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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贵妻-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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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妃为什么进宫?
不为张氏能为谁?
张氏出面作证之后,虽然没有出冷宫,但冷宫里里外外已经焕然一新了,她除了自由之外日子过得不比寿安堂的太妃差!
这便是她出来作证得到的回报。
当然,或许也有为宁王世子考虑,但目前为止,这般的母亲让人心寒,也让人不耻。
不过陛下既然承诺她可以在冷宫中平安舒服终老,她便必须活着!
……
宫里的人很快便将皇后的旨意传到了宁王府了。
宁王妃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清醒冷静的。
不过看在了方夫人的眼里,却是更加胆战心惊,废贤妃张氏出来为余氏作证一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她,可最终还是没有瞒住,她以为她会大闹会歇斯底里,就跟她让她清醒一些一般,可是她没有,她很冷静,冷静的让人心惊,然后,便提出要搬回宁王府,开始她想或许是因为余氏遇刺一事,可后来宫里面传出消息说余氏没事了,她死不了了,她还是这样子,现在更是提出要进宫给皇后请安,她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方夫人拽住宁王妃的手,几乎是哀求一般看着她,“娇娇,你听母亲的话,不要再……”
“我不是已经听了母亲的话吗?”宁王妃却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背脊一凉,“我现在很冷静。”
“娇娇……”
“母亲放心便是,我虽然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但还没傻到对皇后下手。”宁王妃继续道,“我们的启儿还得活着呢。”
方夫人哪里能放心,即便知道她还是在乎启儿这个儿子的,不会真的送他去死的,可是哪里能真的放心?“你若是真的要进宫,母亲陪着你!”
“好啊。”宁王妃没有拒绝。
方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便又因为她的话而将心给提起来了。
“去告诉少爷,我明日带他进宫去给他祖母请安,让他穿好一些。”
☆、469 新朝 九
给祖母请安?!
方夫人就算是疯了也不会相信她带着孩子进宫是要去给张氏请安,“娇娇”
“母亲!”宁王妃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做出了很多让步了!”她盯着方夫人,目光森冷,“别再逼我!”
方夫人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虽说宁王妃求见的是钱皇后,而钱皇后也应了,但这是还是得只会皇帝一句,即便是事后才告知的。
“陛下若是反对,臣妾”
“不必。”皇帝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你自己做主便是。”
“是。”钱皇后应道,看着连头也抬起快速处理积了许多天的折子的皇帝,抿了抿唇,“陛下,老夫人遇刺一事,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有让人查,也派人去了那宫女的祖籍查探,不过怕也查不出什么线索,这事若是一直拖着,对陛下对皇家,对长生公主都不好,所以臣妾打算对外说这小宫女是不满臣妾先前的责罚,便以刺杀老夫人来激怒陛下,让陛下废黜臣妾。”
皇帝抬起头看向她。
“臣妾无能,请陛下恕罪。”钱皇后跪了下来,请罪道。
皇帝凝视了她半晌,“皇后若是无能,朕岂不是就更加无能?”
钱皇后心头一颤。
“起来吧。”皇帝道,“你怀着身孕,不要总是下跪,对孩子不好。”声音还算是温和,神态虽然没有多深的关切之色,但也没有冷厉之色,看起来对她这个处置并无不满,“皇后的处置的确可以给朝臣百姓一个交代,只是如此一来,皇后的名声”
“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臣妾愿担这个污名。”钱皇后道,“况且,后宫出事,臣妾终究难辞其咎。”
“起来吧。”皇帝道,声音又温和了一些,“便这般处理吧。”
“是。”钱皇后起身道,又说了几句让皇帝保重龙体的话,便告退了,走出了庄严的有些压抑的太极殿,她方才能松口气,只是心底却是一片苦涩,她自认为聪明绝顶,又受钱家多年精心教导,即便一开始并没有冲着皇后去的,但是曾几何时她亦想过,便是皇后之位,她亦能够轻松应对,可如今真的坐上了这个位子了,方才发现自己从前太过自大了,又或许那时候的她并未动了情,没有情谊,自然便不会失去冷静,只是,哪一个女子真的能够对自己的丈夫毫无情谊?便是没有燕王府的那几年相处,她便能做到吗?
钱玉熙不知道。
长生没有回皇陵,就在京城之中,不过没有去骚扰许昭也没有去秦阳哪里碍眼,也没住客栈,自然也不会回她所谓的公主府了。
“你打算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安夫人端着茶杯,除去了当年那些日子她似乎从未失态过,即便半夜里喝的醉醺醺的长生公主被人送到她这里,还一把扑倒她身上说着好久不见,也都是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父皇不在了,老师你也要赶我走?”长生嗑着瓜子捧着手里的话本看的正起劲,连头也没抬起来,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安夫人也没怎么样,连脸色也没变,更没有露出恼火或者不耐烦的神色,端坐在罗汉床的另一边,抿着茶说着话,就跟闲聊似得,比起当年在书院中严师的模样,如今倒更像是一个单纯的长辈,“我赶的你走吗?”
“这还真的不成。”长生笑道,也终于舍得抬起头了,“老师你便可怜可怜一下学生我,我要不是无家可归也不会来投靠您的,你要是真的把我赶出去的话,我怕是只能露宿街头了。”
“你嫁人了。”安夫人道。
长生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话本。
“怎么?”安夫人见她这般,搁下了茶盏淡然的神色也开始有了变化,“当年真的就嫁的不情愿?那萧惟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你们在书院的时候便已经认识了,而且你还为了他”
“老师你不揭我老底不成吗?”长生有些恼羞成怒。
安夫人笑了,“这般说便不是不情愿了。”
“都以为我不想跟夫君团聚是不是?”长生咬牙,“等把我给逼急了,我就真的去跟夫君团聚生孩子去!”
安夫人敛去了笑容,“先帝想让你做什么?”
“老师以为呢?”
安夫人没有回答,“又或者说,公主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瞧老师说的,我能要老师做什么?”长生笑道,“不过是无家可归了,又许多年没有看望过老师了,便来看看罢了。”
“公主殿下,当年的恩情民妇没齿难忘。”安夫人道。
长生笑了,“夫人真的想多了,我不是来瞎挟恩求报的,不过若是真的要说出个原因来,那便是我很感激老师当年的教导,亦想通过见到老师来记住当年的教导。”
安夫人皱眉。
“夫人能够回来京城,父皇会高兴的。”长生继续道,却下了罗汉床,“好了,便不打扰夫人了,我也真的是该走了。”
安夫人看着她,“你既然提及教导,那便多留几日,让我瞧瞧这些年来你有没有长进。”
“怕我丢了老师的脸?”长生笑道。
安夫人亦笑道:“老婆子我怕寂寞,成吗?”
“哈,这还真的是不留还不成了。”
“先下盘棋?”
“输了可不许罚我。”
“至少得抄本书!”
“那就得努力赢了!”
暗处的凌光看着主子心情愉悦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便是还有许多事情未曾解决,但至少主子此时此刻是真的开心,安家这次算是来对了。
次日一大早,宁王妃便带着宁王世子在方夫人的陪伴之下进宫了,经过层层程序,三人终于到了皇后的昭阳殿。
钱皇后在暖阁里面见了她们。
宁王妃也没有客套,行礼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了,“想来皇后娘娘也猜到妾身进宫的目的吧?既然如此,妾身便不耽搁娘娘的时间了,请娘娘恩准。”
钱皇后看着眼前消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包骨但是精气神却是十足的女子,心情十分复杂,“王妃难得求本宫一次,便是不合规矩本宫也得帮这个忙,不过本宫有些话还是得说在前头”
“娘娘放心,妾身不过是带孩子来见见他祖母罢了。”宁王妃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道,“先前她疯了,妾身自然便不能带孩子来,如今她既然好了,为人子孙的,怎么可以不来请安?更不要说她为了妾身这可怜的儿子居然敢上朝堂作证,为孙子博一个好前程,妾身怎能不带着孩子亲自去谢谢她?”
钱皇后怎么会信这话?不过也不怕她在自己眼皮子作妖,“来人,送宁王妃跟宁王世子去冷宫,记得,宁王世子才病愈没多久,小心看着,别让他出事了。”
“是。”
“至于方夫人。”钱皇后端起了茶盏,“便留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吧。”
方夫人不放心,可是却也不能违逆皇后的话,只得起身福了福,“是。”
冷宫里里外外焕然一新,若不是门外有人守着,若不是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任谁也不会知道这里是冷宫。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便能将一座破败不堪的宫殿换了一个样,陛下还真的是言出必行啊。”
领人来的宫人低着头,一个字也没回,便是钱皇后的人,但是这话也不能应,宁王妃也似乎没打算有谁会应她,牵着儿子缓步走着,嘴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张氏似乎早已经得到消息了,早就已经坐在了屋子里等着了,衣裳虽然很素净,但是都是好了料子,已经全部花白了的头发盘着发髻,簪子也简单,但也都是好东西,除了那多了许多皱纹的脸,她跟外头那些勋贵重臣家里的老封君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她们了一股尊贵之气。
这便是张氏。
她曾经真心要孝顺,曾经要将她当成自己亲生母亲一般敬重,甚至不惜冒险来看望伺候的人!
她是他丈夫亲生母亲,可却也是一手将她丈夫推向死路的人!
“母亲的气色不错,看来皇后娘娘说的没错,您已经大好了。”
张氏的目光有些冷,便是宁王妃笑靥如花的,可她怎么会相信她是真心来看望她?还带来了她的孙子?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见到孙子了,“启儿,过来。”
她笑了起来,笑的慈爱。
秦启握紧了母亲的手,一动不动。
张氏也不着急,继续伸手道:“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祖母还没有看过你了。”
“我没有祖母!”秦启道,便是他有,他的皇祖母也只是元襄皇后,而不是她,便是她不认嫡祖母,也绝对不会认她!当年父王死的时候他还没出生,或许跟外祖母所说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母亲所认为的,母亲过于偏激了,可是现在呢?他现在懂事了,不再是母亲腹中还没出生的胎儿,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为了自己不顾父王的大仇,为了自己眼下的这些荣华富贵好日子,牺牲了父王,牺牲了整个宁王府!为他谋前程?要是真的为了他,怎么现在才出来作证?皇帝登基的时候她便应该走出来!
张氏眼眸渐渐泛红,很伤心的样子,“启儿”
秦启抿着唇,不为所动,原本便没有什么感情,如今她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能生出祖孙之情来?
便是血浓于水,可也得双方付出。
“你这孩子。”宁王妃笑着责怪道,“这是你祖母啊?你以前不是问过母亲祖母是什么样的吗?现在怎么见了便连最起码的规矩也忘了?”
秦启看向母亲,清澈的眼中有着清晰的担忧,外祖母将他带回方家之后他便一直昏睡着,不知道母亲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究竟是何种反应,外祖母也没说,他看到的是母亲面无表情地带着他回府的样子,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知道母亲心里有多难过,他想再进宫求皇帝,可外祖母拦着,他使劲脑筋想法子劝服外祖母,可还没想出来,便传出了他的那个祖母居然出来为那余氏作证,为杀了父王的余氏作证,说她无辜,要还她清白
便是他都气的要命,可母亲却什么也没说,现在更是带他来给她请安,让他叫她祖母,这让他如何放心?!
“母亲”
“去!”宁王妃脸沉了下来。
秦启急红眼了,可是在宁王妃冷厉的目光之下,再不愿意也还是起步上前,但是仍是咬着牙没有叫张氏,便是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叫出卖他父王的人祖母!
张氏却并不在意,拉过了他的手便红着眼说道:“真像,你真像你父王,启儿,你真像你父王”
秦启的脸更加的难看了,被她握着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启儿,祖母的乖孙孙”张氏哭了起来,伸手将浑身僵硬排斥的厉害的秦启抱入了怀中,跟所有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孙子的祖母一般,一边叫着乖孙一边哭着,既高兴又伤心,若是不知情的人看着这一幕,必定会感动的,可若是知情,便看的觉得渗人,尤其是在宁王妃那笑容之下,更是如此。
昭阳殿的人一直在边上候着,虽然没有上前阻扰他们三人祖孙婆媳相聚的,但是对他们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盯得紧紧的,尤其是宁王妃,就生怕她动过手将张氏给杀了一般,这一直盯着,盯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宁王妃是人还是鬼?
“你放开我!”秦启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咬着牙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看向宁王妃,却见她仍是笑着,笑的他心头发颤,“母亲”
宁王妃温柔地看着他,“好好跟祖母说话。”
“母亲”秦启满脸的担忧,将手腕从张氏冰凉的有些不自然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彻底脱离了她的禁锢,转过身看着宁王妃,“母亲,我们回去吧!”
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般,但是却知道母亲不能再留在这里!
一定得走!
马上走!
宁王妃温柔地抚了抚儿子的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抬起了头看向张氏。
张氏端坐着,残留着泪水的眼眶一片森冷。
题外话
啊啊啊啊啊出去淋了一个落汤鸡,回来发现阳台的下水口塞了,阳台积满水渗进了客厅了,满客厅都是水今天不写了,我去拯救我可怜的客厅了!嗷嗷嗷嗷
☆、471 风起 一
长生不喜欢太庙,这里总是能够让她觉得愧疚,总是能将她心里的愧疚最大话,尤其是在她的秘密暴露了之后,她更是不想来这里,在这里,她第一人一等,她是迫害者,是窃取了别人东西的窃贼!
同样的,她想皇帝也不会喜欢这里。
“陛下请我来这里,是想跟我商量着将来您的生母以何等身份进这里?又或者,陛下想在列祖列宗面前让我这个大逆不道的人束手就擒?”
皇帝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转过身来看她,此时的皇帝便像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他无数次站在这牌位之前,背对着她,沉默而深沉。
不同的是,先帝的目光凝住着的是元襄皇后的牌位,而如今的皇帝,看着的是先帝的。
不一样的目标,却是同样的悲情。
“我母亲是余国公府为了帮怀孕的余德妃顾宠而送进宫的,当年的余国公府繁华鼎盛,本枝的姑娘也有的是,是用不着从偏枝里边找人的,只是送了好几个庶出的姑娘进王府,可先帝一个也没动,甚至以余德妃院子中有娘家人不方便,长时间没有进余德妃的院子,余国公府哪里还不明白先帝这是不满他们给他塞人,余德妃一个国公府嫡出的姑娘给他当了侧妃,先帝自然无话可说,可庶出的,先帝不愿意拒绝了,谁也不能说什么,甚至还能得一个情深义重的好名声,而余德妃也不想自家的庶出的妹妹进府跟她共侍一夫,自然便暗中做了不少的手脚,可她也很清楚,娘家是不放心她的,担心她怀孕的时候会被其他人抢了先,更是希望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帮衬,权衡之下,她说服了余国公从偏枝里边选人,这般一选,便选到了我母亲。”皇帝缓缓讲述着,“我母亲的父母早逝,自小便在大伯手底下讨生活,那大伯虽说没有虐待她,但也没给她多少关心,更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母亲也因此养出了胆小怕事的性子,但她长得不错,或许也正是这些,让国公府的人选中了她。”
长生没打断他,让他尽情的说。
“母亲被带到了余德妃的面前,被她放在身边当丫头伺候,甚至为了担心之前的事情再发生,余德妃瞒着母亲的身份。”皇帝继续道,“母亲不敢反抗,唯唯诺诺地听着余德妃安排,先帝没有怀疑,也应该是为了安抚余家,便经常去看望余德妃了,这一来二去的,余德妃安排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伺候,也是寻常的事情,那时候王府的院子中,便是身为正妃的元襄皇后不也安排了人?先帝没有道理拒绝,后来得知了我母亲的出身,或许也曾愤怒过,只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给我母亲名分,也或许是为了整治余德妃,他对我母亲很好,好到让余德妃后悔将母亲带进来,后悔让她伺候先帝,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磋磨她以泄心头之恨!后来,母亲怀上了我,就更成了余德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长生大体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所以陛下觉得您生母可怜,想补偿她?”
“出身偏枝的对本家原本便抱着敬畏之心,更何况母亲在进府之前,余家的人早便做好了敲打,她根本就不敢反抗余德妃的欺凌,即便她也生了皇子,即便先帝待她还算是有些恩宠。”皇帝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可她还是不敢生出一丝背弃余家,反抗余德妃的心思,一直默默地忍受着,还跟我说也要忍受,幼时,母亲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忍忍吧,忍忍就会好的,不管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是这般跟我说,用余德妃的话来说,余婕妤便是她养的一条狗而已。”
“你想如何补偿都可以,但是太后之位,绝对不行!”长生道,对于这一点不作任何让步!
皇帝终于动了身子,他缓缓转过了身来,脸有些倦色,但还算是平静,那双一直有些沉郁的眸子似乎清明了一些,“而在那些被欺凌夹着尾巴不敢昂首挺胸的日子里,没有一丝先帝的影子,或许先帝也知道了便是宠着我母亲,对余德妃唯一的影响也不过是多费些力气来磋磨我母亲罢了,没用了,自然便不需要浪费时间,所以,他冷眼旁观,置若罔闻,甚至若不是他皇子不多,若不是元襄皇后对庶出的皇子一视同仁,先帝或许会忘了他还有我这般一个儿子的存在。”
“所以,你心生怨念。”长生道。
皇帝笑了笑,“我一直心存希望,希望有朝一日父皇也能看到我,即便不会对我如同对待你一般,至少会给大皇兄他们一样,就算是严厉,也是放在心上,可这希望在元襄皇后出事之后,便成了奢望,我母亲卷进了那桩案子,但是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她哪里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可她与余德妃的关系便足以让她万劫不复,没有人听她解释,父皇也不愿意见我,我在太极殿跪到了失去意识也没能见到父皇一面,直到元襄皇后出殡的那一日,我终于见到了,可是,却不敢上前”他看着她,“那时候你病了,所以你没有看到那一日父皇的神情,眼中的绝望似乎要将人给吞噬了一般,便是四妃的儿子们,再如何的不甘心不愿意也跪着送元襄皇后出嫁,甚至不敢露出一丝不愿意的神色,我也不敢,我终于得到了机会了,但是却不敢上前去求。”
长生沉默地听着,将他话中的愧疚听的清清楚楚。
“后来”皇帝继续道,“母亲随着四妃一同打入了冷宫,我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被处死,没有跟四国公府一般血撒菜市口,至少还活着,还活着便有希望,我没有再跟开始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去找父皇求情,因为心里的怯弱,也因为怕去求了反而激怒父皇,反而让父皇更加的悲痛从而改变主意将胸口都给杀了,父皇变了很多,变得更难以亲近,变得更加的可怕,我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活着等我找到了证据证明母亲没有参与其中,直到后来,我想到了,或许可以求你。”
“所以你便来找我了?”长生问道,可仔细去想却想不起来他是在何种情况下来找她求的情的,但是却记得她没有答应。
皇帝颔首,“没错,事实上,在去找你之前,我已经想了这事很久了,可我没有把握,因为父皇变的地方不仅仅是对我们,也是对你,嘉嫔根本便不是真心待你好,即便是我也感觉得到,可父皇却将你交给了她,那时候我想,或许元襄皇后去世了,便是你,父皇也不想要了,又或许是怕看到了你触景伤情,总而言之,便是与你疏远了,我没敢开口,还有便是,那时候你那性子,怕是我说了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你会生气的找到父皇,让父皇杀了我母亲。”
“的确有这个可能。”长生笑道,“或许我还会直接闯去冷宫自己杀。”
皇帝也笑了笑,“所以我不敢找你,直到后来不得不去。”
“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长生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给我当挡箭牌的?父皇又是怎么跟你说的?”
“这重要吗?”皇帝道。
长生耸耸肩,“的确不重要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陛下您说了这般多往事是想要做什么?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皇帝摇头,“我这个皇帝虽然做的不怎么样,但也总是会知错能改的,正如你所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委屈的?”
“嗯。”长生颔首,“知错能改的确是好事。”
“我真的恨你。”皇帝看着她,继续道,“看到我母亲浑身是血的那一刻,我真的恨你!”
“我是不是要多谢你第一时间便怀疑我?”
“可我更加害怕。”皇帝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道,语气平缓,没有恨意也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我这半生,唯一拥有的便是这个母亲了。”
长生皱了眉。
“她是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亲人,唯一活在这世上的希望与支柱、信念!”皇帝继续道,“若是失去了她,我的所有一切都会轰然崩塌,我会一无所有甚至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长生的眉头皱的更紧。
“这不是委屈,也不是窝囊。”皇帝继续道,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究竟是什么,你要我说我也未必说得出来,但我很清楚,我必须保护她,不惜一切保护她!”
“你不认我,不认其他人我无所谓。”长生也笑了,没有到达眼底,“但是你这话若是被皇后听到了”
“她或许会难过,不过很快便会好起来。”皇帝打断了她的话,也明白她想说什么,“然后继续当她的皇后,即便不依靠皇帝,她也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完成自己的期望。”
长生看着他,“她是你的皇后,你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后很好。”皇帝继续道,“可她还有钱家,有她所求的,有她的期盼,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在她的心里,我并非不可缺失。”
“我有些明白了。”长生点头,“你生母那里,你是不可缺失的,所以,她也是你不能失去的,原来先帝最终选出来的继任者是一个没断奶的妈宝男!妈宝男什么意思知道吗?就是”
“你可以耻笑我。”皇帝没让她说下去,苦涩地笑着,“但是四皇妹,这便是秦靖,也是秦靖最脆弱的一面!”
长生盯着他。
“这一面越强势,我便越是在想为什么先帝就可以这般狠心?为什么他可以做的这般绝情?既然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为什么最后又选了我?让我继续为你铺路?可不是,即便我愿意,也没有本事将你拉上这个位子,我没有他的魄力要带出一个女皇帝,即便有,他又如何相信我可以做到?从在将我放在眼里又如何要如此信任我?即便是秦阳也比我好吧?他为什么要选我?我又要做什么?我该做什么?”皇帝继续道,“你说的对,我是委屈,更是逃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平复下心里的那股积了二十多年的怨气,更不知道我如何做才可以让他不再冷眼看我,将来再见面了不会再用那种我不配给他当儿子的眼神看着我”
长生没有答话。
“你理解这种感觉吗?你尝试过吗?”皇帝看着她问道,不过没有等她回答,而是继续道:“有过吧?当年父皇要取你性命,想像垃圾一样扔了你,你应该能感受到那种绝望那种痛苦委屈吧?”
长生还是没答话。
“不过你比我本事。”皇帝继续道,笑了,转过身看着仁宗皇帝的灵位,“你受的起父皇对你的信任与宠爱。”话顿了顿,没有再看着她,“四皇妹,我的确不如你。”
“然后呢?”
“可我也不是懦夫,我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皇帝继续道,声音散去了抑郁与悲凉,慷锵有力了起来,像是一个萎谢了的树木得到了雨水的滋润,开始焕发生机,便是来的有些慢,但到底算是熬过了最萎靡的时候,他转过身看着她,“我不会输给你,至少不会输给你为先帝为这大周江山的心!”
长生看着他,虽然无法看出他这股生气究竟能维持多久又是不是真的打开了心扉不再跟小肚鸡肠地想着那些小事,但是至少他有了这个意识,至少在她需要他清醒的这几年中,他还清醒着,知道什么才为江山好,知道皇帝该怎么做!“先帝曾问过我一个问题,若是萧惟与大周江山走到了对立,我必须二选一,我选谁。”
皇帝眸子一缩。
“我的回答让先帝很满意。”长生继续道,“不过我不是先帝,也没有资格对你要求那般严苛,但是,你生母是什么样子你很清楚,我也不敢要求你将她看的死死的,但至少让她少惹些麻烦,还有,太后之位,便让她不要再奢想了,倒不是我吝啬于一个太后之位,又或者她当了太后便能介入先帝与元襄皇后之间,但多了这般一个名分也是膈应的很,再有,现在她还身份不明您都这般难以掌控,要是她当了太后,有了名正言顺的母子名分,太后的权势,你说以她的本事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不少人就等着走余太后的路子了。”
皇帝沉默。
长生也没有强迫他一定得开口应下,“你既然清醒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便信了,往后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今天我便离开。”
皇帝神色一变,“我并非”
“你该自称朕!”长生打断了他的话,神色严厉,“皇帝陛下,别让我叫你怎么做皇帝,我也没做过!”
皇帝抿了唇,“朕没有防着你的意思!”
“我也没给你做牛做马的打算。”长生笑了,“这死水一般的朝堂,蠢蠢欲动的四周边境,你自个儿想法子解决便是,我不掺和,也不操心,你不是想让我去泷州吗?我这便收拾包袱去!”
“四皇妹”
“陛下。”长生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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