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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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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么个颇不着调的人近些年来似乎渐渐收敛了几分,以至于,这两年,他的名头隐隐被霍二超越了,总之,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便是了。
  魏六…魏六…
  纪鸢嘴里轻声地念叨着,总觉得这道名讳近来在哪儿听到过一样。
  哦,对了,前几日在苍芜院的时候,好像听说是魏家六公子来了,所以,魏家六公子找过霍元擎么?
  这桩婚事,应该跟霍大无关吧?
  这般想着,纪鸢便抬眼直直的盯着芍药,道:“可知这桩亲事…是哪个定下的?是魏家亲自向陛下求的亲么?”
  芍药道:“这个,奴婢具体也不知,听采薇姐姐说,好像是太子殿下向陛下求的——”
  太子殿下求的?
  纪鸢轻轻蹙眉,看来这里头怕是逃脱不了朝堂因素,只不知霍元擎是否在其中出了力。
  ***
  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还仅仅只是个不大不小、不急不缓的消息,以至于,听到最后一个时候,所有人全部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那芍药赶忙四下瞧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冲纪鸢几人道:“这最后一桩么,好像听说方才长公主跟国公爷打起来了,长公主直接当着丫鬟的面扇了国公爷一个巴掌,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跪下了,采薇说她出来时连腿都是软的,这件事儿,采薇姐姐就只跟素茗姐姐跟我提了一嘴,压根不敢往外传,主子,您看?”
  呃,这桩事儿一爆出,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顿时一个个都噤声了。
  纪鸢亦是愣了良久,心道,长公主不愧是长公主,没想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如此霸气彪悍。
  愣了良久,纪鸢咳了一声,忽而正襟危坐了起来,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划过,略带严肃道:“此事,大家便当做没听过,不然,小心祸从口出。”
  这样隐晦又尴尬的事儿,纪鸢实在是不想多打听。
  一个个全都齐齐应下了。


第181章 
  国公爷跟长公主?
  纪鸢只知, 这二位是多年不合, 已然分居多年了, 长公主每年只往霍家回几回, 皆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住不过三日,便准会重返她的长公主府,偶尔会到宫里陪陪太后, 霍家于她, 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算吧。
  按道理, 这都过了中秋节这般久了, 按照长公主以往的行事作派, 理应早就返回长公主府了啊。
  纪鸢粗略算了算, 此番长公主在霍家住了,怕是没有十日也有八、九日了,算得上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了。
  莫非, 这期间有何隐情不成?
  长公主跟国公爷开战,好似并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听说他们之间并无感情, 况且中间还夹杂着一位国公爷的白月光了。
  纪鸢从前未入大房前, 只隐隐提到过身边的丫头们略微提过那么一嘴, 不过, 彼时她人还小, 又加上她的竹奚小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压根打探不到多少消息, 不过当个八卦听了解解闷而已,并未曾深究,又加上,府上所有人对大房的事儿都隐隐有些避讳,知道的亦是不多,还是这日特意前去洗垣院拜访姨母,纪鸢好奇问了一遭,听到姨母提及,这才知晓其中的缘故。
  姨母尹氏毕竟在霍家多年,多少知晓些旁的小丫头打探不到的隐情,这些事儿的具体详情,除了府中有些老人还记忆犹新,现如今的大多数小辈们不过皆是道听途说的罢了。
  ***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原来,国公爷当年有位意中人,身份地位并不高,是国公爷当年于郊外打猎救下的,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这样的人家,身为霍家长子的当年的国公爷深知家人不会允诺,他甚至都隐隐已经做好了将爵位让给弟弟,自己向陛下请命去边关镇守的准备,然后,带着那个知县的女儿一生相守塞外。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当时天子年迈,朝局动乱,整个京城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霍家处在权利的中心,如何逃脱得了这场暴风雨,身为霍家长子长孙,他有保卫家族,保卫国家的使命,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守卫,便是整整五年,其中的血雨腥风不予言说。
  新皇即位,为了巩固朝堂的势力,将当朝最尊贵的女子,新帝一母同胞的胞妹赐给了霍家世子爷,尽管,他有心爱之人,对方亦有她心目中的英雄,然这是新皇登基下的第一道懿旨,谁人敢反抗,于是,就这般一道突如其来的懿旨将两个毫不相干且的人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
  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
  成婚后,如今的国公爷彼时的世子爷才知,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子长公主曾经心目中的英雄,正是被他亲手手刃了的逆贼,新皇曾经最大的政敌,前朝大皇子的心腹左相的独子左大将军。
  原来,他们只之间存着血海深仇。
  又加上,两人之间并没有感情,婚后不久,国公爷将他的心上人接进了府中,起先长公主不闻不问,怎知,国公爷不过外出公干了两月,再回来时,对方一只眼睛失明了,整个精神有些恍惚失常,还…没了他第一个孩子。
  自那次后,国公爷便与长公主老死不相往来。
  彼时,长公主有孕四月有余,在长公主府诞下霍家真正的长子,半年后,霍家才知情。
  霍家跟长公主周旋了大半年,险些闹到了合离的地步,直至老国公爷亲自出面,这才将长到快一岁的霍元擎讨要了回来,并亲自养在了老夫人院子里,这一闹剧,这才止住。
  至此,长公主多年不回霍家,而国公爷一直将原先那个知县的女儿娇养在了府外,二人从此相安无事,因为,二人再无甚牵连。
  当年,事情闹得那般大,即便二十余年过去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终究还是令人心有余悸。
  “这个世道苦的历来皆是女子,就连长公主那样尊贵的女人都逃脱不了,更何况,旁人呢?”
  尹氏缓缓叹了一口气,良久,只缓缓道:“其实这么多年来,长公主也是不容易,谁都不容易,哎。”
  尹氏一番长长的回忆落下,纪鸢听了,足足愣了半刻钟,这才缓缓晃过神来。
  在她心目中,长公主是整个府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在纪鸢的心目中,长公主是要比王氏,比老夫人,甚至比国公爷还要威严气派的存在,且纪鸢打从心底对长公主这样的女子存在着天然的敬仰与仰慕,就如同霍元昭仰慕九公主一样,纪鸢对长公主打从心眼里畏惧及尊敬。
  旁人或许不知情,唯有纪鸢自己知晓,自从见了长公主后,纪鸢的言行举止,一举手一头投足间的所有习惯,总是会不漏痕迹的慢慢地像长公主偷学着,想要向她靠拢。
  何为完美女子,在纪鸢心目中,妥妥长公主是也。
  然而,如此完美,如此尊贵的女子,竟然也受过那般委屈,那般伤害,纪鸢听了心里紧紧揪着,良久,都觉得不是滋味。
  隐隐有些为长公主不值,对国公爷感到…愤恨。
  当然,纪鸢所有的愤恨只敢藏在心里罢了。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再一次见到霍元擎时,纪鸢只不如往日那般热情周全了。
  隐隐觉得,连霍元擎瞧着,都隐隐有些人面兽心的味道。


第182章 
  却说霍元擎下值后直接回了苍芜院, 还在院子口的时候得知纪鸢已经回了她的木兰居, 霍元擎连他的的苍芜院都未曾踏入半步, 就直接调头去了木兰居。
  似乎已经料到了霍元擎这日会来她的木兰居, 纪鸢也并不惊讶,只恭恭敬敬的起身朝着霍元擎福了福身子,然后,眼珠子转了转, 往霍元擎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 又在他脸上细细瞅了一阵, 只觉得无论是他身上气质, 他的言行举止,越瞧越觉得与那国公爷一般无二。
  其实,纪鸢瞧见国公爷的次数不多, 毕竟她不过是儿子的妾氏, 便是见了,也不敢多瞧, 唯有那日大公子生病时在他屋子里仔细瞧过几眼。
  只觉得这父子二人的身形一般无二, 皆是肩宽窄腰, 身高阔背之形,国公爷十分威严,不苟言笑,霍元擎亦是个冷若冰霜、正言厉色的, 以前只觉得二人的相貌并不像, 霍元擎明显生得更似长公主, 然而,不知是不是纪鸢的错觉,只觉得容貌虽然不像,但是,二人给人的感觉却极为相似,细看没有一处相似之处,可越看,便越觉得…横竖像是一类人。
  想着想着,纪鸢不由轻轻地蹙了蹙眉。
  这个世道本就是男子当道,尤其是这种看似显赫的簪缨世家,里头的腌臜勾当越发层出不穷,什么样的男子都有,譬如,往远了说有那无恶不作的杜衡,往近了说有花天酒地、风流多情的二老爷,像国公爷这般的,整个京城比比皆是,除了前程往事,或许,国公爷这般的,还算得上是最干净是非最少的,毕竟,这世道对男子向来不如对女子这般苛刻,只要功成名就,其他一切,在掌权人身上,皆是微不足道的些个男人本色罢了,毕竟,人做到八分九分完美会令人敬佩称赞,十分,就该令上位者忌惮了。
  只是,换作旁人,纪鸢不过权当听了个话本子里的故事,左耳进,右耳出便可,可是,对方是长公主的夫君,霍元擎的亲爹,纪鸢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
  又或许,是因为这几日连日与那霍元擎相处一处,只觉得没有以往那般惧怕他了,纪鸢胆子稍稍肥了些,恃宠而骄一词的由来,总该是有些缘故的,因国公爷一事,不由连带着对那霍元擎也有了少许嫌弃。
  ***
  霍元擎见纪鸢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整个人也挨得远远地,一副不亲不近、不冷不淡的模样,霍元擎只淡淡的拧了拧眉,只觉得好似又回到了那次被小九刺激后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不过,在他生病时期隐隐好些了,又在圆房后住在苍芜院的这些日子,好似终于恢复如常了,却未曾想到,不过才好了几日,这又要…怎么了?
  女人心,海底针,霍元擎大多数是搞不懂的。
  霍元擎往八仙桌旁坐下了,菱儿立马恭恭敬敬的上了茶,纪鸢瞧了他一眼,冲着霍元擎恭恭敬敬道:“这是府中新送来的龙井,公子请吃茶。”
  说完,又亲手将两蝶点心端了过来。
  霍元擎抬眼瞧了纪鸢一眼,这才神色微缓,只端起茶杯饮了一杯酒,然而再一抬眼时,只见她早已经离他远远地,自己坐在了一旁的软榻。
  纪鸢见小几上放着针线篓,里头有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想了想,闲来无事,纪鸢便将帕子拿了起来,接着绣了起来。
  反正,前些日子待在那苍芜院,一连着下了两三日的大雨,纪鸢足不出户,那霍元擎又是个闷不吭声的,二人总不至于你看着我,我瞧着你,大眼瞪着小眼吧,纪鸢便也开始慢慢的寻些打发时间的活计,一来二去后,像现在这般场景,也不算陌生,刚开始还有些尴尬,时间久了,自然便渐渐地习以为常了。
  霍元擎端起茶杯饮了半杯茶了,对面的人一直没怎么抬眼,霍元擎只觉得嘴里的茶淡而无味,良久,见茶杯方桌子上一搁,咳了一声,冲纪鸢道:“今日身子好些了么?”
  纪鸢恭恭敬敬的回着:“好多了,多谢公子关心。”
  说完,捏着绣花针,往发间轻轻地刮了一下,嘴上恭恭敬敬的,然而实际上却是连眼皮子也未曾抬一下。
  霍元擎微微绷着脸,只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的慌,过了好半晌,四下瞧了一眼,准备起身到窗子口透透气,怎知刚起身,只见对面软榻上的人以为他要离开似的,立马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规规矩矩道:“公子慢走。”
  霍元擎身子微微顿,良久,只直直盯着纪鸢瞧了一阵,抿了抿嘴,嘴角似的有几分僵硬,过了好一阵,只将手背在身后,皱眉低声道:“我且先去北院瞧瞧,一会儿再来。”
  说完,袖子一甩,就要大步往外走。
  怎知,话音刚落——
  “公子且留步。”
  霍元擎都已经快要踏出卧房了,冷不丁瞧见纪鸢巴巴追了上,霍元擎只有些诧异,原本凝固的嘴角稍稍松懈了几分,微微扬着唇角,直勾勾的盯着纪鸢道:“嗯?”
  见纪鸢微微抿着嘴,脸上的表情似的有些奇怪,霍元擎定定的盯着纪鸢瞧了许久,他还以为纪鸢是想要留住他,只是有些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开口,等了片刻,见纪鸢久未吭声,霍元擎忍不住缓缓主动开口道:“但说无妨。”
  纪鸢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公子是要前去探望长公主么?”
  霍元擎闻言面上只有些狐疑,少顷,瞅了纪鸢一眼,缓缓道:“可去,可不去。”
  纪鸢:“……”
  纪鸢一时有些一头雾水,霍元擎这是啥意思,可去,可不去,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总觉得这日大公子怪怪的。
  良久,纪鸢只隐晦提点了几句道:“长公主不常住在府中,定会感到无趣,其实,公子理应前去多陪陪长公主的。”
  话音一落,只见那霍元擎的脸又微微崩起了,只一言不发的盯着纪鸢瞧了片刻,然后,袖子再次一甩,这一次,彻底踏出了卧房。


第183章 
  却说那霍元擎刚走后不久, 菱儿立马凑了过来, 皱着眉头冲纪鸢道:“主子, 您怎么将公子赶走了啊。”
  纪鸢挑眉道:“有么?你家主子莫不是向天借了胆子, 怎敢赶公子走。”
  菱儿却咬着嘴道:“您瞧,自打公子进来后,您都没正眼瞧过公子一眼,上了茶, 还是上的公子不爱饮的龙井, 公子进屋这么久了, 主子却只管绣帕子, 帕子啥时候不能绣啊,主子上午轻松惬意,有功夫跟着奴婢们在花园里说笑赏蝶, 下午还有功夫睡午觉, 有功夫跑到洗垣院找寻姨娘说话,哪里就没功夫绣手帕, 偏生赶在公子回来的时候忙个不停, 奴婢方才瞧见公子出去时脸色都青了, 公子走哪儿,不是各个上赶着恭敬伺候着,生怕怠慢了,如今倒好, 好不容易来了咱们这会儿, 主子话都不与公子说一句, 主子这不是赶公子走,又是缘何?”
  纪鸢才不过说了一句,就见菱儿那双小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这一个个,不是她向天借了胆,是她们这一个个小妮子都跟老天爷借了胆,一个个都敢教训起她这个主子来了,纪鸢想要佯装不快,不过,心中始终没得底气,过了良久,只忍不住抬眼瞅着菱儿道:“果真有那般明显么?”
  “当然,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只差没将‘公子您快走吧’这几个大字刻在脑袋上了,连奴婢都瞧得出,公子怎会瞧不出?”
  纪鸢闻言,顿时只有些悻悻地。
  其实,倒是不是盼着他走,只是,一来,纪鸢不过是有些…紧张而已。
  大公子每日问她身子怎么样的时候,纪鸢便开始有些紧张,虽然,纪鸢明明知道,对方应当只是关心的意思,可是,另外一点,却由不得纪鸢不多想,身子好了,是不是又得…行房了。
  今儿个一早,纪鸢是在霍元擎的怀中醒来的,霍元擎每日替她上药,也不知是不是纪鸢的错觉,总觉得手法跟之前慢慢的有些不同,时间也越来越长,霍元擎睡觉一向规矩,可是,这两日夜里,纪鸢迷迷糊糊间似乎总觉得旁边的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她轻轻地翻个身,旁边的人就靠了过来,从身后搂着她,女人的直觉向来灵验,纪鸢觉得待她身子好了,唯恐危险就跟着来了。
  毕竟,对那桩事儿都隐隐有些阴影了。
  这二来嘛。
  女子不易,这一日纪鸢其实是感慨颇深的,她一向不大关心旁人的事儿,以前,整个府中,除了鸿哥儿,嬷嬷,姨母,霍元昭,好似没了想要关心的人,可是现在,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关注另外一个女人,还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到压根轮不到她来怜惜的女人,或许,仅仅只因她是他的母亲的缘故吧。
  不可否认,自从圆房后,纪鸢跟霍元擎的关系近了不少,他真正的成为了她的男人,一个甚至不同于父母亲人的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
  却说,那霍元擎很快便去而复返,回时,已经快要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只是,霍元擎进屋时是沉着脸进来的,脸色似乎隐隐有些不大好,下巴绷得紧紧的,脸稍稍有些黑。
  霍元擎脸上一向没得什么表情,即便有,他神色向来寡淡,情绪极少挂在脸上,像这般一眼就看出不快的时候,还是十分罕见的。
  纪鸢大惊,心道,莫不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儿。
  明知她不过是名妾氏,很多事儿本是不该过问的,不过,见到霍元擎脸色不好,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跟好奇,嘴上倒没直问,这一回,被菱儿好生念叨了一番后,又见霍元擎如此脸色,丝毫不敢懈怠,只立马将之前备下的龙井撤下了,亲自去耳房将煮茶器具搬了出来,给霍元擎煮茶吃。
  记得,去年冬日的时候,纪鸢有事相求,彼时,二人坐在竹林的竹屋前,纪鸢也曾如同这般亲自煮茶给霍元擎吃,那个时候纪鸢还怕霍元擎怕得要命,没想到,不到一年光景,那个曾经她最惧怕的男人如今成了她的天。
  “公子,请吃茶。”
  纪鸢脱了鞋袜,跪坐在软榻上小几的另外一侧,双手恭恭敬敬的将茶递了过去,霍元擎看了她一眼,轻轻抿了一口,片刻后,道了句:“比方才的好。”
  纪鸢闻言浅浅的笑了笑,却见霍元擎人虽若无其事的坐在了这里,眉间似乎依旧有几道抚不平的皱褶,纪鸢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公子,可是出了何事?”
  霍元擎淡淡道:“无事。”
  说完,却是忽而伸手拧了拧眉,看上去似乎有些许疲惫…与呆滞,霍元擎向来英武威严,纪鸢还从未见到过霍元擎如此,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由看着霍元擎,轻轻的唤了声:“公子…”
  霍元擎一抬眼,只见空中水雾缭绕,透过朦朦胧胧的热气,见纪鸢双手微微撑在小几上,正定定看着他,霍元擎心下微动,他一向不习惯跟旁人多说些什么,然而此刻,沉吟了许久,忽而冷不丁道:“日后若是无事,每日去北院陪母亲说说话,她近来…身子有些不好,待我侍奉好她。”
  霍元擎话音一落,只见纪鸢有些诧异道:“长公主身子可有碍?是生病了么?”顿了顿,又有些狐疑道:“听公子说来,长公主往后可是打算在府中住下了不曾?”
  霍元擎握着茶杯,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多言。
  纪鸢却觉得事情好似不如霍元擎嘴里说的这般简单,毕竟,若是身子不好,应该担忧才对,可霍元擎的神色更偏向于不满不快。
  纪鸢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遭,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纪鸢并不是个盘根究底之人,不该问的,并不会多问,只是,见霍元擎这日的神色有异,踟蹰了片刻,忽而忍不住从软榻上爬了起来,绕过了几子,缓缓来到了霍元擎身后,忽而抬着十指,轻轻地往霍元擎太阳穴处慢慢的揉了起来,嘴里轻声道:“公子放心,长公主身子想来硬朗,想来定会无碍的。”
  霍元擎身子微僵,只觉得一阵忽而软香靠近,温香软玉在侧,柔软纤细的十指在他头部轻轻地揉捏,不消片刻,脸部的紧绷与不快便慢慢消散了,从整个眉眼至全身,从上到下,忽而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霍元擎忽而想起了以前在书中瞧见过的一句话,男子如山,女子似水,就在此刻,霍元擎忽而觉得内心的坚硬在水的包围下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这般想着,霍元擎忽而缓缓抬手,握着纪鸢的手,冷不丁道了句:“母亲并未生病,实则是…有孕了。”
  纪鸢听了一愣,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因太过震惊,长长的指甲险些划伤了霍元擎的脸,正在她愣神间,只见那霍元擎捏着她的手,继续道了句:“母亲觉得耻辱,不想要这个孩子。”
  声音冷冷淡淡的,似乎与往日无异。
  然而,听在纪鸢耳朵里,却忽而觉得一阵刺耳。
  在霍元擎心里,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也是一种耻辱?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亦是不被期待的。
  可是,这个世上,有哪个母亲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
  长公主有孕?
  纪鸢愣了良久,依然没有从这一巨大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怕是整个府上还压根无人知晓吧?
  那么,今儿个长公主跟国公爷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亦是因为此事么?
  纪鸢心里震撼得不行。
  又见霍元擎如此模样,纪鸢倒一时愣在原地,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良久,纪鸢只将手缓缓搭在霍元擎的肩膀上,忽而轻声道:“公子,能跟妾说说公子小时候的事情么?”
  ***
  小时候?
  霍元擎小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在他小时候的印象中,只知祖父祖母,不知父母,他在老夫人院子里长到十二岁,一直是由祖父祖母亲自照看长大,渐渐大了些,倒是知道了父母与旁的父母之间的不同,他们常年未曾生活在一处,他打小一年到头见不到父亲的几面,每年逢年过节倒是能够瞧见到长公主三四回,不过,长公主待他并不亲近,从不带他回长公主府,即便去了,也从不留宿,十二岁以前,他对父母,父母待他都并不相熟。
  一直到十二岁那年,祖父因病去世,他这才搬回了苍芜院,一直住到了现在,娶妻纳妾,二十余年的人生尽是如此,寥寥几笔方可书写完成。
  也是直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为何父母打小都不待见他,原来,他不过是他们的耻辱罢了。
  并不觉得诧异,内心也并没有半点起伏,唯一不快的便是,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同意让第二个耻辱顺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


第184章 
  纪鸢是一个打小便是被父母团宠着长大的孩子, 虽然父母过世得早, 但是,她的人生从出生起便是温馨的, 爹娘琴瑟和鸣,一家子和和睦睦, 即便父母过世,亦是走得无憾, 去世前,均是带着微笑走的,虽然失去了双亲,但是,她身边还有弟弟, 还有嬷嬷,还有姨母跟表妹,她的人生是美满而温暖的,从未感到过一丝孤独。
  似乎, 与霍元擎的人生截然不同。
  原来,老天爷是公平的。
  出生显赫的人不一定过得幸福自在, 而贫瘠穷困的人不一定悲惨不幸。
  以前,在纪鸢眼中,霍家大公子霍元擎高高在上, 于她而言宛如天人, 是压根不敢触及的存在。
  可是, 直到这一刻, 纪鸢忽然觉得那个威严显赫的大公子其实亦是个普通人,他爹不亲娘不爱,及冠之年娶妻,可是妻子早逝,已然快要到了而立之年,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日日府中、宫中,除了当值,下值,一日开口说不过十句话,每日行尸走肉,活得像个木头人似的,直到这一刻,纪鸢忽而觉得那霍元擎竟然有那么些许…可怜。
  她不过一个寄居在霍家的孤女,一个妾氏,竟然觉得霍家的未来承袭人是个可怜的,或许,叫外人知晓了,怕是早该笑弯了腰吧。
  可是,纪鸢看着霍元擎那张坚毅冷漠的脸,心里确实有些许酸涩。
  霍元擎说这番话时,尽管面色很平静,语气十分冷淡,可是,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究竟是真不在意,还是假装不在意,如果是真不在意,那么,究竟得经历多少冷暖,才能练就这毫不在意的一身本领。
  “公子放心,鸢儿明儿个便去奉长公主,定会伺候好长公主的,往后,往后鸢儿也会陪着公子。”
  这一日的霍元擎显得与往日有些不同,纪鸢一时心软,忍不住将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霍元擎的手背上。
  霍元擎闻言,似乎愣了一下,只紧紧的抿着嘴,抬眼定定看着纪鸢,喉咙忽而上下滚动了一下,不多时,将他的大掌覆盖在了纪鸢的手背,将纪鸢的双手紧紧包裹在了一起,用力的握紧了,直勾勾的盯着纪鸢,道:“好。”
  声音低低的,却有些黯哑,仿佛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
  小时候,对亲情,对爹娘自然是渴望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得不到的东西,自然而然便可以看淡了,对于霍元擎而言,关于小时候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南边那一处竹林。
  小时候,祖父嗜酒,可是临老了身子渐渐年迈,偏生祖母管得厉害,因时常遭受不了祖母的唠叨,遂祖父就在南边的竹林建了这座竹屋,在霍元擎的记忆中,有多半的时光是在这片竹林中度过的。
  祖父躺在凳子上喝酒,看书,他就在一旁练武,扎马步,那片竹林,是他跟祖父的秘密基地,即便祖父过世多年,他依旧十年如一日的过去,直到后来在那里,遇到了纪家姐弟。
  或许,冥冥之中,皆乃天意。
  思念及至此,霍元擎只用力的捏着纪鸢的手,定定的看了纪鸢良久,忽而冷不丁道:“咱们…咱们也要个孩子吧?”
  纪鸢微愣,前一瞬还沉浸在对对方的同情与怜惜中,这还没缓过神来,只见话题陡然一变,见霍元擎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已经是大公子第二次说过这样的话了,纪鸢一时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顿,扯着笑,支支吾吾道:“这…这个…”
  边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想要将手从霍元擎的大掌中缓缓抽出来。
  却被那霍元擎紧紧捏住了,霍元擎抿着嘴,直勾勾的纪鸢道:“我不想当兄长,我想当爹。”
  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炙热的眸子仿佛要灼烧了她。
  那语气,忽而令纪鸢想起了三四岁的鸿哥儿,一副想要讨要零嘴时的撒娇模样。
  可是话中的内容。
  纪鸢听了脸忽而微微一烫,只咬牙用了一把力,终于将手从他掌中扯了出来,微微抬着眼,瞪了霍元擎一眼,立马转过了身去,背对着霍元擎微微红着脸道:“当爹又不比当官,又不是公子想当便能当得了的。”
  霍元擎闻言,轻轻咳了一声,哑声道:“只要你允,便能。”
  纪鸢红着脸,咬牙道:“我…我我不允。”
  说完,屋子里一静,霍元擎忽而不说话了,纪鸢以为对方恼了,过了良久,只悄摸扭头瞧了一眼,只忽而见那霍元擎不知何时早下了榻,纪鸢一脸狐疑,正疑惑间,只见那霍元擎捏着小玉瓶走来,立在软榻前直勾勾的瞧着纪鸢道:“该上药了。”
  纪鸢听了,只立马将脚丫子往裙摆里一缩,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沐浴后才能上的,现…现如今上什么药,都要用晚膳了…”
  霍元擎却微微挑眉,一字一句道:“听话。”
  说完,大步一跨,就往软榻这边走了来,只单手撑在软榻上,另外一只长臂一伸,就握着纪鸢的小脚丫子,将缩在软榻角落里的纪鸢缓缓拖了出来。
  纪鸢死命抱着双肩,脸憋红成了猴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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