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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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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个的和气,有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碍着了他的路,别看面上笑着,其实心底巴不得你出丑呢!”

她自言自语地又重复了一遍,“要碍着了他的路,别看面上笑着,其实心底巴不得你出丑呢!”这才续道,“虽说当时闹得难堪,但后来总算,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还是把场面圆过来了,我认了错,老太太明知道我心里恨着她,面子上也和我做起戏来。本想把榆哥带走,可也不知道任上情形如何,王嬷嬷说,刚烧好的孩子,也不敢随意搬动,恐怕去了生地,更容易吓傻了。再过上一年半载,没准就慢慢地好起来了。我明知道这话多半是在宽慰我,可我,可我……正好你回了老家,也天天见好。我就把你们都留在老家,自己去了河北,三年后人满回京,我就派人把你们接过来了。我想,我人生中最落魄最低沉的三年也就过去了。等你们到了京城,我好好给你大姐说一门亲,为榆哥物色两个医生,治得好也好,治不好,我的嫁妆多生发一些,将来就靠祖产,也能够他过一世了。有姐妹兄弟们照看着,不会读书又如何,保他一世富贵平安,我还是有底气的。”

“没想到,你们才刚到京城安顿下来。转过年就得了噩耗,你们堂舅牵扯进上层争斗做了弃子,整个王家都跟着倒霉……上头的贵人们就只顾了你堂舅,保了他一个太中大夫的虚衔回家养老。底下也是为他勤恳办事的人,就顾不得理会了。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你舅舅……唉,官场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他平时很得皇上看重,难免得罪了些人,落井下石之余,竟有被免职永不叙用的危险。我们千辛万苦,塞了五万两银子给东宫身边最说的上话的连太监,东宫这才抬了抬手,把他平调出来做个通判……”王氏越说越是凄楚,“这一下是快把我们的家底给掏空了——没有做过亲民官,手里的钱就是不多。大部分又补贴了家里,现如今是不指望分家,都要指望分家了。”

善桐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也有会犯错的时候,甚至于也有落魄、凄惶的时候,似乎不管两房处境多差,不管她多么憔悴、疲惫而伤心,却总是智珠在握,行事大有章法。可听母亲说起了往事,虽说她对当时自己的心情并无一语着墨,但只听语气,她又如何不明白母亲当时的煎熬?一时间,她只觉得眼前的母亲似乎矮小了不少,又似乎苍老了不少。却不再是从前那几乎无所不能的完美形象……她吞了吞口水,又无声地松开了手,让王氏调整了一下姿势。

“那年春天,我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就在我以为人生中最落魄也不过如此的时候。进了四月,楠哥、梧哥进学读书,梧哥连连受到褒奖,先生们都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有知道我们家底细的,还拿梧哥和小四房大爷相比……”王氏苦笑了起来了。“二姨娘本来一向是很听话的,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到了这时候,她就有些轻狂了,对我也不如以前那样毕恭毕敬。她心里清楚着呢,梧哥和她也亲,以后有了出息,忘不了她这个生母……那一天我偶然经过她房门口,就听见她同大椿说话,筹谋着要老爷给她请个诰命,封个七品抬了二房,也好和家人做一门亲戚来往。她倒是看得透,她说,你爹虽然看她平常,可很看重梧哥,没准看在梧哥面子上,是能准的。”

“我那天回到屋子里,怔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话说到此处,王氏的声音反而沉静了下来,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不再有,她几乎是轻声细语,可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我想我一生循规蹈矩,哪件事做错了。凭什么上天这样对我,和婆婆不贴心,和丈夫也不算太贴心,和娘家人倒是贴心了,可我没仗上一天娘家的势,还要受娘家人的连累。亲儿子是嫡长,又聪明成那样,顺理成章就是锦簇前程,可又半路病了一场,变成这样。大女儿花一样的人品,受此风波牵连,本来可以说成的人家也说不成了……我是得罪谁了,凭什么我的日子就这样难熬,人家的路都顺得不成,到了我这里,却是事事不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任谁都要和我作对,凭天地良心,我对不起谁?两个妾,我待她们刻薄了?我撺掇着你爹和家里离心了?”

尽管事隔多年,王氏谈起来当时的情绪,语调甚至有几分漠然。但她的不甘与无奈,却已经狠狠地撞进了善桐心里。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观地了解到母亲当年的王时,这些事对于她来说,一向是有几分模糊的故事。她没有想到仅仅是七八年之前,母亲还有过这样一段伤心的王氏,甚至,甚至……

从她的叙述里,小姑娘敏感地感觉到,在当时,母亲的精神,甚至都有了崩溃的危险。

“也就是在那天,我对自己发誓。这一天将是我王光庭一生最落魄最见不得人的日子,我走了五年背字,从此之后我再不走霉运,是我的,我要得回来,不是我的,只要为了这个家,厚着脸皮跪在地上,求我也要求来,昧着良心杀人放火,我也夺过来!”王氏一把攥紧了女儿的手,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什么名门闺秀,我不要这样的幌子!我娘家不行了,我就当我没有娘家,你哥哥读书不行,我就当我没有儿子……”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在那天晚上娘才明白,脸面?脸面都是不值钱的!越是不要脸,你的路就走得越顺……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我不是让你从此以后连一点廉耻都没有了,四处撒疯卖味,可你得明白,你想着求人,你想着攀高枝儿,你心里有所图谋的时候,你就顾不着脸面了。等你往上爬了,你到了高枝儿了,你有整年整年的时间来拾起你的脸面。可你要为了脸面不肯弯腰,将来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有的是呢!”

“今天在桂家,娘受了气没有?有。桂太太在西北呆得久了,哼,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招待客人,自己不在屋里待着,还去骑马射箭,把客人晾在一边自己进屋换衣服……她是把我们当成了打秋风的穷亲戚,还是来巴结她的小官太太?桂三少爷闯了祸,我们说不要紧是我们客气,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还不叫自己孩子赔罪……才夸了你一句,忙不迭就说起了小四房的七姑娘,是摆明了看不上咱们家。可瞧着你好了,转眼间又令你常常过去陪伴,呼之则来挥之即去,颐指气使的,这是把我们整个小五房都看得小了。”王氏斩钉截铁地道,“可咱们家就是这样,第一嫡弱庶强,第二弟弱兄强,第三老太太又偏心长房。这些事是娘造的孽,可得你背在身上,娘知道你也委屈。但你没有办法!你必须担起来!你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娘不和你见外……”

善桐哽咽了,她紧紧地回握着母亲的手,“我没有推诿的意思,我知道除了我您也不能指望谁。娘,我不委屈了,我、我真不委屈了。我就当今晚是我……是我一生最落魄最低潮的日子,我,我以后再也不把脸面当回事……”

话到了最后,到底还是带了一丝细细的颤抖。

王氏心底蓦然泛起了一阵不忍。

自己在三妞这个年纪,何曾知道愁字怎么写?娇生惯养金尊玉贵,每日里最大的烦恼,就是堂姐妹们又裁了花样翻新的衣裳,打了自己没有的新首饰。三妞自小在这样穷苦的地方长大不说,才刚刚懂了点事,就要弯下腰来,为了今后长久之计,忍着轻视表现自己……

她又怎么不明白女儿的泪水,不仅仅是因为桂太太的骄横,更是因为明白自己要忍着耐着去巴结这样骄横的桂太太,尊严受了挫折。觉得自己要比桂太太更惹人讨厌,反而更自厌起来,又因为桂家分明更有意于小四房,有些出师未捷的积郁——

这孩子肩上已经担了太多东西了,沉重得几乎都要把她稚嫩的肩膀压垮!

“我没有怪你!”她抚上善桐的脸颊,禁不住摩挲着那细嫩的肌肤,一遍又一遍,似乎要将善桐的泪抹去了,再抚出笑靥来。“娘不后悔,这些道理,你现在明白,比以后明白来得更好……娘不后悔……可娘也不是一门心思要卖女求荣,之前看重桂家,是因为看重二少爷的家教同老九房的名声。可现在老九房分明更看重小四房,作风……也实在是令人看不上眼,很多事,咱们也不必一头热,一味强求。桂家这门亲事,没缘分就算了!”

善桐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听母亲续道。“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吓了一跳,权神医这些年来,据说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也不求他如何,不求榆哥能聪明成什么样。只要他不结巴,能读得进书……你们姐妹又何必这么辛苦?我心头肉一样的女儿,若不是不得已,为什么要抢着嫁进高门给婆婆糟践?你自己舍得,我都舍不得!”

善桐的眼睛又热了,她闷闷地叫了一声娘,将头埋进王氏怀里,便再不肯说话。

这一夜,西厢的灯火亮到了天明。

65、超卓

第二日起来,王氏就没让善桐跟着自己出门,只是带了善榴,到诸姑奶奶夫家坐了小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官场上行事素来是有规矩的,虽说诸姑奶奶所适的这一户肖家,也有四品的世袭将军之职,但如今空头将军也多。这户人家并不算多么显赫,以王氏身份,上门拜访是杨家行事客气处,若还久坐,未免就太把自己看得低了。

“为人处事,就是细微处最见学问了。”得闲了也教导善桐。“都说低头娶妇,抬头嫁女。当然诸家人也客气,燕生那孩子还特地到定西给你爹相看过了再回的甘肃。但我们也不能太跌你姐姐的面子,娘家人一言一行,关系着女儿在婆家的脸面,因此是最需要慎重的。”

到了第三天,诸姑奶奶又上门回访,王氏也不摆长辈架子,和和气气地留她吃了一餐饭,又放她和善榴闲话了多时,这才亲自送出门去。回来和米氏说起来,都很满意,“诸家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做派,说起来这位也是四品夫人了。虽说没有实权,摆架子也不是摆不起来。可大家都这样客客气气好来好往的,才是做亲戚的正道呢。”

米氏就想到自己成亲没有多久,还在老家居住时,同自己娘家来往的事情。按了按眼角才道,“就是这个理了,也是因为素日里看着她家教不错,诸家这门亲,我才没有说话。不然,甘肃那样穷,倒不如说回老家去,好歹虎老威风在,我们王家说话,还是有几分管用的。”

她又压低了嗓音,略带了一线诡秘地道,“听说大军陷边日久,未建寸功,皇上很不满意。已经命令大皇子在京郊操练禁军,竟是大有临阵换将,取而代之的意思。若是真有这一天,恐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虽说自己这一房和大皇子素来往来得不够频密,即使大皇子上位,也未必会重新扶植大哥。但堂哥也是亲戚,自然都是盼着家里好的——可王氏想到小四房大爷隐隐约约,也是个不大高调的东宫党,一时间却是又喜又忧,沉默了一会才道,“算了,男人家的事,管不了那么多。这一次来西安,我看诸家对善榴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回头再往来几封信,最好今年秋天就把事情办了。到时候大哥来不了,大嫂一定要来宝鸡吃喜酒!”

米氏沉吟片刻,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王氏心中一紧,又低声道,“家里真的难到这份上了?”

“不是不是!”米氏忙道,“就是王时那孩子,平时他爹也不管着,饶是我在呢,他还东奔西跑的没个正形。我要一走半个月,只怕是又翻天了。你也知道,你大哥没带姨娘通房在身边,什么都是我来打理,我要走了,爷俩起居还真怕没人管着!”

她叹了口气,又带了几分推心置腹地道,“你大哥今年四十岁了,心里有数的。王时呢,虽然浪荡,但我们管得严,他也不敢到花街柳巷里去走动。成亲前又不好给丫头开脸的,眼看着孩子一天一天地大了,我是怕我一走啊……”

王氏会意地点了点头,“这可要看紧了。要不然,以后说亲也难看。”

姑嫂相得,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米氏嘀嘀咕咕,“我也给他看中了两个,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了。要是媳妇懂得做,我也乐得不开口……我看着这一次善榴过来,她身边两个丫鬟也大了些,又都生得平常,你心里也要有数,及早预备了送到孩子身边,让她降伏上一年半载地再跟着过门,也不至于要用人了还不凑手,要到外头现买,那就没什么大用了。”

这实在是老成之语,实在是世家大族害怕公子哥儿们按捺不住寂寞,在孕期出外沾花惹草,惹了一身的病回来。因此一旦媳妇没有预备,婆母赏人,根本是顺理成章,容不得一丝抱怨。王氏想到自己提拔了两个通房,却偏偏还受到婆母的埋怨,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叹了一口气,才懒懒地道,“老太太的性子,嫂子也不是不知道,最是古怪的。我怕这边预备了人,那边她看见了,面上不说,私底下对我又添埋怨了。”

米氏也苦笑起来,正要说话时,外头又来人道,“卫总兵太太下了帖子来,说问太太并姑太太明日得空不得,若得空,她带少爷并表小姐上门拜访。”

王氏心中一动,顿时就想到了牛姑太太对善桐那特别的喜爱。——就是米氏也看出来了,她打发了来人,便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在西北行事,从来没人越过桂家的,桂太太对三妞发生兴趣。就算卫家也有意说三妞,那也得先让桂太太挑完了再说呢……这位卫太太,心急了点吧?”

“三妞今年才十一,顶上还有一个姐姐呢,现在提婚事,也还太早。”王氏就像是从来不知道桂太太几个儿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一样,恬静地笑了。“桂家和杨家,毕竟也是大家了。没有这姐妹嫁兄弟的,他们家二少爷不是去江南了?你看桂太太满口的小四房七姑娘,是做什么去的,不用多提啦。要是二少爷说了小四房的七姑娘,三少爷便不会说杨氏女。不过年纪还小……先这么拖个一年半载的,也还无妨了。”

米氏隔着窗户,望了眼亭子中的两姐妹,见善桐手执玉管正襟危坐,屏息静气地描红练字,一边善榴垂头做着针线,便不由羡慕道,“我真是没有女儿的福分,就连姨娘生了两个也都夭折了。不然,真恨不得有这两个玉娃娃在身边做伴,多陪些嫁妆我也甘心的。”

一时又指点王氏,“不过卫家倒的确殷实,和牛家走得也近的。怎么说那是皇后娘娘,要活得久,将来一个太后跑不掉的……就命薄,牛家也败不了。要是卫少爷没那么顽皮,西安城内想着和他们说亲的人家要更多些,就是现在,也并不少……”

“你总是旁观者清。”王氏就笑了。“可我看那天在桂家,话怎么就那样少——”

米氏的脸暗了下来,“虽是姑嫂,可她们看得起你,未必看得起我。唉,还不都一样,到了京城,她们要挖空心思和一品太太们来往,也会照样被看不起!”

这话简单朴素,倒是将王氏心头一个水泡一针戳破了,她又沉默了半日,才淡淡地道,“会好的!时来运转嘛。连权神医都能等到西北,还有什么等不到的?”

本来王氏心急着要动身,第二日就要回去,偏偏牛姑太太说要来,也只好等了牛姑太太一天。顺便就又给桂太太发了辞行的小笺,不想桂太太很当真,迅速回信,请善桐明日到桂家,履行一道骑射的诺言,才肯放她回去。王氏无奈之下,只得又把行程往后推了两天,米氏倒很高兴,“——正好王时也该从法门寺回来了,索性见一面再走。”

牛姑太太这一次来,来得很客气,她带了一匹八宝缂丝的料子来做登门礼。

“虽说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物事,但西北市面上也是少见的。是今年娘娘刚从宫里赏出来的,花式呢又新巧,一般缂丝的料子,多半都是福寿纹的。这样花花草草的,据说都是给小公主们、小皇子们做大节下鲜亮衣裳,我们也难得见到。”牛姑太太一脸的笑,一边就冲善桐招手,“偏巧我们家又没有女儿,表姑娘呢,也不爱这些花儿草儿的,我一拍脑门,正好给大姑娘、三姑娘做几件衣服穿。”

牛姑太太和桂太太一比,真是被比得无比懂事文雅,就是赔罪,都赔得很体面。

王氏见善桐有一丝犹豫,便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色过去,善桐也就挪动到了牛姑太太怀里,一边被她揉搓,一边乖巧道,“多谢伯母赏赐。”

“真会说话!”牛姑太太搂着善桐,简直一脸开怀,又瞥了儿子一眼。“这个小孽障,回家我就放下脸说他了。杨太太您别往心里去,他从小性子野,我要管教,他爹还说,这要上战场的男孩子,宁可是调皮些的。如今也就是他爹不在,才有些没规矩,等他爹回家,知道他在外头炫耀武艺,他就有得疼了。”

王氏略带掂量地瞟了卫麒山一眼——也不好意思打量得太明显,她握着嘴笑了,“不妨事的,都是孩子嘛。等到大了,上了战场了,渐渐也就懂事了。现在是有劲没处使,这才调皮些。”

这话是说到牛姑太太心坎里去了,她一拍大腿,“杨太太就是有见识!”

就笑眯眯地望着卫麒山道,“你要是再淘气,就把你送到你爹旗下,做个大头兵让你上阵杀敌去,看你怕不怕!”

卫麒山脊背一挺,病恹恹的态度顿时一扫而空,那股漫不经心的精致,也为跃跃欲试取代,他双目晶亮,朗声道,“娘要是舍得,我明日就走!”

可牛姑太太又如何舍得?几个长辈都对视一笑,牛姑太太又拉过身边的一位小姑娘,向着米氏道,“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是想托您的。知道您针线好,据说当时在福建也是极有名的,我这里这个小姑娘呢,平时没事也就爱刺两针,西安城里找遍了,都没有看到好的绣娘可以教她。一时半会也请不到什么好的,知道您懂行,还想请您在福建给物色一两个,我这里先让她谢谢您了。”

这是个极其清俊优雅的小姑娘,今年大约十二三岁,同善桐是一样年纪,只是出脱得极为超卓,瓜子脸上一双大得都有些惊人的眼睛黑白分明,眨一眨就是一个故事。漫说长辈们,就是善榴善桐,一望之下都大为倾倒,通了姓名才知道,这是牛姑太太堂弟的女儿,因母亲早逝,父亲没有续弦,牛姑太太不忍得她无人教养,特地从老家接在身边抚养的,闺名唤作琦玉的。此时听了堂姑的说法,便站起身徐徐一礼,轻声道,“麻烦王太太为琦玉操心。”

王太太自己没有女儿,一见之下,早忍不住拉起来一阵夸奖。又细细地问了琦玉的出身年纪,因查知她父亲并无官职,母亲也非系出名门,心下暗叹了口气,却也爱不释手,笑道,“我真是没福分,没能生个这样的女儿呢!”

又向牛姑太太道,“放心,这件事举手之劳,一定为您办好。如今捎信回去,若是得便,一两个月就有回信的。”

牛姑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和王氏等人说话。她像是很疼爱琦玉,见她站着多少有些害羞,便打发她,“和姐妹们一道玩去吧。仔细别给人添麻烦了。”

善桐忙笑道,“哪里的话呢!琦玉姐姐生得这样好看,就是看都看得心旷神怡的,又哪里会添麻烦!”

她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前一天的低沉,拉起琦玉的手,就同善榴一道进了里屋。牛姑太太看了卫麒山一眼,嘴唇动了动,倒不曾说话。王氏和米氏一律微笑,只做看不见。

虽说善桐心底记恨卫麒山,今日连眼尾都不肯看他。但对牛琦玉,她却没有多少妒忌的心思,稍微交谈下来,只觉得对方又文雅,说话又大方得体,又博学得很。琴棋书画,虽不说专精,但似乎在书画上极有心得。她这半年来每日里也临字帖,一来练字,二来磨练心志,最近正觉得怎么练都没有进益,十分枯燥。才说了几句,就拉着牛琦玉去看自己写的字,又请教她,“都说得了神韵,才算是能够出师了,可我一向也练得用心的,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没有进益,似乎反而越写越差了。”

牛琦玉先还有些怕羞,如今说到书法,反而容光焕发起来,一点羞涩,也丢到了九霄云外去。她一边徐徐研墨,一边柔声细语地解释给善桐听,“这练字就是这样,讲究一个水磨工夫,又要用心,又不能着急。我走火入魔的时候,成日里只想着,这一横要怎么写才好看。反而进益不快,后来心思缓下来,只是想着陶冶情操,渐渐的倒有些样子了。正好我和你练的都是前朝唐六如唐大家的字,我看你写得有些样子了,只是转折处还透了着急,你看——”

一边说,一边挥笔写了一个杨字,果然是柔媚中隐含机锋,以善桐眼光来看,已得唐寅字体几分真传。

两人说得兴起,善榴倒落单了,她也不在意,嘱咐丫鬟们上了茶点,自己打点了针线来埋头绣花。小姑娘们说得热闹了,善桐又大笑起来,拉着牛琦玉的手笑道,“琦玉姐,你虽然只大我一岁,字倒是比我写得好多了!我要向你学呢。”

牛琦玉本来害怕善桐高门嫡女,年少气盛,觉得自己写得不好,暗地里生气。见善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坦荡荡地称赞自己,不禁也大起好感,抿唇一笑,红了脸向善桐透露,“爱写,多练,就写得好些。我不爱绣花,每回都要堂姑过问了,这才拈起针来……”

“可不是了,我也正是如此!”善桐一拍大腿,更觉得投缘了。“有空闲的时辰,我是宁愿多看几本书的!”

与牛琦玉又说了几句闲话,牛琦玉与她也熟惯起来。究竟这两个小姑娘身份地位大不一样,彼此间毫无利益冲突,因此交好得也快。没有多久,牛琦玉就红了脸,羞怯地打听起了前几天那场冲突的始末。“表弟还从来没有气成这样呢,回了家愤愤然的,只说你口出不逊。还说,下次要给你颜色瞧瞧。”

善桐不屑地喷了一口气,“我怕他呀?”

就连说带比,将桂家的那场小风波告诉给牛琦玉知道。

牛琦玉顿时蹙起眉来,“你可别小看了他,大家都知道他厉害,又有桂家三少爷跟他一道。平时很少有人这样回他的嘴的……把他的性子挑起来,你吃亏呢!”

善桐已非昔日只知逞勇斗狠的吴下阿蒙,想到若是卫麒山一再挑衅,自己多半也难免麻烦,一时间也有些烦恼,并不曾嘴硬,只是伤脑筋道,“唉,这可怎么办,总不成还要我和他赔不是吧?”

牛琦玉握着嘴想了想,大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她伏在善桐耳边,轻声道。“他啊,什么都不怕,最怕女孩子的眼泪了。平时专拣男孩们吓,就是怕惹得女孩子哭起来,偏偏呢,有时候又忍不住,嗐,还是个孩子罢了。我刚到西安的时候,他也吓唬我来着呢,我当时倒不怕的,可故意哭起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劲给我赔不是呢。下回呀,遇到这样的事,你就……”

善桐一边听一边笑,“没想到你也这样坏!”

她又叹了口气,“唉,可惜,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不然回了家,娘又要数落我了。”

牛琦玉面上掠过了一丝快得几乎难以发觉的羡慕,她略顿了顿才道,“说的也是,不比堂姑倒是宠我的,我怎么欺负麒山,她都笑眯眯不说话……唉,有娘真好……”

虽说似乎是在夸耀牛姑太太对她的偏疼,但小姑娘周身,显然就多了一丝落寞。

66、英雄

送走了牛琦玉,善桐还有些意犹未尽,和善榴议论过了,“天底下也有这样好看的小姐姐,又这样温柔。”

又跑去和王氏说,“真不知道西安城里还有这样清秀腼腆的小姑娘,牛姑太太还夸我们呢,就是一个琦玉姐姐,都够她看的啦。”

王氏和善榴、米氏都看着善桐笑,笑完了米氏才说。“傻孩子,你当她为什么被养得那样娇贵,那是牛家预备了要嫁进东宫去的。所以才特地从福建请师傅来教绣花,她不漂亮不温柔,那还成何体统?”

善桐一怔之下,才明白自己毕竟是比大人们少了几分远见。没能见微知著,看透事情背后的深意。

“要做太子妃,那她的出身还是矮了几分呀。”她就怔怔地道,“能压得稳后宫吗?”

“能不能,那是选秀时候的事了。”王氏淡淡地道,“不过,她生得太美,出身又不够,恐怕牛家人也未必会选她。他们自己内部,肯定也有纷争有比较的,还得看当家人怎么说了。要瞄准的是皇后的位置,就得寻觅一个稳重平和些的,出身高些的。恐怕牛姑太太娇养一场,也只能落得一场空了。”

米氏又恭喜王氏,“看来妹夫在定西干得不错,你还是有福气。”

这一次善桐倒是很快也想明白了:卫麒山刚刚从定西回来,自己父亲是红是黑,他自然是最清楚的。牛姑太太对在自家这样热情,只怕还是因为父亲受到了上级的好评。

“这些年来,看在他小四房堂兄并我们家的面子上,一般人倒也不大为难。”王氏唇边不禁含笑,“他年纪也轻呢,且慢慢来吧。”

她叹了口气,又道,“权神医在定西也好的,这个人忙起来就顾不得吃饭睡觉,身边带着的两个小厮又不敢怎么劝,能给他把把脉,那是最好。免得累坏了身子,也不值当。”

一时又和王氏说些京中的事,这两个官太太久居京畿,别的不说,对京城人事还是极熟悉的。一时间权家长许家短,焦家这个,秦家那个的。善桐听得几乎要掩耳疾走,索性退到一边安静练字。第二天一大清早,桂太太就派人来接她过桂家去。

今次上桂家,桂太太邀的是善桐一个人,王氏也没跟着凑热闹的意思。只是打发善桐换了一身贡缎里素纱面的短打,淡淡地道,“这是你舅母和我赶着给你裁的,毕竟是长辈针线,你要仔细些。”

娘这几天累成这样,得了闲抽空还要做衣裳,善桐抚着衣襟,不禁感慨万千:也不知道娘通身的精力是从哪里来的,居然面面俱到至此。

桂太太这一次根本都没有在堂屋里等候,轿子进了二门落地,仆妇便把善桐领到了另一条路上,东拐西绕的,竟又出了二门,进了个大校场。桂太太直接就在校场边上,一边刷着一匹大白马的鬃毛,一边对善桐笑道。“你来了!”

见善桐打扮清爽,她又是一笑,“我还当你没带骑马的衣裳来,特地把含芳的衣服翻了几件出来改小了。这样看,倒是白预备了。”

善桐此时面对桂太太,不知怎么,反而更落落大方,更放得开了。她虽然还有些不服气,心里想着要撑住杨家的面子,但少了想望,反而更挥洒自如,含笑承认,“也都是娘和舅母熬夜赶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没想着要骑马,的确没带。”

也没等桂太太回话,她就踮起脚尖拍了拍大白马的身子,笑道,“这是要给我骑的吗?”

只听得嘶鸣一声,马儿长长的尾巴甩过来,要不是善桐躲得快,险些就要被扫到了脸。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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