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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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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叶沉默了一瞬,“……是。”
“碧叶,帮我备车,我要立刻出门。”
“公子去哪里?”
“六姐那儿。”随儿跳下方榻,“我去把染露接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废半章,故此透个懒。

又及,多西珲是真的生了凤宁的女儿。但是他孕早期经过那么大惊吓,西北的冬天穿单衣先跳窗再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到李凤宁那里。后来骑马去敦叶城接回他姐姐,马背上从驲落王帐一路颠到锦叶草原,胎儿会没事才奇怪啊。





第199章 周围的人 … 中
他本来是想从窗子那里跳进去的。可转念一想,对“枕月”来说显然走房门更合适些。
既然,他都已经不是“十四”了。
枕月敲了敲门,然后不待里面答应就推门而入。
再有个一旬便是霜降节气了,白天日头底下还好些,太阳一旦落山便立刻就冷了。书房里不止没点灯,还有着一具婴儿的尸体,所以即便是枕月这样的人,也依旧在踏进门里的第一个瞬间,就觉得有股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而他想要劝说的那个人,还站在书案的前面。她虽然背对着门口,但是枕月依旧能看清楚她那个仿佛怀抱着什么的姿势。
从她把所有人赶出去到现在,都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吧?
她就一直站在那里……
抱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吗?
枕月觉得他无法理解。
虽然无法理解,但她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
所以枕月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从背后抱住她。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身体尽量与她贴在一起,希望能稍稍温暖一点她的身体。
“新生的孩子很脆弱。有些生下来的时候看上去很健康,也没有冷着饿着,也会突然之间就死了。”枕月想了想,试图用事实来开解她,“穷苦的村子里,特别是那种没有大夫,去镇上还要翻山越岭的地方,每个人都经历过孩子的死亡。”
枕月摩擦着她的手臂。
“就算在安阳,外城里也是每天都会有孩子夭折。”枕月说,“就连皇家,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保住的。”
在一个刚刚得知女儿死讯的母亲面前,说一些诸如谁家都会遇见这种事的话,就连枕月自己都觉得已经不是冷静,而是冷酷了。只是他实在说不来那些“一切都会好的”,“凤宁你还会再有孩子”之类的话。
就算知道听着实在刺耳,枕月也更希望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然后听到她耳里的话,全部都是真实的,而不是那些听上去温暖、鼓舞人心,其实细想下来却未必能实现的空话。
只是枕月也知道,李凤宁现在需要的完全不是这个。因为虽然他难得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李凤宁却依然毫无反应。
虽然她也没有赶他出去就是了。
“多西珲……”这个名字显然威力巨大,只是说出口的瞬间,枕月就感觉到李凤宁全身一僵,“他就算有再多的缺点,也绝不是个会伤害自己血亲的人。”
李凤宁挣动了一下,她转过身来看着他。
没有点灯的屋子里,即使枕月与她站得极近,却依旧觉得她表情被黑暗模糊成一片。唯独那双眸子却已经清楚,虽然平时的清爽温暖已经变成了幽深和阴沉。
不过至少,她对他的话有反应了。
“他和我一样,我们……”枕月眉头微微一蹙,他并不喜欢说自己的事,迟疑了阵还是换了个说法,“我们就好像生活在腐坏的吊桥上。吊桥的绳索一直在不停地断裂着,而我们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有不停地朝前跑。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停下来,就一定会死,又或者发生一些比死更可怕的事。”
尽管不愿意回想过去,尽管只是用了类比的说法,但是过去的一幕幕又开始在枕月脑海中闪现。
黑夜里突然伸过来,在他身上摸索的手。
前一刻还在对他笑,下一瞬被人切开喉咙,浓稠的血液淋了他一身。
第一次将刀子扎进人的身体,却因为过度惊慌偏了两分,那人死死扼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昏厥过去。
十岁的他,拖着一条骨折的腿,带着满身的青紫,把那个试图□□他却反而被他咬烂喉咙致死的女人扔在他房门外之后,解百忧再也没有人敢用“看漂亮男孩”的眼神看他。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连停下来休息的资格都没有。
只需要一瞬间的松懈,永远都不会退散的黑暗就会把他拖进无底的深渊里去。
而多西珲,能有多不同?
作为一个并非驲落大汗亲生却有莫大影响力的皇子,有多少人会期望通过把他占为己有这种方式一步登天?
看不惯他只是一个男人却得到监国王子称号的人,会轻声细语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叫他把权利让出来?
而驲落大汗孛腊,就真的只是单纯把他当儿子看,所以特别疼爱他,疼爱到了她所有的亲生女儿和儿子都要靠后站,就只有多西珲的“美名”传遍驲落,就连赤月都听到了?
李凤宁目光一动,仿佛是有些歉意的样子。
枕月对着她浅浅一笑,笑容很快就隐去。“没十分特殊的情况,我们这样的人不会相信任何人。”他抬眸,“你背着我游回岸上,而他……”枕月在踏进屋子之后,第一次低下头看向李凤宁怀里抱的那个孩子。
对多西珲来说,曾经最看重的是他妹妹。与他血脉相连的阿约夏,才是能让他倾尽心力来保护的人。
但是,那只到他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前。
“你是在说,”李凤宁终于开口,声音涩哑,“我在他眼里,连阿约夏都不如?”
她话里的讥讽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枕月都犹豫了一阵,但是最后他还是肯定地吐出一个字,“是。”
跟着一个敌国的皇室宗亲去往完全陌生的地方过一辈子,靠什么?
“爱情”么?
或许对习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男人可以接受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多西珲从来就不是个寄希望于不确定的人。
退一步就是无敌深渊的话,他只会不断地去争,去抢,去把所有的一切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李凤宁自嘲地一笑,“原来今天这样的局面,还是我自己造成的。”
枕月默然。
他不通医术,所以也看不出这孩子倒是是生了什么病。
就算李凤宁明媒正娶了多西珲,她倒是能看着女儿出生,但是哪里也没有她的女儿如果出生在安阳就必然能平安长大的保证。
枕月无法说出毫无把握的假设,但是还有一件他能为她做的,或者说只有他能做的事,“我去做个冰棺。”然后他把手放在李凤宁抱着的孩子身上,试图接过来。
无论这种说法有多离经叛道,有多惊世骇俗,对枕月来说,如果李凤宁不希望安葬了这个孩子,如果她希望能一直看到这个孩子,那么他就要为她做到。
李凤宁似乎有点恋恋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枕月终于能把那具小小的,也冰凉的尸体抱进怀里。
“小姐,小姐,”书房外传来范随的声音,“我把染露带回来了。我进来了哦?”
枕月从打开的窗子跳了出去。
他落地的时候,书房里就人声嘈杂起来。后来又是孩子的哭声,有人点亮了灯,再后来是李凤宁与范随的说话声和哄孩子的声音。
听上去,像是没事了。
枕月略听了会,才快步离去。






第200章 周围的人 … 下
每个男孩都会想象自己的将来。
凤未竟自然也想过。
他将来会嫁一个学富五车的人过着清贫简单的生活,还是会嫁一个富有的高官,整天都有人跟进跟出?
到再大一点的时候,到他懵懵懂懂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的时候,有一次他去了姐姐的书房。那时姐姐坐着,姐夫站在书架前。凤未竟没听见姐姐说了什么,却看见他姐夫对着姐姐浅浅地笑着。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居然叫凤未竟看愣了眼。
如果嫁人的话……
那一刻凤未竟想,他也能嫁一个可以让自己这么笑的人就好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凤未竟开始明白那只是一种奢望。或者更加直白地说,他就连嫁一个普通的女人都做不到。
因为,他宿疾缠身。
这公平吗?
但就算整个凤家的人都说上天不公,他的屋子里还是经年飘着药味。六哥嫁出去之后,媒人就不来他家了。
所以,虽然嘴上说着只是去草原看看,其实凤未竟多多少少也有些就算死在锦叶也挺好的想法。
而在去锦叶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个让他想起来他跟家里说的是“他要去安阳求医”的人。虽然他跟自己说,他只要去了安阳就不算欺骗母亲和父亲,他就只是途中“顺路”去了别的地方,虽然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只凭个一个名字他根本找不到她,但他还是去了。
遇见她,虽然她不姓凤,但人却还是那个人,然后他就开始贪心了。
虽然他母亲就精擅医术,虽然凤氏族中很多岐黄圣手,否则他也没处学一身治病的本事,但是他仍然借口请她代为引见太医。
一次又一次,直到那天他腿僵木得连站都站不稳,然后她抱起了他。
他忘了啊,他真的只是因为自来安阳就没有发作过,所以一时忘了。
虽然他找到了那个可以令他微笑的人,但是他却显然没有姐夫那样的就这样接受的资格。所以他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他不舍得李凤宁伤心。
只是……
她把话说出来了。
她想要娶他的。
但是,他却不得不拒绝她……
窗上传来两声轻叩。
凤未竟一呆。
他如今身在连府,住的是连凉月对面的屋子。窗外应该是个小园子的……
“笃、笃”。
又是两声轻叩。
这回他听得很清楚。
凤未竟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打开了窗子,然后看见窗外站了个黑影,心里一阵发紧,“谁在那里?”
“七公子。”那黑影道了声,然后靠近窗口,“是我。”
早到就寝的时候,因此屋内灯火并不算亮,却好歹看得清那人是谁。
“十四?”凤未竟难掩讶然,“你怎么……进来说话。”
然后那人就在凤未竟艳羡的目光,单手一撑窗框,整个人就轻盈地跳了进来,落地时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给我起名叫枕月。”落地后,面容依旧如他记忆中那么艳丽的少年突然说。
枕月?
卧云枕月的……脱俗之人么?
但卧云不是也有抽身退隐的意思在里头?她为什么给他起这个名字?
“□□发生了点事情,凤宁她一时抽不出身来,所以我想跟你说些事。”
“谨安……”凤未竟一急,“她没事吧?”
在锦叶还叫十四,现在改名枕月的少年抬起那双漂亮到勾魂摄魄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叫凤未竟脸上一阵发烧。
人家明明说的是“□□”,他却想也不想就忽略了那个“府”字。
“凤宁曾经定过一门亲事,是工部尚书之子萧端宜。”枕月说,“他自小在燕州宁城的萧刺史府中长大,喜欢上了燕州太守之女谢云流。后来因不满与凤宁的婚事,独自返京却没有回萧家,而是假扮成女人与城门口偶遇的陌生人孟溪赁屋同居。”
前头听着还不觉什么,毕竟先帝指了萧家子给李凤宁,在安阳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凤未竟越听到后头越是瞠目。
这位……
还真是独立特行。
凤未竟虽也是孤身上路,可不敢与陌生人随便搭话,虽然船行里雇的那个船妇到最后用事实证明她品行不端,但他当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凤宁不喜欢他。”枕月说,“所以她先寻了借口把孟溪送到萧府,让萧家发现萧端宜做过的事。然后她进宫与凤后诉苦,凤后传萧端宜之父进宫训斥。最后,她先是给萧令仪授官,又替她说了时家的亲事。”枕月一顿,“去年她去驲落之前,萧端宜已经被嫁到他表姐那里去了。”
凤未竟呆了好一会。
既然打听过李凤宁,自然也把那些谣传听了满耳朵。关于萧家子有人说病弱没福气的,也有人猜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凤宁的事。而李凤宁却只有说她仁至义尽,没有说她不好的。
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是她的手笔。
凤未竟一时之间只觉思绪纷乱,虽然理智上明白,能搅乱驲落的秦王定然不会只是个磊落单纯的人,但是听枕月这么把事情按着先后说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二件事,”枕月眉头微乎其微地蹙了下,“驲落王子多西珲与她生了个女儿。他本来不肯跟凤宁回赤月,但是因为那孩子生了病,所以他偷偷潜入安阳,希望凤宁能救那孩子。只是那孩子没能坚持到最后,在广宁码头下船的时候死了。”
咯噔一下。
一阵胸口发闷的感觉过去之后,久无复发的心疾似乎又有席卷而来的征兆。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凤宁她很伤心。之前她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个孩子,但是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枕月说,“我到你这里来之前,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在屋里站了有大半个时辰。”
第一次看见的,是孩子的尸体。
几乎能够想见的悲伤,似乎能减轻一点在心口弥漫开来的酸涩。
“她不……娶他么?”凤未竟发现自己问得十分艰涩。
“多西珲拒绝了。”
拒绝了。
所以……
“驲落王子拒绝了她,所以她……”凤未竟停了好一会,“才想到我?”
虽然并不意外,但是声音却无法克制地低落下去。
“她没有告诉过你这两个人,因为她认为这两个人都已经变成‘过去’,而与她的将来毫无关系。”枕月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我今天对你说起这两个人,只是想告诉你凤宁不会娶她不想娶的人,她也不会放走她想娶的人,让你嫁给别人。”
……诶?
凤未竟一呆。
话题转得有点快,他愣了会才从那股酸涩的情绪里挣脱出来。而在他刚刚挣脱的瞬间,面上就有点微微发热。
枕月的话,直白到让人无法误解。
枕月说李凤宁她……
“凤宁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多西珲的阴影,现在多西珲又把女儿的尸体送到她面前。”枕月说,“或许她又会消沉一段时间,但是这不代表她会看着你嫁给别人。”枕月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她如果不能说服凤家把你嫁给她,我觉得她会抢亲。”
抢,抢亲?
又不是戏文话本。
但是,看着枕月的眼神,凤未竟完全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在他出嫁的时候,她骑在马上带着一群士卒突然出现……
这样的画面,似乎并没有多少违和的地方。他甚至能想象她会说些什么。
“七公子,好好想一想。”枕月说,“不论你想不想嫁,都跟她说清楚。”
说完,也不待凤未竟反应,枕月就像来时一样,翻窗跳了出去,不一时就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一个呆立的凤未竟,好半晌才想起来应该就寝。只是吹熄了灯之后,他虽然躺到床上,却到底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201章 姐姐殷六
当殷悦平一路气势汹汹“嘭”一下踢开书房门的时候,李凤宁刚刚从小碗里舀起一勺才炖好的蛋羹。
“好你个李凤宁……”殷六大喝一声,“什么好事不干,还抢起孩子来了!”
“染露,你娘真粗鲁。”李凤宁揽着婴儿身体的手拍了拍他的腿,然后把吹凉了的蛋羹递到他唇边,“咱们不学她啊。”
“呸。”殷悦平被她气笑了,她在她对面坐了,“好意思说我粗鲁?随儿那么软和的好孩子都被你带坏了。什么好事不做,跟个强盗似的上门抢孩子。”
“随儿有哪里不好,敢当着我的面说他不好,”李凤宁立刻白她一眼,“你吵架不挑日子是吧。”
李凤宁又舀了一勺蛋羹,却因跟殷悦平说话迟迟没递过去,急得染露来扯她衣袖。
“昨天,多西珲带着你甥女的尸体来了。”李凤宁试图用最平静的语气来表达,可到底还是露出几分难过,“可能是我反应太大,所以随儿才慌了手脚。”她一边说,一边喂着染露。
小碗蛋羹很快就喂完,染露眼巴巴地盯着那碗,一副还想吃的样子。李凤宁只得拿了空碗给他看,“吃光了,没有了。”她一边拿了帕子替他擦嘴,然后拍了拍他的小肚子,“再吃晚饭该吃不下了。”才一岁大的染露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皱着眉看了空碗好一会,就一边拉着李凤宁的衣襟摇摇晃晃地站在李凤宁的腿上,然后朝她手臂上一坐,小手朝百宝架那里一指。
李凤宁只好抱着他站起来,一边瞥了眼殷悦平。她大约错过了她最初的震惊,而当李凤宁终于能抬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只剩下了惯常的阴沉。
“你想怎么样?”而在发现李凤宁的目光之后,殷悦平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凤宁微微松了口气。
她与多西珲之间有了个女儿,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至于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大概也就是如果她还在魏王府,李端会直接打死她而已。
而李凤宁到现在也还是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是不是能拒绝多西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后悔,她心里还是一片混乱和纠结。
但是无疑的,殷悦平没有指责还是让她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李凤宁毫不掩饰自己的茫然与消沉。
枕月带走了那个孩子,然后随儿带着从睡梦中被吵醒而哭闹不休的染露出现。只是分散了注意力也好,或许染露真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也罢,好不容易才回复正常一点的李凤宁,是真的不想再跌回那种黑暗到看不见一切希望的情绪里去。
所以,她何止是不知道。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
“孩子都已经没了,你也不要再想太多。”殷悦平从来就不是个善于安慰的人,说这句话时明显开始磕磕巴巴,“然后,她要葬到哪里?皇陵不行的话,不如葬到祖母身边去?”
她的孩子,居然连皇陵都不能进。
李凤宁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涩,可再难过,她也知道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好。”
“一应的事情我去准备,等到了日子你去就行了。”殷六只略一想,“名字呢?”她显然拿出在衙门里办公的雷厉风行,越说越是简洁利落。
“单名……一个玉璧的‘璧’字吧。”李凤宁越说越是无法控制地开始情绪低落。
于是连被她抱着的孩子也不安起来,在她怀里扭动了几下。李凤宁对他笑了笑,然后拿了百宝架上一个红珊瑚的摆件给他玩。
“好。那……”李凤宁干脆,殷悦平更干脆。然后她稍稍一顿,眼里闪过明显的担忧,声音莫名地一轻,“多西珲呢?”
李凤宁起先并没发现,“他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等下葬之后……送他回去。”
殷悦平长长地吐了口气,毫不掩饰她松了口气的样子。
李凤宁听见她吐气才反应过来,她转头看了她好一会,苦笑道:“你以为我会留他下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发疯。”殷悦平恶狠狠瞪她一眼,“你自己算算,这都第几回了?你哪回沾上这个人能有点好事?”
李凤宁微怔,随后浅浅一笑,虽然笑得十分无奈和勉强,“前两回也不算那么差,我不是还混上个秦王?”
“秦王?”殷悦平哼了一声,“很稀罕么?”
这回李凤宁是真笑了一声。
“染露你看你娘,”李凤宁转头去对个才一岁的小娃娃抱怨,“居然对着姓李的说不稀罕皇家封的爵位。”
而这个肯定听不懂李凤宁在说什么的孩子,居然也一本正经地咿咿啊啊了几句,倒引得李凤宁好笑起来。
“对了,你也快出孝了。”殷悦平眉头一皱,显然既不想讨论秦王是否稀罕,也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从头到尾跟没看见她一样,“正君的人选呢?你再没个说法,宫里就直接指个人过来了。”
虽然前头才说到夭折的女儿,后头又说要娶亲,李凤宁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可到底明白殷悦平是在关心她。眼看着离出孝只有两个多月,她要是消沉上一两个月,等凤后开了金口就万事底定,再也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我……想娶凤未竟。”只是虽然是对着殷六,李凤宁真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惴惴。
殷悦平却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她只是无奈地叹口气,用一种十分认真地语调问:“你什么时候能少惹点事?”
李凤宁没说话,只看着她。
“我只问一句。”她显然也知道劝不动她,“他要是生不出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殷六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君不是“其他男人”,正君所出也不是任何庶女庶子能比的。从朝廷律法来说,秦王这个爵位只能传给李凤宁正君所出的女儿。她的正君若是无所出的话,那么在她死后,所有的爵位、府邸和封地都会被朝廷收回,只余下银钱一类能分给庶女。
“他生不出来,就是我命中注定没有。”李凤宁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平静。
在她喜欢上凤未竟之前,她就知道他身体不好了。所以她不仅知道他可能无所出,她还知道他或许也活不长。
她知道,却还是想娶他。
只是如此而已。
“罢了罢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殷悦平一脸烦躁,“凤家以前就欠我们家一个儿子。”
“欠我们家一个儿子?”李凤宁的印象里,完全没听说过这个。
“殷家出身邵边你知道的,曾祖母当时开了书肆,与凤家是邻居。凤清竹虽然有真材实料,但她的名声其实是曾祖母捧出来的。”殷悦平说,“祖母当年是与凤清竹的儿子订了亲才会跟着她读书,其实不算是学生。后来凤清竹的儿子十六岁病逝,祖母因为伤心过度才托人在安阳的皇子府谋一份差事。”
照这么说,其实不是凤清竹对她外祖母有授业之恩,反倒是欠着殷家好大一份人情和一个儿子了?
“六姐……”
李凤宁这一声才出口,正话还没说,殷悦平整个人带着椅子一抖,擦着地面发出老大的声音。她抬头,一脸惊悚地看着李凤宁,“你叫我什么?”
李凤宁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一点谄媚立时便烟消云散,“我还能叫你什么,不就‘小六’么?你帮我去跟凤家说?”
“从小到大,从来没点好事。”殷悦平显然并不喜欢李凤宁叫她做的事,可到底也没有拒绝。
“外祖母说我最小,叫你多疼我一点的。”李凤宁辩了一句。
“祖母还说我担子重,叫你多劝着我点的呢。”殷悦平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去不去?”李凤宁眉头一皱。
“去去去。”殷悦平气呼呼地门口走,临出门口的时候一回头,“过两天我再来接染露,他要是住得不舒服,你别想太太平平娶那个凤七过门。”说罢,也不待李凤宁答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02章 亡女下葬
孩子夭折之后丧礼不会大办并非不重视,而是期望她能早入轮回,不要被亲人的悲伤拖住脚步。所以在殷悦平禀报过母亲之后,便决定由她带着几个家仆,陪着李凤宁与多西珲一起去。
黄历上“宜破土”的十月初五。仿佛是知道出现在殷氏墓地的一行人是什么心情,天空一直阴沉沉的,要雨不雨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棺椁已经封了,看不见那个小小的婴孩到底少了几分直接的冲击,一路上李凤宁虽然也没法像平常一样,但还不至于太过失态。可十月怀胎又照顾女儿到心力交瘁的多西珲显然有点承受不住。他一路上始终默默无语地抚摸着孩子的棺椁不说,等到了地方该把棺椁移下车的时候,他却依旧还是那副模样,只叫殷家几个家仆都不敢轻动,只好看着李凤宁。
“你这样,叫女儿怎么安心?”李凤宁无奈,只得一边低声劝他,一边去拉他放在棺椁上的手。
所幸多西珲对旁人能不理不睬,李凤宁的话却还听得进去。他顺从地被李凤宁带到一边,然后远远看着殷六指挥家仆把棺椁送进已经建好的墓室里。当家仆轰然合上墓室门的时候,多西珲蓄积多时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
然后家仆们开始挥铲,用泥土填平出入墓室的坑道。
而李凤宁看着那渐渐就要被泥土彻底淹没的墓室门,心里也一直都不好受。
□□里就养着个大夫。照那位的说法,这孩子看着像是胎里就弱,就算在皇宫里天天拿最好的药灌着也未必能活得下去,何况是出生在驲落那种要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所以,去了也好。
李凤宁望着棺椁发怔。
无论她受着多大的痛苦,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她就算想表达也只能靠哭。
至少,她现在不会痛了……
身旁的多西珲脚一软,李凤宁想也没想就伸手扶他。
伸手是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没时间去思前想后,但是当多西珲极之自然地顺势靠在她身上的时候,李凤宁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看着多西珲那满面泪痕的脸,看着他那发颤的嘴唇,她一时间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多西珲慢慢抬起头,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跟她说:“凤宁,我们回去吧。”
“我们”……
一个词就将所有的不忍和难过,全部都清除了出去。
再熟悉不过的阴霾席卷呼啸而来,在李凤宁耳边叫嚣着,要把她重新拉回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在多西珲莫名的目光中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稳,然后她松开手退后一步,“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去。”
有一瞬间,多西珲的目光里满是迷惑不解,但是下一刻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你要……赶我走?”
显然时日不短的操劳令多西珲比李凤宁印象中瘦了整整一圈,他的眼神不若在驲落敦叶时明亮,他还面色发灰唇色惨淡,甚至李凤宁看着他的同时就能看到他背后女儿的墓碑。或许她应该等他休息几天再说的,但是那种过于可怕的感觉让她总觉得现在只要再心软一点点,她就又会跌回黑暗的地底,这辈子都爬不出来了。
况且,这世界上在他放弃她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我们”了。不用短暂又虚假的怜悯去欺骗他,也算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小六帮我找了个商队可以送你到锦叶,之后想必你自己有办法回去。”李凤宁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如果你觉得明天太仓促,可以后天再走。”
“你说过,要娶我的。”多西珲只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她,声音愈发地轻了,甚至还带着一丝轻颤。
……“娶”?
李凤宁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能有人用一个字就能彻底切断她的理智。一个“娶”字,能像烧红的铁剑一样刺进她的心里,令她所有的理智瞬间烟消云散。
“多西珲,你以为你是谁?在一次又一次地放弃我之后,还有脸来跟我提这个字?”李凤宁甚至无法压低她的嗓门,“两年前,我在先帝面前进言把盐矿送给你是为了谁?为了赤月吗?我求姐夫带你游园又是为了谁?赤月吗?”李凤宁手朝地下用力一戳,“你知不知道先帝有意叫你陪葬,如果当时你入了宫,两年前的今天你就已经躺在下面了。”李凤宁冷笑了一声,“而我瞒骗先帝,让凤后担忧,换来的结果就只有你的一句‘为什么生气’。”李凤宁说:“是啊,我心甘情愿我生的什么气啊?”
“凤宁,我……”多西珲眉头微蹙,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驲落不是为了你,但是你倒说说,那天约我去茶楼你到底是真想见我,还是计划好了怎么开始利用我?”李凤宁“哈”了一声,“我居然还蠢到说要娶你,你知不知道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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