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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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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妆沙哑着嗓音,轻柔启唇,“不要怪我……”
  乔钺覆在她脸颊的唇一顿,旋即离开,把她继而揽在怀里,沉沉一叹道:“没人怪你,不要自己乱想。”
  乔钺的理解和乔钺的安慰,都让容妆暖心也痛心,为什么要在一切发生过的痛苦都无法挽回了,才看透,才看懂。
  那股痛楚那么浓烈,肆意流传在容妆的心上,就是不肯退去,让她的眼泪随着一刻也未消去。
  
  第60章 脉脉两情
  
  容妆在乔钺怀抱中;一动不动;痛意蚀心破骨,但总算多了一份依靠,还是她最稳实的那份依靠。
  容妆想,乔钺也是心疼的吧;那也是他的孩子,但他还这样一味安慰她;容妆顿觉不该;于是抬眸看乔钺,声音里有着哽咽,“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这次真的没有,有人推我,是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才摔倒了。”
  乔钺也大概想到了;听着容妆哽咽的声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但好在容妆总算镇定了下来;“是什么人?”
  容妆沉思片刻,以漫长的语调缓缓说着,“我原已经睡下了,被恶梦惊醒之后小景子就敲门告诉我,容衿……出事了,我惊慌之下摔了一下,但是不重,从夙玉宫出来就被一个穿着内监服饰的人推倒了,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容妆脑海里回忆昨夜的情景,蓦地,语气突然就沉重了,“也怪我,如果不是听到衿儿出事的消息惊慌失措,也不会摔倒,也许就不会……”
  乔钺当即打断她,“少乱说,你在明敌在暗,暗箭难防,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乔钺的语气微急,带着几许责怪却是柔情,听的容妆心里一暖,眼泪来的更加汹涌。
  乔钺问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容妆方才哭的太过声嘶力竭,如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你一直忙到如今,我并没有机会见过你,而且,我是想等稳定了再亲口告诉你的,你国事那么忙,岂可为我分心?”
  乔钺沉沉一叹,拥容妆更紧,低沉柔声道:“昨夜累了,好好睡一会儿,我陪你,不怕恶梦。”
  容妆往他怀里蹭蹭,浑身早已精疲力尽,倦意也是袭了上来,闭上双眸。
  晨曦的光芒越来越明,鸣蝉莺啼,绿意葳蕤。
  许诣进来通报,站在帷帐外唤道:“皇上,封大人来了。”
  乔钺闻言,看了看睡眠中的容妆,压低了声音轻柔道:“朕知道了,你先出去。”
  许诣走后,乔钺看着容妆苍白的睡颜,眸色复杂而柔和,抬手为她拂理脸颊滑落的鬓发,乔钺轻轻柔柔的为容妆盖上被子,缓缓离开。
  ***
  宣宸殿里封铭已在等候,见乔钺进内,忙作揖道:“臣参见皇上。”
  “免虚礼,说。”乔钺疲道,径直坐到主位赤金龙椅上,“什么事?”
  封铭转身面对乔钺,见乔钺神色疲乏,便问道:“皇上怎么了?”
  乔钺揉揉额头,“一夜未睡。”
  封铭蹙眉道:“皇上可要保重。”
  乔钺点点头,询问道:“所为何事?”
  封铭上前一步,深色官靴重重踏在缃丝毯上,凛色道:“潇王这么多年来表面对任何事都提不上心,只顾游历四方,实则狼子野心招兵买马,俟时而动,如今边关战乱,又生天灾,灾地以南一带,近日谣诼横生,便是他潇王的功劳,他总算找到机会施展一番了。”
  封铭觑一眼乔钺神色,继续道:”想必皇上早有所闻,外有谣诼谓承衍年……气数将尽,故而才上有天灾下有*……”
  乔钺冷笑,墨眉微挑,“气数将尽?朕不愿担一个对亲兄弟赶尽杀绝的恶名,留他一命,倒让他觉得他有篡位的本事了。”
  “皇上仁德,他人却不见得领情,近日里水灾之地传说潇王拿出了自己的俸禄布施灾民,皇上当初为他建的府邸,倒成了他收留灾民的场地了。”
  乔钺冷笑,“朕还真小看他了,还懂先给自己造大声势和仁善名声。”
  “正是如此才不好除去,倘若此刻加罪,百姓必然以为皇上气量狭隘容不下仁臣,若是不除,任由他如此下去,势力必将越发庞大,到成气候便不易了。”
  “那朕,就给他加官进爵。”乔钺轻笑,眼里眉间皆是不屑,“既然你也说了他如今在百姓眼中是仁臣,朕又怎能不善待?”
  “皇上的意思是?”
  “朕会加封他亲王爵位,赐领精兵一万,奔赴边关,襄助容策杀敌,他不敢不去,有容策镇守,他生不出事端,若他不能隐忍下去,等不及起了事,那在任何人看来,都将是乱臣贼子。若他心思沉稳就此隐忍下去,十载沙场受苦辛,年深月久,且……”乔钺挑眉往封铭,意味绵长,“古来征战几人回?”
  相对间,封铭了然一笑,“皇上远见,臣,明白。”
  “你且密切注意着。”乔钺方说完此言,那边阿萦已经急匆匆进了来,忙通报道:“皇上,妆姐姐醒了见您不在……”
  乔钺眉头顿时一蹙,目光隐隐含着担忧,封铭闻言,虽然觉得震惊,但到底早已猜出七八分,见怪不怪了,见乔钺如此,忙道:“事情既定,臣便无事了,臣告退。”
  乔钺点头,封铭转身缓缓退去,路过阿萦身侧,略一停下脚步,纁紫相间的长衫颤动,侧目瞥阿萦一眼,阿萦亦侧目,对上他的目光,先是蓦地一惊,旋即微笑点了点头,封铭这才加急离开。
  而乔钺亦在他走后,急忙出了宣宸殿,回到宣裕殿见容妆,一走进偌大的龙床边,明明还余几步之遥,容妆却已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安,盯着他,容妆颤声道:“我醒过来就不见你。”
  乔钺坐在床边,抬手抚上她的发丝,低声道:“封铭有事禀报。”
  容妆双眸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眼眶渐渐蓄上了泪水,惹得乔钺连连蹙眉,问道:“怎么了?”
  容妆咬着下唇,直到将嘴唇咬的绯红,也一言不曾发,看的乔钺焦急无奈。
  而容妆心里早已五味杂陈,只有她自己知道,睁开眼睛那一刻不见乔钺,那一刻心里的慌乱,已经到了极致,孤独陡然升起,让她坐立不安,见到乔钺这一刻,方才微微平静。
  容妆扑过去搂住乔钺的脖颈,哽咽道:“昨日夜里我做恶梦,容衿离开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的身边,就剩我一个人了,一个人。”
  容妆此刻,怕极了孤寂,怕极了想起容衿和孩子之后,浮现的那种几近令人窒息的感觉。
  然而,她又为什么要压抑自己,不想乔钺离开是真的,想在乔钺身边是真的,乔钺是她最大的慰藉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所以,感情也是真的。
  所以,爱也是真的。
  容妆想此,将乔钺抱得越发的紧,乔钺微微惊讶,旋即拍拍她的后背,“是你太紧张了,不要怕。”
  而他心里说,有我在。
  ***
  容妆翌日回了红妆阁,乔钺派了阿萦过去照顾,但阿萦到底年岁轻,尤其生育一面更是茫然一片,断然是不懂照顾,乔钺本有意调内仪司的老姑姑和医女来红妆阁当差,但容妆不愿意让陌生人进入红妆阁,也厌恶那些姑姑们拜高踩低的嘴脸,便拒绝了,但她也怕自己有所不懂,伤了身子,便向乔钺提及了存酒堂的姚姑姑,道是老熟人了,乔钺自然也就没有不允许的道理,另外容妆还特意向乔钺提及了拂晓,原本宫妃陪嫁的侍婢,若是宫妃已逝,按理来说是也要继续留在宫里,经由内廷司分配到其它宫里的,容妆怕拂晓受委屈,到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人,知根知底,放在身边也不是祸害。
  红妆阁里原本只有一个做粗活的宫婢和小景子,如此一来,人数陡增,但到底都是熟悉的人,容妆尚还能无所顾忌,平日里姚姑姑照顾容妆细致周到,当真如同对待女儿一般。
  论及和姚姑姑相识之初,还是当初姚姑姑从酿酒局向存酒堂送酒,然而却打碎了贡酒,原本是要打发到内廷司赐死的,恰好被去取酒的容妆见到,容妆便为她求了情,彼时容妆已得先帝青睐,说话自然有分量,宫里的人哪有不是对上极尽奉承之能事的,所以姚姑姑便被打发到了存酒堂看守。
  再后来的许久里,姚姑姑对容妆极是感激,直到如今,一直以来都是真的把她当女儿一样。
  阿萦则是变着法的给容妆做点心,精致无比,比御膳房的都要合容妆胃口,原本身体就虚弱,要不是有阿萦的手艺,容妆还真是食不下咽了。
  拂晓则整日里伤心沮丧,一双水灵的眼睛不断肿的红红的,姚姑姑便不让她出现在容妆的所住的主阁里,生怕她引起容妆的伤心悲痛。
  八月中旬了,天气尚炎热,但好在红妆阁里冰雕够多,很是凉爽,乔钺每日都会来看容妆,相处间少了曾经的剑拔弩张,有些事总算都想通了,不再逼迫了。
  经此一事,容妆的身份彻底浮现于众人面前,和乔钺的关系,以及落胎,所有的一切,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阖宫惊动,一时间后宫所有话锋都围绕着容妆而来,许多人来访试探抑或看笑话,无论如何,总之都被姚姑姑寻了由头挡在外面了,一个也不让进来,这不单是姚姑姑保护容妆不受伤害,也是遵从乔钺的意思。
  而在容妆调养身子的这些平淡的日子里,也自然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而对容妆冲击最大的是,叶羽铮死了。
  是的,自尽。
  彼时听到叶羽铮死讯传来的时候,容妆正坐在冰簟上抚摸着垂落的凉玉穗子,一阁的人闲闲谈天,小景子不经意的将此事脱口而出,顿时惹得容妆一惊,一手瞬时猛地扯下了凉玉穗子,散落了一地,众人面面相觑,暗骂小景子口无遮拦。
  而容妆久久不曾言语,目光扫过众人,无一人应答,全都垂首愧疚,不敢看容妆。
  这自然是乔钺吩咐的,乔钺陪容妆再次受到打击而伤了身体,便吩咐下去,阖宫不准提及叶羽铮之事。
  但百密一疏,容妆还是知道了。
  由叶羽铮之事,令容妆重新回忆起了容衿,初时时常梦见容衿,后来乔钺时常来红妆阁陪她同眠,也就渐渐过去了。
  如今再次想起,悲恸亦同时再次席卷。
  容妆觉得最遗憾的,始终是容衿在香魂消散最后的那一刻,终究也没能等到叶羽铮,没能等到她为之孕育血脉,付出了年轻生命和万千锦绣的那个男人,容妆想,容衿大抵也是不后悔的,至少她勇敢过,哪怕注定了万劫不复。
  对于叶羽铮,容妆没能止住泪,到底是自幼长大的情谊,也就只有他一人能抵如容家的兄妹情。可是现在,三个人不在了两个。
  叶羽铮终究以结束他年轻的生命,来成全了对容衿的爱。
  上穷碧落下黄泉,容妆只愿,愿叶羽铮和容衿总有一处能相见,从此能安遂,那便是最好的,最好的了。
  而非像容衿说的有今生没来世,硬生生的将爱和情湮灭在这逼仄的一生里。
  叶羽铮是在夙玉宫撞柱身亡的,经不住容妆的逼问,姚姑姑缓缓道出了此事,那一日,叶羽铮为容衿守完了三七祭,穿着一身白衣,去了宣宸殿,向乔钺认罪,随后便到了夙玉宫,在容衿寝阁立床铺最近的大楹柱前,逝世。
  大抵他是为了能与容衿,魂魄相近,再续情缘,所以选择在此,了却残生。
  
  第61章 两心分明
  
  弦月弯弯悬挂在苍穹中;星子璀璨将它团团围绕着;煞是好看。
  容妆趴在半开的大雕花窗棂边儿,仰头观赏着夜空星光与月华。
  乔钺轻声在她身后缓缓走向她,容妆侧目,借着火红的阁灯;见到他的影子,却没有说话;兀自仰望。
  乔钺把她揽在怀里;轻声道:“方得闲,就过来了。”
  容妆回道:“下次别这么折腾了,好好歇息才是。”
  乔钺轻笑道:“如此善解人意?”
  容妆淡淡白他一眼;转过身不去面对她,素手抚着窗棂木格子,腰身微微往前倚靠。
  八月里的夜风已少了湿腻,多了凉爽宜人;此刻着实舒心。
  乔钺手揽着容妆的腰间;与她一同并肩仰望夜空繁星。
  容妆微微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
  灯火纱帘掩映着她淡薄的眉目;随风浮动的发丝,丝丝缕缕与乔钺的缭绕在一起,难分难解。
  “可否让衿儿和叶羽铮合葬在一处,就当是做了善事,了结他们二人这残破不全的一生,给他们一个圆满。”
  “我答应你。”乔钺点头,侧目望向容妆,“容衿和叶羽铮与我,不重要,你若喜欢,那就让他们同葬。”
  容妆低眸一笑,脑海里仿佛闪过曾经同乔钺说过的话,于是便道:“我记得我曾说过容衿倘若不进宫,而是和喜欢的人从青丝到白首,百年后夫妻同墓,对她而言,幸福莫过如此。”
  “我记得。”
  烛火随风颤了几颤,差点就要熄灭了,但就那么咫尺之间,却燃烧的更旺,容妆轻声说着,“如今,也算做到了,哪怕没有青丝白首,但却真正做到了许多人都做不到的生死相依,想必容衿一定不会后悔,在宫里苦苦煎熬百年,不如短暂的欢乐对她更好。”
  “不要再说了。”乔钺打断她,“你若再说下去,保不齐惹起情绪,我可不想再安慰你第二次。”
  “……”容妆噤了声,默默抬眸望向天空,有流行滑过,明亮闪烁着银白的光泽,听人说流星许愿会实现。
  容妆默默闭上了眼,双手做祈祷状,默默在心里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没办法挽回,希望未来,一切安稳。
  容妆睁开眼睛时,微微一侧目,便对上乔钺灼灼而望向她的目光,乔钺道:“妆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没过去,我希望那一天早些到来,只有你释然,一切才会好起来。”
  容妆目光沉了沉,迎上乔钺熠熠的目光,“谢谢你,从一开始,一直是我在说,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阑廷宫,其实这么久以来,却是你一直没有离弃我,还要我,没同我计较当初为了衿儿违逆你,哪怕你曾生气恼怒过,但终究没有真的惩处过我,但是你不知道,你的冷言冷语,对我来说,真正如同刀锋,没差别,所幸都过去了。”
  乔钺把容妆揽进怀里,并肩同看月色正清明,低沉的嗓音响在容妆耳际:“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你是唯一一个能牵动我的心的人,在我心里,除了你,所有人的背叛都不算背叛,因为,我不在乎,无非杀之泄恨即可,唯有你,杀不得,打不得。所以我不能容许。”
  容妆轻笑,随着被他牵着的手,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闭目,轻道:“我从来没有告诉你,你的拥抱可以抵挡一切恐惧与黑暗,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光。”
  容妆怅然一叹,柔声道:“你不要怪我,因为你母亲的事耿耿于怀,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只是起初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难以控制自己去迁怒于你,但真正想通之后,便不了,可是我还是躲着不愿见你,是因为那时,我发现,我见不得你也难过,其实在对你发火,让你恼怒的时候,我也跟着难过,我怒气正盛的时候曾想过,上一辈子你父母欠下的,让你还给我,我疼一分,让你也跟着疼一分,但那也只是一个念头,事实却是恰恰相反,你疼一分,我也跟着更疼一分,绝不比你少,我是怕了,怕在你身边,看你的一切,甚至宠幸别的女人,我怕我越来越离不开你,然而你却可以轻而易举离弃我,你还,生我的气吗?”容妆试探的问着,乔钺并没有即刻答言,而是沉吟须臾,方抚摸着她的发丝,柔柔暖暖,说,“我对你,没有脾气。你也做到了,你如今心疼一分,我是真的跟着同样疼。”
  月华透过窗棂的格子洒了一片,溶溶银辉,在漫天月色凝星光里,容妆眉开眼笑。
  “不是因为歉疚,而是因为我爱你。”乔钺说,“其实从一开始得知你是陆绰的女儿时,我对你也并没有歉疚,后来有的也只是心疼,因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和我并没有关系,你若怪我,便切切实实是迁怒。我知道,所幸的是,你我皆及时明白自己的心,哪怕有过彷徨和犹豫,但终归没有错失,没有离疏,这才是最重要的。”
  容妆点点头,笑意渐渐褪去,反而满目动容,凝了泪光,说也奇怪,从不曾轻易哭泣的容妆,近日来落泪的次数多了,眼泪仿佛越来越容易滑落了。
  乔钺凝重着深色,没有冷意,只有情意,“从那一日你昏迷中唤我名字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永远都没办法放下你了。若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容妆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在乔钺的怀里蹭蹭,掩起一脸哭相,一个人同一件事做多了,是会让人觉得乏味的,所以她不愿再当乔钺面前哭。
  第一次第二次的眼泪可以是珍珠,三番四次之后就连雨水都不如,哪怕知道乔钺不会这样想,但是容妆就是怕在他心里,她有太多不足,即便瑕不掩瑜,但承衍后宫里,毕竟还有那么多完美无缺的女人,如无暇之玉。
  如苏令芜,如元旖,如夏兰懿,都是那样天下无双的女人。
  容妆从来不拿自己和她们比,她从没这样在乎过,大概因为爱,才更在乎,也更在乎他身边的人,也就更没了那份傲然。
  乔钺静默了须臾,道:“如今有些事,阖宫尽知,我担心你,正是风口浪尖。”
  “我不会怕,容妆不是软弱的人。”
  “你不怕,我怕。”
  容妆笑了,“荣幸之至。”
  “我怕你出事,这一次,这一辈子都够了。”乔钺眯着眸子,隐着伤。
  容妆眨眨如星子一般的眸光,“那我就借花献佛,只要不是你给的伤害,其他人的,都能过去,都不会怕。”
  “我知道你不在意位份。”
  “是,所以得过且过。”容妆微微笑着,红唇在烛火摇曳下,越发嫣红润泽,惹得乔钺目光流连,乔钺凑近她,唇顺势贴过去,吻上容妆的红唇,辗转着细细吻着。
  两个人的唇皆是冰冰凉凉的,但贴合在一起,便越发灼热炽烈,不是欲,只是情。
  两个人缱绻难分的吻着,逶迤到了床边,乔钺顺手拉下帘帐,掩盖春色无限。
  ***
  有些沉默隐忍了太久的感情一旦开了口,便如摧枯拉朽,迅速升温,势不可挡。
  红烛帐暖,温存旖旎,寸寸相思涅槃重生,再也难熄。
  ***
  翌日乔钺早早去上了朝,姚姑姑为容妆梳妆,拿着象牙梳子一下一下梳理她如墨的青丝,一脸欢喜的姚姑姑道:“妆儿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姑姑。”容妆微微一笑,从镂花铜镜里看着姚姑姑,“谢谢你。”
  “哪来的谢,你就像我亲生女儿一样,今后我就留在你身边,为你打理一切事。”姚姑姑说着,手上为容妆挽着发髻,容妆正思索着她的话,容妆明白,姚姑姑的言下之意,她会被封妃,届时姚姑姑便是主事姑姑。
  容妆知道,姚姑姑这是为她好,但是,她的心没人懂。
  有些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却并非是适合她的。
  姚姑姑突然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姚姑姑问道:“妆儿的头发真美,墨黑墨黑的又顺滑,摸起来就如同丝绸一样。”姚姑姑从妆箧里捻起一个莲纹玉簪子,“戴什么样的发饰都好看的。”
  姚姑姑拿着簪子替容妆簪上,容妆却突然想起那个青玉竹节簪子,唯独只能怅然一叹。
  失去的再回来,自然倍加珍惜,人是,物亦是,也许该问问乔钺,让他派遣宫人四处找找,哪怕几率渺茫,但总要尝试过,否则簪子的事,就会如鲠在喉,想起便是忍不住的不舒服和遗憾。
  梳妆台旁边的窗子有风吹过来,容妆的鬓发被吹起,容妆看着镂花铜镜里静默淡然的自己的容颜,笑不出,只是淡漠的看着,似乎脸色恢复红润了些。
  这些时日里,乔钺也着实不易,朝中政务繁忙,他还要每日抽空来红妆阁。
  若不是他的在意,她也无法恢复的这么快,比如调来合心的宫人,比如冉缜一日三次的诊脉,比如御膳房每日不断送来的各色食物,比如御药房每日送来的安神药,等等一切冗杂事物。
  皆是因为乔钺的怜惜,皆是他给予的好。
  
  第62章 失而复得
  
  八月里的清晨已生了风凉;晨光熹微;菱花窗斑驳了溶溶光影。
  用罢了早膳,容妆闲暇无事可做,闲散的靠在花榻上看着阁里众人忙碌的身影。
  姚姑姑在清点着各宫送来慰问容妆的礼品,还有众多的滋补品与药材;不时打开看看,和容妆细细讲来;容妆淡淡听着;不时回个浅浅笑容。
  阿萦坐在一旁的紫檀茶盘边儿泡茶,一边同容妆说着近日她休养以来宫里发生的事。
  贞贵妃突然失去了腹中胎儿已是轩然大波,然而却更加严重到波及了身家性命;阖宫揣测自然不断,流言纷乱。
  加之容妆之事曝光与后宫众人眼前,更是引起波澜若滔天,借着慰问和看望之际来试探的人不在少数;所幸有姚姑姑挡着;至今容妆也还没见过谁。
  加之叶羽铮撞死在夙玉宫,虽然有人理解他是身为御医却没能保住容衿的愧疚;但有心的人自然会往深处去想;再加之容衿逝世那一夜,并不是叶羽铮在旁救治,综合以往乔钺的态度,虽然并没有确凿证据,但大抵也能明了几分。
  容妆曾写过信给过容徵,不乏安慰之言,也不少真意实话,来来往往,一番经过,尽数道出,因为瞒也瞒不下去,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亲自告诉他,也让他明白,容衿一直都属于叶羽铮,而不是乔钺,不是后宫,也为解开容徵的疑惑,只有如实交代了。
  容妆央求乔钺之事,乔钺顺了她的意思,让容衿和叶羽铮同葬,故而,容衿表面葬入妃陵,实则是一座空衣冠冢。
  暗中则已被运出宫外,由容徵亲自打理,葬入叶家墓地,以叶羽铮妻子之名与他一同供奉在叶家祠堂。
  容妆一直想出宫去祭拜一番,与乔钺提及过一次,但乔钺不允,只说待她身体好了,必然陪同她一起出宫,也让她散散心。
  容妆便安稳的等待着,总之乔钺君无戏言,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近日来身体已调养的差不多了,这也多亏了姚姑姑和阿萦等。
  容妆此刻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不由莞尔,后宫真情寥寥无几,她也何其有幸,得爱如乔钺,得友如面前二人。
  容妆笑着道:“姑姑,阿萦,这段日子以来辛苦你们了。”
  姚姑姑正拿着一柄玉如意打量,闻言放回盒子里,方直起身对容妆道:“如今看你身体好了,再辛苦也值了。”
  “就是。”阿萦笑着附和,摆上几小杯,从紫砂茶壶里倒了茶水,递给小景子和姚姑姑,又慢悠悠的端着茶盘来给容妆送来。
  容妆接过轻柔啜一口,眸子扫过阁里,放下茶杯在身侧小案上,问道:“拂晓她人呢?”
  闻言姚姑姑叹了口气道:“唉,到底是从小到大的,那孩子对贞贵妃娘娘的感情太深了,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容妆的眸子黯了黯,旋即敛眸道:“也难为她了,把她叫来吧,我同她谈谈。”
  “好,我这就去,姐姐等着。”小景子匆忙离去,碰的罗幕泠泠脆响。
  还没等小景子回来,宣宸殿却派人来了。
  那宫人将一个碧色玉盒子递给容妆,容妆正不解,那宫人道:“这是皇上亲自派奴才送过来的,道是姐姐的旧物,皇上方下了朝,正换下朝服,稍会儿便过来了。”
  让姚姑姑送走了宫人,容妆打开盒子,青色的玉簪,竹节的纹路,让容妆的心头一喜,惊笑出声。
  这是失而复得,很微妙的感觉。
  看着容妆连日来久违的头一次展颜微笑,阿萦和姚姑姑也都不由连连欣慰。
  彼时姚姑姑结果与簪子相成一色的碧玉盒子,容妆把簪子放在手心,细细端详着。
  该是她的,终究还是回来了。
  片刻后,小景子带着拂晓人进来了。
  这也是容妆和拂晓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正面相处,拂晓跪地道了一声:“姐姐。”
  容妆点头,暗自也觉拂晓聪慧,当着众人面前,很有主张的便改了称谓。
  容妆笑道:“赶紧起来。”阿萦扶起拂晓,双双站在一边儿,容妆手心攥着青玉簪,温润的感觉摩挲在手心里,容妆道:“衿儿不在了,我不想你受委屈,就向皇上把你要过来了,拂晓,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谢谢姐姐。”拂晓红了眼眶,垂首道。
  容妆让小景子去守着阁外,而后对拂晓道:“不用拘束,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搁在心里,想问问你。”
  “姐姐尽管问,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怀疑容衿的死因存在蹊跷,想问问你,近日来她可有不妥之处?”
  拂晓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主子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容易心慌乏力。”
  容妆蹙眉,“那叶御医当夜为何不在夙玉宫侍奉?”
  拂晓摇头道:“奴婢不知。”
  容妆同是摇摇头,暗自嗤笑自己,真是待傻了,这等事问拂晓又能如何,回头去问问冉缜才行。
  容妆安慰道:“逝者已逝,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够好好的。”
  “拂晓知道,姐姐为主子的事已伤透了心,却还安慰我,姐姐好心心疼我,拂晓永远铭记于心。”
  “你懂就好。”容妆莞尔浅笑,来来去去劝慰了一番,拂晓看似也释然了一些,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过去的,容妆明白,正是容妆沉思之际,外头守着的小景子高唱道:“奴才叩见皇上。”
  乔钺没有带宫人,就只有许诣,也不见唱礼,只是寻常的走了进来,容妆笑着随意道:“来了。”
  “嗯。”乔钺点点头,过去坐在容妆旁边,目光落到容妆手里攥着的青玉簪尖上。
  容妆的目光随着他落下,目光深了一深,后道:“怎么找到的?”
  乔钺抬起头,凝着她的眸子,“何须找寻,那日夜里你与我发脾气,把簪子甩到地上却不知,你走后我在地上捡到的。”
  “我后来回去找了。”容妆低低一笑,仿佛无关紧要,又仿佛释然。
  “下次再弄丢了,就没人给你送回来了。”乔钺觑她神色,淡薄的笑意漾在唇际。
  “本就不是我的。”容妆抬手挽过鬓发,目光瞥向别处,故作姿态。
  乔钺一笑,兀自起身,随即便扯过容妆,容妆一惊,落在他怀里时抬眸望他。
  乔钺低柔的笑了笑,拽过她手掌心里的簪子,道:“别动。”
  旋即轻轻的持着青玉簪,缓缓将它送到容妆松松挽就的墨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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