霍元擎一道去长公主院子里给长公主尽尽孝道的,结果未曾想, 她一路睡到了太阳晒屁股了, 这才伸了个懒腰, 悠悠转醒。
  醒来一瞧, 见外头日头都那么大了, 顿时跟只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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