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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女之妻不可欺-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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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不是随便谁都能上的!这无关地位。
所以北边的人也格外重视鞋袜,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初夏的天气温暖,又还没有蚊虫,正是最适宜的时节。
窗棂上的窗户纸都换成了窗纱。驿站的窗纱也不多讲究,只一水儿的淡绿色。虽跟外头院子里的树木靠了色儿,但也显得生机盎然的。对于心情分外好的几个人来说,这也还不错。
杂役婆子把炕上的席子抹了又抹,又把杨木炕桌摆上,楚溆请了岳丈大人上炕坐了,又把石初樱安顿在对面靠着,自己反而坐在下手的炕沿儿上,顺带着端茶递水。
不过,楚溆为人老练,他只陪着喝了两口茶,本想借口去外头安排事情,把空间留给这多年未见的父女俩,谁知他儿子竟是个不省心的。
先前他娘激动的时候他被保护得很好,许是睡大觉了(?),此时吃过饭了,他倒开始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儿的动了起来。石初樱猜测可能是自己吃了云谷饭的缘故,她这次煮的可是春谷,特别长精气神儿的。
不管怎么说,石初樱都觉得这熊孩子是个破坏气氛的小家伙,他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偏这个小东西闹了起来。一时印出个小手印儿,一时蹬出个脚丫子,很是玩儿出了些花样来。
石初樱先前洗漱的时候衣裳也换了,因储物袋里的衣裳最大号的也是怀孕四个月时候在京里做,穿上就显得紧了些。此时小家伙在肚子里翻腾,她的肚皮就跟着这里一个包,那里一个凸起的。
楚溆看着眼热,也顾不上岳父还在,直接就把手放了上去,笑着跟小家伙说话:“儿子这是睡醒了?这么有精神头儿?儿子,先消停些,让你娘和外公说话。想操练也不急一时,等你出来了,爹爹保管有人操练你,你想逃都不成!嘿嘿嘿!”
当爹的声音醇厚和煦,像冬日里的暖阳一般令人舒服,小家伙又被他爹的大手抚摸了一回,似乎有些心满意足了,也似乎折腾够了,渐渐安静了下来。
有了个这个插曲,刚才略带沉重的氛围也松快了起来。石诚笑微微地看着女儿的肚子,一脸的热切地问道:“这是,几个月了?”
“有六个月了,不过,产婆说他长得有点儿大了,正控制着呢。”石初樱也笑着回道。
石诚点点头,含笑道:“好,好啊!孩子活泼些好。像你,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个能闹腾的。”
石初樱可从来不知道有这事儿,毕竟她离开父母的时候才三岁。
“我娘……她们呢?”石初樱殷切地望向爹爹,终于问出了在心里翻滚了许久的问题。而楚溆则握住了她在桌子底下不停绞动衣襟的手指,轻轻拍抚着。
石诚的目光越过炕桌,看得清楚明白。他会心一笑,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才微笑着说道:“都好,都好。家里人都惦记着你,如今能找到你,爹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石初樱听爹爹说都好,不由小小地欢呼了一声,这可让她悬了多时的心落了地了。
“娘身体好不好?哥哥和姐姐呢,成亲了没有?这么些年你们都去哪儿了?还有爹爹……”石初樱最担心的问题有了答案,她心里还有无数个问题需要解答,此时在没什么能阻挡她海量的问题了。
不过楚溆到底比石初樱成熟许多,在樱樱欢喜提问的时候,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岳父大人温和含蓄中的一丝冷寂。
这是只有男人才能体悟得出来的,而他的樱樱正欢喜地自我粉饰着太平,又或者她从心底里抗拒不圆满的一切,所以,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不管是樱樱不愿意面对也好,粉饰太平也罢,他都不允许有什么不好的事被樱樱听到,毕竟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脆弱,经不起太多的悲喜。
楚溆抬眼看过去,石诚正放下茶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此时也抬头看过来。两个男人的目光隔空相遇!
有探究,有坚持,有明悟!虽然只是一瞬,却好似经年。
石诚微微颔首。
他刚才读懂了女婿的目光。那目光里,分明是报喜报不忧的请求和坚持。其实即便女婿没有暗示,他又怎么会让身怀六甲的女儿担忧呢。
真是太小看他这个当爹的了,不爽啊!
多少年来,多少个思念的日子,每每想起女儿,那软乎乎又暖洋洋的小身子仿佛还伏在自己的肩头上,甜美软糯的童音仿佛还回想在耳边。
可一转眼,这一切就被另一个男人给接手了!
还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石诚刚刚对女婿产生的好印象就这么被小心眼儿给代替了,前前后后算起也不过是几个瞬息的时间。
不过,犯了小心眼儿的岳父还不至于不分轻重,只把这小心眼压下,依然笑眯眯地说话,却道:“刚才来得急,我有个小伴当是个小乞儿,先头去买包子去了,此时也不是到回来没。要是见不到我,只怕会担心的。
这孩子跟我认识两三年了,每次来都跟着我几个月,唉,他也是个可怜的。不过他小小年纪却很是能干,帮我看东西,拉活计,逗我开心,我也受他良多。”
他这话是看着楚溆说的。
楚溆是谁啊?楚家人的遗传就没有笨的,立时明白这老岳父是制裁他呢。可既然做了,他也不后悔。
楚溆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岳父放心,承智这就去安排一下。”说着就被‘赶’了出来。
也许是真的一孕傻三年,石初樱此时并没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已经斗了一场。她还在殷切地等着她爹的答案呢。
石诚看着女儿,心里却觉得自己女儿被养得这么缺心眼儿,定然是玩儿不过女婿的了。光凭那一眼,这女婿就不是个简单的。
“跟爹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石诚把女儿跟前的茶盏移走,他记得怀孕的妇人可不好喝茶的。
石初樱此时也顾不上喝茶,也没在意,便回道:“我被师傅抱上了山,跟着师傅学功夫,也读书识字什么的。师傅还懂得草药,我也学了,后来除了练功就是采药卖药。后来等我大了些就跟着师傅出去历练了。
前些年师傅也带着我到山下找过好几次家人,许是找得地方不对一直没有找到。可师傅说一定是在这山附近的,所以我们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只是却是在山的另一边。
前几年我大了,师傅说当年跟您有约定,让我下山成亲,好歹有个后人。
女儿在后来碰到了楚溆……他家提了亲,师傅看过他也同意了,我们就成亲了。”说起自己的夫婿,石初樱还是难免有些害羞的。
“你师傅……可还好?”石诚点点头,又问道。
“师傅他老人家很好,他老人家功法深厚,身康体健,爬山如履平地呢。不过他平日都在山上采药练功,不大下山的。”石初樱一点没夸张,只不过没说全话而已。
“他是个守诺之人,我要谢谢他!”人家把女儿照顾得这么好,光‘谢谢’两个字怎么能够?可这声谢谢却是不能少的。
“嗯,等回去我就找师傅来,您当年跟他说吧,师傅定然是乐意的。他老人家几次三番的嘱咐我和您女婿务必要找寻家人呢。”
石诚听女儿说起师傅和女婿没有半点的迟疑和恭谨,反而句句干脆随意。他更加肯定女儿这些年必然没受过什么搓磨。受了搓磨的人,哪句话出口不得想上三回?再没有这么爽利的。
“你们在哪儿成的亲?女婿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他们家对你可好?”这才是石诚关心的问题,女人在家多好不论,在婆家却不一样了。看婆家脸色过日子,哪里像自家那么自在。
石初樱一拍脑门儿,哎哟一声,“瞧我,高兴得什么都忘了。”说着,她往前委了委,手在肚子底下抬了抬,又伸手够茶杯。
石诚不赞成地挡了下,“樱儿啊,有身子的人不能喝茶呢。爹给你倒开水罢。”说着要下地去。
石初樱一把揪住她爹的袖子,弯着眉眼笑道:“爹,没事的。这是我们师们特制的茶,谁喝都有好处,您放心好了。女儿懂得药理呢!”
石诚担忧地看看女儿,见她还认真地点点头,只好把茶递给了她。好在女儿只抿了两口就放了,倒也略安心些。不管怎么说,在他的思想里孕妇喝茶还是不好的,能少喝尽量少喝。
石初樱见爹爹这么紧张,不由顽皮起来,她忽而向前往桌上一伏,黑泠泠的眼仁儿一转,“您猜,您女婿是什么的?”
石诚一乐,“是武将?!”不然怎么会一身杀伐决断的冷厉!
“非也,非也!靠边儿而已,确是不对!”石初樱摇了摇手指。
“这样啊……”石诚挠着下巴思忖起来,“难道是当官的?”不像啊,神态也好,步履也罢,石诚自己虽不当官但也见过不少,绝对不是这样的。
石初樱见爹爹挠了挠下巴,呵呵笑出了声来。她就知道把爹爹给难住了。小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她的问题爹爹答不出来了,由‘摸’下巴变‘挠’的。
“怎么说?”石诚乐意陪女儿开心。
“这个么……”石初樱仰起笑脸来,道:“他是三等侍卫,算不得武官。不过嘛……”石初樱看着她爹不解的神情,得益地一晃脑袋。
“如何?”石诚假装追问道。
“唉,您怎么忘了他姓楚呢?!”石初樱埋怨地瞅了她爹一眼。
“……姓楚,难道是皇家那个楚?”石诚陪着女儿猜着玩儿。其实他一听说是侍卫心里就有数了,毕竟别个侍卫哪能有这排场!
屋子里父女两个说说笑笑,楚溆立在门外听了片刻跟着摇了摇头,他算是有些明白了,这老丈人历尽苦难却还保留了一点纯真,阅尽白眼仍然达观,有这样性子的爹爹,也难怪能生出樱樱这样精怪的女儿来。
这时就听樱樱欢快的声音道:“您有福了,你女婿可不就是皇家的人么!他啊,很厉害的,功夫顶顶好,长得也好,当初你女儿一眼就瞧着他不错了。”
“哦?樱儿先看上承智的?”女儿倒追不会被这小子难为过吧?这小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楚溆如果知道老丈人的心声的话,一定会伸出尔康手:您想得太多了……
“嗯,也说不上。反正就是他看我不错,我瞧着他也不赖,就那么对眼儿了。反正一眼就觉得是他了,也说不出什么好处来。”
果然,樱樱对他也是一见钟情呢,楚溆偷听还心里美得直冒泡。
“这样好,这样好。”毕竟是过来人了,石诚一听两个人是看对眼儿的倒也能明白,这世间一百对儿夫妻里都不一定有一对儿这样的,自然是好的。
“那你们怎么到这来了?这可真是感谢上天,要不可不又错过去了。”石诚想到这里不由双手合十拜了拜。
“这可真是。我忘了跟您说了,我婆家是京城正阳巷的镇国将军府。公公和婆婆早年在战乱时期也去世了,如今你女婿自己有爵位,我们单独开了府,在京城石狮子胡同的辅国将军府。
成亲前楚溆答应过我,成亲以后要找个时间回来住对月儿的。这不,前些时候他难得有了长假,就陪着我回来了。
对了,我和师傅在河对面的望山县望云村里有宅子,一说石大姑娘家,村里人都知道。
这次楚溆的老祖父也跟着我们到村里享受乡间乐趣来了。正巧,他老人家和这连州府上的孟家老太爷有些交情。前些时候孟家下了帖子办小儿满月宴,请我和楚溆过来,才有了这次来连州的行程。
多亏了这帖子,不然,女儿还碰不上爹爹呢。”
石初樱三言两语就把很多事情说了个大概,石诚听得连连点头,女儿嫁的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对了,爹爹,您还没说我娘她们呢!”楚溆心里一跳,到底还是绕回来了。
石诚却淡淡一笑,道:“你娘上了年岁,身子有些操劳不得,等闲不出门了;你姐姐和哥哥都成亲了,各有各的事情。倒是你爹我闲着些,就每年出来寻你。如今寻到了,爹爹心里如同搬掉了一块大石头,也松快了许多。”
而石初樱却定定地看着她爹,没有应声。
半晌她才坚定地说道:“爹爹你放心,你女儿的药说天下第二,这满世界再没有第一的了。
不管娘的身子怎么不好,都没事的,女儿必定能医得好。
我看爹爹摆字摊筹钱找女儿呢,定然是家里过得艰难。没关系的,女儿挣了很多钱,都是私房钱,不是婆家的。爹爹随便用,再不用愁的。”说着,石初樱抓住她爹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眼睛有些湿润。
半天,她仰起头来,恶狠狠地说道:“爹爹不怕,以后都有樱儿呢!只要人都在就好。”
俄而,她又拍着胸脯道:“你女儿的功夫天下无敌,谁欺负过您,女儿就去剁了他给您出气!
还有,你女儿的银子堆成山,没有用银子摆不平的麻烦!爹爹不用忧心!以后只管享福就是了!”银子摆不平,她就让麻烦和找麻烦的人一起消失,哼哼!
说着还偷着觑了她爹一眼,又一摆手:“要是哥哥或者姐姐嫌弃您和娘老迈拖累,咱不要他们就是了。您和娘跟着女儿过,我和你女婿养着你们。保管您和娘长命百岁!”
“呵呵呵……樱儿胡说什么,呵呵呵……”石诚无奈地笑了,只是这笑声里明显带着些许颤音儿。
谁说他的樱儿好糊弄,他的樱儿分明是什么都明白,只是不屑罢了!
对有些人,有些事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只要不是人不在了这样不可逆转的就够了。反正对石初樱来说就是这样。
楚溆听到此处一挑帘子赶紧走了进来,接了石初樱的话道:“是啊,岳父,以后有我们呢,回头我让人去接了岳母过来,以后就让我和樱樱孝顺您们罢!”此时不表态更待何时啊!
第一百八十章石初樱的震惊
楚溆瞄见石初樱眼里的神情冷凝下来,暗觉不妙,生怕她急怒之下动了胎气,连忙上前一步对石诚道:“岳父大人,小婿虽无大材,但孝顺二老的心和樱樱是一样的。
岳父大人不必忧心,咱们一家人历尽艰难今日得以团聚,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岳父岳母以后只管享福就是。”
虽然岳父没有提及樱樱的兄姐到底如何,只他估摸着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岳父也不会屡次避开不谈了。
“爹爹先跟女儿回家,别的事回家后再说。”石初樱握着爹爹的手紧了紧,眼神坚定,话语之中却带着丝不容置疑,“爹爹,以后就让女儿做您的肩膀和靠山!”
楚溆抽了抽嘴角,果然,他被樱樱给丢一边儿去了。难道在樱樱的心里他就这么靠不住么?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不能给她依靠,遇事还得自己顶上去么?
“咳咳!”楚溆清咳了一声,柔声道:“樱樱啊,这种小事儿哪用得上夫人你亲自出马?你只管照顾好身子,别的事都有我呢!”
“对了,岳父,这些年您和岳母是怎么过来的?如今在什么地方落脚?”既然开了头,楚溆也不再忌讳什么,想来这些都是樱樱十分想知道的,他不介意帮樱樱问出口来。
“对啊,爹爹。”石初樱也眼巴巴地看着石诚。
“放心吧,无事的。”石诚哪里不明白是两个孩子担心自己一家人的处境呢,他内心感动不已。
往事虽不堪回首,却没什么不能说得,而且讲出来也省得孩子担心,石诚抿了一口茶,道:“那年战火烧起来的时候,正巧我在京城准备来年的春闱考试,带着你娘和你们兄妹几个都住在旧京老宅里。
你们祖父那些年在边城做个小官,早些得了信儿,便写信过来,让一家人往他任上去。你祖父的信写得很急,是不容商量的口气,而且直接令我们收到信三天之内必须上路。
我也听得一些京城里的友人说起过形式不妙,就赶紧和你娘张罗了骡车,收拾了细软,又特地买了许多耐放的吃食和水,散了多余的下人,第三天就起程了。
我们动身算是比较早的一批,东西虽贵,但花钱还能卖得到。越往内地走,逃出来的人也越多,很多也都是举家出逃。所有的大路、小路上整日都是人喊马嘶。
这个时候吃食和水已经供不应求,而消息却越来越不好,倭人烧杀掠抢,残暴不仁罄竹难书。北边、东边、南边、东南和东北各地接连失陷城池,原本出逃的人也失去了方向,惶惶不知东西。
就这样,原本是举家迁移,直接变成了举家逃亡……
那时候,大楚已经全面燃起了烽火,除了西北、西南等这些最深处,几乎都开了战,原本到你祖父任上二十来天的路程勉强走了一个多月也没走到,而且,后来收到消息他那边也已经失陷了……
你祖父信中曾有交待,如果途中有了大的变故,让咱们一家直接往西边山里去,兴许能借助山形地势躲过一劫,给石家留个血脉……
爹爹当时犹豫了两天,即不放心你祖父祖母,又仍不下你娘和你们,真是……谁知就这么两天,情况越发不好,很多人逃亡的人已经没了食水,到最后即便是一个银饼子也不一定能换到一个面饼子。更有成群人落草为寇,开始抢路过的吃食。
还好咱们家带了两个壮仆还订些用处,虽没被抢,但自己也几乎没什么吃喝了。可后来,咱们也断了顿儿,你们兄妹三个成日里吃不饱,常常饿得大哭。
你姐姐和哥哥大一点,把自己分到的一点干饼子都留给你,她们还能对付吃些野菜,你却还小,在家的时候晚上还要吃一餐奶娘的奶水,这些干饼子你又怎么吃得下?
你娘实在没法子,只好把自己的……给你含着。你也是饿狠了,吸得用力,谁知你吸出的奶汁都是带着你娘的血……
只是后来,连这点奶也吸不出来了,看着你一天天瘦弱,前面逃难的人却越来越多,我们实在担心你活不下去……碰巧你师傅寻来要化了你去,我和你娘见他是个高来高去的,想来也不至于饿死你,便把你交给了他……”
石诚说到这里也不由哽咽了起来,为可怜的女儿,也为妻子。
石初樱和楚溆更是目瞪口呆,无比震惊!
他们再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
尤其是石初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往,在她那幼小又混乱的记忆里,除了战火和惊慌的人群就是到处的破败不堪,而关于这些却完全没有印象!想想也是,对一个两三岁的幼儿来说,冲击力最大的当然是眼睛里看到的,自己印象最深的,而别的不深刻的自然就被冲击掉了。
但她竟然、竟然、生生吃了好几日娘亲的血!这样意外的认知实在是让石初樱这颗傲娇的心接受无能了。
石初樱如今成了亲,还算是个准母亲,她当然明白吸得那几日得给她娘带来多少痛楚!可作为母亲,只要孩子好好的,想来吸她娘一条命去,她娘也含着笑忍着……而她爹却看在眼里,痛得两下为难。
想到自己曾经这么不孝顺,给父母带来这么大的苦难,石初樱整个人发疯了一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石初樱心如刀绞,痛得她仰天长啸,凌空挥出一掌。
楚溆眼见不好,扑上去抱紧了她,怎奈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得‘轰隆’一声,驿站的半边化为了粉尘……
……
可怜石初樱,自打记事起就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孩子。她不但有超乎寻常的精神力和神奇的学习能力,还有一身先天优越的修炼潜力。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就觉得自己几乎是完美和无所不能的化身。
而今天,她竟然才发现,自己错得是这么的离谱!这个认知简直打破了她心里给自己建立起的幻像。
难怪啊,石初樱心里呐喊着,难怪师傅一直强调一定要她入世,要她到红尘中历练,再三叮嘱她成亲后一定要找到亲人,弥补遗憾。
想来师傅必定是知道自己的。一身的漏洞不在凡尘间弥补,这样的缺憾只怕会在以后晋级中成为屏障,即便侥幸突破了,以后真的有机会升往上界,那有心之人得了这样的消息,用来在她晋升或者突破的关键时刻打击她,那是再有利不过了,想来是一击必中!
楚溆看着石初樱两眼通红,陷入了魔障之中,他果断的凝聚起一道金色的精气,化为细针,用力打入她的痛感穴道上。
虽然没有把握,可楚溆也不得不全力一试了。
石初樱果然一皱眉,陷入了停顿,楚溆借此良机连忙用内力压制和疏解石初樱的散发出的暴戾之气,与此同时,他俯在石初樱耳边反复安抚、喃喃告诫着,让她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云云。
听到孩子两个字,石初樱的神智渐渐回笼,狂热得发红的眼睛才慢慢恢复了神采。而后她便又陷入各种追悔莫及之中,转而又怒火中烧,恨不能立时就去再掘一遍倭人的祖坟。
楚溆死死抱着她,老丈人的才提及了一半往事,他的樱樱就受不了了;真个要是等他老丈人细说一遍,樱樱还不走火入魔,无法自拔了?
楚溆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不得不给石初樱增加些砝码。
“樱樱,岳父可经不得你这样。你不为自己和孩子想,也得为岳父想想,你这么不经事可不是给岳父增加负担?”楚溆在石初樱耳边低声传音道。
石初樱过了魔障的劲头,发泄了一番,心头多少也缓了过来,她懊悔又歉意,扯了扯楚溆的衣襟,轻声说了句‘谢谢’,又喃喃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控制着点儿。”说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珠一横,强调一句:“都怪你,要是你不在,我就会当心了。”反正有错的都是人家。
“好、好,都怪我,怪我。你可得好好的,不许再吓唬岳父了,知道不?你呀,这样也会吓坏孩子的……我看你如今的状况不太稳定,最好把无名师傅请来,想来他也乐意见到古人。”楚溆抚了抚石初樱的背,好声好气地给她顺毛。
石初樱到底还是个理智的人,一旦理智回笼,自然也分得出轻重来,她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隔空发了一道讯息出去。
楚溆瞧着石初樱暂时压制了躁动,又见外头一片混乱,少不得要去看看,便道:“你瞧瞧……算啦,你先照顾好岳父和自己,你夫君我先去给驿站赔不是去……”
“咳!”石初樱有些过意不去,从储物袋里摸出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塞进楚溆手里,哼道:“咱们又没时间修房子,要我说,还是连夜就起程吧,把银子赔足了,宁可多点也别少了。反正这里也得好好修修了……”
石诚在那边早惊呆了,不过毕竟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很快也恢复过来。
眼下又见女儿发了一通狂以后,还能这么不讲理地指使女婿,心下也有些相信,这个女婿还不错,至少脾气挺好,知道夫妻间男子要谦让女人。(咳咳,您老也太武断了些……)
石初樱小手一挥,惊天动地,吓住的可不只是她爹石诚,整个驿站都惊呆了。
楚溆出了门,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圆过去,当他耳边传来几个急火火的声音,询问是不是地动了的时候,他一挑眉头,立刻有了主意。
他假装高声询问:“是不是发生了地动?”(姓楚的你也太坏了吧?)得到回音说不确定后,又带着人似模似样地四处查看了一番。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要说不是地动,连驿站的人自己都不相信。所以,这事的结论最后自然是发生了小范围的地动。这也不是没有过的,尤其是他们驿站年久失修,禁不住震动也是有的。
至于如何结论楚溆才不在乎。
既然发生了地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余震,驿站里的人忙着四下安顿;而为了安全,楚溆思索了片刻,当即决定连夜启程。同时,瞧着驿站确实困难,他以夫人的名义捐了五十两金子作为修缮之用,感动得驿站上下人等直呼遇上贵人了。
石初樱发出讯息的几个瞬间,无名道长就感受到了徒弟的召唤,这在以往十几年里很是少见。自打他这个徒弟练功第一次突破后,还几乎没有这么急切地召唤过他。
无名道长飞身赶了过来,人还没到就感受到了徒弟身上气息浮动,虽隐隐压制着,但也只能维持短时间的。
无名道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大事。他当即几个跃身倏然立到了驿站的院子里。
“徒儿!”
石初樱听到师傅的声音,立时涌起一股委屈来,她对爹爹点点头,打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便一闪身来到无名道长跟前。
“师傅!”石初樱的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她对爹爹的感情是深,可真个论起来,她的十几年人生里,绝大多数是跟着无名道长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是父女,也胜似爷孙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花猫了?”无名道长已经察觉到了石诚的气息,却仍是不急不缓地打趣徒儿。
“师傅……”石初樱奔过去,抱住师傅的胳膊,把头顶在师傅的肩窝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为了自己儿时的‘自私’,也为了不知名的恐惧。
“哎呀,师傅可没来得及带换洗衣裳,这件哭湿了且得自己蒸干了才能穿……”
“师傅真是……你徒弟都难过死了,您还这样。”石初樱拱了拱脑袋。
“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你儿子在肚子里学着呢。”无名道长捋着长髯,“你们父女团聚合该高兴才是,怎么弄得走火入魔了?”
“……”石初樱想了想,咬牙跟师傅说了。虽然她还是觉得很羞耻。
“你呀!”无名道长一指头弹在徒弟的头顶,成功地让石初樱捂着脑袋跳开来,朝他瞪眼睛。“这有什么!你也不想想,你拿二十岁已经成家立业之人的眼光去衡量一个奶娃子,我看啊,你才真该羞耻呢!”
“二岁小儿,脑壳上的缝隙都还没长严实呢,更别提脑子了。一般的孩子是不会记得两三岁时候的事的,长大后能记住四五岁时候的事已经算是了不起了。
何况,你饿了哭,要吃奶也是本能。你瞧瞧树窝里的雏鸟,哪个不是一直张着嘴不停要吃的,哪管雌鸟已经往返捉虫精疲力尽了呢?
不是它们有意如此,实在是幼崽的本能。你那时候也不过是只幼崽罢了!”
石初樱琢磨了下,好像也是啊。
她倒是记得小时候满山撒欢儿,看见一窝窝的黄嘴小鸟齐齐伸着脖子、张着大嘴叫个不停。鸟爹和鸟娘总有一只不停地飞出去带回满嘴的虫子,喂给小鸟。可那些小鸟简直像个无底洞,添不饱似的……
她还跟师傅认真说过这个事儿,鄙视了小鸟。还是师傅说,幼崽要成长,必须如此。鸟爹娘也是这么过来的。
“别胡思乱想了,敢把我徒孙给连累到,我可不饶你。”说着,无名道长令了石初樱去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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