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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女-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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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衫,大步就要踱离。
“喂——你先等一下!”苏苏掩下心口的乱蹦,叫住王洛尧,“素心斋那里——”
听及,王洛尧顿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苏苏微整领口,静道:“婆母和祖母在那里也待了不短时间了,咱们要不要向老祖宗求情,让她们早些过回原来的日子?”
高氏毕竟是王洛尧的嫡母,虽然她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但骨血里总还是为了王洛尧,现今自己与王洛尧情深意浓,便是看在他的份上,也该对婆母尽尽孝不是?
王洛尧听了她的话后,却是极干脆地摇摇头:“刚才我就说了,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很好,她们那里,前几日我已着人带了你怀有身孕的消息给她们。至于求情的事,你先不要管,一切还是以你和腹中孩儿为主,等孩子平安落地,再提这件事情也不迟!”
这意思苏苏自然明白,王洛尧是怕万一求情,老祖宗答应了,让这两人出来要是再有枝节横生怎么办?
他说得对,其他的事情她暂且都别管,好好养胎方是正经,遂而乖乖地点点头,不再言其他。
王洛尧瞥了一眼她尚未扣起的领口,喉间一滚,怕再忍不住,不敢多做逗留,摞下一句“我到前院书房去。”便匆匆走开。
苏苏看着合掩的房门,上身绵软地倚到床头,颇有点失落的意味,黯然地仰脖盯着头顶的纱帐,暗暗想道:她已经彻底依赖上这个人了!他的味道,他的怀抱,还有他的温情,他的一切都让她留恋不已,即使天天见面,仍觉不够,恨不得时时依偎在他的身侧。
狠狠甩了甩头,抛开这些绮丽的念头,再想到刚才王洛尧听说她要给他纳妾时的反应,她心里当然是欢喜的,只是如此来,肖雪势必要多耽搁些时日了。
她不是不知道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可以肯定,肖雪进门后是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呆着的,她企图的怕是多得多。
只是,若置其于不顾,也就是置肖蒙于不顾,同理,也就是置汇珍楼于不顾。
不否认,之所以答应肖雪的无理要求,她还考虑到汇珍楼的未来。虽然汇珍楼由她一手创办,但如果没有肖蒙,她决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轻松,汇珍楼也不可能达到现在这种如日中天的局面。而肖雪在肖蒙心中何其重要,她比谁都清楚,尽管肖蒙一样地不愿意让肖雪进侯府给王洛尧做妾,可要是拒绝的话从她这里吐出,肖雪当真走了极端,她不敢保证肖蒙会不牵怒于她。
那样一来,她还怎么好意思继续聘他在汇珍楼营生下去呢?
汇珍楼就像她腹中这个胎儿,也是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她一路见证它从无到有,见证它从低迷到辉煌,就不会坐视它昙花一现一般迅速地萧条下去。
所以,肖雪,终究还是要寻个时机将她纳进香浮院来的。
苏苏闭上眼睛,对于肖雪,她这里充其量是力保她能在规规矩矩的情况下衣食无忧,至于别的,就要看她自己造化了!
想着想着,脑子里忽地就想起黄主簿夫妇,再想着想着,就联系到王洛尧说的那番话,此时品来,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苏苏一想到此,惯性地就要不悦,就要起怒,当胸口开始起伏时,眼看脾气堪堪上来时,她蓦地冷静下来,稍一思索便是豁然开朗:原来某人实是用心良苦啊!
不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确是没有意识到近来自己的脾性有糟到那般境地,可一番回忆过来,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表现得着实过了点。
忆及自己种种急躁,相反再看王洛尧,至始至终都是陪着一张温情笑脸,时不时还会不期然地给她上演一出甜蜜戏码,十足十得宽容大度,倒是让她有些自惭。
意识到此,苏苏自然学着调整自己心态,再者,易怒易急的性子也不利于腹中胎儿的成长不是!
苏苏悄然的转变,众人看在眼里,除了艾芙猜中个中缘由,别人虽稀里糊涂,却也没当回事,在用心照料主子的同时,匀出些心思准备过中秋。(未完待续。。)
。。。
第238章 警醒
今年的中秋没赶上好天气,从一早上就下起连绵秋雨,一直下到夜里,是以,赏月的环节便改在室内,大家团做一道,进行一些猜谜游戏。
苏苏没什么心思参与,却是神神秘秘地拉着王洛尧到卧房里。
王洛尧看着她一脸又是激动又是期待的神情,右手抚上她的腹部,悄声问道:“又动了?”
苏苏喜形于色,点点头:“嗯,刚才一连动了几下,我感觉小家伙这会儿甚是兴奋,应该还会再动几下的,你仔细候着试试!”
闻言,王洛尧顿时纹丝不动,全部心神都凝在右手上,耐心地等着腹中的动静。
苏苏也将一只手放到王洛尧的右手上,同他一道等候,结果却是许久没有新的动静,她颇有些无奈。
早在半个月前,她就能够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小动作,不过次数很少,告知王洛尧后,他便急切地也想感受一下,怎耐小家伙总是白天活动,他因为白日要上堂,所以总每每错过。
最近些时日,小家伙的动作渐渐多起来,她就盼着王洛尧也能尽早感受到他的存在。可惜,小家伙不乐意表现给他看。
苏苏面现歉意:“过一会儿他应该还有一波儿,到时我再叫你吧!”
王洛尧却仍是侧耳,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苏苏将要再劝,却被他竖指阻断。
没法,苏苏只好陪着他再听一阵,没想到,还真被他俩给等到了。尽管动静很轻,也仅仅是一下。但二人却是异口同声:“动了动了!”
即使仅仅是轻之不能再轻之的动静,可两人却是郑之又重。
王洛尧不罢休,听了还想再听,结果苏苏肚子里的小家伙硬是不再给他面子,睡着了。
苏苏抚着肚子,笑道:“这才开始呢,听说以后动得会厉害多了。有的是机会。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王洛尧扬了扬眉,扶着她往屋外走:“走吧,扶你到厅里同她们热闹热闹去!”
“你呢?”苏苏倒也来了兴致。
为了不至于显得那么不公平。此次大家都是相商好的,尽挑通俗易懂的词字做谜面,谜底呢也尽是些寻常常见之物,所以。这么一来,有才没才的都一样。叶妈妈邹妈妈完全不输底气。
王洛尧含首看她,应道:“我就在屋里看看书!”
苏苏心头一暖:“其实你没必要每天晚上守在家里,我都还好,你只管忙你的!”
像今天晚上。团圆饭过后,他完全可以随同亲族兄弟们玩耍,而不用如现在这般。无聊得只能窝在屋里看书了!
“怎么?不想吗?”王洛尧眉尖蹙了蹙,但手下却将苏苏揽得更近。
苏苏嗔他一眼:“我是怕时间久了。你会觉得无聊!”
王洛尧摇摇头:“也许多少年后,我可能会罢!只是近来是不会的了,因为恰恰相反,在外应酬,我才会觉得无聊!”
苏苏抿唇一笑:“是么?以前,你不是常同潘大、杜二、袁三、裴四混迹一处吗?怎么,现在反说无聊了?”
王洛尧跟着一笑,脚下放慢:“潘大、杜二,我以前确是常同他们一处,但你口中所称的袁三、裴四,我并不曾有接触?这二人却是哪家公子?”
苏苏知他故意调笑,袁三、裴四,原是她信口绉来的,指的是袁尽欢和裴玉权,因为她不甚清楚这二人在家里排行。不想某人偏咬文嚼字,给她佯装不识。
“油嘴滑舌!”苏苏嘟嘟嘴,“我真是看走眼了,只当你是个闷葫芦!”
“你若是喜欢闷葫芦,我便给你做闷葫芦!”王洛尧神情欢快,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苏苏以肩抵了他一把,此时二人已到门前,她便不再理会王洛尧,推门而出,外面的人自动给她让了位子,于是主仆一道猜起字谜来。
中秋过后,苏苏越发觉得时间紧迫起来,之前,盼着时间快一点,待真快到这么一天时,她又盼时间慢一点,好在近来天气晴暖,让她放松许多。
八月十九,王洛尧和杜耀楠一道陪同潘欣文前往苏家庄接亲,苏苏则在香浮院里准备一只大箱笼。
苏贝出嫁,她为何准备箱笼?
不过此事前一晚上她已经与王洛尧相商过了,苏贝嫁到潘府,过不了几日便要随潘大前往京城,虽然从娘家必是带了不少嫁妆,但她还是想出一份力,毕竟以她现在的财力,给苏贝的嫁妆锦上添花实在小事一桩。
午食后,她带上艾芙姐妹俩到院子外散散步消消食,曦园改造工程浩大,许多景致她们都还未来得及欣赏游玩呢,正好今儿个秋高气爽,顺道四下游览一番。
两柱香时间走过来,苏苏渐觉气喘,遂不再往园深处走,拐道回香浮院。
远远地,就见两个纤细人影缓缓走来。
“小姐,那不是赵凤玲?”艾蓉眼尖,多远就认出其中一个是赵凤玲,旁边一个应该就是碧桃了。
艾芙贴近苏苏,手上加了点力气,扶稳苏苏,尔后小声道:“她来曦园做什么?莫非是去找老祖宗了?”
苏苏看她两人来的方位,觉得艾芙的猜测八成是对的,她脚下没有停步,依着原先的步幅继续朝前走,这时,对面两人也看到她们这一行了,碧桃明显有些慌乱,这从她脚下那一个踉跄就可以判断出来,倒是赵凤玲步覆平稳,不知她面色神情可有波澜。
苏苏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眉尾,当初自素园搬进香浮院里,其实无须想象,赵凤玲定是反应剧烈的,想她不是要寻死觅活就是闹出百般花样,若是她那样个闹法,王洛尧即要寻个由头撵她出府了。
然结果却是出乎她的预料,赵凤玲非但不哭不闹,还极是安分地呆在素园里,直至今日一见。
两下渐渐走近,也终于得见赵凤玲的颜面,苏苏以两只宽大袖口遮在隆起的腹上,住下脚步,视线在对面之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赵凤玲没有抬头看她,同碧桃一起福身行见礼。
苏苏轻轻甩出一个手势,让她二人起身,然后便小步走开。
没有多言更没有盘问,因为无需查问,只一眼,就可以知道赵凤玲此去朝晖园是失望而归,不管她同老祖宗提了什么要求或是诉了什么苦,老祖宗显然是没有应允的。
“小姐,就这么放她走了?”艾蓉扭头瞥了眼赵凤玲和碧桃的身影,有些不甘心地问向苏苏。
苏苏一声浅笑,没有接话,目光若有所思地直视前方。
即便看得出来,刚才的赵凤玲是经过刻意梳妆打扮的,无论是脸色还是状态都比年初时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会儿好了不少,可是一个人的神气却无论如何没法用脂粉来掩饰或提高。
赵凤玲凭着天生丽质,就算落迫不堪,但仔细收拾一下还是能拾回七八分姿色的,可浓厚的脂粉盖不住她愈渐无神的目光和气宇,当年的赵凤玲已然彻底不复存在。
想到此,苏苏不由感慨地低叹一声。
赵凤玲之所以沦落至此,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她一直奉以为天、视以为生命全部的王洛尧对她不再一顾,于她来说,天已塌,命已残,如此境况之下,她何来的气宇和风度?
从这个角度看赵凤玲,不得不说她其实是可悲的。
苏苏举目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回忆她刚嫁进侯府大门时,有过消沉,有过迷茫,但由于她自认是一个完整**的实体,并不曾因为同肖蒙的缘尽而生出什么悲悯的想法,相反,她自力更生,以智慧和双手为自己的将来谋求出路,所以,面对近乎残酷的困境,她没有退缩,而是步步为营,逐步找到自己在侯府的位置。
再说王洛尧,她不止一次疑惑过,为何他会为她衷情?
此际想来,怕是与她这副不屈不挠的性子不无关系!
自天空收回目光,苏苏一阵恍然,若非看到赵凤玲,自己说不定差些也要重蹈她的复辙。
连月来,对王洛尧的依赖和眷恋正在一点一点地加剧,正在一丝一丝地将她整颗心缠绕,若是听之任之,早晚她会同赵凤玲一样,陷入一片无法自拔的泥潭。
并非王洛尧不值得她深陷,而是她自己不应容许她自己深陷,情爱这东西,一旦不计后果地、不知警醒地盲目陷入,很容易走上偏激狭隘的独木桥,前是悬崖,后是虎狼,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而这几年来,她之所以能活得潇洒,活得滋润,就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和生活里,不管是肖蒙还是王洛尧都只能算做她其中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任何一个人,女子尤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将自己的将来依附于别人,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行,夫君更不行,而应保持自我的**性,只有如此,才能活得自在,才能活得极富魅力,如此,青春才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比别人长久。
想通了这些,苏苏发现自己也已回到香浮院,之前在不知不觉间混沌的胸臆亦清明了许多。
她也意识到,自怀了身孕后,她实在懒散太多,中馈的事她过问得也相当马虎,侯府前院、后宅在她马马虎虎的这几个月里可有什么疏漏?
苏苏肃着脸甩甩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
难道肚子里揣了个孩子,她就能一样颐养千年了?就可以忘记她所置身的是卫国侯府了?(未完待续。。)
。。。
第239章 杀鸡儆猴
苏苏自想通了,便不敢再疏忽大意,也不敢再尽享清福,而是抓紧将落下来的事务通通过手一遍,库房、膳房、针线房、盥洗房等等一应账务全部命人搬来香浮院,仔细甄看。
这一看不大紧,还真是让她看出些疏漏来,虽然每项进出都得经过她这里批牌子,但是她也只按手续来办,该有的手续齐全了,她就下牌,并不能识别哪些手续是有人蓄意造假。
苏苏发现问题,并不去找何妈妈,一来何妈妈毕竟年岁大,她对侯府对老祖宗的忠心可表,管理上虽说用心但难免想得不周到;二来许多新立的规矩是自她接手以来才制定的,为了弥补老规矩当中的漏洞,何妈妈依着老规矩办叫人寻了空当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她觉得出了这些问题固然有何妈妈一定的责任,但这些奴才胆大妄为却是该严打。遂而将有疑问的地方勾出,又叫来负责的管事好生盘问,最终确定下来哪些问题支出是特殊情况,哪些问题支出根本就是出了差池。
她这一查就查了大半天,直到下半午时,才列出几个典型的仆妇小厮,其中不乏各园子主子们身边的得力臂膀,随后命叶妈妈和邹妈妈前去一个个传唤。
十来号人一到香浮院里,起初个个还面带困惑,甚至有个别没眼色的,还以为要受当家奶奶重用,颇有两分期待和得色,可在看到苏苏面前摆的一摊账本就知道事有败露,个个就吓得面如土色。
不需苏苏动口,有的就已经从实招来。
苏苏暗下一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般有威信了?
但是,不巧的是。他们今儿撞错日子了。
若搁往时,她会瞧在他们主动坦白的份上从宽发落,然今日却并非一个从宽发落的适宜日子,而是一个杀鸡儆猴的时候。
她须得叫众等明白,她身子眼下确是多有不便,但这却不是给某些人钻空子占公中便宜的缝隙,她得让主子、下人们知道谁破了规矩谁就得承当后果。
苏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排人。大部分人都已坦白并认罪。还有两三个仍装作一副无辜模样。
一一认过来,苏苏冷冷一哼。
一个大老爷身边的大丫环,身上服侍倒是不出格。但面上妆容显然有些不大得体。秦氏不在,她就开始把自己当个人物来,竟敢擅自超规格超数量支取公中布料,是以为有机会在檀园里一崭头角吗?
“你是哪个院的?”苏苏佯装不识此人。以脚尖点了点她的膝头,“叫什么名字?”
“婢子红叶。是檀园世子爷身边服侍的!一等丫环!”红叶没有迟疑,应得极是利索。
苏苏翻开针线房的账本,斜斜瞥着地上的红叶,霜然道:“中秋节。府里都是依例分发布料给大家伙制新衣,檀园里各个院子皆按规矩领料,何以正院出了偏差。这块云锦面料依理只有世子夫人可以申领,但她身在素心斋。整日布衣素食,哪里来心思取用这贵重繁华的云锦布料?”
红叶一听问的是云锦,登时卸下刚才一脸的懵懵然,脸色刷白,嘴唇也开始打哆嗦,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苏苏会看得这般仔细,连一块云锦布料都能看出端倪来,可当时领料时是她申领的,签了她的字,且布料确实也被她自己贪下了,还赶在中秋前一日给自己偷偷做了些衣裳,何等华贵,何等尊荣。
她犹还记得那日府里团圆饭后,私下穿着跑回家里,好生炫耀了一番。
不想,虚荣心还不曾好好满足一下就东窗事发了!
“大少奶奶,是婢子糊涂了,忘记世子夫人这个中秋是无需做新衣的,稀里糊涂领了布料,还忙得忘记归还库里了!”红叶急中生智,想着先挡过此关再说,回头倾了全部积蓄跑跑各家云锦铺,裁一块一模一样的料子回来充公就是。
“哦?”苏苏合上账本,调了个舒适的坐姿,“这么说,这块料子还在檀园?”
红叶点头如捣蒜:“回大少奶奶,正是!”
苏苏斜她一眼,偏过脸对艾芙道:“既然如此,你陪她去趟檀园,把布料给我拿来!这料子可是当今圣上南巡,幸临侯府时钦赐的贡物,一共十八块,每块花纹都不一样,极尽能工巧匠们的才智,普天下再找不出重复的花样来!如此珍贵之物,还是要仔细收好了!”
此言一出,红叶霎时间傻了眼,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摊成烂泥倒坐于地。
“怎么?”苏苏冷哼一声,“那布料是不在檀园了?”
红叶总算找回魂魄,疯了一样磕头:“大少奶奶,求大少奶奶开恩,婢子当真不知道那料子是御赐之物,还只当是寻常云锦,要是知道原是圣上钦赐,给婢子十个胆子也不敢私自挪用!”
“哦?也就是说,要是寻常的云锦,你即便仅一个胆子也是敢挪用的?”苏苏回过脸,俯视地上的红叶,口吻已近冷凛。
“不,不是的!大少奶奶,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婢子……”红叶已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
苏苏看着发急,挥手打断:“够了!邹妈妈——”
“是!”邹妈妈两只袖往上一捋,上前两步,候命。
“你领她先去杖责二十,然后再让她把那块御赐云锦取回来,钦赐之物,怎能随便流落在外!”苏苏说着,已是把目光瞄向跪在红叶邻隔的一个年轻管事。
面目五官算得上清俊的年轻管事感受到苏苏的目光,直愣愣打了一个寒颤,而红叶一听要被杖责,还是二十大板,登时就痛哭告饶。
苏苏冷哼:没把你撵出侯府已是你的造化,不过念在你初犯的份上!
其实,私下,苏苏还是顾忌到大老爷的脸面,毕竟是他园子里的人,看红叶这等嚣张作派,怕是其中真有玄机也不一定,倘她真得大老爷的恩宠,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撵出府去,这就有些驳他脸面之嫌,是以,保守一点,只赏她些皮肉之苦,以示惩戒。
想即此,苏苏给邹妈妈一个眼色,邹妈妈再不迟疑,拖起红叶就出了香浮院。
至于掌管针线房的老管事王大祥,便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分发是何妈妈负责的,牌子又是她这里发下去的,他一个管事自然不会多加过问,何况王大祥自年轻时就跟着侯爷,同何妈妈一样都是忠心可表,红叶这一顿杖责,要不了多久,全府都会听闻,王大祥自然不会耳塞,她虽这里不追究,但凭他那把老骨头,定能心领神会,以后若再碰着不合规之事,他便会多长两个心眼!
红叶的哭嚎渐渐隐息,清俊的年轻管事即磕起头来:“大少奶奶,小的知错,请您责罚!”
刚才还装作一派镇定,这会儿却讨起饶来。
苏苏口舌干燥,扭头问艾芙要杯茶,艾芙麻利地给端上,她轻啜一口,微微挑起一边眉头:“呣,说说看,你犯了什么错!”
此人是侯府大总管事王大喜的亲孙子,叫王志宝,排行第几,苏苏不大记得了。
但她素知王大喜一向不仅对自己从严,对家人更是严格,不准凭仗他在侯府的位置而胡作非为,还不时教化家人要感念侯府对他们一家的信任和重用,而王家一家老小确实也都是谨尊王大喜的教训,日常生活中皆非常老实本分。
是以,当她发现王志宝私吞一笔林木款,她委实讶异了一会儿,仔仔细细把前后账项翻看核对,又找来上级管事一一对问,这才肯定下来。
不过王志宝倒也算有眼色,红叶因着一块御赐云锦被揪出,他及时知道今日之行不为虚,遭到严惩是在所难逃,与其被动问罪,不如主动交代,遂而在红叶被拉走后他就磕头认错。
王志宝听到苏苏盘问,埋着头,一五一十将他今年端午为侯府购进一批林木时私吞剩余款项的事悉数招了出来。
苏苏放下茶盏,扫了他一眼,继而将目光定在身侧的账本上。
王志宝所犯的错误其实算不上新鲜,吃回扣贪杂碎,这种暗箱操作的伎俩在哪个府上都存在,今日拿他开刀,并非是不给王大喜的脸面,恰恰相反,而是希望借此将他拽住,令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否则,任他这么发展下去,早晚会害得他亲祖父晚节不保,白白为侯府操劳了大半生。
再者,因着王大喜这一层关系,此次将他惩罚,示警效果也会更加显著。
这一回,她就是要动真格的,杀鸡儆猴,让那些手脚不干净的铃声大作,认识到她不是好唬弄的。
随后,她命王志宝将私吞银两如数交公,并摈除了他管事的身职,重新做回杂役。余者也都一一受罚,无不服者。
是晚,在后院里散步消食的苏苏听到石榴汇报,檀园的大老爷在得知红叶的事后,不仅没有包庇,还亲自出面将她撵出府去。
苏苏听了,眉梢轻扬,暗暗忖道:大老爷同秦氏到底不是一路人,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还能保持住**个性,倒是稀罕!
无独有偶,王大喜事后也把孙子王志宝狠狠罚了一通,且还于次日一早亲自上香浮院来请罪。(未完待续。。)
。。。
第240章 成亲
苏苏这一次露手,正如她预先所想,在侯府前院、后宅里都激起不小的浪花,长房大少奶奶的火眼金睛和雷霆手段再一次令众人心服胆寒,悄无声息间都各自拉紧绳弦,小心行事,不敢再敷衍塞责,更不敢胡作非为。
形成这样的局面,在苏苏看来,算得上符合她的初衷。
第二日下午申时,她午休起来,才知何妈妈在前厅里已经候了一有会儿了。
不要多问,苏苏即知她是来交接手上事务的,但这会儿还不是将全部事务收回头的时候,毕竟再有几个月自己就要临盆,然后就是坐月子,如今此时就接过来,到那会儿还得再交出去,那样就太费功夫也不必要。
遂而请何妈妈喝了一杯茶后,苏苏就把心里所想直说了:“何妈妈,昨日的事怕是让您受惊了!我原只是随便找两本账来看看的,不想一看就看出不对劲,就想着若是再不给点颜色,有的人怕是要捅出更大的漏子!”
何妈妈面带歉意,额头蹙起一个川字:“大少奶奶出手得正是时候,老婆子我年岁终究还是大了些,眼睛耳朵都不如以前使得利索,依老奴看……”
“何妈妈万不要误会,这几个月内宅各项事务进行得有条不紊,全仰仗您的调度有道,我之所以出手,只是怕您碍于情面和身份而有所顾忌。往后的几个月里,我这身子只会越来越不方便,您可得帮帮我!”苏苏说到后来。嘴巴一噘,竟似撒起娇来。
何妈妈瞧她这光景,撇去裙下微隆的小腹,俨然一个闺中少女,然联想昨日她的手段,不禁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可嘴上还是立马应道:“大少奶奶说得哪里话,您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为您效劳还不是老奴的荣幸!”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就都到位了。苏苏不再逗留在这个话题上。拉着何妈妈聊聊怀胎的事,近来腹中开始胎动,许多不解和疑问正好趁此请教请教。
何妈妈自然有问必答,两下畅聊近一个时辰。她才告辞。临别之际。她以下巴指了指窗外,道:“这两日二少奶奶就该临盆,老奴已经安排了稳婆就住在她园子里!”
闻言。苏苏这方恍然,她差点忘了这茬事,吴雨秋赶在她这个大少奶奶之前生子,她竟然都没有注意这事,艾芙几个也真是马虎。
“瞧我这记性,弟妹临盆这样大事都忽略了,何妈妈就劳您多费点心,她那里若是有什么缺的,您只管满足她,咱们大房终于添小孙子了,可不得好好庆贺一番!”苏苏心里异样归异样,但她不至于小气到吃吴雨秋的干酸,该做的照做不误。
“大少奶奶说的是!不过……”何妈妈凑近,悄声道,“昨个听稳婆说,依她的经验,二少奶奶肚里的应该是个千金!”
不管那稳婆眼力如何,但何妈妈这句话中的偏袒一目了然。
苏苏轻轻一笑,装作没有听明白:“那稳婆这等厉害,等她给弟妹接生完了后,我也要请她来给我瞅瞅!”
何妈妈目光微闪,忙接过话茬:“那还不简单,到时我把她带过来,让她给您瞧瞧,不过您现在的月份还小,一时不一定能看得准!”
苏苏掩嘴欢笑:“一时笑话而已!不管儿子闺女,我都一样疼!”
“那是那是!”何妈妈说着,脚下已退出门槛,再又简单唠了两句便告退。
“艾芙——”何妈妈一走,苏苏即唤来艾芙,“二少奶奶马上临盆,你可晓得?”
艾芙眼睛一瞪:“是吗?这么快?”
苏苏斜她一眼,没好气:“早知也该把你们留在素园里头,好歹能消息灵通点,跟我待在香浮院里头,整日介只顾着拈花拂柳了!”
艾芙也觉不好意思,吐了吐舌,不敢狡辩。
“这两日你过去多盯着点儿,有什么动静及时知会我!她也真会挑日子,后天就是姐姐的吉日,她要是那天临盆,我岂不还得匀出心思关照她?”苏苏摇摇头颇感无奈。
“小姐,您就不担心她生个大胖小子?”艾芙伸着脖子小意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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