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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贵妻-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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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文人学子的眼中,似乎女子掌权便是罪大恶极!
皇宫角楼
秦阳缓步走到了一身丧服的长生身后,顺着她的目光往下面看了一眼,宫门前黑压压的一片人,那些泣血一般的声讨声还在很有毅力地持续着,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似乎视死如归。
“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不错吧?”
长生伸手放在了墙垛上,侧过了头看着他,“八皇兄心情很不错?”
“的确很不错。”秦阳笑道,“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地遭到报应了,心情如何会不好?”
长生笑了笑,“那的确是该高兴一下。”话落,转过头看向下边黑压压的人,继续道:“这宫门似乎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上一次这般热闹,似乎连父皇都还没有是太子,当时是什么原因热闹呢?印象中父皇似乎说过,当时祖父似乎想要立他为太子,可别人不乐意,便想以舆论来逼迫祖父放弃,结果如何了?”
秦阳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我们的祖父的确是位有魄力的人。”长生继续道:“当时他说了一句话我听认同的,便是这世上不缺臣子,更不缺还不是臣子的人!”
“怎么?你想效仿?”秦阳冷笑。
长生转过身,笑道:“有何不可?不就是杀人吗?我又不是没有做过,八皇兄不也说了我心狠手辣吗?如今不过是杀几个多管闲事的人,有什么不可以的?一个连自己思想都没有,被人煽动几句便自以为可以成为救世主,这般的臣子大周朝不需要,至少,在我手里的大周朝不需要!”
“好啊。”秦阳笑的阴鸷,“那我便拭目以待,看看长生大长公主如何大开杀戒清洗这些不好好不够安分的人!”顿了顿,又道:“又或者,看看你怎么杀尽天下不服你之人!”
杀尽天下不服之人?
“好啊。”长生笑道,“不服,便杀了吧。”
许多年前,那位历经艰险终于走到最后一步的前辈,面对天下人的质疑,便是说了这般一句话,不服,便都杀了她。
从此,这片大陆的历史上有了第一个也或许是唯一的一个女帝!
时至今日,长生已然很清楚她没有这个魄力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成为第二个,但是,皇帝留给他的摊子,她会收拾的妥妥当当!
裕明帝留下来的江山,她会倾尽全力来守护!
即便为此遗臭万年!
禁卫军很快便出动了,开始只是驱逐,倒也起到了一些效果,散了一些人,但是硬骨头也不少,也没关系,骨头总不至于有棍棒刀枪硬,负隅顽抗者,直接绑了,与禁卫军相比,这些收入寸铁的人根本便不值一提,很快,宫门前便安宁下来了。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带头闹事的是太学院的人,自然,太学院的老师们也难辞其咎,禁卫军直接将太学院给封了,所有太学院的老师,包括已经回家守孝了的钱家二老爷,还有方家大老爷,如今宁王的外公也一并被抓进了大牢里头。
长生大长公主正是对钱家发难,同时将方家拉下了水。
方阁老虽已经致仕多年,方家在朝为官的这些年都在外放,方家大老爷在太学院里面教书,外表来看方家已经退出了权力圈子,只是,方阁老在内阁的资历比如今的荣阁老还要深,那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这些年一直没有动过,其影响力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准。
长生大长公主对钱家发难了,不少人便等着看好戏了,钱皇后出事,钱家或许可以忍一阵子,可现在人家已经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而且还砍了自己一条手臂,你说,谁还能忍下去?
没有人信钱家还能忍下去。
钱家自己人也不愿意!
钱太傅不是不动怒,只是比起与长生大长公主正面开战,他更想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和底牌!长生大长公主便是有皇帝的遗诏,便是手中掌控着禁卫军和京畿大营,便是衡王与南王世子都站在她这一边,可是,她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她更不可能真的与天下为敌!这时候,她对待钱家该死拉拢,而不是直接开战!
钱家要做的便是逼她先亮出底牌!
钱太傅没去救人,而是直接对禁卫军与京畿大营出手,欲釜底抽薪夺了长生大长公主的最大倚仗!
☆、537 夺权 七
自从永宁侯的爵位落到了自己头上之后,李长林便没有一日活的轻松,即便不管是长嫂还是兄长唯一剩下的儿子都没有说他一句,侄儿甚至还反过来宽慰他,只是,他终究是辜负了自己兄长的临终所托,不但没有保护好李跃,甚至连永宁侯的爵位也从长房落到了庶出的旁支,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便是如今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长生大长公主。b83
若是没了她,若是有人能够向新帝进言,他将爵位还给长房,也不是不可行,李长林的脑海中不止一次闪过这个念头,尤其是在钱家的人秘密与他接洽之后。
只是……
当年裕明帝的信赖,先帝多年倚重……
永宁侯到了他这一辈已然丢了先祖的英勇,难道还要为了自己心里重归安宁便要毁了永宁侯府唯一剩下的忠贞吗?
长生大长公主并未弄权!
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钱家都是高风亮节的坦荡之辈,所以,当李长林看着被送到他手里,他的亲生儿子这些年瞒着他做下的事情,勃然大怒。
“回去告诉钱太傅,我李长林不缺这么一个儿子!”
“李统领息怒,这不过是家主给李统领的见面礼罢了,李大人是两朝元老,大行皇帝生前极为倚重,更是连永宁侯的爵位都挪给了李统领了,相信李统领也不需要将大行皇帝的真正死因查清楚,不让大行皇帝死的不明不白,更不愿意看到大周江山落到一个心怀叵测之人的手中,以致朝纲动荡,百姓难安!”
李长林面色冷厉,“滚——”
“望李统领勿辜负了大行皇帝与仁宗皇帝多年宠信!”
区区几句话自然不可能说服李长林与自己合作,对于这一点,钱太傅很清楚,他所需要的只是在钱家反攻之时,李长林稍稍中立罢了。
只要他不动,长生大长公主便如同断了一只臂膀!
而与钱家一并打着李长林主意的人似乎不止一人,便在钱家的人走了之后没多久,李景神色匆忙地跑来了。
“叔父……叔父——”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李长林的面前,眼眸发红,神色着急的有些癫狂。
“出什么事了?!”李长林第一时间便想到有人对府里下手了。
李景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右手上紧紧握着一张纸。
“怎么回事?!”李长林再次问道。
李晨抬起头,咬着牙哄着眼睛,“叔父,大哥的死不是意外!是……是长生大长公主……是她——”他咬着牙,“是她杀了大哥!是她让人杀了大哥的!”
永宁侯神色大震。
……
相对于搞定李长林,摆平禁卫军统领似乎更加容易,钱家没有花太大的力气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了。
永宁侯那边虽说还么有回复,但是,只要胜在李长林忠心,若太子与钱家站在同一阵营,李长林便不可能站在长生大长公主那一边对付他们!
“太子殿下!”
作为太子太傅,皇帝驾崩,自然是要进宫祭奠的,而距上次钱太傅见太子已经是一年之前了,“节哀。”
太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
国丧期间,作为皇室宗亲的宁王府里里外外也都是一片白,下人们早已经换上了丧服,而作为大行皇帝的侄儿,宁王更是每天进宫祭奠,虽说当年大行皇帝在一些事情上边是委屈了宁王府,但也抹杀不了这些年来大行皇帝对宁王府的厚待,若是没有大行皇帝的恩宠,宁王府不可能一直存在,宁王更不可能好好长到了现在。
如今的宁王已经是小小少年郎了,未曾出生便丧父,母亲又一直未曾走出仇恨与痛快,让这个原本也还在只懂玩闹的少年俨然成了大人,撑起了宁王府的一片天。
他知道母亲恨仁宗皇帝、恨大行皇帝,更恨长生大长公主,所以,大行皇帝驾崩,她不但没有丝毫的伤心,还觉得痛快,而对于长生大长公主摄政一事,便是痛恨不已,可在怒骂一场之后,便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朝臣天下百姓如何收拾长生大长公主。
她现在每天最大的快乐便是听外边如何声讨大长公主。
所以,宁王更是谨慎,以免她被外边的风暴波及,不过就好像担心什么便来什么,这一日他祭奠完出宫,便见府里的下人焦急地在宫门前等候,见了他便焦急禀报说太妃娘娘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
下人回报,今日太妃娘娘说要出去走走,府里的下人最近都知道太妃娘娘的心情虽然很不错但是情绪还是不稳定,也便没有敢拦着,据跟着出去的人说,太妃原本也没什么不对劲,便是在街上逛了一圈,而且还是坐着马车的,因为在国丧期间,又闹着声讨长生大长公主一事,街上冷清的厉害,别说热闹了,便是连铺子都全关门了,后来,太妃又说要去方家,到了方家,随行的人便安心了,虽说这些年太妃跟方家的走动少了,可到底是娘家,方家老夫人对太妃这个女儿还是极为的关心的,太妃怎么也不会在方家出事吧?
可偏偏出事了。
就在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宁王太妃失踪了。
☆、538 夺权 八
宁王赶到方家,恰好方家已然将宁王太妃突然怎么失踪给查清了,并非有人胆大包天进方家掳人,更不是方家内部出了问题,而是宁王太妃自己遣了身边的下人,偷偷从方家的后门出去了,也便是说,所谓失踪,不过是她自行跑出去罢了。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宁王知道母亲一直没放下父亲的死,甚至若是有机会的话,她会拼尽全力为父亲报仇,只是眼下她有什么能力去做这件事?!
皇帝已经死了,她要去找长生大长公主寻仇吗?
她应该很清楚如今等着看长生大长公主被声讨才是最好的选择的!可她现在是要做什么?!一个人跑出去了,能做什么?!
“外祖母放心,我一定会把母亲平安找回来的!”
方老夫人一下子似乎老了许多似得,这些年因为女儿的冷淡疏离而煎熬着,可若是再给她机会的话,当年她还是会那样做!
不能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毁了孩子!
她更做不到看着女儿一直活在折磨之中而不去点醒!
可结果失败了,而代价便是与女儿离了心。
如今更是……
方老夫人并不如宁王所认为的那般对宁王太妃悄然离开方家的原因一无所知,便在不久之前,她们起了冲突,起因便是宁王太妃希望方家与钱家合作,一并整垮长生大长公主,只要她一死,她多年的仇恨也总算是了结了!皇帝死了,长生大长公主再死了的话,当年的恩怨便可以彻底消了,便真正地善恶到头终有报了!
可方家拒绝了!
方老夫人也没有出言帮忙,反倒是劝宁王太妃不要再执迷不悟。
这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或许不是最终的原因,但若是方家同意了,她或许便不会铤而走险!
宁王走了之后,方老夫人便倒下了。
方家的支柱是已然荣升为太上老爷的方阁老,这些年他已然很少插手家中的事务,但是在长生大长公主的问题上,他很早便已经下了命令,方家不可掺和其中!
方老太爷如何能违背父亲的命令?
尤其是这些年他也被女儿的怨念疏离伤了心。
“她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管不了她!”
“老爷……”
“你别忘了你除了这个女儿还有儿子跟孙子!”方老太爷怒道,方家对这个出嫁女已经足够厚道了,试问哪一个娘家能够如此庇护出嫁女的?她倒好,不但没有感激,反倒是求而不得之后便心生怨恨!这样的女儿,他就当没生过!“长生大长公主既然敢站在那里,便必定有后招,方家蛰伏多年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被连根拔起!”
方老夫人伤心不已,“老爷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心疼女儿,可她不仅仅只有女儿啊!“但是老爷……宁王没有错……这孩子这些年来对我们是一片赤诚,我们……我们不能不管他啊……”
方老太爷神色亦闪过了一丝怜悯,但是最终还是狠下心肠,“害他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我们能如何?!”
“至少跟他说……”
“你觉得他听得进去吗?”方老太爷恼怒道,“若是他听了我们,你就能安心?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方老夫人张大了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是啊,若是他听他们的不管娇娇,他们便安心吗?不,只会寒心伤心!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管的人,是多么狠的心肠?“可是……”
“哎!”方老太爷叹了口气,到底是心疼老妻,“宁王虽然年幼,但这孩子心性坚强,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又道:“釜底抽薪,也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我们劝不了她,便让她儿子来劝!”
方老夫人一愣。
“或许会有些风险,但只要熬过这一关,将来娇娇才能有安稳的日子过。”方老太爷继续道,不过也没有明说。
宁王太妃这般跑出去不可能是因为方家拒绝,必定还有人想利用她来做些什么,她在方家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帮助,自然便愿意与虎谋皮!
只要熬过了这一关,或许一切都会好的!
“可……可若是熬不过呢?”
方老太爷愣了一下,随后狠心道:“那死了或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方老夫人脸色一白。
“这些年,她活的不够累不够苦吗?”方老太爷抚着老妻,“夫人,这些年没见娇娇一次我便想着,或许我们当年便不应该阻止她随宁王而去。”
方老夫人面色惨白,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生不如死……或许这些年,唯有这个词能够阐释女儿的生活……
可是……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那是她的女儿啊!
十月怀胎娇宠多年的女儿啊!当年若不是他们任由她随着圣旨嫁给宁王,便不会造成如今的悲剧!
“老爷……”
方老太爷伸手抱着老妻,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却没有开口安慰,夫妻做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很多话也已经不需要说出口了。
……
宁王没有怀疑方家任何事情,甚至没有想过他们会有事情隐瞒自己,离开方家之后,他径自进宫了,原本是想直接找上长生大长公主,直接了当地摊开一切,即便与这个姑姑没有任何的接触,但是,他还是觉得她不会伤害他们,至少,看在当年父王是为了救她方才死的份上,帮他这么一回!
他必须尽快找到母亲,不但担心她在外边会出事,更担心她会被人利用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怀疑母亲的失踪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结果他也猜对了,但是却没想到那幕后之人会是那个人,而她的最终目标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
宁王还没到太极殿便被一个太监拦下了,说是他的祖母请他去冷宫走一趟,这些年来,他与冷宫几乎是没有来往,即便里面的人时常送些东西出宫,可他知道母亲不想他与那人往来,而他也很清楚那人待他,并不仅仅只是祖孙之情,她对他的那些慈爱与关怀中含着算计!
这是他自己的感受,并非来自于母亲的挑拨。
或许是自幼丧父,母亲又是那般样子,他比许多同龄人都要敏感,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冷宫那人看着他的慈爱目光之中有着期待,一种让他十分不舒服的期待!他亦知道当年父王的死,最终是因为这个人的贪念!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他必定拒绝,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着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母妃的失踪,或许……或许与冷宫那人有关系!
他只得走这一趟!
而结果,也没有猜错,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利用母妃来要挟他去做这样的一件事!
“你是不是疯了!”
让他去毒杀太子?!
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说他根本没有能力毒杀太子,即便有,她以为太子死了,皇位便会轮到他头上吗?!
“这些年来,你依旧不知悔改!父王已经被你的贪念害死了,你现在还要我去毒杀太子,你简直丧心病狂!”
张氏有过一瞬间的狰狞,被自己的亲孙子如此教训,哪一个当祖母的心里好受?可她不是寻常人!一个可以在冷宫当中熬了这般多年,熬赢了所有人,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活着的人,怎么可能被唯一的亲孙子一句话便能够击垮的?!
“皇帝驾崩,那秦长生被群起而攻之,宫中人心惶惶,只要你找个机会接近太子,将毒药放进太子的茶水当中,便可!”
“你——”
“太子死了,所有人都会将矛头对准秦长生!”张氏继续道,目光冰冷而狠毒,“即便你不小心留下证据,那些大臣们也不会信,只会认为是秦长生为了脱身而陷害你!”她上前一步,双眸狂热起来,伸手拽住了他的双肩,“到时候,皇位就是你的了!”
“你疯了——”宁王惊怒,“即便太子死了,皇位也轮不到我!”大行皇帝现在是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可惠妃即将临盆,即便她最终也生不出一个皇子来,还有衡王在!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身上!“你马上将母妃交出来,否则便不要怪我不念祖孙之情!”
张氏松开了他,“若这也是你母妃想要你做的?”
宁王一怔,随后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没错!母妃是恨长生大长公主,但是她从未想过要让我当皇帝!”
“可就是她进宫来向我提出这个计划的!”张氏笑道,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宁王睁大了眼睛。
……
慈宁宫现在已然是一片死气沉沉了,皇帝死后,余太后不管是落到长生大长公主手中还是钱皇后手里,日子都不会好过,更不要说,皇帝是死在她的手里的,是她亲手还是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后半晌的倚靠,便是这个打击,她也未必能够活下去。
在确定了皇帝驾崩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之后,她便倒下了,如今不过是在熬着日子罢了。
若是还有什么能够支撑她走下去的,或许便是恨了。
恨让她错手杀了儿子的人,甚至……这时候要是有人告诉她,皇帝误喝了她给钱皇后的断命汤不是意外……她岂会不恨不想报仇?
“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539 夺权 九
二月的京城,天阴沉沉的,寒风仍是凛冽,便在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雪,漫天的大雪将原本便沉浸在了白色丧葬色调之中的京城更是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而往年这个时节,便是寒峭未散,也不会再见如此漫天大雪。
似乎老天爷也在为大周皇帝山陵崩而伤感一般。
秦慎依旧守在陵前,便是宫人们如何劝说他也没有动摇,便是身体依然到了极限了,也都咬着牙支撑着,他坚持着在为父亲尽最后的一份心。
宫人们劝不着,长辈们钱皇后伤心病倒、余太后被人完全忽略,而长生大长公主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居心居然不闻不问,而钱家的人,能够接触到太子的机会也不过是每日的祭奠罢了,能够说得,也都是那几句场面的客套话,他们没有机会私下接触太子。
这样下去,太子如何能撑得住?
一旦太子也出事
宫人们不敢再往下想,只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时刻在外边候着旨意,准备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
入夜之后,太极殿的灵堂之中,依旧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般来说,国丧是不该如此冷清的,只是,皇帝驾崩之前说了丧事一切从简,便是陵墓也都不需要修建了,直接葬在仁宗皇帝的明陵便可。
太子孝顺,便应了,白天他不可能阻止朝臣祭奠,再从简也不能让一国之君走的如此冷静,可到了夜里,那是他自己的父亲,他不需要那般多根本便没有多少伤心的人来为他哭丧守灵,他亦想一个人好好地陪陪父亲。
“见过惠妃娘娘”
秦慎抬起头看向牵着大公主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进来的惠妃,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看了会儿,便起身来,对着惠妃行了一个晚辈礼。
惠妃面色不太好,疲惫而苍白,这些日子她虽说因为怀孕而不必跟其他妃嫔一般一个白天都必须守在这里哭灵,但出来露露脸还是要的,即将临盆的时候来回奔波,脸色哪里好?更不要说皇帝一死,她便成了寡妇,便是腹中怀着的是个皇子,也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想要的,除非谋逆!
“太子多礼了。”
她艰难地回了一礼,随后便低头看着手里牵着的女儿,还不到三岁的大公主怯生生的,不必承受太多的她有着与年龄符合的心智,她从奶嬷嬷那里知道父皇驾崩是怎么回事,虽然平日里见父皇的时间很少,可她还是很难过很难过,也好好地哭了一大场,但是每天来这里守着,她觉得累觉得难受,如今大半夜的来这里,她更是觉得害怕,这里就像是她偷偷听那些小宫女小太监说有鬼的地方一样,阴森森的,让她觉得可怕
父皇驾崩了,是不是也会变成鬼?
她很想这般问,可是也不敢问出口,还有便是
她也怕这个太子哥哥。
明明他不凶,可看着她,她就觉得害怕。
“筠儿,你陪你皇兄在这里守着你父皇可好?”
筠公主顿时哆嗦了一下,原本便苍白的小脸更是煞白了,“母妃”她想说不要,可是在母亲凌厉的目光之下却不敢说出来,可是,要她点头,更是做不到,只能死死的握着母妃的手,死死的。
秦慎自然看出来,“大皇妹年幼,熬不了夜,便不必了,父皇会明白惠妃娘娘的一片心意的。”
惠妃看着眼前的孩子,比不得自己的女儿大多少,可是却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场,或许,这便是太子,这便是钱皇后精心养育,是陛下用心培养的皇位继承人,人人都说她腹中的皇子若是出事,这后宫的局势将会有变化,至少,她的皇子不是没有希望,钱皇后有钱氏当靠山,而她的背后,也有卢氏一族,未必便斗不过她!
进宫这般多年,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她低调内敛,不显不露,顺利怀上龙种,便是第一胎生了公主,但是,也并不算是坏事,皇族对士族的仇视与防备由来已久,她若是生了皇子,未必是好事,卢氏一族也还没在朝中站稳脚跟,而公主的出生,却可以让她在后宫彻底站稳脚跟,也将卢氏一族顺利地推进了朝堂,她知道在皇帝的心里,她依旧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但是看在公主的份上,皇帝还是给了她体面与恩宠,后来,怀上第二胎,便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而这第二胎,她希望是个皇子!
皇帝对太子看重,便是打压了钱氏,也丝毫没有动摇太子的地位,她知道即便她给皇帝生十个八个皇子也未必比的伤一个太子!
但是,一个皇子,足以让卢氏一族谋划一个前程远大的未来!
太子年幼聪慧,但后边的日子还很长,皇帝未必不会改变心意,所以,她希望第二胎是皇子!老天爷似乎也格外厚待自己,等身子重了,太医便暗示说很有可能是个皇子,她亦踌躇满志,蛰伏多年,终于可以有机会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突然驾崩了!
太子登基毫无异议,她便是生下了皇子,也只不过是让人唏嘘罢了。
她,有些不甘心!
“筠儿亦是先帝的女儿,理应在此处守灵。”
秦慎神色不动,“大皇妹年幼,会害怕的。”
惠妃看着紧紧拽着自己手掌的女儿,便是想反驳也反驳不起来,“只是太子一人在此处,终究不好,你们是兄妹,哪里有哥哥受难妹妹”
“惠妃错了。”秦慎打断了她的话,连娘娘的尊称也少了,“秦慎是在为父皇守灵,哪里有受苦一说?”
惠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惠妃身子重,还是早些回宫吧。”秦慎继续道,“您腹中怀着皇嗣,若是出事,秦慎担不起这罪过!”
惠妃面色一青。
“母妃”筠公主哭了,小声叫着,也不敢大声哭出来。
惠妃还能如何?走出太极殿的时候,她神色有些恍惚,究竟来这里做什么?人已经死了,又何须在假装什么?不甘心吗?可领着女儿来,又能平复什么?又能改变什么?难不成要想皇帝证明,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又即将再生第二个,整个后宫便只有她一个人为他生育了两个孩子,如何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想着这些,她都觉得荒谬可笑。
当日入宫,她便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便知道自己是什么。
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母妃?!”筠公主惊恐地叫了出声。
惠妃低头,顺着女儿惊恐的目光看了过去,便见自己所站的地方竟然有一片红色,渐渐地蔓延看来,她睁大了眼睛,惊恐亦浮上了心头。
大行皇帝出殡之前,惠妃诞下一子。
只是在永泰帝已然驾崩的情况之下,这位皇子的出生已经失去了价值,如今他存在的价值或许也便只有让惠妃后半生有个依靠罢了。
没有人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大长公主已然吩咐太医院好生照顾惠妃与二皇子了。”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回来禀报。
秦慎往火盆里面放着纸钱,“那就好。”他不知道惠妃突然间生产是不是因为他那晚上说的那些话,不过好在,母子平安。
人人都说惠妃若是生了皇子便会威胁到他,但是他知道不会,父皇在的时候,不会,如今父皇驾崩了,更不会。
父皇在的时候,自有父皇护佑,他说过,太子之位唯他可坐,断不会改变,而他相信,父皇去了,那个人在惠妃生下二皇子之后,便终于愿意再一次踏进了灵堂,说二皇子不足为惧,不过若是他仍旧不放心的话,她可以让他消失。
让二皇子消失?
亏她也说的出口!
她将他当成什么了?!
连自己方才出生的亲手足也不肯放过?还是认为他愚蠢到会去怕一个才出生的小娃娃?!
简直岂有此理!
“另外,告诉她,与其花时间在这些根本不需要她操心的事情上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化解外边的汹涌舆论!”
他一直在这里守灵,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
宫人没敢应这话,青着脸退下了。
秦慎也不在乎宫人是否应下或者是否会将他的话转达,因为他知道,他在这里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她的耳中!
他似乎又找到了另一个恨她的理由!
长生大长公主,他的好姑姑,扼杀了他的一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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