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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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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容妆一直以为元麓将元旖嫁到阑廷,只是利用她,对元麓还存着一些厌恶,直到得知元旖是自愿嫁过来的,这才解开了。
眼下这般和乐融融的气氛真是难得,容妆不忍心打破了,奇的是元旖也没走,容妆原以为她起的这么早,还不回去再寐一会儿,结果一直到临近晌午了,元旖也不曾离开,倒是和容徵甚是谈得来,不时问问他战场杀敌的情形,不时又问问日常琐事,倒是关心的很。
容妆心里有些觉得奇怪,那种感觉挺异常,但一瞧见了容念晓那孩子,容妆便不由得散了那个念头,她哥哥容徵孩子都有了,哪还招的桃花来,容妆暗想自己太过莫名其妙,便吩咐了姚姑姑去准备午膳,就在殿里和容徵元旖一同用了。
午后光景,阳光微暖,雾霭散了。
许是朝廷的事情繁忙,今日乔钺下朝很晚,容妆伺候他换了常服,想询问询问朝堂的事,又怕他不爱听,思来想去便还是没开口,只问了句:“选秀的事还在僵持?”
乔钺落座在榻,示意容徵揉揉肩膀,一边道:“我已在话里表明立场,虽未彻底说透,但有心的人一定品的出来,我有意立你为后。”
容妆倒有些惊讶,“你说真的?”
乔钺笑了出来,戏道:“朕,从来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容妆作势按在他两肩的手轻轻一推,“没个正型。”
乔钺抬手抚上容妆的手,“承衍帝的皇后啊,在我心里非你容妆莫属。”
容妆半晌没回答,手上揉捏的动作也停滞了,乔钺回过头昂首看容妆,挑衅问道:“怎么,不敢接?”
容妆一诧,旋即便瞪大了眼睛,对峙道:“我父亲为国征战,我哥哥保家卫国,我容妆还生了当朝大皇子,我有什么不敢!非我莫属,当然非我莫属!”
容妆嘴上犟着,其实心里早就因乔钺的话软了下来,其实啊,当不当皇后眼下都无所谓了,一个名位罢了,可是皇后有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能和乔钺齐名,流传后世,青史载德,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帝后百年后同陵同寝。
想此,容妆还是笑了。
第136章 探望对峙
宣裕殿里安静如许;光阴寥寥;珠帘半卷,乔钺躺在榻上午后小睡,容妆给他盖了薄毯,转身打算继续看书;而乔钺却扯住了她的手,容妆回眸问他;“怎么了?”
乔钺静了一会儿;盯着容妆的眼睛,淡漠道了一句,“你去昭汀宫瞧瞧。”
容妆微怔,旋即点了点头应下了,询问道:“你不去?”
乔钺闭上眼睛;没有做声,容妆不由笑了笑;“好,那我去。”
这样的差事,她自然乐意;乔钺要睡;便让他好好睡,昭汀宫,她去,夏兰懿,她会。
虽是午后,但到底秋冬的交替时节,总是冷的很,风寒透过轿帘渗进了丝丝缕缕,容妆拢拢绒羽披风,唤轿侧跟着的姚姑姑让抬轿子的宫人脚步快些。
甫入了夏兰懿寝阁里,就闻到了丝丝药味儿,容妆皱皱眉,过去给床上靠着的夏兰懿俯身行了礼,“贤妃娘娘大安。”
容妆抬眼,觑了一眼夏兰懿,此刻她着了一身素净的淡赭衫子,靠在床上的模样很是娴静婉然,娇颜也已消了病态,不再那般惨白,脸上有了些红润,大抵已经没事了。
夏兰懿动了动身子冲外些,瞅着容妆,莞尔回道:“坐吧。”
容妆寻了个床边的矮凳坐了下来,定睛看夏兰懿,眼里平静,“娘娘可好些了?”
夏兰懿回道:“冉大人说本宫已经无大碍了,只要静静养着,很快便能恢复了,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容妆点头,静默了一会儿,容妆唇角蔓延开一丝莫名的笑,盯着夏兰懿的眼睛,乍然问了一句:“娘娘觉得值得吗?”
夏兰懿细长黛眉不由一挑,反问道:“什么?”
药味儿萦绕在空气里,呼吸的气息都沾染了,让容妆的心里好不爽快,容妆眼神越发定了定,依然说:“我问娘娘,是否值得?”
夏兰懿颦眉,和容妆双双对视,半晌心领神会,却是幽幽笑了,“容妆啊,有你做我的对手,还真是我的荣幸,什么都瞒不过你那双眼睛。”
容妆敛眸笑的低沉,一字一句说的沉又脆,“娘娘大可不必把我当成对手,若是皇上对娘娘你有心,你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既然无心,便是争,也是争不来的,娘娘大可用心去领会。”
夏兰懿苦笑,眼里仿佛是一潭死水,沉寂里却带着空洞,“我听你的意思,你和皇上之间仿佛已经好到了无话不谈,无任何条件的信任对方?”
这声音里的末端陡然抬高了几分,容妆听完便笑了笑,“我只是替娘娘不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该如此不爱惜,便是能换来什么,也是不该,何况,娘娘你换来了什么?”
夏兰懿正要开口,容妆又续了一句,“至于无话不谈与信任。”容妆点点头,笃定了神色望着夏兰懿,“我可以告诉娘娘,正如娘娘所说这样,我与皇上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夏兰懿的瞳色黯淡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神采,“既然你这么说,倒是让我很想试验试验你的话……是否真的如此……”
容妆有些不悦,冷了一分,“娘娘,这次的教训还不够?难道还不足以让你看清,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纵然再如何以伤自己为筹码,他依然不爱你,便是有,也不过是愧疚和同情,那又是你想要的吗?”
夏兰懿含着诡谲的笑垂下了头,“这些是非啊,我看的不比你逊一分,只是看的透了又能怎样,放不下呀,依然放不下,舍不了的,依然舍不了,人的七情六欲,岂是可以自己掌控的,若非如此,世间也便没那么多苦难了啊,其中千般心酸,也唯有自己一个人知晓……”
容妆看着夏兰懿的失落神色,眼里除了疏离竟也生了一分不忍,哂笑添了一句,“你所言这千般辛酸,却是只有自己知晓,那是因为,你从未想告诉过别人,那就莫怪别人不能帮衬你,路都是自己选的,你如此一意孤行,不惜伤害自己,注定了只能一个人走。”
寝阁里空旷,一股子药味充斥着,也是萧萧索索,夏兰懿神情淡漠,“前因已铸,后果,我自要承。”
容妆思忖了一瞬,起了身,对夏兰懿微微弯了身,“娘娘心思灵透,并非苏令芜白清嫱之流,也请娘娘别污了自身的清誉,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强求亦是累,娘娘好好养着,皇上大抵午睡快醒了,我该回去了。”
夏兰懿斜眼扫了一眼,应了个‘嗯’。
容妆因为不再瞧她一眼,径直转身便出了阁,一路心不在焉,夏兰懿啊,天生的纯透如冰似雪,许多事皆看的开,性子又温和有礼,从不哗众取宠蓄意矫情,清澈如水,也是个妙人儿,偏偏栽在了情之一字上头,纵有玲珑心机亦是被蒙蔽了,看不清了。
许是情啊爱啊,看不见摸不着的,却是女人最大的劫啊……
谁不是如此,大抵谁都是如此。
一路乘着寒风回了宣裕殿,乔钺午睡初醒,容妆记得准,乔钺午睡大多都是很短的功夫,解了披风递给姚姑姑,亲自斟了茶递过去,乔钺把茶杯接过去,抬眸道:“回来了,她怎么样?”
“不用担心着,已经没有大碍了。”容妆靠在了一边儿,低了眸子。
乔钺目凝地面,半晌才点了头,复转了话题,“封铭成亲事宜,我交代内廷司协助拟定了。”
容妆一笑,“封铭可急得很,定不会多拖沓,大抵也就这几日。”
乔钺挑眉望容妆,“我这也算成全一桩好事。”
容妆想了想,“也许吧。”
傍晚的时候内廷司来报了成亲事宜,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六礼循序渐进,依次进行着。
而阿萦既然入了容家的身份,那便得从容府出嫁,容妆本不想折腾,但想来容府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也为了驱驱一直以来的消沉,所以和乔钺、阿萦商量之下,便定在了容府。
赶着要去布置妥当,容妆打算陪着阿萦提早离宫,但思来想去还是有些迟疑,今日夏兰懿的一番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也不曾散去,惹得心里烦躁的很,之余也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若说阿萦成亲,在容妆心里也算是大事了,毕竟是嫁妹妹,许多事都想着亲力亲为了,一方面还惦记着给阿萦送个什么贺礼才好。
容妆打发容徵带人先回去布置了,自己打算等纳征礼过了再去。
这几日夏兰懿倒是安稳,不曾来宣裕殿请过乔钺,也不曾有任何事端,容妆倒觉得格外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她这么沉寂,莫非是在积攒着什么不成?
罢了,眼下重要的是阿萦和封铭的亲事,也无暇想其它的事了,且任由她去,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什么。
亥时一刻,外头的夜幕漆黑一片,弦月华淡,有朦胧的薄雾散在夜穹上,在月色掩映下好似丝丝缕缕,蔓延了一片一片,略带了一丝悚然。
乔钺在宣宸殿忙完了,回到了宣裕殿里,彼时容妆正在偏殿里和奶娘一同哄了乔执入睡,才回了宣裕殿。
容妆见乔钺已坐在榻上,便展了笑容过去了,“累了吧,洗洗睡吧。”
乔钺点点头,沐浴过后双双躺下了,乔钺换了寝衣,还是那个绣了‘妆’字的,一直未变,只不过容妆见乔钺喜欢,后来在闲暇的时候又多做了几件,每一件绣字的地方也都不同,领口,袖口,衣摆,乔钺的天下,简直要被容妆霸占了,或者说,容妆就是乔钺的天下。
容妆目光从寝衣上的绣字上移开了,不由低缓笑了笑,也觉得安心和满足。
乔钺振臂抱紧了容妆,龙床的凉意终究敌不过两人之间的暖意,容妆把双腿伸进了乔钺身底下捂热,顺便把手搁在他胸膛上,整个人缩在了他怀里,乔钺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温柔喷洒在她的发丝里,没有比这更温暖安全的了,真的。
容妆低着声难得娇媚的唤了一句,“乔钺……”
“嗯?”乔钺身子动了动,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容妆轻着声儿道:“明儿我就回容府陪阿萦,待事情了了再回来,至于我哥,他留在宫里也不是事儿,就不让他回来了。”
“都成,你定。”停了一会儿,一殿的静默,唯听得到更漏的细微声响,乔钺又添一句,“待我散朝之后也过去看看。”
“好。”
容妆喃喃道:“连阿萦都嫁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衿儿,羽铮,拂晓,许诣,贤太妃,还有后宫那些人,竟都走了这么多……”
“别想太多,阿萦还可以经常回来。”乔钺安慰着,他此刻的声音沉沉的,好听又稳重,容妆受用,“嗯。”
“睡吧,夜深了。”乔钺在容妆发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容妆在他怀里蜷缩着,夜深同寐。
第137章 难得出宫
翌日约莫辰时初时;天光方明;容妆收拾妥当了,车马已在玄景宫门外等候着。
天儿越发的冷,早晨的风格外的干冽,刮过面颊都能激起了一丝痛意;姚姑姑给容妆系好了披风,正出了殿门;迎面便见元旖急匆匆的过来了;身边就带了一个贴身的芊宁,其余人俱是没带。
容妆迎面过去,问道:“这么急做什么?”
“我……找你……”元旖大抵走得急,此刻喘着粗气,也没了往日骄矜柔弱的样儿;容妆瞅着她的模样,不由生了笑;“你急什么,我还没走,慢慢说。”
元旖矗立在原地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找你有事儿。”
容妆挑眉;“我知道啊,没事儿你也不至于这么急,说吧,什么事?”
元旖凝着容妆的眉,乍然粲笑,笑意里还带着一点谄媚,“容妆,让我和你一同去容府吧。”
容妆皱眉,有些讶异的问道:“你去做什么?”
元旖撇撇嘴道:“我这不是想去帮帮你么,再说我和阿萦也都这么熟了,她出嫁,我总要去看看不是,瞧,我还给她准备了贺礼呢。”
说着,元旖侧目示意芊宁拎着的锦缎包袱,容妆这才明白她是认真的,不知怎么,容妆就突然神思游弋,想到了容徵,可是元旖这般欢喜和好意,也着实不好驳了她。
容妆神思转瞬,随口说了一个由头,“嫔妃出宫,需得皇上允许,你去见过皇上了吗……”
元旖一时没了气势,瞪了容妆一眼,嗔怪道:“容妆,你故意的吧,你就是不想带我,你明知道我这个妃子不过是个摆设,还和我谈什么宫规,毕竟我在皇上眼里连个宫女都不如,他哪里有那空闲管我出不出宫,我瞧着啊,要不是碍于我元麓哥哥的面子和我的祁国公主身份,他怕是早就废了我了,我看那冷宫……指不定就是我过下半生的地方……”
元旖昂头望天,容妆瞧着她无奈的神色,不由笑了笑,顺着她一同微微抬眸,越过飞檐碧瓦,越过山岚叠影,望向千里万里遥远的天际,晨的灰蒙蒙,倒也越是显得静谧安宁。
容妆复敛了眸,眸里光彩熠熠,“既然如此,那就一道去吧,你自从入了宫,还未曾出去看过。”
“可是我没有皇上的准许……”元旖自己倒是泛起难了,盯着容妆,弯起眼睛一笑,“你有办法的吧?”
容妆无奈摇摇头,“你都知道还问,赶紧走吧,我有令牌。”
容妆说罢,迈开步子,扯过元旖,一同往前走,既然天色还不错,那就干脆彻底欢喜一回。
容妆此刻的心,很明朗无尘,仿佛阴霾了很久的天儿,乍然破开了晴光,因为走出了这个牢笼一般的四方宫宇,哪怕只是暂时也是好的,这几日虽然大抵也会忙忙碌碌的,但起码心应该不累,那便是最好的,想想乔钺下朝之后也会过去容府,真是心情大好,连带着人也舒畅,笑靥明艳。
上了车,缓缓行出了宫门,永焕城不愧是帝都,极是繁华热闹,喧嚣来往,人群熙攘,明明是很冷的天儿,车旁的帘子多少可以抵挡寒风,偏偏元旖不管不顾的折了起来,非要往外瞧着街道两旁的景致,惹得外头的人纷纷都往马车里瞧,车辇精致,人更精致,换了谁都得多看几眼,元旖还不知疲倦一般,一路上笑个不停,指着这儿那儿非要容妆一块看,一会儿看到什么精彩的,惊讶咋呼起来,非要容妆也得跟着瞧一眼不可。
容妆表示很无奈,这丫头以为真脱离了宫妃的身份了么,这么张牙舞爪恣意玩闹一点不顾忌,不过,谁说不好呢,由得她去呗,难得开颜,一刻也是宝贵再宝贵的。
到了容府,阿萦和容徵已经带人在府门外迎接,容妆和元旖下了马车,两人都止不住的张望四周,此刻的容府哪里还有萧瑟的样子,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大红喜字耀红了容府的一片天儿。
元旖眼里闪着欣喜,将目光落到容徵身上,容徵一见她也来了,神色倒有些意外,容妆打眼瞧着这两人,便赶紧解释了,“元旖说要来帮忙,亲自送送阿萦。”
元旖点点头,眉目含笑的看着容徵,容徵看着她,却蹙眉不语,阿萦赶紧俯身对元旖行了礼,“多谢您挂心。”
元旖扶起她,笑道:“这可不是宫里,走吧,这天多冷,咱们快进去吧,等晌午过了阳光足些,你带我在容府里好好参观参观。”
容妆三人说说笑笑的往里走,容徵跟在后头,容府什么都没变,此刻多处悬了红绸,格外喜庆,看了心里也畅快,都道触景生情,莫不如此,容妆走在院子里,便想起了这和容衿多次踏过的一寸寸地方,多少次,一起走过。
姚姑姑眼尖,见容妆脸色沉下来,忙道:“咱们进去吧。”
容妆点点头,此刻天也越发亮了些,有簇簇的光芒从灰蒙的雾霭里绽了出来,耀的*阴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浅光。
进了大堂,容妆扫了一眼,一众家仆,多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后找回来的,熟悉的人方能心里舒坦,众人恭敬的给二人见了礼。
容妆带着元旖落座在一侧的椅子上,瞧容徵道:“还妥当吗?”
容徵点了点头,回道:“请期礼昨日已行,迎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
“哪日?”元旖快了容妆一步问道。
容徵瞧了元旖一眼,再看容妆道:“五日后。”
小丫鬟上了茶,容妆端起了茶杯,热气散着,笑道:“倒还不算仓促,我以为封铭急的恨不得择日不如撞日呢。”
“姐姐!”阿萦不快,容妆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闲谈了一阵子,容妆问了些容府以及封铭的情况,纳征礼都过了,容妆又顺便问了聘礼如何。
容徵把聘礼单子给容妆和元旖看了,元旖不住撇撇嘴,“封大人出手真是大方,真是不少。”
容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不少。”容妆瞥了一眼阿萦,“不过在封铭心里啊,人可是比多少聘礼都重要的多。”
阿萦没做声,垂了眸,容妆复对容徵道:“这些个聘礼,咱们不留,但也不能还他,待封铭来迎亲那日,转作为嫁妆,给阿萦带去封府。”
阿萦这才开口阻止,“姐姐,这可不行,我既然是容府的女儿,这聘礼自然是要给容府的。”
容徵道:“阿萦,妆儿说的也正是我的心思,你就别管了,老老实实等着做新娘子吧。”
容妆笑道:“可不是么,你啊,就等着做新娘子吧,其它的事我和哥会帮你办好了。”
元旖在一边儿打了个呵欠,看着阿萦道:“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真是困啊,起个大早。”
阿萦眼瞧也拗不过,便没再反驳,容徵叫人带元旖和容妆回房歇着,直到了正午。
容妆方醒了不一会儿,还坐在菱花镜前理弄鬓发,有风从窗外吹入,玉色珠帘微微响动。
外头有人来报,道是皇上驾到。
容妆不由勾唇一笑,他金口玉言还真不是说假的,大抵所有人都得去大堂叩拜,于是容妆也就过去了,彼时乔钺已端坐在主位上,容徵坐在堂下一侧。
元旖和阿萦也方到,赶紧的跪拜问安,乔钺瞥元旖一眼,“你倒是有兴致。”
元旖没答,暗觑容妆一眼,容妆走到乔钺身边,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乔钺抬头看容妆一眼,两人一对视,乔钺无奈的瞪她一眼,叫元旖和阿萦起来了。
寒暄了一番,容妆便称累了,也让姚姑姑去歇着了,自己带乔钺一同回了房,甫一踏进了房门,容妆便道:“我这闺房啊,还是一点没变呢。”
乔钺环顾四周,房里不是很大,所以不空旷,入眼倒还是清幽雅致。
容妆又叹了一声,道:“我入宫这几年,这房里东西都没变动多少。”
乔钺挑眉看她一眼,走近她身侧,拥她一同落了榻上,沉声问道:“看来你很喜欢这儿?”
容妆点头应声,素手摩挲着榻边的云母屏风,“当然了,毕竟住了这么多年,一物一件都是有感情的。”
容妆把目光落到屏风上,上是山长水阔,见之豁然开朗,容妆略带欣慰的笑了笑,“这个屏风原是我父亲很喜欢的,一直摆在他书房里,忘了是哪一年,被我看上了,于是我就缠着他磨啊磨啊,后来他终于受不住厌烦答应给我了,我当时迫不及待的就叫人搬到了我房里,后来也经常挪地方,但总归再也没离开过我房里。”
乔钺邃目幽深的盯着屏风上的寥廓景色,缓缓点了点头,“回头在宫里给你腾一间殿阁,修缮置办的和这里一样,如何?”
容妆笑着摇摇头,“如何能一样,再说,若真是那么做了,朝中的老臣指不定又怎么瞧不上我又要抨击我,说我狐媚惑主啊,说你宠信奸妃啊,多难听,就是我自己不在乎,可我还不乐意他们诋毁你呢。”容妆顺势依在乔钺怀里,“再说了,宫里有你在,宣裕殿就是家。”
乔钺眉目舒缓,笑了笑,搂紧了容妆,容妆把手攀在他肩膀上,在怀里凑了凑,“不如别回宫了,今晚留下吧,反正明日不用上早朝。”
“嗯。”乔钺应下,容妆欢喜覆上心头,真好,乔钺在的话,她做什么都更能安心,更能提起劲儿。
午后未时中的时候,天还算暖了一些,容妆便和乔钺在府里散了散步,先前想起元旖挺喜欢宫外的热闹繁华,便让容徵带着姚姑姑和元旖出府走走,这会儿大抵在宫外正玩着呢,元旖指不定多高兴了吧。
走过之处,路过的家仆纷纷跪地叩拜,容妆有些厌了,便对乔钺道:“走吧,我们去后苑,那里清净。”
后苑是清净,高大的梧桐树,青石低桥,这场景,太过熟悉,不止在容妆入梦时多次见到,便是乔钺,也曾多少次梦到的故地,这里给他的记忆,也是独一无二的。
环顾了一番,似乎此处还未曾有变化,乔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解下腰间的解语笛,递给容妆,轻道一句,“你看,不吹笛子给我听,对得起这梧桐这回忆吗?”
望着乔钺近在眼前的眉眼,容妆缓缓笑了,接过了解语笛,凝目看了看笛身玉润,难得如此闲暇又有这故景,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玉笛触手微凉,容妆在掌心里摩挲着,缓缓置于唇边,美目低垂,呵气如兰,笛音起了,清音婉转流泻。
眸复抬起,远望千里空,流光转,低吟舒,这一曲啊,曲终人不散。
声如梦,锁流年,流年长欢,随着笛声悠悠,思绪也退回流年中,过往数载一幕幕的浮过。
多少后悔啊,多少痛楚啊,又多少快乐啊,怎来一较量,快乐不及,痛楚太多,侧目望墨影黑衣的男人,容妆轻轻眨着眼,似乎唯这一个快乐,就敌得过任何磨难苦痛了。
容妆缓缓放下解语笛,笛音消了,周围又恢复了一派静谧幽然,容妆挽起乔钺,道了一句,“走吧,再走走。”
二人下了青石桥,缓缓行去别处,记忆仍留在这里,是不散的。
第138章 成亲之事
夜有轻雾;雾过遮月;残月淡薄,悬在漆黑的夜空里。
房里烛火轻,纱帐掩映,床上乔钺靠在床里看书;容妆站在地下檀木高柜旁,一边翻着;一边唠叨;“都说了别看书了,你以为这烛火能比宫灯还亮吗?等年岁大了你眼睛不好用了,瞧我欺负你。”
乔钺无奈瞥了她一眼,容妆穿着素绸寝衣,身段玲珑有致;绰约婉柔,于是乔钺多瞧了两眼……
容妆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衣裳;拿在手里仔细瞧着,怅然叹息道:“这都是我早年的衣裳,以前也不曾注意;原来都留着呢;这么干净,看来还有人洗过。”
乔钺不耐烦的唤了一句,“大晚上你折腾什么,赶紧过来睡觉。”
“好了。”容妆把衣裳挨个的叠好了放回去,慢慢悠悠的回了床上,一钻进棉被里,也不管身上带着凉气就搂住了乔钺,乔钺被她抱着,也没法儿看书了,于是把书阖上,放在了床头,又把床边的纱帐也放落下来,这才进了被子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严密的盖住了两人。
其实容妆心里还是不安的,她有些后悔没有把奶娘和乔执都带来,原想乔钺在宫里,谁能敢如何,可是乔钺未归,容妆思来想去还是问了出来,“执儿在宫里……”
乔钺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我来之前已经特意交代过,不用担心。”
“那就好。”容妆听完了乔钺的话,终究平稳了些心绪,转念又想,宫里最有威胁的人无非就是夏兰懿,然而夏兰懿虽然有心机也有手段,但她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到底不会去伤一个孩子,想此也便放心了。
然而容妆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夏兰懿这个人,终究是让她不安的,虽然不能杀,但也不能留,看来得为她寻个好去处了,总不能一直放在宫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她留在宫里,不知道要费她容妆多少心思和担忧,眼下看乔钺,大抵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便是想让她离开,大抵也行得通。
乔钺啊,还是她容妆的,谁也抢不走。
容妆想着想着便笑了,把乔钺抱得更紧些,乔钺被她弄的一时全无睡意,翻个身压着容妆,双手抵在床上,看她道:“这里是容府,你的闺房,当然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儿才行。”
容妆不由笑了,伸出胳膊攀上他的脖颈,面若桃花,应了声,“好啊。”
乔钺瞬时吻了下去,手剥的容妆寝衣滑落到身下,容妆脸颊生了绯红,柔软的手抚上乔钺的背脊。
凑上去在乔钺面上落下细碎的吻,乔钺笑道:“真看出这是你的地盘了,这待客之道……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容妆蓄意媚笑,“何不反客为主?”
“好啊。”话音刚落,乔钺在她唇上落下更炽烈的吻,直到两个人都喘息困难,这才落到锁骨。
容妆身子颤了颤,紧紧环抱着乔钺……
夜正浓,迷醉啊,火热啊,取暖啊……
纵情的结果就是翌日的早晨起晚了,外人又不敢打扰,容妆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乔钺比她早,已经外出散步了。
容妆眼瞧床上就她自己一人,乔钺身影已经不见了,心里不由有些空落落的,赶紧就穿好了衣裳,外头的丫鬟见她起了,忙进来伺候梳洗妆扮,姚姑姑端了热好的牛乳进来,容妆没胃口,被姚姑姑唠叨最终还是喝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去了大堂里,就属她最晚,元旖见她进来,打趣道:“昨晚莫非累了?这么晚才起身。”
谁知道元旖一句话正说中了,容妆嘴角动了动,没答,脸上有点不自然的坐在她身边儿,瞧了一眼正位上端坐的乔钺,垂了头。
元旖随口一说,没想那么多,眼瞧容妆这神色,心道居然说中了,便缄默闭口了。
容徵见状,在旁道:“妆儿,司衣局为阿萦和封铭制好了成亲所用的衣物,今晨已经送来了。”
“那就好,一定很好看。”容妆笑了笑,嫁裳的绯红,一定很好看,她还没正式的穿过,大抵也穿不到了。
“还需采选些物件,妆儿你可要去?”容徵问道,容妆想了想,点了点头,元旖道:“我和她一起去。”
容妆应下,问乔钺道:“可要回宫?”乔钺正色道是,“宫里还有事,我先回去。”
“好。”容妆点了头,众人送乔钺出府,上了车辇,直到走远了,容妆才道:“哥,你去列了单子,回头我和元旖去,我先去陪阿萦试试衣裳,不行好修改。”
众人回了府里,容妆和元旖一同去了阿萦房里,一众丫鬟端着火红的衣裳一件件列在眼前,容妆都觉得鲜艳的耀目,元旖也是喜欢的不得了,拿着嫁衣裳左看看又看看,半晌道:“我还没穿过这样的呢……”
容妆微微笑了,“所以阿萦是应该觉得幸福的。”元旖接话道:“对啊,你看封铭送了那么多聘礼,就看出来多在乎了。”
话糙理不糙,正是这个理儿,这也是一种表达重视的方式。
容妆从元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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