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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上[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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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别赶紧迈开腿跟在福顺后面,果然看到程殊的时候,发现他又没有乘辇。
程殊不喜欢坐轿辇,而是偏爱自己走,但别看她平时脾气暴,走起路来确是慢悠悠的,让人有些着急。
当然着急的也只有纪别一个人,毕竟奴才们也是喜欢能慢悠悠地走。
上一世,两人同路而行,还是纪别已经结束了翰林院的生活调进了吏部的时候,程殊在前面缓步而行,纪别差着一个身子在后面紧紧地跟。
走了一盏茶的工夫,程殊好像突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个人,突然回头和纪别说道:“纪大人别嫌哀家走得慢,只是哀家的日子太多了,不知道怎么用完罢了。”
只这一句话,纪别便觉得一阵心酸,程殊也正值桃李年华,却被困在了重重深宫中,将在这里直到老死,而她所有的颜色终此一生都将无人问津。
但这一世,第一次同行的一路都没有人说话,程殊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人多口杂纪别也不敢乱说话。
因此从长春宫走到乾清宫的这一路都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到了乾清宫,程殊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让人去通报了。这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当时垂帘听政,又对小皇帝有教养之恩,这些小事皇帝不会介意,她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直到后来,皇帝渐渐势大,她一路被逼着退避三舍,才从奴才们闲聊的口中,知道了就是这些点滴的小事,才让她和皇帝最终离心背德。
纪别在程殊身后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竟也是打算改变的,她也是在上一世留下了太多遗憾,因此想重新来过好好弥补。
纪别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程殊仍是恨他不愿原谅他,但是有人和他站在一起,知道彼此的秘密,也真的是再愉快不过的事情了。
程殊不知道身后之人的想法,此时她内心有些惶惶不安,即便重来一世,她也不知道小皇帝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恨上她的,只能希望现在开始还不算晚。
通传的宦官进去没一会儿,便就匆匆走了出来,他恭恭敬敬地对着程殊说道:“太后娘娘快请,陛下听闻您来了十分开心。”
程殊笑了一下,凭借纪别对她的了解,她此时的笑是真心的,看来小皇帝在她的心中仍旧占据了很大的分量。
小皇帝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一块手巾,脸颊因为发烧而通红,看到程殊进来,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神采。
“母后,您来直接进来便是,怎么还要人通传。”皇帝李漠时年仅有十岁,此时躺在床上,露出一丝委屈的病容,完全看不出是一代帝王,更像是个跟母亲撒娇的小孩子。
程殊温和地笑着,走过去摸了摸李漠额头的手巾,入手还是温热的。
就在程殊要拿开手时,李漠竟然动了一下,将自己的脸颊从程殊的手心中擦过。
程殊感觉手心一阵发痒,她愣住了,李漠也愣住了,李漠平日里的确愿意与她亲近,但也未曾表现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而或许是在病中的缘故,此时的李漠对程殊给他的温暖无比眷恋。
程殊收回手时,李漠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这份失望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程殊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李漠身边侍候的宫人说道:“去准备一下,将皇帝接到长春宫养病,哀家亲自照顾。”
“真的吗,母后!”李漠听了这话,从床上撑起了半边身子,满脸惊喜地看着程殊。
程殊扶着他躺了回去:“哀家如何会欺骗皇帝,皇帝去了长春宫之后,只管好好养病就是了,其他有的没的都不用去想。”
李漠兴奋得想从床上下来,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长春宫,但被宫人死命拦住,程殊看了他只觉得好笑:“皇帝急什么,日子还长着。”说着她轻轻掖好了李漠的被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哀家会一直陪着皇帝。”
似乎一场探病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了,程殊陪着李漠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他走出乾清宫,看见拉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的纪别,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竟是把纪别忘在了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正式撒糖啦!
第4章 太皇太后
看到被晾在门外将近半个时辰而满脸委屈的纪别,程殊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
“我和皇上说得尽兴,便忘了你。”程殊没道歉,但是能解释这样一句也是不容易的。
纪别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但嘴上说的话却丝毫不无辜,他说道:“阿殊,你还想帮那个小狼崽子吗?你可别忘了上辈子他是怎么对你的?”
程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安,似乎是怕被别人听了去,她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帮他,然后等你再被谋反的时候也没人帮你,也是不错?”
纪别小步蹭到了程殊身边:“阿殊,果然你还是为了我。”
程殊没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她跟福顺说道:“安排人送状元郎出宫,你亲自安排陛下来长春宫养病的事宜。”
福顺低眉顺眼道了是,跟身后的一个小宦官使了个颜色,那个小宦官低眉敛目地来到了纪别身边:“状元郎,奴才送你出宫。”
纪别应了一声,视线却没从程殊的背影上离开,他眼中却没有了方才的委屈,而是有些晦暗不明。
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竟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瑟缩,但再看纪别,却正在恭恭敬敬地作揖,边说道:“恭送太后娘娘。”
等程殊走远了,小太监摆出了请的手势,说道:“状元郎这边请。”
纪别温和地笑了,跟上了他的步伐,问道:“公公如何称呼?”
那小太监连连摆手:“不敢当公公二字,奴才名唤安忠,状元郎叫奴才一声小安子便好。”
纪别客客气气地说:“还是要多谢安公公了。”
上一世的这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鸿鹄之志,觉得前朝政事尽在自己掌控,何曾想过去了解后宫中的蝇营狗苟,而直到他亲眼见过程殊处理后宫里种种的腌臜事,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大智慧,也斗不过所谓的小聪明。
因此这一世,他只能在所有细微之处都谨慎再谨慎。
安忠较之福顺年轻了许多,但是那一脸的堆笑像是得了福顺的亲传,他一边给纪别引路,一边说道:“这些都是奴才的本分,万万当不起这谢字。”
纪别原本还想从他这里套套话,却没想到这小太监也是如此的滴水不漏,直到将他送出宫门,站在宫门内客客气气地向他告别。
“这是太后娘娘让奴才给您的。”安忠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纪别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叠银票。
厚厚的一摞银票,被安忠捏在手里,往纪别的怀里塞。
“蒙太后娘娘厚爱,在下实在是不敢当。”纪别连忙推拒,他知道现在程殊在宫中的日子十分不好过,那些太妃们虎视眈眈,虽然谁都没了男人的宠爱,但是依旧斗得死去活来。
此外她的母家程家也与她断了来往,只因先帝驾崩时,她一力辅佐现在的小皇帝登基,而不是顺从程家的意愿助齐王登位,因此程殊的日子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安忠看起来瘦瘦小小,力气却十分之大,他强硬地将银票塞进了纪别的怀中,然后握住了纪别的双手:“状元郎,这是太后亲口嘱咐的,务必要让奴才亲自送到您手中,要是差事没完成,奴才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纪别被安忠死死攥住,自然没法将银票还回去了,闻言他笑了一下:“你们差事不完成还要打板子?”
安忠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恕奴才无法远送,马车已经备好,状元郎好走。”
而等纪别坐到了马车上,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学武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长春宫中,程殊没什么时间沉浸在前世的愁绪中,而是被宫人们忙来忙去的身影弄得满心烦躁。
“我的祖宗哎,您可躺下歇会儿吧。”知夏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殊身后,陪着她团团转,福顺正指点着长春宫里的宫人将东偏殿的寝殿布置出来,供程殊暂时住进去,而原本的寝殿则要让小皇帝李漠住进来。
“哀家不累,知夏你要是累就去歇着。”程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一时冲动让病中的李漠住进来养病,直到真正准备起来才知道有多复杂。
不仅殿内的布置全部要按照规制重新安排,而且在安排过后还要由内务府的太监们来彻查,若是有哪里不够安全,不合规矩,还要拆掉重来,工程之繁琐,就连福顺都有些吃不消。
程殊现在也颇后悔,她就不是个坐得住的性格,上辈子就算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是个容易焦虑的性子,因此现在让她安安静静坐在殿内,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这便苦了知夏和福顺,两人一个是程殊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一个是长春宫的总管,一个跟着程殊急,一个跟着皇帝急,两人又催着手下的小宫人们干活,因此长春宫里一片人仰马翻。
“娘娘,您今日从回来便开始忙,也错过了小憩的时辰,您这样身体吃不消啊。”
程殊有点不高兴:“哀家今年才多大,身体多好,如何少睡一个午觉就吃不消了?”
知夏的娃娃脸上顿时皱起了一百条皱纹,她苦着脸说道:“娘娘,您这不是前日才磕了一下,太医都嘱咐了要您多休息,要是您实在闹心,不如就去一趟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说话。”
程殊急匆匆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然后点了点头,对知夏说道:“那就去慈宁宫。”
知夏和福顺交换了一个轻松的眼神,福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似乎连腰上的赘肉都增加了一层。
随着开道的宦官高喊着“太后娘娘起驾”,长春宫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忙碌。
按礼制,长春宫应该是皇后的住所,而慈宁宫中所住的应该是皇太后,但由于本朝之前从未有过太皇太后,因此先皇驾崩时,谁也不知道将风烛残年腿脚不便的太皇太后移至哪一宫,况且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提起这件事,仿佛提起便是大逆不道。再加上先帝驾崩之时,小皇帝也不过只有七岁,离大婚立后还早着,因此便先这样住下了。
长春宫和慈宁宫都在西六宫中,只不过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因此程殊还是在知夏的百般劝说之下坐上了轿辇。
“娘娘,您现在应该多休息,不要逞能,等你恢复好了,咱再走过去请安。”
程殊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这还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见太皇太后佟氏,也是她所谓的“婆婆”。
上一世,程殊与先帝刚大婚那阵,先帝的病没有任何起色,因此佟氏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她前去请安时对她也视若无睹,因此很多妃子都曾在明里暗里笑话她。但后来,或许是先帝对她说了什么,或许是她真的良心发现,或许是这宫中开始由程殊说了算,佟氏对她的态度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变成了一个慈祥的长辈。
但是不管佟氏对她好或是不好,这些问安的礼数程殊都不能少。
慈宁宫离乾清宫较远,但小皇帝与祖母很亲密,因此每天不辞辛苦都要往慈宁宫那边跑,但自从去年太皇太后得了肺病之后,便不让小皇帝常来探望,这里的常客也只剩下了程殊。
慈宁宫的大门虽然敞开着,但是却安静得像个冷宫,没有一点烟火气,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喧嚣。
慈宁宫门口站着两个小宦官,程殊对他们的样貌一丝印象都没有,想必也是得罪了大太监而被“发配”来的。他们见到程殊的时候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说:“容奴才进去通禀。”
佟氏自缠绵病榻以来,十分嗜睡,因此程殊每次进来时都是不用通传,在偏殿等到佟氏醒来再去探望的,但眼前这和两个小宦官显然是新来的,对此并不知情。
知夏走上前去刚想训斥那小宦官,却被程殊拦住了。
“你去吧。”程殊对那小宦官说。
那小宦官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面露难色地应了一下,转身跑远了。
程殊又回过头来和知夏说:“没关系,他一个小宦官,能知道些什么?权当他是个孩子罢了。”
知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再看程殊,她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慈祥的笑容,知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感觉不知从何时起,太后娘娘有些变了,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变化,但就是在很多细枝末节上,变得更加柔和了。
没过多久,那小宦官果然低着头回来,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挂不住,显然是被骂了一顿,他身旁还跟着太皇太后佟氏最得力的女官芳若。
芳若头发也已经半白了,走路步子不太,见到程殊时连忙见礼,她做什么都是不疾不徐,但也能给人被尊敬的感觉。
“太后娘娘,”芳若开口说道,“这奴才是新来的,不懂事,奴婢已经教训过他了,您快请进,太皇太后正醒着,听闻您来了十分开心。”她侧开身子让出了路。
知夏扶着程殊缓缓走进了慈宁宫,佟氏久病,且又吃斋礼佛,因此慈宁宫常年被草药和燃香的味道所包围。
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十分刺鼻,程殊初来之时也十分不习惯,但慢慢便也觉得这个味道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
慈宁宫的寝殿中药味更盛,佟氏正无力地倚在榻上,见到程殊进来,眨了眨眼睛,就算打了招呼。
等程殊走进来,芳若和知夏就都退了出去,留她们两人独处。
程殊甚至没有行礼,而是直接坐到了佟氏的榻边。
佟氏吃力地抬起手想拉程殊的手,程殊连忙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佟氏拉住她的手掌时露出了一丝心安的表情,她说道:“阿殊,哀家让你不要来了,你偏不听,这病过人得厉害。”
程殊将另一只手也搭上了佟氏苍老的手背:“无碍,妾身命硬得很。只是近几日我便不能常来了,漠儿病了,妾身将他接到了长春宫照顾,怕病气过了他。”
“好,”佟氏点点头,眼中竟是泛出了一丝泪花,“难得你对漠儿这样有心,老婆子我便是为了漠儿,也要强撑着多活几日,看着漠儿长大成人。”
此时程殊本应该说一些长命百岁的话,但在经历了一遭生死之后,她便再也说不出口。
“哀家于你有愧,”佟氏拉着程殊的手说,“漠儿登基时,这话哀家便想对你说了,但又怕你心里是恨着哀家的,如今眼看哀家时日无多,这话也不得不说了,哀家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对漠儿好,哀家也与漠儿说了,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佟氏说到激动时又开始咳嗽,程殊站起来给她顺了顺气,见她一时半刻没法平息,只能叫了芳若进来。
“妾身过些日子再来探望母后。”程殊临走前对佟氏说。
第5章 娘家人(一)
程殊走出了慈宁宫,才觉得呼吸间难闻的味道淡了很多,她站在慈宁宫门口,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知夏上前来搀她:“娘娘可是呼吸不畅?”
程殊又重重地呼吸了几口,直到觉得胸中的浊气一吐而空,然后拒绝了要扶她上辇的知夏,说道:“陪哀家走走吧。”
知夏不知道程殊和佟氏在殿内说了什么,但她也看出了程殊心情不太好,便走在程殊身后侧半步的位置,虚扶着程殊。
两人在前面走着,程殊的轿辇跟在后面,以便她走累的时候可以随时上辇。
“娘娘想去御花园转转吗?现在牡丹应是开得正当时。”
程殊想了一下,觉得回去也是面对着一宫忙忙碌碌的宫人,她自己看了烦说不定还要发火,还不如去御花园随便走走来的快活。
“那便去吧。”程殊的语气也轻快了一些。
知夏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希望福顺能尽快将长春宫归置好,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别再看见一团糟。
京城中正值晚春,恰逢牡丹开放的季节,而皇家的花园中更是大量培育象征着荣华富贵的牡丹花,因此现在御花园中一片花团锦簇,即便是程殊的宫中常常有花匠送来的各色鲜花,都不抵御花园中景色的万一。
一路走来,程殊认识的不认识的花,加起来有上百种,她上一世和这一世加起来已经见得惯了,知夏倒是比她新鲜得多。
“知夏,”看到知夏目光流连在花丛间,程殊问她,“若是哀家没记错,你今年十八了吧?”
“啊?”知夏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头道,“奴婢今年十七。”
程殊点了点头,说道:“哀家进宫那年,你刚来伺候哀家,当年你也不过十四?”
知夏略显羞涩地一笑:“正是,那年奴婢刚进宫,就能到娘娘身边服侍,实在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殊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福气?哀家说到底也就是个宫里的寡妇,守几十年寡,将来老死在这深宫中,连民间的女子都不如。人家民间的寡妇尚能再嫁,守节的尚有个贞洁牌坊。”
“娘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知夏瞪圆了眼睛向周围看了看,确认了没有人,才压低声音劝着程殊:“娘娘您可千万别这样想,如今您可是天底下第一尊贵的女子了,将来小皇帝长大,哪个后妃不都是唯您马首是瞻,您更得保重自己。”
程殊伸手摸了摸一朵大红色的牡丹,似乎想将它摘下来,但犹豫了一下,又停住了手。
“知夏,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刚来伺候哀家没多久,就已经比哀家带进宫来的丫头们好了不知道多少。你放心,等您年纪到了,哀家便将您放出宫去。”
知夏又惊又喜:“娘娘,奴婢……奴婢不知如何感谢您的恩德。”
程殊挑了一下眉毛:“你还真是耿直,别的奴才这时都要表忠心,说要一辈子伺候我,你可倒好,早先八年就想着谢恩。”
知夏心里猛地一紧,“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瑟瑟说道:“奴婢没有……”知夏本想着程殊肯放她出宫,有些得意忘形,却忘记了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便是忠心,她现在悔得想抽自己两巴掌。
眼看知夏因为说错话而涨得满脸通红,就连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程殊恶作剧似的一笑:“哀家逗你的,别跪着了,起来吧。”
知夏不知道程殊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主子的想法了,都说在宫中,奴才是不能揣测主子的意思的。但实际上,那些真的傻乎乎不懂上意的奴才们,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能真正步步高升,成为主子们心腹的,心都长了一百多个窍。
知夏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站回了程殊身后,但此时她心里已经是一番大起大落,只听程殊接着说道:“你若是在宫里的时候看上了谁,也和哀家说,哀家给你们做主。”
只这一句话,知夏的冷汗瞬间便浸透了后背,她觉得程殊已经将她从里到外地看透了。
在御花园中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便过去了,程殊也走出了一些薄汗,她上了轿辇,轿夫稳步走着,程殊便坐在辇上闭目养神。
从御花园回长春宫的一路,都没遇到什么人,轿辇也顺顺当当一路未停,直到已经能看到长春宫的影子了,却突然见到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过来。
知夏连忙示意轿辇停下,她自己站在辇前拦住那小太监,才发现那人竟然是长春宫自己的人,是一名刚进长春宫不久的小太监,姓麻,大家都玩笑地叫他小麻子。
小麻子虽然赶得着急,但仍旧是懂规矩的,他磕过头之后对着程殊说:“太后娘娘,两位淑人进了宫,现正在长春宫候着,福公公命奴才先来通禀。”
从轿辇停下时,程殊便睁开了眼睛,听到“淑人”二字时,程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麻子话音刚落,程殊便问道:“命妇非召不得入宫,是谁让她们进宫的?”
小麻子战战兢兢地说:“她们拿的是……萧太妃的牌子。”
“所以程太嫔是否与她们一同前来?”
“并非……”
程殊紧紧抿着嘴,什么也没有说,但知夏在她身边伺候多年,一眼便看出来,此时程殊是真正动气了,只不过在隐忍不发,她凑到程殊身边,压低声音道:“娘娘,咱们有气回去再发作,先让轿夫起驾吧。”
程殊两瓣嘴唇死死地抿着,她没说话,点了点头。知夏连忙让轿夫重新抬起了轿辇,并加快了脚程向着长春宫走去。
身负三品淑人诰命,还能进到长春宫中,除了她那好母亲和好嫂子,也没有别人了。
程殊的此时的表现却并非单纯的气愤,她更多的是恨,她的母亲刘氏便是亲手将她送进宫中,也是推进火坑的那个人,而嫂子钱氏,更是给他的大哥吹尽了耳边风。
上一世,对这两人的怨恨和仇恨让前世的她蒙蔽了双眼,满心都被仇恨占据。从扶持李漠上位,到和纪别厮混在一起,她的初衷都是与她的母家,程家作对。
最终,她却落得了两败俱伤的下场,程家最终慢慢没落了,而她自己也众叛亲离。
现在想来,实在是不值得,程殊松了松嘴角,试图摆出一个不在意的表情。
程殊想将她们赶紧打发走,便没更衣,直接去了西偏殿。刘氏和钱氏正在西偏殿候着,程殊回宫时,便有宫人进来通禀,令两人接驾。
两人一个是程殊的母亲,一个是大嫂,在民间算来都应该是程殊的长辈,但因为程殊贵为太后,因此她们还要向程殊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刘氏和钱氏规规矩矩地行了万福礼。
程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入宫前的十六年,程殊也是这样给刘氏请安,刘氏是程殊父亲的正妻,自己也是身份高贵的程家嫡女,刘氏虽然不甚得程父的宠爱,但是正妻的脸面还是有的,而且对待程殊,虽不十分亲密,也是不少宠爱。
但一夜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太皇太后佟氏刚放出去给先帝“冲喜”的消息,谁也不想将自己家好好的闺女往火坑里送,只有刘氏,竟然自告奋勇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她突然从一个慈母变成了一个卖女求荣的恶毒妇人。
上一世程殊想不通,也不愿去想这其中的关节,她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仇恨上。而现在,当刘氏屈膝在她脚下的时候,她突然很想知道刘氏内心的想法。
“平身,给二位淑人看座。”后面这句话是对身后的宫人说的。
现下程殊身边伺候的宫人换成了春晓和春玲,这两个宫女是她从程家带来的,春晓有点小聪明,但是却有些小家子气,而春玲则憨憨的,但有一把力气。
这两人平时没有知夏和程殊这般亲近,但因为现在见的是程殊的娘家人,因此留了她们在这里好说话。
程殊往主位上一坐,不冷不淡地说:“母亲有何事?”
刘氏只蹭着一个椅子边坐了下来,钱氏则稳稳地坐着。
闻言,刘氏有些焦急,先开口说道:“殊儿,听说你前些日子摔了。”
许是因为担忧,刘氏话中犯了很多忌讳,钱氏在她身后轻轻拉了她一下。
刘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太……太后娘娘……”
程殊不置可否地一挑眉,没说话,而是看着刘氏,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刘氏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妾身,就是想问问娘娘身体如何。”
程殊稍显刻意地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表情中明晃晃地说着“就只有这件事?”
刘氏尴尬地看着程殊,程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刻意看她出丑。
钱氏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连忙开口圆场:“娘娘,母亲只是担心您的凤体,非要进宫来看看您。”
“哦,”程殊点点头,“探望哀家,要通过萧太妃进宫,都已经到了长春宫,哀家这个被探病的人才知道你们来了。”
程殊话里的讽刺之意太强了,直刺得刘氏坐立难安。钱氏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印象中的程殊性格虽刚烈,但是仍是在意表面功夫的,从不曾像这样当面撕破脸皮。但不论程殊如何说话,她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钱氏当然不敢接话。
程殊见两人都低着头没话说,她说道:“罢了,你们也看过哀家了,哀家身体很好,没病没灾。”说完她便端起了手中的茶杯,示意她们该离开了。
“娘娘!”刘氏却突然喊了一声。
程殊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等她说话。
刘氏看了钱氏一眼,说道:“佩如,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同娘娘说几句话。”
程殊在心底嗤笑了一声,但也没加阻拦,而是看着钱氏满腹狐疑地走了出去。
而钱氏出了门后,刘氏也站了起来,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扑通跪在了程殊的脚边。
第6章 娘家人(二)
这一跪,刘氏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跪得极重极狠,在铺着毯子的殿内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但程殊却被吓了一跳,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刘氏跪在程殊面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殊儿,娘对不起你。”
程殊看着刘氏哭得鼻涕眼泪满脸,刘氏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出身,曾经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子,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也有些徐娘半老的样貌。但现在她跪在地上哭的样子,像极了市井之间的疯婆子。
程殊克制着自己没有露出嫌恶之情,她弯下身去扶刘氏,手上用了一些力气,将刘氏半托半拉拽了起来。
刘氏还抹着眼泪,嘴里念叨着:“殊儿,娘对不起,娘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程殊心里想着,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嘴上却还是说着:“母亲并无对不起哀家之处。”
刘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抽噎着说道:“殊儿,从圣旨到家里的时候,娘就开始后悔了,后悔一时鬼迷心窍将你送进宫,让你过这样的日子。”
程殊不知道刘氏是真情还是假意,看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倒是有着几分真诚,但程殊不敢相信她,或者说,程殊现在谁也不敢相信,她只相信自己。
刘氏哭了一阵,见程殊毫无反应,哭声渐渐止住了,但眼睛和鼻头都是通红的,看上去莫名有些喜感,她见程殊表情冷漠,有些紧张:“殊儿,你……”
程殊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椅子:“母亲坐下再说。”说着,她自己也坐回了主位上。
刘氏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坐回了椅子上,依旧只是搭了一个边,脸上没有了原本的赔笑,而是一片怆然。
程殊被她这样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她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任何人,对这个毫不犹豫将自己卖掉的母亲,自然也没什么温和的态度。
“说吧,程家又有何求。”程殊身体一侧,靠在了扶手上,但脊背仍然是挺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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