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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李子)-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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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易辰握了握白云暖的肩,给了白云暖一个笃定而鼓励的笑容。道:“我在这里等你。”
    白云暖点了头,深吸一口气进了恋奴的屋子。
    恋奴的屋子里显得昏暗,窗子没开,灯也没点。暗摸摸一片。白云暖只能隐约辨认出躺在窗前榻上蜷缩成一团的黑影是恋奴。
    白云暖走过去,将窗子打开,天光透过窗棱泄漏进来。恋奴用手挡在眼睛上,浑身颤了颤。
    看到白云暖。他也丝毫不像过往那样在意自己的形象,而是依旧瘫着。
    白云暖走到他身边,伸手便抽打他的屁股,恋奴吃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表姐,你这是干嘛?打疼我了。”
    “还知道疼啊,说明你还活着嘛!一个大活人,年纪轻轻,还是当朝皇上最宠爱的驸马爷,却蜗在屋子里一滩烂泥似的,成何体统?”白云暖毫不留情面地训斥恋奴。
    恋奴难为情,但又面子上下不来,嘟囔道:“我不要你管。”
    白云暖看着恋奴矫情又孩子气的模样,又可气又可笑道:“你这辈子不就是妄想着被我管吗?”
    恋奴语塞,于是垂了头,不敢看白云暖。
    白云暖在恋奴身边做了下来,一把把头靠在了恋奴肩上,恋奴就如触电一般弹开了。
    白云暖不解地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心底里不就是想和我这样亲密接触吗?何以如此反应?”
    恋奴再次语塞。
    白云暖越发有了打趣他的意思:“怎么?你难道不是真心喜欢我吗?你暗恋了我这么多年,如今心中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你为什么又退缩了呢?我今儿来,原是要探明你的心意,回去劝说王爷让他成全你我远走高飞的,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消沉下去。”
    “表姐,你何苦挖苦我呢?”恋奴终于忍不住说道。
    白云暖道:“我何曾挖苦你来着?我是说真的。”
    “表姐——”恋奴腾地站起了身。
    白云暖也站了起来,灼灼问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为了我你不肯接纳静依对你的爱意,你将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硬生生逼成了一个闺阁怨妇,你既然心意如铁一心爱我,我总要回应你一些什么?我是你的表姐,我们姐弟情深,我断看不得你为了我毁了自己,所以我是真的要和你远走高飞的,而你竟然望而却步,难道你对我,其实只是叶公好龙?叶公子高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于是天龙闻而下之,窥头于牖,施尾于堂。叶公见之,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一些人爱好某种事物,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爱好,甚至是惧怕、反感,而你就是这叶公,而我做了你心中这么多年的天龙,被静依恨,被静依怨,被静依不齿,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这些年表姐白担了这虚名,恋奴,这些年,你对表姐好狠毒好残忍哪!”
    白云暖步步紧逼,脸直贴到了恋奴的脸上,恋奴只觉喘不过气来,一下就瘫坐到了榻上。
    他喘着粗气,颤抖着唇,说不话来。
    白云暖道:“恋奴,其实你心中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的执念,是你自己给自己制造的一个梦,现在你再不从梦中醒来,你的家人都要被你拖累了。你难道一点儿都不体恤你大哥吗?他因为你的牵累,官位都要不保了。恋奴,醒醒吧,静依是无辜的。她那么爱你,你如何忍心为了一个不该做的梦而辜负了她,毁了原本属于你俩的幸福?”
    恋奴心潮澎湃,此刻他震动的心绪却不能用言语表达出来,只是如木头人一般呆坐着。
    白云暖道:“你好好想想吧!你是当年的状元,寒窗苦读,技压群雄。你何等聪明。其间的道理又何须旁人替你说破?”
    白云暖说着,叹了口气,出了屋子。
    屋外。张易辰担心地迎了上来,“怎样?”
    白云暖有些乏累道:“走吧!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们尽力了,一切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白云暖和张易辰离了公主府。静依便进了恋奴的屋子。
    恋奴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一句话也没说。
    静依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去。坐在了白云暖先前坐的位置上。
    她道:“我真的就那么讨人厌吗?这些年我一定是也有错的,可是这些错都是有原因的,我不过是想挽回我丈夫的心罢了。如若你爱的那个人她也爱你,她能照顾你。我一定选择退出,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可是婶婶她不能啊!她是雍王妃。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有自己的幸福,她无法好好地爱你照顾你啊,既然你爱的人不能尽责,这份责任总要有人来担,我是公主,你是驸马,我是你的妻子,我不照顾你又让谁来照顾你呢?这些年我一味在心里猜疑和忌恨,我总没有与你敞开心扉,坦诚相待,所以我们夫妻走到如今冰冻的局面,我肯定是有责任的。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我很想做一个好妻子,恋奴,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只有我们两个好好的,你的大哥你的家人包括皇叔和你表姐也才能好好的,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大家的幸福而委曲求全一下呢?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我真的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还是这些年你从不肯尝试着正眼看我?”
    静依近乎哀求的话让恋奴心里酸到了极点,他很艰难才命令自己抬起头,正眼看她。
    四目相对,恋奴有些酸楚,这样年轻的静依,鬓边竟有了一丝白发,虽然很隐秘,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
    几日后,公主府里送了一马车静依亲生酿的葡萄酒到雍王府去,小厮将一封花笺送到了白云暖手里,花笺上是静依亲笔写下的两个字:谢谢。
    白云暖知道静依终于是求仁得仁了。
    很快的,皇上解除了杨沐飞的禁足,杨沐飞却自己递出了辞呈。
    刘灵芝不避讳地到雍王府来哭哭啼啼,所有恩怨都不去计较了,她拉着白云暖的手哀恳道:“你说沐飞他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他将官服官帽和辞呈留在朝堂上,连尚书府都没回,就径自离家出走了,你说他会去哪里啊?我不过气极了同他发几句脾气,这不是情有可原吗?夫妻这么多年,孩子也都那么大了,他现在是要抛弃我们母女吗?”
    白云暖看刘灵芝已然落魄至此,也只能安抚她道:“你别急,表哥也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想开了就好了。”
    刘灵芝哭着摇头:“这一回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他说他是仗着我父亲的关系当到了吏部尚书,所以这官位他不要了,所有和我沾边的荣华富贵他都不要了,你说他会不会受刺激而想不开啊!”
    刘灵芝自己吓自己,呜呜哭了起来。
    白云暖道:“或许,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
    刘灵芝喜出望外:“那你赶紧去找找他吧,你就摒开成见,忘记我的不好,毕竟他是你的亲表哥,我和婉婉过往有什么对不起雍王府的地方,请你都不要和我们计较好吗?”
    白云暖心软道:“你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婉婉吧,等她想通了,愿意回雍王府好好和张凌过日子了,就让她回来吧!”
    刘灵芝喜出望外,白云暖道:”凌哥儿喜欢她,我是凌哥儿的母亲,不好夺了儿子心头所好。”
    刘灵芝又惊又喜地回去了。
    白云暖便让小黄门备了马车,带上几个跟班,往京郊桃花坞而去。
    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回过桃花坞了。这还是她白家的产业。
    又逢桃花开得缤纷烂漫的时节,白云暖从马车上下来时,但见满眼如粉似霞的桃花,一大片云一样铺陈到远处的山坡,那间桃花坞依旧若隐若现在花丛里。
    白云暖扶着如画的手入了桃花林,清风徐过,桃花的香气清新扑鼻。远远的,果见杨沐飞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桃花坞前竹子做成的台阶上,白云暖让如画到桃林外去等着,自己径直向杨沐飞走了过去。
    “表哥还真是懂得享受生活,这样的桃花坞,多么怡然自得,比困在上京的囚笼里可逍遥自在多了。”
    杨沐飞坐在台阶上没有动,只是表情木讷道:“她就是在这里生下了翰哥儿的吗?”
    白云暖点头:“正是。”
    “生翰哥儿时可吃了不少苦吧?”
    “不好生,那时候宁彦尚活着,是她来替丽枫姐姐接的生,只是可惜,事到如今不管是生孩子的,还是接生的,俱都不在了。”
    杨沐飞的眼眶一阵发紧,胀痛得泪水几欲流下来。
    “她是还没出月子就郁郁而终了吗?”
    “嫁给哥哥的时候,她原本想着夫妻白首,伉俪情深,孰料哥哥的意中人不是她,于是她的人生悲剧了一次。原以为你总是那个真正爱她的人,你为了她抛弃了父母,抛弃了优渥的生活,天涯情奔,不在乎她弃妇的身份,她以为她这一回终究是抓住了幸福的尾巴,孰料竟只是抓住了尾巴上一撮毛而已。哥哥没有打垮她,因为你给了她希望,却也给了她最致命的打击。你说她怎么可能还心无城府地活下去?她活下去只会每日都活在痛苦与煎熬里……”
    白云暖的陈述令杨沐飞泪如泉涌,他掩面而泣道:“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我要怎么样才能赎清自己的罪啊?阿暖,我要怎样才能赎清自己的罪……”
    白云暖一把从地上拉起杨沐飞道:“你跟我来。”
    杨沐飞不解,任由白云暖拉着他到了桃花林前的湖水旁。
    白云暖指着那碧绿的深潭,对杨沐飞道:“你要赎罪是吗?辞官,抛家,都不足以赎清你的罪,你的洞房花烛夜,她就从这里跳下去,所以,你不是要赎罪吗?那就从这里跳下去啊!”L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抱养

杨沐飞盯着那幽绿的湖水,仿佛看见王丽枫从湖水中一跃而下的情景,泪水从他眼里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去。他缓缓跪倒在湖畔,却也终究没有勇气对着湖水纵身一跃。
    *
    晨曦中,一辆清油红帷马车从雍王府内悄悄驶了出去,穿过八街九陌,停在了一处僻静破败的屋子前。婴儿的嘤嘤啼哭声从屋内飘了出来。马车帘撩起,张翰扶着白云暖的手下了马车。二人互视一眼,便进了屋子。屋门是虚掩着的,早有一个中年男子候在门边。
    将白云暖和张翰迎进了里间,那男子从床上一个女子的手里抱过了襁褓中的婴儿,婴儿正强而有力哇哇啼哭着。白云暖看了男子一眼,男子便将襁褓解开了,露出婴儿的下面,两只白嫩小腿间一泡尿立时撒了出来。
    张翰觉得尴尬,白云暖却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张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银子,男子将婴儿重新包好送到了白云暖手里。
    白云暖冷冷道:“拿了银子,即刻离开京城。”
    那男子点头哈腰唯唯应诺着,白云暖便和张翰一起从里间走了出来。
    上了马车,白云暖见张翰神情有些落寞,白云暖便将小婴儿递到他手里,道:“抱抱你的亲生儿子吧!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如果你真心疼爱他,他一定也会真心孝顺你的,就像娘十七年前收养你一样。”
    张翰心里这才松软下来,他低垂下视线,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小婴孩,那圆溜溜的小脸上睫毛长长的。十分有趣。
    白云暖又道:“你别看他现在瘦小,那是因为那家人家境贫寒罢了,不然也不至于到了卖亲身骨肉的地步,咱们抱回王府,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一定能又白又胖的。”
    张翰点头,怀中的小婴孩看久了,与蕙娘也有几分像。张翰便也慢慢喜欢起来、
    白云暖道:“翰哥儿。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张翰答:“我想让蕙娘给他取。”
    白云暖和张翰将孩子带回了雍王府,如画也将街市上找到的奶娘带了回来。
    那奶娘长得壮实,人看起来也敦厚。白云暖询问了她一些身家底细,便同意留下了。
    奶娘奶了孩子,白云暖一旁看着,见孩子吃起母乳来很是陶醉的样子。便打心底里喜欢了那个孩子。
    孩子吃饱喝足后,白云暖便亲自抱了孩子往嘉禾苑去。
    张翰已经在屋里头和蕙娘事先通了一口气。说是孩子将从明德寺被接回来,令蕙娘激动不已,当天也多吃了一碗饭。
    看着蕙娘连日来因为担心孩子而憔悴的模样,张翰不由辛酸。他搂住蕙娘道:“从今往后。孩子也回来了,我们三个一定要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蕙娘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孩子,兴奋得连连点头。
    丫鬟来通禀。说是白云暖抱了孩子回来,蕙娘激动地从床上起来。鞋都没穿就迎了出去,幸而张翰拉住了她:“蕙娘,你还在月子中呢!”
    蕙娘太过高兴,她吐了吐舌头,被张翰拉着躺回了床上。
    白云暖抱着孩子出现在帘子边时,蕙娘的眼泪刷便下来了,少不得又被白云暖一番说教。
    “月子里不许流泪,你又忘了吗?将来年岁大的时候有你苦头吃。”
    蕙娘有了孩子,随白云暖说她什么,她搂着孩子喜极而泣道:“娘,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人家没忍住嘛!人家是幸福的泪水,不碍事的。”
    蕙娘将脸贴在孩子嫩嫩的面颊上,泪水还是忍不住继续滚落,张翰忙拿帕子给她擦拭了。
    “蕙娘,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张翰提议。
    蕙娘看着孩子熟睡的容颜,笑道:“这个小家伙这么迟才让我见到他的面,我就叫他盼盼吧!盼盼是小名,还得给他取个学名才是,你是他父亲,取名的重任就教给你了。”
    张翰说:“如此,我可要好好想想。”
    白云暖道:“男孩儿的名字要响亮,不急,盼盼先叫着,学名让翰哥儿好好想想。”
    张翰翻了一整本大字典,引经据典,也拿不准孩子的名字,最后张易辰也加入进来。翁婿二人直到盼盼的满月日才想出了一个较为满意的名字:张荣勋。
    盼盼的满月酒,尚书府自然是没有来人。
    雍王府喜气洋洋之际,尚书府冷寂清清。
    刘灵芝对杨沐飞冷嘲热讽道:“那不是你的亲孙子吗?怎么,你难道也不去瞧瞧?你这当祖父的,当得可真够心虚的。”
    婉婉补刀道:“娘,那算哪门子的孙子?一个冒牌货,爹的亲孙子已经死了,这是哪里找来的阿猫阿狗,没想到雍王府可真够愿意自欺欺人的,尽愿意干些替别人养儿子的事。”
    杨沐飞对着婉婉便扬起了巴掌,她那一脸冷嘲热讽的样子令杨沐飞抓狂。刘灵芝上前一步,挡在了婉婉跟前,道:“怎么,你还想为了你的私生子打我的女儿吗?”
    婉婉仗着刘灵芝撑腰,也肆无忌惮道:“爹要为自己的孙子报仇,干脆打死婉婉好了!”
    刘灵芝倒是识趣地回头,呵斥婉婉道:“你如果还想回雍王府去,就给我立刻、马上闭嘴!”
    “雍王府,那破烂地方,谁爱去谁去!”
    婉婉说完,反倒遭了刘灵芝一巴掌,刘灵芝恶狠狠道:“我刘灵芝这一生养女儿已是憋屈,绝不回收嫁出去的女儿!”
    婉婉愣住了,继而一跺脚,委屈哭着跑走。
    刘灵芝的话也令杨沐飞愣了愣。
    刘灵芝回头见杨沐飞错愕地看着自己,便没好气道:“为了婉婉,你还是去一趟雍王府吧!白云暖外孙子的满月酒,你这个当亲家的怎能不去呢?难道你当真要让婉婉成为弃妇吗?弃妇,能有什么好前程?”
    刘灵芝激动地喊了一句,对杨沐飞而言,有如醍醐灌顶。弃妇二字令他本能想到了王丽枫。是啊,弃妇,能有什么好前程呢?
    杨沐飞脸上的肉扯了扯,对刘灵芝道:“让下人备礼去吧,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晚了,就赶不上满月酒了。”L

☆、第三百八十二章 访舅

在上京的亲朋好友都到雍王府赴宴,如画从宴席上环顾了一圈,对白云暖小声耳语道:“尚书府无人到来。”
    白云暖点头,原就不指望他们能来的,都已经这种关系了,来了不是添堵吗?不料宴席进行了一半儿,就有小厮来通禀说:“杨大人和杨夫人来了。”
    张易辰走过来,揽住白云暖的肩道:“来者是客,还是不好太过强硬了,难道你当真要张凌休了婉婉吗?张凌对婉婉有多喜欢,你心里是清楚的,但那个孩子出于尊重你这个母亲的角度,婉婉回尚书府这些日子,他也未到安品园来向你求情,所以,咱们当长辈的,也适可而止吧!”
    白云暖沉吟道:“依王爷所见,该当如何?”
    “首先,去把沐飞和刘灵芝请进来先。”
    张易辰不由分说,挽着白云暖撇下一众宾客去迎杨沐飞和刘灵芝。
    下人已将杨沐飞夫妇请到了厅上,张易辰和白云暖到时,下人正给二人上了茶。杨沐飞端起茶刚要喝,见张易辰和白云暖走了进来,忙放下茶,很有些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扯了扯嘴角,竟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刘灵芝赔笑道:“王爷,王妃,我们是来喝满月酒的,是不是迟了?刚才家中有点事耽搁了。”
    张易辰笑道:“不迟不迟,能来就好。”
    白云暖却道:“喝满月酒是假,想让婉婉回王府才是此行的目的吧?”
    刘灵芝一时不好意思,杨沐飞道:“表妹,婉婉她年轻不懂事,我代她向你赔罪了。你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呀?”
    “王府,她是断不能回的了。”
    白云暖话音甫落,杨沐飞和刘灵芝的脸色都变了变,白云暖继续道:“如果表哥表嫂不介意,我回在王府外另拨一处宅子,让婉婉和凌哥儿搬出去另住,事到如今。婉婉和翰哥儿、还有蕙娘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多有不便,你们认为呢?”
    刘灵芝喜出望外。只要女儿不被休,那凡事都好商量。
    “这主意还是可以的,往常谁家的儿子娶了媳妇,都会搬出去另住的。这个我觉得可行!”刘灵芝一口就应承了。
    杨沐飞心里石头也落了地,“如此。就有劳表妹费心了。”
    白云暖道:“只是婉婉高傲又倔强,我的提议她未必肯接受。”
    “这个不操心,我是她娘,我替她作主。我今天喝完满月酒回去就会和她好好说说的。”刘灵芝表态。
    张易辰见白云暖抿唇不语,知道关于婉婉的事情,两家基本达成了一致。于是忙圆场道:“如此,咱们两家还是要好亲家!”
    杨沐飞这才放松一笑。
    *
    满月宴上。杨沐飞还是尴尬的,因为张翰和蕙娘抱着孩子逐一给宾客们敬了酒,唯独没有敬到他这边来。刘灵芝在他耳边低语道:“蕙娘不知道她手里抱着的孩子是抱来的吧?”
    杨沐飞侧头瞪了她一眼,她便噤声,杨沐飞便交代道:“这事你除了管好自己的嘴,回去还得好好交代婉婉,如果不想我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她最好也忘了这茬,别再生口舌是非。”
    刘灵芝很不甘愿地闭了口,盯着人群中走动的张翰看了一会儿,又多嘴道:“其实多看几眼,还是能看出翰哥儿长得与你有几分相像,我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再次换来杨沐飞的黑脸,刘灵芝悻悻然的。
    看着张翰的背影,杨沐飞黯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听他喊他一声爹啊!
    张翰从人群中回过头来,隐隐看见了杨沐飞的注目,便立即调转了视线。
    杨沐飞再次心塞,只怕从今往后,连那句亲昵的“表舅”都再难听到了吧!
    *
    盼盼四个月的时候,张翰来找白云暖,吞吞吐吐,语焉不详。
    白云暖微笑道:“你有话直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张翰这才鼓起勇气道:“娘,我想带蕙娘和盼盼回洛县探我娘的墓。”
    白云暖答应了:“是该去探探你娘的墓了。你温先生回洛县养病也有数月,我和你爹也想去探探他,正好与你和蕙娘一路同行。”
    张翰自然欢喜。
    于是白云暖将雍王府交代给安宇梦,便和张易辰一起携着张翰、蕙娘、盼盼,带了几个丫鬟小厮往洛县去了。
    *
    一日王祥康和王邵氏正在府中攀谈,忽有院公送了一份拜贴进来。拜贴上用的称呼是母舅,末尾署名:令甥张翰。
    王祥康甚觉惊异,自己只有王丽枫一个妹妹,而这个悲催的妹妹已经死去多年,早就化作黄土中一抔灰,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外甥来呢?这个张翰到底何许人也?
    和王邵氏商讨了半日,还是决定见一见张翰。
    见到张翰时,发现是一个一表人才的后生,衣着华贵,举止端方,再看他的脸,眉眼间几乎与妹妹王丽枫如出一辙。
    王祥康心里更加好奇了,请张翰坐了,让下人上了茶,便询问起来。
    “你说你是我外甥,可是我只有一个妹妹,而且她已经死去多年了。”谈起王丽枫,王祥康打心底里黯然。
    张翰也眼圈泛红道:“娘是在生下我时于月子中病逝的,我也从未见过娘的面,心里好不遗憾。听说娘的遗体被舅舅好心收留,并葬进了王家祖坟,所以外甥这回前来一是来拜访舅舅,感谢舅舅对我娘的情意,二来么,就是想去探探我娘的墓,十七年母子从未谋面。为人子者,实在不孝。”
    王祥康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话,你说你是我妹妹的孩子,那你爹是谁?你这些年是跟着你爹长大的吗?”
    张翰摇头:“我爹无情无义,抛弃了我娘,我不想提他,我这些年来被雍王爷和雍王妃收为义子,于王府中长大,如今又蒙王爷王妃不弃,招为东床。”
    “雍王爷、雍王妃?”王祥康蹙了眉头,问道:“可是白家的那位雍王妃?”
    张翰拱手恭敬道:“正是。”L

☆、第三百八十三章 探墓

张翰向王祥康讲述了这些年自己在王府中的经历,王祥康不甚唏嘘,道:“真没想到白家给了你母亲那样的伤害之后,白小姐又养育你成人,或许这便是一种偿还吧!你母亲在九泉之下应也能安息了。”
    张翰起身跪在王祥康跟前,道:“此番,外甥从上京来到洛县,就是想恳请母舅,让外甥去探一下我母亲的墓,探一探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可怜的母亲……”张翰说着,眼圈红了。
    王祥康道:“你有此等孝心,虽居富贵,亦不忘生母,我这做舅舅的,难道还要阻拦你们母子相见不成?”
    于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张翰站在了王丽枫的墓前,一同陪来的还有张易辰、白云暖、蕙娘和盼盼。
    白云暖和张易辰给王丽枫墓前洒了水酒,白云暖道:“阔别十七年,我将你的儿子、儿媳和孙儿都送来了……”说着,便和张易辰退到了一边。
    王祥康将一柱清香递到张翰手里,道:“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张翰携着蕙娘,蕙娘手里抱着盼盼,一起给王丽枫磕了头。
    张翰看着墓碑上王氏丽枫之墓,泪如泉涌,碍于张易辰和白云暖,他只能默默在心里说:娘,对不起,儿子不孝,让你受苦了,你在地下安息吧,儿子现在过得很好,你不要为儿子担心。
    探了王丽枫的墓,白云暖便离了白家,去了兰芷。
    骆雪音于数月前就治好了温鹿鸣的病,温鹿鸣在白家将养了一段时间便回了兰芷老家。
    白云暖乘着马车,从洛县去往兰芷的路上,回想起少女时代与温鹿鸣的种种。心里充满了愧疚。这一次,她没有让张易辰相陪,只身去探温鹿鸣,她有太多的抱歉要和他说。这一生,他对她的心意,她一直了然,她却先是因为前世的误会而忌恨于他。后来为了报复章思颖。她将他往白苹怀里塞,也断了他对她的念头。她一直将他当作一个可以反复利用的工具,只因为他心中有她。其实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他并没有欠她什么,却落得如今妻死父亡,无依无靠,无儿无女。鳏寡孤独的下场。这一切她是祸之根源,所以她焉能再让他在这穷乡僻壤孤老终身?
    温鹿鸣正在田野间检查西瓜瓜蔓的长势。忽听得马蹄得得,他从瓜地里直起身来,回首望向田野中间的车路。车路上一辆马车徐徐行来,停在了不远处。车上如画扶下了白云暖。阳光明媚中,白云暖一袭白裳,莲步轻移。她向着他走来,他又惊又喜。眼圈立时就湿了。
    扔下手里的割草刀,他不停朝她摆手,喊着:“瓜地里脏,会弄脏你的鞋,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过来!”说着,就向她飞奔过来。
    白云暖已走到田野中央,被他一喊,倒是驻足在原地不敢动了。绿色的瓜蔓衬托着她的白衣白裙,越发令她仙女一般飘逸出尘。
    温鹿鸣跑到她跟前,一脸的汗水,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揩额头的汗,颤声道:“王妃,你……怎么来了?”
    白云暖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温鹿鸣擦了额头的汗,半含怜惜半责备道:“你不告而别,又重病在身,如今虽然病体康愈,也要好好将养才是,你不愿意回上京,也应在白家休养生息,怎么顶着这么大日头到兰芷来种瓜了?”
    温鹿鸣却答非所问道:“瓜,瓜熟了,我给你抱一个过来。”
    在瓜田附近的凉棚里,温鹿鸣将切好的一片西瓜递给白云暖,道:“天热,吃个西瓜解渴。”
    白云暖接过西瓜默默地吃着。瓜瓤真甜真清,白云暖吃着吃着,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温鹿鸣也一时语塞了,他的胸口如堵了一个什么东西,难受而压抑,眼眶胀得酸疼。
    “对不起……”白云暖说出这三个字时,泪如泉涌。
    温鹿鸣没有伸手去给她拭泪,事到如今他不配,没资格,没身份。若说他初到白家见到十三岁的她,还有勇气做梦,如今他的梦早就破碎了,生活和他开了很大很大的玩笑,他永远只是她璀璨人生中一株点缀的卑微的小草。
    白云暖吸了一口气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我在这兰芷种种瓜果蔬菜挺好的呀!白苹的墓在这里,我呆在这里也好陪她,她生前我欠了她太多了。”
    “你如果真的决意要陪苹姐姐,数年之前就不会随我入上京了,这一次你从王府不告而别,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为了我,更为了蕙娘。”
    温鹿鸣讶然地看着白云暖,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云暖道:“你还生翰哥儿的气吗?他已经知道错了,如果你不回王府去,就是不肯原谅他啊!”
    “做师父的,影响了徒儿的幸福生活,这本身就是罪过,离开,是我对蕙娘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白云暖垂了头,嘴唇颤动着,带着哭腔道:“可是让你一个人在这穷乡僻壤独自生活,如果有个好歹也无人知晓,这又让我如何放心得下呢?你总该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好安心一些。这一生,横竖是我亏欠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弥补些什么?这么些年了,你要为苹姐姐守节,我也不好太过违拗你,从不敢劝你续弦,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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