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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人家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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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萁看了会施老娘逗趣五儿,这才笑着出去带上门,坐在廊下细思了会施老娘的安排,不失为上策。
施老娘这边一松口,江家顿时喜上眉梢,江石更掌不住喜悦,捞起坐在桌案前写字的江泯,扛在自己肩上,道:“来来,阿泯,阿兄带你去在山中捉虫去。”
江泯哇哇大叫,嫌弃道:“大冷天哪还有虫,阿兄快放我下来,你将要娶新娘子,与施阿姊闹腾去,不要扰我写字。”
江石哼一声,沉下脸,斥道:“胡说,什么施阿姊,叫嫂嫂。”
江泯拿手指刮脸:“阿兄不知羞,还没娶呢,哪是就叫嫂嫂了?”
江石笑道:“不差几日,你先叫了听听。”
江泯撇头:“不叫,阿姊还没过门,不能坏她名声,阿兄当自省,君子端方持重……”
江石将他从肩上捞回手中,往上一抛:“好大胆,敢训斥我,明岁将你放沈家读书去,吃住都在那,一月只得回来几趟。”
江泯吓得大叫,竟没听到他说什么,好不容易挣扎着下了地,一道烟似得走了,留着江石在院中独开心颜。
第154章 富而有忧
小钿儿挎了一个小竹篮,这还是施进无事可做亲手编的,甚是精巧,四个女儿一人一个,小四娘陈氏代收着。
阿萁心中喜爱,只空落落摆在那又有些不大合宜。小钿儿便道:“小娘子,我看后院中梅茶开了,我去剪几枝插个花篮儿,红艳艳的,又好看又喜气。”
阿萁不怎么在这上头花心思,乐见小钿儿有意,笑将小竹篮塞给她:“那你去剪花枝,仔细别绞了手指。”
小钿儿欢喜道:“那哪能够,我跟着素姨学了好些呢。”
阿萁翻着账本,摆摆手,道:“别自得,快去快去。”
小钿儿得令,找了把大剪刀,一蹦三跳地去剪花枝。施家后院依着山势围墙,移了好些易种的茶梅,入冬后满枝满树的花苞,不知剪了多少余的,花开后还是满树红。陈氏原还想荫些花干做香包,又嫌香淡,没甚用处,由它开得压枝低。
沈娘子是个爱花人,沈家四季有花,身边的婢女随主喜好,时时折花供在室中,小钿儿跟着素娘也染得爱花脾气。跟了阿萁后,三家村依山傍水的,路有野花,山有香草,虬枝成画,小钿儿常常觑了季四空暇,烦他带自己去外头折花草。茶梅一爆花苞,她就等着花开。
她兴兴头要剪花枝,刚要穿过月亮门,就听后头有人声,却是阿豆身边的使女阿枝,听她低声道:“豆娘,听说,二娘子与江郎君的婚期与大娘子相同呢,明岁,家中就要冷清了。”
阿豆没有什么心肺,道:“不妨事,大姊和二姊嫁得近,回来便宜得很。二姊夫家在买地,就挨着家里修屋宅。”
阿枝笑道:“三娘子到底还小,出嫁女和未嫁女总是不同。这没嫁的还是自家人,嫁了就是别家姓,如何相同?”
阿豆还是不以为然:“我家又没兄弟,姊妹嫁后常常串门才好。”她厌烦道,“只阿姊请的老婆子烦人,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好多的规矩。”
阿枝劝道:“谢娘子是大户人家出身的,知得贵家礼数,小娘子多学些。”
阿豆不服道:“再是大户人家出身,那不也是花钱雇的人,使得我家的银子,倒训起我来,哼。”
小钿儿有些不安,偷听墙角总是不好,三娘子主仆谈心,她冒冒失失冲出去剪花枝也是不妥,不如先回去再说。正转身要走,就听阿枝急道:“三娘子怎的不懂,大娘子二娘子嫁后,三娘子也当学着理理家中事,家里虽说是老太太当家,可实则却是二娘子做主。等二娘子嫁后,总不好再做娘家的的主?”
阿豆想起这事便有气,气呼呼道:“才不与我相干,我嬢嬢说了,我是外嫁的,四娘是招婿的,要操心也是四妹操心。”
阿枝更加急了,道:“三娘子那就更该多学。家中如今有万贯财,大娘子是长女,再如何也不会太过薄待,容婢子多嘴,二娘子待大娘子体贴,再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二娘子自不必说,家中的香坊就是二娘子的主意,无论如何也吃不了亏;四娘子要招婿,那便是女充男儿养,以后家中有的没的,都是四娘子的,只三娘子上下不挨着,怎能不多为自己思虑的。”
阿豆呆了呆,道:“二姊姊不会亏了我的。”
阿枝道:“可……可二娘子明岁就嫁人了,再照顾也不比在家时周全哩。”
阿豆顿变了脸色,闷声道:“嬢嬢一向偏心,不大喜爱我,哼,四妹连路都不会走,谁知以后如何……”又气道,“我只没四妹的运道,连乳娘都有。”
阿枝便道:“三娘子好好跟谢娘子学些眉眼高低、人情世故,针线理家,待人接物都要跟着学起来。”她续道,“三娘子再不是村家忙忙碌碌为衣食的村女。”
这话极合阿豆的心意,道:“阿枝,你再说。”
阿枝遂笑道:“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三娘子虽然岁数小,却份外明白,搁以往要是择夫,草屋几间薄田几亩养有牛驴,便是好人家,如今,这种人家哪里够得上枝?”
阿豆对男女之事半点不懂,对嫁人也是懵懵懂懂,却懂阿枝说的话,点头道:“好比我大姊夫家,说亲时也是好人家哩,搁到眼下,嬢嬢肯定不愿许女。”
阿枝道:“正是如此,看看旧屋,再看看新屋,可是今非昔比呢,施家别说在村中,在桃溪都数得上名号。”
阿豆得意道:“那倒是,村中没有一家的屋舍能比上我家的。”又沮丧道,“四妹生下来就掉福窝里,不用吃半点的苦。”
阿枝一咬牙,道:“三娘子收收性子,好好讨好老太太和二娘子,说是留四娘子家中,将来如何未可知。三娘子学几分二娘子的本事,老太太说不得就改了主意。”
阿豆眼前迷雾尽散,道:“甚是,凭什么留四妹在家中,嬢嬢就是偏心。”
阿枝慌道:“三娘子再不好说老太太偏心的,就算心里这般想,外头却不能这般做,三娘子总怨怼老太太偏心,那老太太的心可不是更偏了。”
阿豆道:“我懂了。”
小钿儿悄没声的拎着小竹篮离开了月亮门,用手指抠着提梁左右为难,她蔫搭搭地回到屋中,阿萁正在那伸懒腰,看她拎了个空篮子回来,笑道:“花呢?怎半朵也没有?可是去哪贪玩了?”
小钿儿忙摇头,又道:“我才不贪玩。”
阿萁逗她道:“咦?莫不是一夜风紧,茶梅掉光了?”
小钿儿将空篮子搁在桌案上,挪到阿萁身边,扭着手指小声道:“小娘子,我在后院口听了别的私话。”
阿萁心念微动,笑道:“看看是不是生了驴耳朵。”
小钿儿抱着头撅嘴跺脚道:“啊呀,小娘子别混闹我,我有事说呢。”
阿萁笑着道:“好,你只管说。”
小钿儿激动之下,将阿豆与阿枝说的话一五一十学了个遍,阿萁听后捞过小竹篮在手中把玩了一阵,不见色动。小钿儿歪头看她,不解问道:“小娘子,你是喜还是怒啊?”
阿萁轻推开她的脑袋,想了想道:“我也无话可说,阿枝是阿豆的贴身使女,她说的话我虽听了不服耳,却也是为阿豆打算;阿豆心中不平,也是常情,嬢嬢一心撇开她,虽有自己的思量,于阿豆确实也是不公,她有算计,也不是坏心思。”她轻吁一口气,拖过案上的碟子,捡了一块松糖喂给小钿儿,“先前家贫吃块饴糖都难,一家几张嘴,无非她多吃一口,你少吃一口,都是微末之物,自是不显,如今家富,她多一点,我短一点,差的岂止一口糖。”
小钿儿扁嘴,道:“可家中不都是小娘子之功嘛。”
阿萁横她一眼:“这般计较未免就无趣。起初也是机缘侥幸,我本意不过得些小钱,也好贴补家用,慧及家人。”
话虽如此,阿萁到底有些提不起兴致,找到江石到村后小码头处,解了一只小船,撑到江中央游水。小钿儿抱着阿萁的斗篷在岸上直跳脚:“小娘子,江上水寒风,当心冻着。”
江石将备好的一件衣物罩在阿萁身上,笑道:“小丫头家去吧。”
小钿儿大怒:“我偏不,我就在岸上守着小娘子,江郎君不快快将我家小娘子送回来,我就告诉老太太去。”
江石哪里理会,一点船篙,小船又蹿出好几丈。
阿萁哄道:“小钿儿家去帮我煮甜汤,也好去去寒气。”
小钿儿一想是这个理,拍拍身上的草屑,气鼓鼓地走了。阿萁又瞪江石:“怎把小钿儿落在岸上。”
江石奇道:“我与你一处,夹个小丫头片子扰人清净。”
阿萁从衣裳上摘下一朵干芦花扔在水里,看它在水面沉沉浮浮一会就没了影,连个涟漪都没有惊。
江石问道:“小二娘怎不开心?”
阿萁笑道:“不过是我庸人自扰。”她有心事一向不会瞒着江石,遂将阿豆之事说了一遍。
江石听罢,陪她坐在船头,笑道:“这岂非好事?”
“好事?”
江石点头,道:“小四娘确实还小,将来什么心性谁能知晓,豆娘虽小,却已知事,她既有心,不如看看以后如何。哪个心性更坚,就择哪个在家招婿。”
阿萁道:“那她们姊妹之间岂不有了争端,我怕将来不睦。”
江石摇头:“伯嬢不量长短一锤定音,要是将来小四娘胜豆娘良多,豆娘虽心有不忿,也只不甘不愿咽下那口气;要是小四娘不及豆娘,依豆娘要强好争的性子,岂能服气的?姊妹之间照旧不睦。”
阿萁惴惴:“可我总盼姊妹和睦,互相扶持。明明骨肉,倒成仇人。”
江石道,“萁娘你身在庐山中,一时看不分明,兄弟姊妹之间也看情缘。再说纵是不睦又如何?不论她们哪个外嫁,豆娘不是四娘的倚靠,四娘也不是豆娘的底气。”
“萁娘,你我才是。”他笑道。
第155章 后顾无忧
阿萁想了良久,回去后找到施老娘说了心中的打算。
施老娘心下嫌阿豆性子不好,但阿萁说得却是半分不错,择优而选,对自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阿萁又道:“豆娘性子要强些也是好处,不吃亏。”
施老娘犹豫道:“我就怕豆娘这性子啊,记仇不记恩。也罢,就这么办吧,活着时操不完的心,死后,好好赖赖的也瞧不见了。”嫌弃归嫌弃,总是自己看到大的亲孙女,小四娘确实也还小,虽被养得有趣讨喜,施老娘乐心香坊的事一,鲜少逗趣,祖孙之间也没养出深情厚意。
她这边看顾得少,陈氏无事可做,长日绣绣花,逗弄逗弄小女儿,哭闹屎尿都由奶娘替了手,顿觉小女儿乖巧,她本就疼爱女儿,这下又添一分喜爱,家中新鲜吃食好衣裳都往小女儿身上堆。
此消彼长,小四娘自是最贴自己的娘亲,施老娘也没一心偏拐到小四娘头上,道:“既这般,我跟你爹娘说一声。豆娘这个不知羞的,你也去跟她说一声,好叫她有个奔头。”
阿萁笑应下。
阿豆不顾底下直跳脚的阿豆,攀了梯子扒在院墙上许久,可惜远山村屋老树,新宅在村后头,鲜有村童来这边玩耍,她看了半天只看到几只打架的老狗,这才无趣地爬下来。
阿枝帮她拍掉泥粉,道:“三娘子再不好跟那些顽童滚到一处。”
阿豆道:“我只没消遣。”
阿枝捏准她的脉,笑道:“三娘子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裳,沾泥汤可如何是好?”
阿豆打量打量自己衣裳上刺得活灵活现的萼梅,又高兴得意起来,道:“对,不能糟蹋了。”
阿枝哄道:“三娘子无聊,不如绑个秋节打秋节,只时节不对,冷得狠。”
阿豆两眼一亮,道:“好主意,我去找二姊姊。”
阿萁正带了小钿儿要找她,险被阿豆连跑带冲地撞个满怀,连忙拉住人,看她一脑门的汗,没好气道:“还说要斯文呢,大冷天跑得一头汗,风一吹,受冻了可怎么办?”
阿豆一摸自己脑门,果然满脑门汗,一抬胳膊就要拿衣袖去揩,挨到头上才记起谢娘子的教导,讪讪一笑,转而去摸手帕。
阿萁哭笑不得,接过小钿儿递过的手帕,问道:“急慌慌的又去哪?不许再去逗阿细,咬你一口,胳膊都咬断掉。”
阿豆笑道:“我才不逗她,小细娘爱流口水,脏得很。”
阿萁失笑:“你自己也是个泥猴,还嫌小细娘。”
阿豆面上一红,道:“我早改了,如今我是文静的小娘子。”她一手揪住阿萁的衣角,求道,“阿姊,我们立一架秋节好不好?”
阿萁道:“我可不管,你求阿爹去。”
阿豆笑起来,道:“那便是准了,阿爹疼我肯定应我。”她在兴头上,拔腿就要去找施进,想想又回头问道,“阿姊,你今日怎没去香坊?”
阿萁道:“豆娘,我有正事找你。”
阿豆心里咯噔了一下,偏头看了眼阿枝,阿枝更是心里打鼓,死死地捶着头。阿萁只当没看见她们主仆这模样,牵了阿萁的手一路到花墙后头。这处花墙原本要种蔷薇,施老娘看后笑道:扎得好篱笆架,正好种瓜豆。谢山老人怔愣片刻,大笑道:甚是甚是,好篱笆,留着种瓜种豆。
阿豆不爱花,但,想来富贵人家肯定种蔷薇,不种瓜豆,唉,自家纵有钱也是一腿的泥腥味。因此,阿豆对着这处篱笆很是嫌弃,快跟几步,抱怨道:“阿姊,来这里做什么?没有好看的。”
阿萁拉她到墙架后的凉亭中坐下,对小钿儿道:“小钿儿,你和阿枝去帮我和豆娘子去厨房沏壶滚茶来,再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也拣一两样。”
小钿儿脆应一声,拉了有些迟疑的阿枝就走。阿豆低下头,转了转眼珠,更添不安。
阿萁有意磨她的脾性,问她在谢娘子那学了什么,字认了几个?又通了几样道理?可有得来夸赞?阿豆咬着唇,一一答了,小声问道:“阿姊,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阿萁摸摸她的发揪,玉珠花攒在她发间,平添几分秀致,豆娘怕衬不出珠花的好看,再不敢弄散发髻。阿萁不由笑,道:“豆娘,阿姊问你,留四妹在家你心中是不是大不服气。”
阿豆将眉一搭,往石桌一趴,道:“我服不服的也没甚紧要的,还不是嬢嬢说了算。”她恨恨道,“阿姊,你替我找个好夫家,识字读书,又不缺银钱的,要不,也在三家村如何?我有好些玩伴,虽然打不过我,岁数还是相当的。不行不行,他们家不及咱们家,还是不要的好。”
阿萁惊笑:“那人品、相貌又当如何?”
阿豆眨眨眼,嘟囔:“怎有这般多的讲究。”
阿萁笑起来,道:“豆娘还小呢,浑不用想这些的。不过,嬢嬢与我说,小四娘还小,多有难测,许不如豆娘留在家中,只是,嬢嬢也不知你愿不愿,万一不愿那只得委屈小四……”
“我愿我愿我愿……”阿豆喜出望外,忙跳着脚道,“我是不觉得委屈的。”
阿萁道:“豆娘细想想,在家有在家的好处,外嫁有外嫁的好处,事关终身,你眼下年小,还不知事……”
阿豆抢道:“我才不怕呢,留在爹娘身边不强出了许多,嫁出去伺侯刁婆娘,拿药治死才。”
阿萁呆怔,沉下脸:“哪学来的话?”
阿豆自知失言,咬着唇,拧着手,小声道:“我也是听村头徐娘子骂的,卫老嬢嬢让徐娘子饿着肚洗衣,还在她粥里撒糠麸,还拿棒槌打她。我躲树后,听徐娘子边哭边骂,她身上好多的裂嘴伤呢。”
阿萁皱了皱眉:“豆娘,我们不让人欺,也不去欺人,拿药治死这话要忘掉耳根后去,可记得?”
阿豆吞口口水,大力点头。
阿萁又怕只听好的,不记孬的,便道:“嬢嬢留不准你和四妹谁在家中,豆娘要学着支撑家门,将寻常小儿郎都给比下去,也好叫外头人看看,施家的女儿抵得别家儿郎。”
阿豆漆黑的双眸有点点光芒,志在必得,男儿郎才能留在家中,她是女儿家,女代子责,那不就是比男儿郎还要强些?
施进与陈氏那边施老娘一说,夫妻二人倒没有半句多言,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愿多思家来四女各自成家,唉,春花谢后子满枝,秋风乍起皆离枝。
陈氏叹口气道:“婆母做主便是,招婿上门,好好赖赖都在自家眼跟前。”
施老娘道:“你们也算有时道,外头打听打听,有几家女儿都是在嫁在同村的,就几步路远。”
施进闷声道:“再近也嫁了别家。”
施老娘骂道:“莫非不嫁,留成仇?”骂得施进缩着头不敢言语,又道,“小二跟江小子的婚订,他家拟了聘礼的草帖跟我通了气,三金俱齐的,比的是富贵人家的体面,自家嫁妆帖子也要拟好跟亲家透个底来。”
施进有些羞惭,搓手道:“叶娘亲订时,我还敢说一句给女儿置办嫁妆,临到萁娘,她自己有本事,我倒不知要陪嫁什么事物,搬了家去也不嫌够。”
陈氏脸上也有些红,讷讷问道:“婆母的意思是?”
施老娘深恨这两个没主意的,道:“你们既由我说,我便依了自己的想头说,家里的香坊,我想给萁娘带了去。”
施进点头,笑道:“应当,左右是萁娘的自己捣鼓出来的,里头又有女婿相帮,论起来,倒是他们的产业。”
陈氏心细些,有些不情愿,要说不愿,又说不出口,只怔坐在那发愁。
施老娘道:“依理呢,萁娘未嫁,不管她捣鼓得什么都是家中的,只是咱家这老脸上如何过得去?我活了大辈子,你们活了半辈子,不曾给儿孙挣下什么家业,连这个屋宅都是贪她一个小娘子。男儿郎也就罢了,承香火养爹娘,该他的。萁娘却是女儿家,谁家养女儿不赔钱的,还指望挣回来。靠子养,是天经地义,靠女养,未免丢人。”
施进和陈氏都有些尴尬。
施老娘又苦笑,长叹一口气道:“只是,祖坟没埋好,养不下小儿郎,这没埋好,不知怎的也冒了青烟,养下这么个能干的,少不得也要靠上一靠。依我的意思,香坊都给萁娘,留出三成利的给家中,这是白得的,期间有亏损啊,这银钱周转不灵,自家要一同担这担子,没得只要好不要歹的。要是万事顺当,等得或三娘或四娘婚配招婿,此事方罢。他们要是立得起来,有几分出息,靠着几年来的积攒,尽可办下产业来,纵是办不下,拿这些银钱买田地也可出吃租过个富闲日子。”
这回陈氏也没了异议,与施进双双点头应下。
他们没有多话,此事便就此敲定。施老娘索性又招来阿叶与阿豆,道:“叶娘亲事早定,家中还没有这些出息,聘礼嫁妆两家都议定,但是,都是施家女儿,不能这般薄待,另贴三千两给叶娘。余的嫁妆便不再改换了。”
阿叶起身,想要推辞,被阿萁拉了一把:“阿姊,你只听嬢嬢的吩咐就是。”
阿豆也没半点的不高兴,大姊姊外嫁是吃亏,大姊夫卖点柴火,帮着香坊走走货,也没甚大出息,不值得计较。
施老娘又道:“豆娘将来要是外嫁,只看家中的手力,有则嫁女,没则卖女。”
阿豆抽抽鼻子,全没放心上。
施老娘便又说起香坊的事,阿萁有些诧异,以为施老娘岁大说漏了,谁知施老娘使了个眼色叫她收声:“香坊是萁娘一手办,里头又有江石的操持,真个论起来,江家要占一半去,是姓江的臭小子犯呆鹅病,才落到了自家。万一较真,我们不占理。只是,萁娘姓施,没得好处都与她,我做主到豆娘或萁娘成家起,每年白分她三成利。”
阿叶担忧地握着阿萁的手,她觉得妹妹有些受委屈。
阿豆却有些吃惊,香坊竟不留在家中,她愿意是愿意,只有些忿忿,又说不上来为何忿忿。一忽儿觉得香坊合该是阿萁的,一忽儿又觉得香坊合该是家里的。
施老娘又开口道:“知足些,早两年家中过节才有大肉呢。到你们婚配,还有十余年呐。”
阿豆一个激灵,神思又拉了回来,费劲地搬搬手指,好似也没差,遂又高兴起来。
施老娘将她们各人神色尽收眼底,心里着实有些安慰,农家,为着十吊钱兄弟反目,姊妹结仇,乃至打死人命的都有,自家也算有心胸了。
家中事议定,施老娘招了阿萁,牢牢扶住她的手,走到僻静处,这才道:“萁娘,嬢嬢后想了想,这才周全,省得你招怨怼。将后你得了我的嘱咐,量她们歪了根,不拿出这三成,她们不会自思自家不好,只会怨你多事,纵得了,言在前,她们也以为你不过代管,该她们的,心中也未必念你的好。咱们先掩下不说,她们不好,得不到这三成,怨不到你身上,要是得了这三成,是天上掉饼,反承你的好。”
阿萁陪着施老娘走过长长的回廊,新漆的廊柱,还能嗅得清漆味。她看到西移的日头投下柱影,一道又一道。施老娘的背又驼了些,连着步子都不似早两年稳健。
“嬢嬢到底偏了我。”
施老娘笑了,又似没笑,轻道:“哪里是偏了你。”
第156章 三生有约
晨光新透轩窗,阿叶揉揉指尖,揉得两手綿软温烫,这才重拿起针线,何娘坐在她身边,小心地帮她劈着线,时不时地添炭添茶。
“大娘子不必这么捉忙,二娘子出嫁在明岁金秋,算算还有百来日,尽可赶得急。”何娘笑道。
阿叶摇摇头,道:“要是有余暇,我再帮二妹绣几个荷囊,她不耐烦做针线,总不好身上连根线头都是外买的。”
何娘道:“荷囊值得多少功夫,十日便得好几个。”她劝道,“大娘子年轻,当心坏了眼睛,又不是指着针线过活。不拈一点针线落人口舌,却也不必这般日夜用心的。”
阿叶温浅一笑,道:“何姨不知我家中早些景况,虽不指着针线过活,却也占着小头。”她摸着胭脂被面上绣着的百子图,“家中全托了二妹的福。”
何娘笑道:“你们姊妹情义深厚,大娘子有心好事,也当爱惜自己,若真个为着一床百子被累倒了,不是招得二娘子心里不安。”
阿叶顿了顿手:“何至于累倒,先前我做针线还连带着洗衣烧饭,也不见劳累。”她轻声细语道,“前几日嬢嬢说我嫁妆简薄,又添补了好些银钱给我,二妹托妹夫打听良田,要买来给我添妆,我实不知该怎么回报。黄白二物,本就贪了二妹的,总不好使着二妹的银钱给她添人情,这这……羞也羞死,如何使得。”
她红着脸,支吾道:“要是我已出嫁,从夫家回来添妆,就算外头买的,情义上说不过去,情理上倒还使得。可……可我和二妹同日出嫁,就算卫郎有心,也使不上了力。”
何娘欣喜,夸道:“大娘子说得甚是,正是这个理。姊妹之间再不见外,也要有来有往,一个只管给,一个只管接,不是长久之计。这般你念我,我念你,才是彼此的心意。”
阿叶得了何娘夸赞,愈发羞涩了,道:“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我身无长物,也只针线上略有所长,绣一床百子被盼着二妹嫁后福寿平安、多子多福。”
何娘连连点头:“我的好娘子,百子被再好不过。只不用太慌急,百子百子,一天绣二子,两月也绣得了。”
阿叶将手放在炭盘上烤了烤,慢声道:“何姨的话,我记下,实是过得舒泰,万事不用操心的,便有些迷了道。”
何娘子笑:“大娘子记下便是,缓和着来,累了便出去转转。”
阿叶“嗯”了一声,又操心起来,道:“二妹明岁成婚时日紧了些,也不知妹夫家里可能修好新屋,冬闲时还能招来闲工,等得开春春忙,各人要忙田地,怕不好请人。”
何娘子道:“诶,只要花用得银钱,哪里请不到人的,桃溪好多帮工脚力。”
阿叶略有抱怨,微愠道:“妹人也忒急了些。”
何娘子笑起来:“少年郎君,本又相识,早些成婚才好呢,索性离得近,相邻住着抬抬脚的功夫就到了。”
阿叶一想也是,也放开来,笑道:“我只舍不得妹妹嫁予他人。”
门外阿萁本过来找阿叶说话的,无意听了这话,有些难为情。家里人都嫌婚期紧,连着江娘子都怕太赶不周全,只江石火急火燎得恨不得今日定下明日成婚。
小钿儿蹑手蹑脚从外头进来,嘴里鼓鼓囊囊的,似是含着饴糖,看到阿萁,两眼一亮,小跑着过来,踮脚凑到她耳边:“小娘子,江郎君拿糖哄我,叫我来问你有没有闲暇去外头呢。”
阿萁奇怪:“他在外头鬼鬼祟祟得做什么?”
小钿儿捂嘴笑:“小娘子,你们离着定亲也就几日,老太太怕不吉利,不许江郎君来家找你。”
阿萁更奇怪了:“不是说婚前不好碰面,定亲也这般?”
小钿儿睁大眼,道:“我也不懂这里边的规矩,反正老太太说不许,那就不许。”
阿萁左右四顾,道:“我嬢嬢在家还是在前头香坊?”
小钿儿摇摇头,悄悄道:“我去前头看看?”
“快去快去。”阿萁赶她。施家屋宅虽与香坊相连,谢山老人却又将香坊另隔出来,不算香坊后头仍有三进,一侧又开一道门以便出入。小钿儿快手快脚地跑去香坊,又快手快脚地跑回来,喘着气,道,“老太太在前头呢。”
阿萁一眨眼,拉了小钿儿从侧门溜了出去,果见江石提着一个提篮等在那,两人连着几日不曾见面,大有三秋别意相思。
江石从篮子中抽出了一支糖葫芦,给小钿儿,笑道:“小钿儿留在家中回话如何?省得伯嬢找不到萁娘心里焦急。”
小钿儿有些怵江石,难得见他笑得亲切,更添几分犹豫,两只眼睛在糖葫芦上连转了好几圈,愣是不敢接,期期艾艾道:“可……可……是,老太太吩咐了,不许你们独处。”
江石恐喝道:“你哄了你家小娘子出来,本就是帮凶,为人最忌墙头草,既得罪我又得罪伯嬢。”
小钿儿吓得脸都变了,她家小娘子的夫婿好似有些无耻不讲理。
阿萁没好气地瞪眼江石,夺过他手中的糖葫芦塞给小钿儿,道:“你先家去,我不走远,家里要是有事找我,你再到……”她转向江石。
江石不太甘愿道:“山溪。”
阿萁便接道:“你再到山溪处找我,如何?”又笑着安慰,“你放心,我们玩惯了,嬢嬢也是会责罚的。”
小钿儿无法,只好接了糖葫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江石叹道:“你多个丫头片子,行事实在不便。”他边抱怨边又从提篮中拿出一根糖葫芦给阿萁。
阿萁接过咬了一口,糖衣甜脆红果酸软,很是可口,说笑道:“小钿儿哪里不好,专防登徒子作怪。”
江石挑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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