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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小妖重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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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悲痛欲绝的哭声,可事实就是如此,能让凤弦月这般失去理智的,就只有一个凤久澜而已。
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那个叫凤弦月的小女孩在意她的哥哥,现在,他更加深刻的认清了这样的现实。
他看着那样的凤久澜,眼底有震惊,像是划过黑夜的流光,细细碎碎的,稍纵即逝,却又真实的存在过。
纵然是四年的相依为命,可十年的分别,兄妹情深,他忽然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一种感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却,时间越久,反而越香醇。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为她如此,她会不会舍弃一切,为自己痛哭一场。
他看着失控的凤久澜,赤着脚,在那细碎的小径上,跑的飞快,而另外一个人,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坐在地上,浑然未觉。
“小心。”
海棠苑不像天府的其他地方,收拾的干干净净,便是赤着脚踩在上边,也不会受伤,地上有很多的碎片,零零散散散落在四周,兰裔轩猜测在他赶来之前,凤久澜因为没找到弦月发了一通脾气,而弦月看到凤久澜这个模样,太过震惊了,根本就没发现。
眼看着他就要踩在碎片上,兰裔轩如掠风一般冲到凤久澜跟前,将他生生拽住,他伸手撩开凤久澜的发,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眸,另外一只手很快搭在他的脉搏上,看了地上的弦月一眼,那一贯平和的脸上有瞬间的失色:“弦月。”
他的声音很大,和一贯温文儒雅的兰裔轩完全不同,至少在那熟悉的叫声传到耳膜的时候,弦月有瞬间震惊,然后,抬头,满脸的泪水,那素白的衣裳,像是在水里漂过一般。
弦月没有察觉,那一声,有太多不知名的恐惧。
“还不快点过来。”
兰裔轩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从里边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也不管凤久澜愿意不愿意,直接送进他的嘴巴。
“你给我们殿下吃了什么?”
云轻痕冲到兰裔轩跟前,抢过他手上的小瓷瓶,满是戒备警告。
“我不是犯人。”
平静的声音,温和的笑容,仿佛方才大声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安神的。”
云轻痕审视了兰裔轩一番,最后将那小瓷瓶放进了自己的怀中,兰裔轩笑了笑,将凤久澜交到他的手上。
许是坐了太久的缘故,弦月的脚已经发麻,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向前走了几步,居然摔倒在地上,被泪水打湿的衣襟,沾满了灰尘,她想也不想,甚至没想到拍掉身上的灰尘,只是胡乱的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深吸几口气。
灿烂的笑脸,红肿的脸,看着让人心疼。
她走到兰裔轩跟前,对着他微微一笑,带着点点的感激。
兰裔轩颔首,一路上,她让雷云雷安好生伺候照顾,美酒佳肴,可她对着自己,却也总是似笑非笑,满是嘲讽,时时提防,可现在,他不过是做了这样一件小事,他居然在她的眼底读出感激,她只会对那些对那个人好的人心生感激吧。
弦月绕过兰裔轩,从身后抱住了凤久澜,她记得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走路还不稳,哥哥总是会在雪桑殿将她哄睡着然后离开,她躺在床上,总是喜欢装睡,在他离开的时候,迅速掀开被子,抱着哥哥撒娇不让他离开,有些时候,会故意跌倒,然后哥哥会很心疼的将她抱起来,和她一起住在雪桑殿。
一直以来,她都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小孩,她渴求那份温暖,所以拼了命的汲取温暖。
“哥哥,我是月儿。”
她仰头,深吸一口气,可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顺着眼角,只是在顷刻之间,泪流满面。
“我回来了。”
其实她更想在后边补一句,哥哥,我今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可是,现在还不行,还差两味药,等寻到了,她就回凤国,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带着哥哥,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哥哥,你的月儿回来了。”
白战枫坐在的院落距离海棠苑比较远,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四周一片狼藉,他只看到弦月紧紧的搂着凤久澜,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那娇小的身影,从未有过的孱弱,他想冲上去,将她搂在怀中,然后再也不放开,可是一向冲动的他却没有那样做,只是有几分羡慕凤久澜。
纵使将来她会动情,但是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永远都不会超过她的兄长。
海棠苑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甚至可以听到她抽噎的声音,一字一句,让他的心蓦然一震:“哥哥,你的月儿回来了。”
那个女人,她从不承认自己是任何人的,原来,她早就把自己许给了亲情。
亲情?他叹气,遥望夜空,他都就没回去了?
他看着站在弦月身边的兰裔轩,那眼神,依旧是温和的,前所未有的柔和。
君品玉靠在角落的一棵大树上,他看着这一切,看清楚每一个脸上的表情的,关心的,在意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一切正朝着他所想的发展,只等一个契机,他的大计就会成功,可现在,看着那素白的背影,他闭上眼,捂着胸口,那个地方正阵阵绞痛。
他望着月亮,然后笑,比念小鱼的哭声更让人觉得苍凉绝望,伸手划过双眸,指尖,是一滴晶莹,谁都不能救赎的悲哀。
凤久澜掰开弦月的手,慢慢的转过身,拨开挡在她额头的发丝,弦月知道他找什么,伸手将额头的碎发拨开,指着眉间的朱砂:“哥哥,你看,和母妃一样的朱砂。”
她牵起凤久澜的手,任由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那如花般的艳红,然后双手努力擦掉眼底的泪痕,星星点点的晶莹,倒映着夜空的星辰,清亮异常。
凤久澜低头,温柔的抚摸着她眉间的朱砂,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突然笑出了声:“真的是我的月儿。”
弦月紧咬着唇,忍着眼泪,点了点头,看到他雪白的脚背上的血迹,差点忍不住又哭出了声,可抬头,那张白净的脸上,却是如花的笑靥。
“哥哥,我寝宫的床底有药箱,我给你上药。”
凤久澜一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揉了揉弦月的发丝:“你又调皮了。”
弦月给云轻痕使了个眼色,从他的手中接过凤久澜,朝着房间走去。
前后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原本整齐干净的屋子,一片的狼藉,她低着头,似乎还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响,她扶着凤久澜回到床上,云轻痕很快打开干净的温水。
“放下吧,在外边等我。”
云轻痕看了看凤久澜,又看了看弦月,放下东西,依言离开。
他知道,这次隐瞒不了。
“哥哥,你坐好,我给你上药。”
弦月起身,将凤久澜玄色外衣褪下,然后蹲下身子,将毛巾打湿,替他擦脸还有身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处理凤久澜脚上的伤口,她极力克制,却还是无法抑制那如海水般翻滚的眼泪。
昨晚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完全全的就像变了两个人似的。
“月儿,你哭了。”
凤久澜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出声。
弦月仰头,看着凤久澜,含着泪水的脸绽放出笑容,点了点头:“哥哥这个样子,月儿会心疼的,下次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凤久澜久久的盯着弦月,突然笑出了声,蹲下身子,将弦月脸上的泪水抹干:“恩,下次不会了。”
记忆中,她好像没掉过眼泪,他也舍不得。
那乖巧的模样,让弦月越发的懊恼后悔。
弦月清理好凤久澜脚上的伤口,看着那凹陷的眼眸,坐在床榻旁,替他掖好被子:“哥哥,早点休息。”
凤久澜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月儿,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弦月看着那眼底的担忧,如此的脆弱,就像是砂纸,一捅即破。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担心等下醒来,自己会离开。
这些年,他一直因为自己的离开耿耿于怀,将所有的责任到自己身上,无法释怀,然后,成了结。
“月儿就在这里陪你,哪儿都不去。”
弦月说完,搬了条凳子,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我看着哥哥睡。”
凤久澜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却还是握住弦月的手不放,唯恐她离开。
许是真的太累了,凤久澜很快睡了过去,可握住弦月的手却半点都没有松开。
弦月深吸一口气,那手指居然一点点慢慢的缩小,从凤久澜的手中挣脱开,她起身,捂着嘴巴,寂静的夜里,还是能听到那微不可闻的哭声,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打开门,仰头,刚好与迎面而来的兰裔轩碰了个正着。
------题外话------
PS:今天回学校,坐了一天的车,还好赶上时间了,这几天要写毕业论文,可能会很忙
推荐好友文文:病宠
简正阳很复杂,用医生的话来说:
他身体没病,有病的是心理
他有的不是一种病,而是几种病混合在一起
从表面上看,他除了比旁人孤僻点,偏执点,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容易动情,被他爱上的女人,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福的
白小兔很苦恼,她明明那么爱简正阳,为什么他总是表现得没有安全感呢?
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简正阳的病…
☆、第五十九章:公主今后不要离开殿下了
她没想到兰裔轩还在海棠苑,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猝不及防,拉着门把的手顿住,微仰着头,那决堤的眼泪静静流淌,顺着脸颊,滑过白皙的颈项,就那样,望着兰裔轩发呆。
兰裔轩垂眸,精致小巧的五官被泪水洗过,长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清亮的眼眸,那点点的晶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满是细碎的伤痛,兰裔轩盯着她,这般的楚楚可怜,仿佛只要她微微眨眼,那睫毛上泪水,就会顺着眼角流出,顷刻间,泛滥成灾,将他身边的人也一并淹没。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丝帕,弦月眨了眨眼,那冰冷的泪水从眼眶盈出,从脸颊经过,恍若冬日里的冰雪,打在脸上,让人顿时清醒过来,同一瞬间,她松开放在扶把上的手,然后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冰凉的指尖迅速将脸上冰冷的泪水擦干,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更冷一些。
兰裔轩取出丝帕递给弦月,只看到她的背,微微的弓着,却比挺直的脊背还要僵硬,温和的眸光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点点的怜惜,背对着他的弦月自然也不会察觉,或许,纵然是察觉,她也会以为那还是幻觉。
转身的瞬间,弦月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同样都是笑容,却与她对着凤久澜的如花笑靥完全不同,嘲讽的,讥讽的,那是最为冰冷的面具,刀枪不入,若非那红肿的眼圈,根本就看不出方才她哭的那般伤心。
清亮的眼眸,仿若整个银河的星辰倒映其中,戒备的,警惕的,像是只刺猬,对着自己,竖起了浑身的刺。
兰裔轩的掌心上,那如雪般的丝帕上,墨兰静静盛开,兰裔轩笑了笑,那温和的眸迸射出星星点点的寒光,指尖一点点的收拢。
“给我的啊。”
弦月也笑,用一贯抢夺的方式,将兰裔轩掌心的手帕变成自己的,动作快如闪电,她冰凉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兰裔轩灼热的掌心,兰裔轩的脸上保持着笑容,一颗心却如置冰窖。
装,真会装,装的真好,兰裔轩从未有过如此咬牙切齿的感觉,他看着那张笑脸,有种冲上去将她撕裂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
“兰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弦月挥了挥那绣着墨兰的丝帕,绕过兰裔轩的身边,经过门口的台阶,再往前几步,便是一条长长的大理石凳,足够坐下四个人,弦月一屁股坐在上边,双手靠在身后的靠背上,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仰着头,将丝帕蒙在脸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白战枫时时刻刻防着兰裔轩,如何会让他一个人留在海棠苑,不过兰裔轩想做的事情,岂是白战枫能够阻拦的了的?
他们两个人一同回到了各自的院落,想到方才痛哭的弦月,兰裔轩心里放心不下,避开白战枫,等出现在海棠苑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一惊,想走,既来之,则安之,犹豫的瞬间,弦月已经推门出现在他的跟前。
兰裔轩走到弦月跟前,拾起大理石凳上的落叶,放在掌心,然后任由它随着夜里的风一同落在地上,在她的身旁坐下,背靠在身后,那薄薄的一方手帕,清晰的倒映着她的五官。
“来看看你。”
他说的随意,伸手取下弦月挡在脸上的手帕,紧紧的拽在掌心,凝视着波澜不惊的弦月。
弦月仰头,疑惑的看着兰裔轩,这样灿烂的笑容,和平日里那个举止谦和的兰裔轩完全不同,弦月扯动嘴角,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迎上兰裔轩的视线,骄傲而又倔强,永远都不会低下那高贵的头。
弦月猛然坐直身子,凑近兰裔轩,她的唇贴近他的下巴,吐气如兰,轻笑出声,眨了眨眼睛:“兰公子果真是善心仁术,温柔体贴。”
她一字一句,一根一根的将身上的刺拔下来,任由她鲜血淋漓,眉头却不曾皱一下,然后将那一根根拔下来的刺朝着兰裔轩狠狠的扎过去,也不管他会不会受伤,只是想让他陪着自己一起痛。
她直勾勾的盯着兰裔轩,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异样,可是没有,他的脸上依旧是雍容优雅的笑容,亲切而又疏离。
他转过身,笑对着弦月:“反正都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又何必强制压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从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弦月觉得有些恍惚,要不然她怎么会在那双空濛无情的眼眸发现了一闪即逝的怜惜。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贵为一国公主,当着各国权贵的面,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说的对,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可言?既然没有,那又何必压抑?
面对着身旁的那个人,她只觉得心里心里像是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生生的闷在了胸口,她紧咬着唇,将那些喷涌的眼泪也一并生生的压制了下去,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就如此刻自己的心情,冰冷的让人忍不住打颤的笑意。
“兰公子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看我如何伤心落泪?”
没有指责,没有质问,她的声音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心惊,她觉得自己应该就如了他的愿,也如了自己所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这样的压抑着,她的心里真的好难受,可是她不甘心:“辜负了兰公子的一番美意,弦月是不是罪人?”
她挑眉,像是征询兰裔轩的意见一般:“那要不要我现在哭给你看?”
含笑的脸,含笑的眸,皆是明媚,皆是灿烂,兰裔轩瞥过头,他忽然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一点也不熟悉。
随性,不羁,潇洒,她这样的坚强,又是伪装给谁看?她在自己的面前,就不能表现的柔弱一点吗?
兰裔轩瞥过头,眉头懊恼的皱起,明明知道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便是争锋相对,互不相让,她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不会是最真实的自己,他们之间,她永远都不会是低头的那个,可他却还是忍不住那样希望。
兰裔轩看着凤久澜所在门口的方向,转头看着弦月,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肩上,窄小的肩膀,那样的瘦弱,可她肩上扛着的却比任何人的都要沉重,让人忍不住担心,她能承受的住吗?可是他知道,无论过程有多么的艰辛,她一定会忍着走到最后。
他仰头,看着那轮渐渐下沉的月亮,悠悠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弦月看着那张浸润在月光下的侧脸,单手放在后背上,枕着脸,瞪大眼睛,眼底的月光跳跃,也没有说话。
“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肩膀。”
过了半晌,兰裔轩悠悠的开了口,那声音,很轻,轻不可闻,飘散在风中,近在耳畔,弦月靠在大理石背上的手微微一震,抬头,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看着兰裔轩。
夜里的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冰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像是火球一般,在他的背上燃烧,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仿若发呆了一般,看着悬挂在夜空的月亮发呆。
弦月觉得冷,那是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像是深秋的浓雾,将她整个人笼罩,她觉得眼前的视线好像又有些模糊了。
她不是铁人,她有血,有肉,会痛,会受伤,更加会软弱,她想哭,不是一个人悄悄的躲在角落偷偷哭泣,而是寻找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放声大哭一场,告诉他她的恨,她的担心,她所有所有的害怕恐惧。
这个人真是该死的善解人意,她觉得悲凉,是的,悲凉,从未有过的悲凉。
她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凤国的公主,这里边是不是有丁点的真心?
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她在钻牛角尖,她告诉自己,没必要那样做,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对于爱情,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奢念,不是吗?可是心里,为什么会那么多的不甘吗?她到底是在不甘些什么?诚如她说的那般,她并非非他不可,可是心里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抽回手,脸贴在大理石上,心猛然一颤,好冷。
她觉得自己应该歇斯底里的质问跟前的这个人,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成为她依靠的肩膀?像他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到底是凭什么?既然那么想娶公主,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在宁云烟的事情上认输?为什么不努力一把?他明明可以取胜的。
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她就输了,输给兰裔轩,但是她不想输,更加不会输,这个时候,她也不允许自己输。
倾身,眸光微转,真的就任由自己的双手攀上兰裔轩的腰,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在一瞬间僵硬,她的脸靠在他的背上:“兰公子,你不累吗?”
她笑了笑,说出的话却与这样亲密的姿势完全不符:“你可真会演戏。”
她说完,笑的越发开心,那声音,用着和往常一般欢快的语调,像是在人的胸口留下重重的一锤。
那双温和的眸,波涛翻滚,承载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他在厌恶,他在排斥,更加懊恼,他承认自己不是好人,却从来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她何必处处针对防备。
他想也不想,掰开弦月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满脸的骇气,起身,却在对上她无辜的笑脸时,恢复如初:“那你觉得值吗?”
翩翩儿郎,温和如玉,兰裔轩对着弦月,似笑非笑。
弦月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
或许弦月不值得,但如果冠上了那个姓氏,那所有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其实,她觉得自己不该生气,为什么要愤怒呢?就像他问自己的,值得吗?如果不值得,她这样又是何必?她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他能给自己想要的不就足够了吗?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是在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了起来,她忽然觉得感激,感激柳心悠这些年来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如果不是这十年来的磨难,如果她只是养在深宫的金丝雀,现在的自己,必定不堪一击,弱弱的在他面前哭泣。
她不要也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如果她自己不能坚强,那她的软弱又能给谁看?难道还要孱弱的哥哥背起那样的重担吗?
现实,不是用来逃避的,她必须都要学会勇敢的去接受,不管那个人是谁,她只能选择冷静面对。
弦月起身,拍了拍手,笑容明媚,直直的与兰裔轩的视线相对:“兰公子,合作是需要诚意的。”
她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可我看不到兰公子的诚意。”
她想,她真的是个很冷血理智的人,在这个时候,还能用如此冰冷而又淡漠的口吻和另外一个人谈判,不过她喜欢自己的这种坚强,在任何时刻支撑着自己,不会那样轻易的倒下。
“轻痕。”
弦月轻轻叫了声,云轻痕很快出现在她跟前:“让人送兰公子回去。”
言罢,转身就走,云轻痕拍了拍手,很快出现了两个灰衣人,对着兰裔轩做了个请的姿势,而云轻痕则跟在弦月的身后,公主没让他亲自去送,必定是有话问他。
他有些不明白,如兰公子那般优秀的男子,公主都不喜欢,这世上,还有谁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弦月担心凤久澜,不敢走远,便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
悬挂在夜空的月亮已经渐渐沉了下去,远处的天边,像是蛋清一般,混沌的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楚,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她穿的单薄,其实是有些冷的,不过她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云轻痕站在弦月身前,弓着身子,也不说话,一副随时待命的姿态。
“坐下吧。”
弦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云轻痕坐下。
云轻痕抬头看了弦月一眼,想来是觉得这样逾矩了,没有动作。
“你这样站着,我不好问话。”
凶巴巴的口吻,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讨厌,想到方才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弦月,云轻痕倒是有几分惊讶,略微思索的片刻,还是选择在弦月手指的位置坐下,相比于让主子仰视自己,坐在一起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弦月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却又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弦月的口吻难有的沉重,盯着云轻痕,她天生自由一股威严,让人不由的臣服,再加上那压迫的眼神,云轻痕微垂着脑袋,心里却清楚,今日是逃不开了,想临时编造些谎话,小心翼翼的抬头,不起然的对上那双清亮而又了然的眸光,顿时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他已经明白公主的决心了,抬头看着弦月,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点了点头。
弦月的心猛地纠紧,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什么病?太医怎么说?”
云轻痕摇了摇头,转过身,望着那混沌的夜空,眼神恍惚,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将那些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殿下醒来的时候,很虚弱,根本就不能下床,第一句话就是问公主的下落,我们哪里敢告诉他,随口编了个谎话,王上对殿下说,若是他这模样被公主瞧见,一定会担心的,让他安心养病,殿下听了劝,可纸哪里包的住火,也不知是哪个小太监多嘴被殿下听到了。”
“那个小太监是怎么说的?”
她想,那个小太监必然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哥哥不会有那么深的自责。
“是几个小太监闲着无聊在背后议论的,公主知道,皇宫之中,以讹传讹,难免会将事实夸大。”
弦月恩了一声,是是非非,流言蜚语,传到最后,或许都不知道是哪件事了。
“他们说公主是被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带走的,那女子虽然满头银发却是面若少女,当时殿下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他们便将那女子说成是妖怪,还说公主是为了救回殿下,才甘愿跟着妖怪走的。”
那清亮瞪大的眼眸带着震惊还有伤痛,难怪,难怪了,妖怪,这世间哪里来的妖怪,可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十年的时间,并不蛮长,可对哥哥来说,却足以让他将这样玄妙的猜测想上成千上万次,然后,信以为真。
“殿下将雪桑殿找了个遍,可公主不在皇宫,他哪里能找的到,他命人去找公主,却被王上拦下,一怒之下,殿下将自己整个人关在了雪桑殿,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谁也不见,若是那些送膳食的宫人靠近,就会被他赶出来。”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弦月能够想象,有人说,度日如年,可对哥哥来说,那一个月的分分秒秒,必定是以往的四年都还要蛮长。
柳心悠,柳心悠,她在心底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咬牙切齿,对那个女人,越发的憎恨。
“白娉婷呢?她没照顾好哥哥吗?”
在提到白娉婷时,弦月的眸光多了几分狠戾,那种神情,不像是公主对大臣之女,倒像是严厉苛责的上司对待自己的属下。
云轻痕回忆着,沉浸在过往的那段回忆,没有察觉。
“白姑娘啊,当初就是她让殿下走出雪桑殿的,也不知他和殿下说了些什么,这些年,她一直悉心照顾殿下,比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还要小心谨慎,宫里的人完全把她当成太子妃对待。”
“那哥哥怎么会这个样子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指责白娉婷,她隐隐猜测的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她自己。
云轻痕转过身,眼底又犹豫,有挣扎,却还是在弦月的坚定神情败下阵来:“公主今后不要离开点殿下了。”
他听到自己叹气的声音,十年来,第一次不是在心底默默的叹息:“明明知道回到雪桑殿,只会触景伤情,可每每处理完政事,无论多晚,殿下还是会去那里看看,要是发现有一点脏污,就会对那些打扫的人严加指责,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他在雪桑殿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殿下十六岁那年,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殿下半夜突然醒了过来,发了疯一般的朝雪桑殿的方向跑,无论我们怎么阻拦都没用,我跟在殿下身后追了出去,那天晚上的情景和今天一样,他逢人就问,公主去哪里了,王上赶了过来,可殿下却压根都不认识他,坐在台阶淋雨,说是要等公主回来找他,后来太医赶到了,殿下那模样,根本就不让他们靠近。”
“殿下的身子原本就很虚弱,淋了一天的雨,第二天就病倒了,那晚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今后的每一年,他都会这个样子,一次或者两次,大半夜的发了疯的找公主,然后第二天病倒,就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宫里的太医都瞧遍了,可都束手无策。”
云轻痕仿佛想到凤久澜当时疯狂而又无助的模样,忍不住哽咽,那双刚硬而又淡漠的眼眸也染上了点点的泪意。
弦月没有哭,也没有落泪,只是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她紧咬着唇,不知在压抑些什么。
这是心病,长久的压抑,在那一晚爆发了。
云轻痕转过身,看着弦月,低低的叫了声:“公主?”
弦月抬眼,看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觉得自己该笑,因为那是那个人的希望,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活着。
“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弦月点了点头,使劲的点头,她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过的很好,然后,看着云轻痕,一字一句,不容置疑:“我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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