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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花式作死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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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抬手下令,无数家丁侠士从旁涌出,手提宝剑长刀,看似是早设下圈套,就准备看她自投罗网。
宫姒锦无意地笑了笑,“以本座如今情况,单就是一个小喽啰也打不过,乔盟主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呢。”
“奸人狡诈,不得不防。”乔楚不怀好意地笑道,旋即扬了扬手,“老夫今日等得猎物就是你!”
话音卜落,酒席宴上原本笙歌尽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全副武装,方才宫姒锦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宾客遣退,就已经知道正武盟是决心要将她生擒了,只怪她太过执念,原本就是漏洞百出的诱敌之计,用于制她最好不过,只因知她破绽在此,当初一局比武招亲,便使得夏侯隼露出马脚,如今这局棋,待宰的羔羊竟换成了她,真是可笑……
宫姒锦佯佯淡笑,悠悠然从怀中取出一物,白润的质地触手生温,但到底不是用来温暖她的手,因而把持再久,也只是徒然。她将那物随手一抛,浑长的玉器骨碌滚到某人脚边,身上的大红喜袍衬在玉箫之上,如火云压月,注定是大凶。
白玉怎堪青石消,如他脸上覆着的面具,当初是她一不小心掉落了钱袋,出了裂痕便再也无法修复。见他纹丝不动,宫姒锦挤出一个娇笑,抚了抚额上碎发,无端的苍白,“君之物,物归原主。”
说罢,手指探向腰间,嗖的一声,长剑出鞘,虽知是无谓的挣扎,却也不愿束手待毙,眸色中凌绝寒霜,扬手一剑,骤起的攻势让人猝不及防,一名武者被钉上肩,血腥屠戮四起。林若言身体僵直,想要上前,手臂却被拽住,乔雪瑶冲他摇头。
局面一触即发后,宫姒锦凌冽出剑,仿佛毫无他念,恰在这时,庭外一阵脚步纷纷,重甲兵抢进。
“都住手!”
随着一声大喝,包围在门前的执金吾让出一条通路,飒颀身影从后步出,一身银甲包裹其身,燕颔虎颈,威仪四方。他扬手,甲胄随之发出噌响,原本柔和的神采染满威严,如鹰目光扫过众人,拖过地心中央那抹白影时,眉心微凝。
“什么风把光禄勋宫大人吹来了?”乔楚面色微变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挑眉笑道:“宫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大哥?”站在人群中心的宫姒锦身形一顿,不由轻唤出声。
领兵而来之人正是宫商,面对众人茫然疑惑,他不动声色,只定定站着,薄唇扯出一抹冷笑,哼道:“乔盟主喜事办得真是热闹,本将怎么都没提前收到请柬,话说四皇子正在宫中侍疾,乔盟主这么迫不及待嫁女,都不等一等四皇子来做这主婚人吗?”
乔楚不以为意地一笑,“宫大人说笑了,良辰吉时是算定的,四皇子身肩重担,谁叫诸多皇子中,能为皇上分担的少之又少呢——”
这话里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宫商抬手打断乔楚的话,眉目稍肃,“本将虽不才,无力为皇上分担琐碎,但也知皇上早前便曾下过御令,朝廷与武林两不干涉,这是皇上亲口放下的诏,乔盟主应当比本将更清楚才对,然而今日盟主拔刀亮相于皇城之中,已是蔑视君主的大不敬之罪,是否要明知故犯,盟主自己想清楚罢。”
说罢,他扬手一挥,三千执金吾蓄势待发,刀剑相向,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前去,将人就地□□。
乔楚脸色微变,犹自不甘心,却仍拿持着样子,怒极反笑道:“宫大人言重了,无论如何,乔某人也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
“既如此,你我各退一步,请乔盟主下令收兵。”宫商目色幽深,呼了一口气道。
“请罢。”
宫商无视乔楚的咬牙切齿,径自走向一旁怔立的宫姒锦,眸色稍放缓,轻声道了句“走罢”,随后护着她离开,走到林若言面前时,眉眼微眯,狠狠道:“承让。”
宫姒锦提剑走过去时,她从未见过他的脸这般煞白,眉目垂敛,真是讽刺,从始至终他的手没有放开过他的新娘,心酸得想要痛哭流泪,最终留下的却还是一抹苍白的笑。
“后会无期。”
她在他耳边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直到人都离去,风卷残云般的宴席也无从继续,乔楚冷哼一声,震袖离开,林若言终也只是攥紧双拳,指甲扣进肉里犹不自知,乔雪瑶抚着他的肩,不知从何开口。
他强挤出一个笑,却苍白得无力,“我没事,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乔雪瑶不愿走,却终是咬了咬牙离开,静一静也好,总比她在一旁,他放不开要好得多。
晚间于寝居内,一阵瓷碎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极少动怒的林堂主大发雷霆之怒,一切古玩器具都没能幸免于难,林若言屏退了众人,掀了最后一块桌布,静放其上的一套紫砂茶具零零落地,原是再寻常不过的茶壶茶杯,他却怔怔望了半晌,片刻后,他蓦地跌坐在地,伸手去捡那紫砂碎片,一片一片,锋利的瓷刃割伤了手,他仿若未觉,仍是仔仔细细从杂乱无章的地上寻觅着那零丁碎片,仿佛捡拾希望一般。
许久,十指血肉模糊,都说连心,他却麻木,他徒劳地想证明破镜也可重圆,却忘了他连最宝贝的那支玉箫都修复不合,怅然取出玉箫,那样被她弃之敝履,又滚落在石板地上,再坚硬的玉质也免不了被磨出损,何况这玉是他精挑细选——温润如水,剔骨削皮尚可复原,然音便不再了。
一口鲜血喷出,他搓了搓掌心中的玉器,白玉泣血,终究是抹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 这是最后一波虐了 马上雨过天晴了
☆、谋反之罪
宫姒锦从正武盟的雅苑中出来后,便随宫商去了执金吾的官邸。
一路上,宫商未发一言,见她穿着单薄,他便将自己的狐裘为她披上,见她面色怅惘,他便屏退了随行的将士,耐心地走在她身旁。
宫姒锦跽坐着,低着头,垂眉敛睫,迷茫地开口,“哥哥什么都知道罢?”
静默半晌,宫商叹了一声,“我不曾想你二人闹成现在这副局面,当初想着你终归是要嫁他,便顺水推舟,依他做了个局,没想到却害了你。”
宫姒锦苦笑着摇头,“我倒要感激哥哥,他是我一直在等的人,这么多年来,我竟不曾知晓是他,明明是哥哥在朝中的同袍挚友,我却后知后觉。”
宫商虽然寡言少语,但也见不得自己妹妹受了欺负,当下呼了口气,把她抱进怀中,原本对于这个顽劣的幼妹,他从来都是非打即骂,在家中这种哄劝安慰的事也都是由她三哥和阿姊去做的,此刻收敛了往日的嘲讽,轻抚着她后背,还真有些不适应。
“爹爹那边瞒不住了,我便摊开说了,托你的福,我被爹爹骂得不轻,险些棍棒加身,好歹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为了你的事真是脸面丢尽了。”
听着宫商幽幽抱怨,宫姒锦从未有一刻这般温暖安逸过,这是至亲之人才能给予的温煦,是别人都给不了的。
她由衷地笑了笑,扎进宫商怀里更深,心中不禁感叹,真好啊,这是一个永远不会推开她的怀抱呢。
“爹爹是不是很担心?”她嗫嚅着问。
“这还用说!”宫商道,“爹爹为了你的事,入冬后病了三次,至今仍茶饭不思。”
这话自然有夸大的成分,惹得宫姒锦大惊失色,怔怔地眼泪溢眶,过了半晌,她一把抹了泪,从大哥怀中脱出,定定道:“哥哥回家去就替我向爹爹报个平安,就说女儿不孝,让他担心了,将来若还有机会,便留在家中,终身伺候他老人家。”
宫商端详着她,有些惊讶,又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问她:“你不与我回家?”
得到的回复是果决的摇头,“如今我不是一个人,武林中许多事需要我去解释清楚,等我处理好一切,我会回家。”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是长大了,宫商深吸了一口气,抿唇点头,道:“好,若再有人欺负你,就写信给我,管他是将军还是武林盟主,我都替你取他首级!”
边说着,宫商边挥了一拳出去,宫姒锦从未见过这个年长自己十岁的哥哥这般孩子气过,父亲年过不惑才有的她,身为太子太傅又一心为了朝政社稷,早已无余力照顾年幼的她,大哥便身兼长兄如父的责任,说是他一手拉扯大的都不为过,严多于慈,她也极少与宫商亲近。小时候最盼着有一日逃脱大哥魔掌,到头来却只有大哥解她危难,这世间最珍贵的便是亲情,她今时今日感触深重,但愿还不晚。
这般想着,眼泪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鼻涕眼泪抹到他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一向爱洁的宫商一定会狠声呵斥她,今日却不同,他只轻叹,然后将她搂入怀中。
……
宫姒锦离开京城前,在城门前与宫商道别,虽没言明自己如今处境与身份,但将心中疑窦一一讲与宫商听,父亲与大哥同朝为官,四皇子趁圣躬违和而蠢蠢欲动,慕云清潜伏在正武盟绝对不简单,虽然在自己这件事上,大哥与慕云清多年交情有了嫌隙,但她还是希望他们相交多年可以摒弃前嫌,若能联手无论是对朝堂还是彼此都是一个帮助,百利而无一害。
文婉清一早便在城郊等她,一句招呼没打便出了云城,不用想也知道,宫姒锦是去了京城,毕竟这婚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
二人相谈,从乔楚在婚事开始前,就设好了天罗地网来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擒她,也知道以她对林若言的感情,定会前来质问,但宫商能这么轻而易举截下人,想必还有后招,不得不防,京城不能多作逗留,愈早离去愈安全。
回去云城的路不远,在柴翁山竹居上住着也没了以往的闲适,这次从京城回来,她便有几分灰心败气,徒劳与惘然做得太多,心都疲倦了,便每日懒懒散散,与世无争。
凌瑞师太有来望闻问切,从面色上便看出她心中有郁豫,气急吐血的事也瞒不过去,宫姒锦也没打算相瞒,这次回来,她成了最听话的病人。
药吃了不少,整日肚子里都填满了药水,可气色却不见好,有日她问起山下武林中事,文婉清如实相告,正武盟有四皇子庇佑,虽然无法将之绳之以法,但好在如今江湖势力平静,正武盟夺法宝乃是为了引起武林纷争,虽今日至宝仍下落不明,但总算与听香榭脱开了关系,中原武林何去何从与齐桑无关,更与她无关。
百无聊赖,她望着窗外雪景,心底清明又空荡,一切似乎结束了,她想去江南小住些时日,多走走多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她逃出来了,却没好好看过一眼。
“我们回去罢。”
她轻道,一旁静坐沏茶的文婉清手中一顿,茫然看着她。
“我们回齐桑罢。”宫姒锦重复了一遍,回眸淡淡望向她。
文婉清这才停下手里的茶艺,格了格唇,问:“不留恋?”
“不留恋。”宫姒锦定定道,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不过是图一个结果,现在结果生硬的摆在面前,她又无力面对,想到此,她淡笑,“只是麻烦了师姐,要代为掌管门派了。”
文婉清听罢苍凉一笑,虽然理解,却犹自不甘心,“齐桑有一众长老坐镇,也不急着回去,你若要散心,师姐陪你——”
宫姒锦抬袖打断她的话,“我知师姐好意,当初师父临危授命,我不得不从,听香榭如今已正身清白,我使命已了,师姐应知我本无意做这掌门,若师姐真心待我,便放我安心离去。”
她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宫姒锦双眸大且清澈通明,像是静湖一眼到底,可近来这湖水结了冰,文婉清化不开这湖,若还守着,只能眼睁睁见它冻结干枯,最后死于不见阳光,她关不住,便点了点头,眉间有了释然,“你只需想好去哪,剩下的我会处理妥。”
宫姒锦久违地笑了,有感激,有释怀,“此生能与师姐相识,是我的福气。”
……
收拾好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着她自己便好,总要下山与凌瑞师太道个别,一袭白衣裙拽地,不知从何时起,她偏爱这纯净,仿佛这样就可以真的像一张白纸似的,抹去旧日里的惆怅。
有官兵从旁路过,当初在酒馆里遇到的兵部尚书领着头,宫姒锦掩了掩面纱,当日林若言大婚,乔楚处心积虑想要抓她,一定是有四皇子背后授意,王谟既是宇文宣礼党派,也一定认得出她样貌,如今一切当要小心行事,待离开了中原,再从长计议。
心头还是起了疑窦,云城并非朝廷管辖,兵部直接带兵到此,引得人心惶惶,莫不是别有用意?
不过如今这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宫姒锦甩了甩头,与文婉清扬长而去。
然而事不从人愿,有些事你想躲也躲不开,躲开了还未必会庆幸。
她二人本与兵部的官兵背道而行,打算从城南出城,谁知刚到城门口,便见门前一直骚乱,人们对着城门口张贴告示的告牌指指点点,人群太过拥挤,把城门也堵了,她二人排着队往前拥,却莫名被人挤偏了方向,抬头瞧见那告示,宫姒锦动作顿住,眼睫不自觉一敛。
缉拿罪妇,论功行赏。
下面的画像也让她为之一惊,嘴角浮出蔑笑,真是不可理喻,她在林若言大婚当日自休,何来的罪妇一说,这画像也是奇丑,哪里描摹出她一分神韵?好歹慕云清也是侯爵出身,西昌王府对其琴棋书画的熏染少不了,又是与她水□□合,彼此一生都忘不掉的第一次,让他描摹,怎可能随手画出这么个东西?
理由呢?既然贴出告示,总要有个罪名罢,她往下看,却在定睛的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咚咚的心跳声都猛然停止——
谋反?!
呼吸停滞,她瞪大双眸,张了张嘴,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告示上明明白白写着宫姒锦三个字,她才不在乎宇文宣礼给她安什么罪名,但是谋反牵涉她的族人,她的父亲母亲,和三个哥哥,就连早已嫁入太子府的阿姊也不可豁免。
她身子晃了晃,险些就要栽倒,幸亏身后有文婉清扶着,正在这时,身后有小童拽了她衣角,转头看去,是凌瑞师太座下的那个女童。
城门前人多,宫姒锦随她走了远一点,童子掖袖揖了揖,低声道明来意,雪山派的探子从京城送来密报,关系她全族,望她移步武光殿,几位长老都在那等她。
宫姒锦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望无际的天边,本已升起的靛蓝,反被红炎吞噬——火烧云。
作者有话要说: 嘤…
卖萌打滚求撒花
之前的一切都不是我男主的错,都是我这个做妈的错…
☆、泪洒天牢
圣上病重,这几日毫不征兆的回光返照,神智恢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丞相府抄家,全府上下一律入狱待审,太子受到牵连,自顾不暇,亦被禁闭东宫,不得允许不许人探望。镇国将军慕云清曾于不久前回朝,特为此事在朝堂上为宫家申辩,却因谏言引来盛怒,被贬临川,朝野上下一片人心惶惶,即便是有异议的朝臣也不敢再发一言。
事出皆有因,至于说问罪的原由,倒是让人心头一惊。宫家幺女,原是婚配镇国将军,却在送亲途中,私自逃婚,本来只是伤风败俗的伦理事,饭后闲谈也只能怪丞相府教女无方,谁知此女投了绿林,暗中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坐上了一派掌门之位,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家不闻不问,也牵扯不到娘家,但执金吾伙同武林人士,单此一点便可使光禄勋大人革官削爵,更何况尚书台奏报的奏牍写明谋反起事,有理有据,辩都无从下手。
皇上对于此前淄源贪污赈灾物资一案,早对太子心有不满,如今圣上病重,这样敏感的时期,太子一派牵扯上谋反,即便这次的证据漏洞百出,皇上心中的芥蒂也都生了根,早年间因为灵渠公主的关系,皇上曾严令朝廷与武林不得往来。如今丞相之女身先士卒,入了绿林,光禄勋宫商又在众多朝臣眼皮底下动用执金吾,皇上一怒之下,于朝会上当场晕厥,稍见好转的身体,便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如今身子比之从前,只能用一蹶不振来比拟了。
宫姒锦听完雪山派探子的回报,心中乏累,空荡荡的仿佛被人掏干了血肉,从始至终,她都不曾有过害人的念头,只盼着尽快脱身,本以为即将迎来平静的生活,谁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恶意利用,有心人大做文章,因她自私之为,牵连家中亲族,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父亲母亲年迈,天牢里肮脏阴冷,二老如何能受得了呢……
心里酸酸得犯疼,丐帮谢帮主快人快语,听罢拍案大怒,言称要到京城面圣,听香榭大仁大义,以德报怨救了他们所有人于危难,举派回了齐桑,如何能与朝廷勾结,谋反更是满口胡言,皇帝老儿就算要迁怒,也该第一个怪罪正武盟,乔楚勾连四皇子大家有目共睹,这是不争的事实。
少林方丈点头附和,太极掌派道人亦是面色凝重,如今云城由三派共同协力,雪山派虽一直以来有韬光养晦之心,此次牵扯上武林众侠,谁人也难以幸免,如若不同心协力,只怕要被敌人趁虚而入了。
“皇上病了多久?”
所有人都等了宫姒锦的一句话,却没人想到她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面面相觑下,太极道人回答她道:“已抱恙三月有余。”
“三个月病重,都已经开始准备国丧了……”宫姒锦絮絮念道。
一旁人虽莫名其妙,但也只是点头道:“据传言确实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那怎么会突然之间病愈上朝?”宫姒锦问,眸色清淡让人看不出悲伤。
始终一言未发的凌波师太却从她话中听出了端倪,微不可闻地“咦”了一声,然后沉思地问:“宫掌门言下之意,是皇上被人控制了?”
宫姒锦吐了一口气,微微闭目摇头,面有颓意,却不碍她语意坚定,“我也不清楚,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束手待毙。”
本来各派掌门见宫姒锦先前萎靡的模样,心中还道仍是个孩子,遇事便有些气馁了,然听她说完这最后一句,各位心中都有几分欣慰,半安抚半鼓励道:“宫掌门把心放肚子里,大不了咱们将人劫出来,天大地大,难道还没安身之地了?”
这些人与她没什么交情,尚且如此,宫姒锦心中有些感动,忽然一瞬间,她想起慕云清,听说他被夺了兵权,又被贬去苦寒之地,但须得秋后流放,如今在其府上被扣,不得擅自出入,连亲人探望都要得到皇上允许才可。
宫姒锦定了定神,抬眼往过面前关切的众人,淡淡笑了笑,道:“各位前辈且先稍安勿躁罢,晚辈怀疑皇上谕旨有假,先待我派人去搜寻证据,仗是要打,但不能打没把握的。”
宫姒锦将众人安抚后离去,挨到深夜,见文婉清已歇下,才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从床铺下拿出来,临去前,她拂过窗沿竹台,慕云清曾悄无声息地来过,这些她都知道,曾经刺破指腹的竹刺已经被磨得光洁平滑,宫姒锦微不可闻地笑了,推开门扬长而去。
山上的冬夜很冷,宫姒锦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头发被高高束起,面上蒙黑纱,腰间佩短剑,只可是身上未带紫玉箫,不然今日行事应当可以事半功倍。
当初皇上忌惮江湖人士,虽然有灵渠公主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圣心难测,未免暴民谋乱,朝廷只将云城赐予武林,实则四面都有屯兵,京畿的防线更是牢固,只要稍有异动,朝廷便可出兵镇压,表面上慷慨,内里却是戒备存疑。
宫姒锦不敢驾马,马儿的蹄子在这深夜里太脆,好在她有轻功傍身,健步如飞,虽体力消耗得甚快,但一日一夜赶到京城,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出意外,京城城门前有北军盘查,宫姒锦的画像被贴满整个大周,守门的官兵一个不落地严查进出门百姓,尤其是女子,宫姒锦守在城门前半天,终于等到城门关闭,她才从树上跳下,纵身翻了城墙。
来之前她曾询问过天牢的位置,是城西一处荒凉的地段,寒风凄凄,孤零零的牢房设立在外,四周有几棵老树枯藤,上面寒鸦落巢,苍凉地叫着。
宫姒锦躲在暗处,今日乌云蔽月,除了门前两盏摇摇欲坠的油灯,仅仅能照亮方寸外,其余地方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这种天气,最好行事。
风呼呼吹着,她耐心等着一炷香后的换班,那时看守的士兵最松懈,下一次换班是第二日辰时,中途不会有人来此巡逻,意味着从酉时到辰时这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宫姒锦不由得握紧拳,越到这个时候越有些难以平静,她沉了沉气,告诉自己须得冷静。
哥哥当初是为了救她才动用执金吾,父亲母亲亦是无辜受连,还有二哥三哥,阿姊才刚刚诞下小世子,难道就要被打入掖幽庭吗?宫姒锦狠不下心将他们弃之不顾,要承担的罪责让她一个人来,一切都是她任性妄为闯的祸,与他人无关。
想到这,她定了定决心,这时,外面走过四个人,迈着懒散的步子,手中还提着酒,看官服应是替班的看守,宫姒锦全神贯注地等着,见又有四人骂骂咧咧地出来走远,她才闪身从暗处走出,纵身一跃,从事先查探好的破旧窗口进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这窗洞口极小,也是占了奇骨柔软的便宜。
进了天牢,她便有几分迷茫,毕竟是扣押重犯的地方,许多隔间与灰土墙叠起,内里纵横交错,宫姒锦绕了不少冤枉路,后来跟踪了两个送饭的狱兵,才找到宫家关押的地方,随手解决了那两人,宫姒锦提着食盒站在甬道外。
试问她从没觉得有那条路能有今晚这么长,仿佛时间都停滞。
深深长长的甬道像是张牙舞爪的恶兽,铺着石板的道路和着泥血,坑坑洼洼,岁月腐蚀的痕迹已被长久以来的犯人的血肉填满,发霉而又腐败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牢房,宫姒锦心酸得想哭,墙壁上攀爬的虫豸发出细细摩挲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此刻欲哭无泪的表情。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难看,脚步有些踟蹰,不敢往前迈,生怕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血肉,重罪下牢的犯人能有什么样的待遇,她耳闻过不少,父亲老迈,母亲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酷刑,无穷的恐惧蔓延心头,骇得她两腿发软。
正在她不知进退时,深处几声咳嗽惊醒了她的沉思。
有倒水的声音,却并非细水长流,而是零星滴答,杯碗撞在一起的声音在这里异常清脆,“爹,先喝点水吧。”
是二哥的声音,二哥向来温润,只是这声色熟悉,却又陌生,原本温文尔雅的嗓音,如今听来却是沙涩,像是一棵参天大树雷击后干枯。
宫姒锦心中猛地一抖,刚站稳,却听一声长长的叹息,夹着咳嗽,暗沉沉道:“这水给的少,你们兄弟三人一天未进水,别管我这个老东西了……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宫姒锦心里咚咚得响,猛地翻开那狱卒带来的食盒,父亲一直有夜咳的毛病,这里湿气重,着了风寒怎么办,怎能没有水呢……
手忙脚乱地翻弄着食盒,头脑中一团乱麻,连不远处诡异的寂静都未察觉,直到甬道那头传来一声轻问,她才怔怔顿下手中慌乱。
“是谁?”
微哑的冷淡语调,带这些颤抖,在这一片寂静下,显得异常突兀。
她张了张嘴,低涩地哽咽了起来。
☆、一切归寂
“哥哥……”
宫姒锦轻轻唤出口,远处一下就静了下来,那一瞬间心空如洗,下一刻,有撑着草席,麻衣摩擦的轻微声响。
“锦儿,是你吗?”苍老而又急切的嗓音传来。
宫姒锦猛地回过神来,再不顾踌躇的脚步,提步奔了进去。
“爹爹!”她隔着围栏叫道,看见大哥刻意掩藏的伤痕,原本无双如玉的二哥变得憔悴黯淡,机敏的三哥也少去了几分活力,还有比之从前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强撑着多日的泪水决堤而下。
宫丞相惊讶了一瞬,旋即看向她身后,见她是一个人来的,并未有官兵押着,身上又是穿着夜行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颤颤巍巍地问道:“锦儿,你……你怎么来了?”
“爹,女儿不孝!”宫姒锦凄切嗫嚅。
宫丞相心思一酸,双手扶着木围栏,老眼中生了泪花,哽咽地问:“锦儿,这些天你在外面,还好吗?”
宫姒锦伸手拂过父亲额前凌乱的发,唇角咬出了血才克制住自己又要流下的泪,“爹爹,是女儿不好,闯了祸要牵连到爹爹身上。”
“与你有什么关系!”宫丞相喘了几下,面色悲戚,“四皇子有意绊倒太子,即便没有你,他也会找别的事将老夫拉下水,只是委屈了你们几个。”
说着,他朝身旁三个儿子看去,宫商淡淡一笑,眸色岑黑隐隐坚定,“是儿子没有为父亲分担才对。”
听到这句话,宫姒锦心中猛地升起一个念头,伸手拔出腰上的短剑,道:“哥哥们带爹爹离开,是我自己闯的祸,我去自首!”
“胡闹!”宫商伸臂按住她手腕,面上有些薄怒,却终是叹了口气,解释道:“就算你去自首又能怎样?四皇子依然不会放过我们,除非逃出大周,一辈子不回来。”
宫姒锦却道:“爹爹和哥哥们都是被冤枉的,早晚有一天会平反的,就、就算没有这一天,这件事也终会被人们忘记,到时再回来不就好了!”
“锦儿。”宫丞相平静地唤她,“父亲知道你舍不得,但父亲对大周忠心耿耿,是不会逃的,就算是受万人唾弃,凌迟处死,父亲也不会离开这里一步的。”
宫姒锦愣在那,被宫商拽住的手腕忽的就无力,短剑与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十六年来,她从没有像今天这般难过又绝望。
“走罢,保重好自己。”宫丞相幽幽转身,她是听见了一声叹息,只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在父亲无奈轻叹时,承欢膝下了。
二哥走过来,温煦笑着朝她道:“案子还没结,事态如何都不一定,但这牢狱不是你能待的,且先藏好自己,兴许后面会有转机呢。”
听着二哥的劝慰,宫姒锦哽咽着,正要点头,忽然间,昏暗的牢房外传来狱卒的惊呼和凌乱的脚步声,远处甬道有刺眼的光亮射来,宫姒锦抬臂挡了挡光线,突如其来的火光让她一时间看不清前方,只能隐约瞧见几个人影。
“什么人!?”巡逻的狱卒见有人昏倒,上前查看发现是来给宫家送饭的同僚,意识到有人闯入,当即大惊,提刀前来。
牢房长而窄,宫姒锦蹲下,抄起刚刚掉落在地的短剑,一定有人出去报信了,她得快点解决眼下,否则迎接她的便是成批前来压制的兵马。
想到此处,她刚要出手,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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