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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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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宁眼珠子一转。
她想,她知道接下来应该朝哪里走了。
“……司庾,凤司庾,您看这样好吗?”
“嗯?”李凤宁回过神来,根本不知道鸨父刚刚说了什么,只随口应了句,“你看着办就是。”
“那您稍候,立刻就来。”





第77章 疑惑重
冬日天亮得晚,于是辰初时刻,天还只蒙蒙亮。
大街上行人稀少,小巷口的小摊上却座无虚席。穿着厚棉衣的中年妇人一边麻利地添柴烧水,时不时扬起那张被炭火熏黑的脸招呼客人,一开口就哈出一团白气来。
把青楼当客栈歇了一夜的李凤宁本是慢慢走着,一双眼睛瞄到那一个个穿着冬衣埋头苦吃的背影,不由就停下脚步。
照安阳的习俗来看,即便夜夜笙歌的纨绔也不乐意在外头吃朝食。上酒楼是有钱,而去摊子上解决一天里的头一顿,基本上就是那些连男人都娶不上的女人才会干的事。李凤宁不知道宁城这里习俗如何,想来在上工前赶着来巷口摊子解决一餐的,只怕日子也富贵不到哪里去。
也所以,李凤宁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宁城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李凤宁走近了几步。
借着稀淡的晨光,李凤宁可以看个大概。几只方桌边围坐的客人有啃包子喝豆浆的,也有吃面的。她们一个个的衣衫都还算干净,鼓鼓囊囊的棉衣看着也挺厚实,仿佛新做的一样。
李凤宁转头扫了眼宽敞整洁的街道,最后目光落在脚底的石头上。
宁城的大街小巷都用石头铺的街面。小路用碎石,像李凤宁现在所站的庆阳大街,用的就是两尺见方的大石头。年头一长,石头毛糙的表面被磨光了,一旦下雨就容易使人滑倒。许是因为这个,所以李凤宁脚下这块石头上细细地凿出了很多道粗粝的浅痕。
在铺路的石头上凿点印痕出来,就只能是一州府衙下的命令。如此贴心百姓之举,该说是个好官了,但是一股浓烈的违和感却冒了出来。
能被磨得这样光滑,这石头待这里的年份只怕比李凤宁的年纪还大。只是上头防止摔伤的刻痕却非常新,最多也就一年两年。
而对面那个小摊的锅碗和桌椅看着都很新,一点不像用旧用老了的东西。
更加明显的是,那些客人的棉衣都厚实得像新制的一样。
李凤宁眉头慢慢皱起。
初到时不觉什么的宁城,在昨晚的一句话之后仿佛处处都成了疑点。
李凤宁转过街角,慢慢向府衙走去。
小时候,她外祖母教过如何观察百姓,她姨母也说过何谓见微知著。如果蒙上眼睛,李凤宁会猜测此城在两三年前换了主官。且现下这个,显然要比前头那个更尽心一些。
但是,宁城没有。
宁城不是近几年没有换过主官,而是从她出生起就一直没有换过。那位谢太守自二十年前由安阳户部调任燕州太守之后,就一直没再去过其他地方任职。十五年前李端封魏王入燕州,十年前萧明楼授官正四品燕州刺史,只有她一直在那里巍然不动,稳稳当当地把太守做到今天。
李凤宁跨进府衙的偏门,一路上客客气气地跟几乎就一个都不认识官员小吏们道早致意。
手里没人果然是不方便。
这个念头隐隐划过李凤宁的心头时,她站在了司库的房门前。推门而入,那个替她搬了好几天书簿册卷的掌固果然又像前几天那样,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凤司庾。”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女人说不上恭敬,只能说很客气地朝李凤宁拱拱手。
“朱掌固。”李凤宁下意识就挂起一抹浅笑来,“今日又要麻烦您了。”
“下官职责所在。”朱掌固答得规矩,也刻板。
“过了今日,历来的账簿总算都查验清楚了。”李凤宁笑意更深两分,特意顿了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进仓房看看?”
朱掌固听她说查验清楚非但不见轻松,反而肩膀微沉,一副更为戒备的样子,待李凤宁说了想要看仓房,她几乎立刻就答道:“这个需向上官请示,并非下官可以决定。只是司库这几日都不在衙门,只怕凤司庾要等上些时候了。”
这话回得如此顺口,真像是一早就准备好就等着她问了。
不只是昨晚听到的那一句“少了四成半”,连日来燕州府衙里只能用诡异来形容的感觉再度浓烈了起来。
照说她拿着户部公文就有权去查看官仓。知不知会燕州府衙的,完全可以由李凤宁自行斟酌决定。只是她这回是临行前才拿的调令,安阳户部仓司的衙门从来就没进去过,更加不知道仓司平时是怎么干活的。簿册上头只是数字加加减减还能糊弄过去,真到了仓库里只怕一进门就要露馅。就算她能装得像,她也不觉得自己有看出什么门道的本事。
虽然不甘心,或许还是从户部仓司叫个人过来看看?
“拿着户部的调令,也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所有外派的公务都有规定时间,李凤宁是不会有人催她回京,但是对这燕州府衙她却不能这么说。
只是李凤宁才这么一说,她就看见站在她对面的朱掌固无法克制地露出了一丝喜色。
……她就这么想她快点走?
于是本来想说就走的半句话咽回去,李凤宁出口时却说:“不过走之前能否拜见一下谢太守?”
朱掌固一愣,张了张嘴一时没回出话来。
“我也知道自己官位低下,”李凤宁又一笑,赶在朱掌固开口之前又说道,“不过往年在年末的时候都会在京师见到谢太守,今年正好到燕州,也该请个安的。”
如果说前头还只是怔愣,李凤宁这话一说,朱掌固的表情直接定格在了惊愕上。她像是情绪受到了极大震动,好一会才回过几分神来。
李凤宁眼睛微一眯,仿佛没发现她的异常似的,言语里略带上三分得意,“还请掌固帮忙通禀一声,谢太守若知道是我求见,定不会摇头的。”
李凤宁这话却不是骗人的。
赤月统共才十二个州郡。这十二位太守,每年的年末都要入京述职。李凤宁打小在勤诲斋里打转,这些太守就说年年见也并不为过。
只是……
李凤宁就算不姓李,只是来自略有地位的安阳世家,于是见过燕州谢太守也不算是多么出奇的事吧?她一个从八品的小官,逮住机会想攀攀从三品大官的关系,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为什么这个掌固竟然如此惊讶?
她都站在燕州府衙里了,见见太守能有多大事?
“下,下官这就去通禀。”朱掌固好一会才定下神来,这回开口,连声音都低了好几分,“请凤司庾稍待。”
李凤宁纵然满心疑虑,也只能在原地等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凡是超过隔日更这个频率的话,其实都是我卡文了……





第78章 谢云流
燕州太守能由“京师来的凤宁”联想到“新近由魏王嫡女变成五皇女的那个人”,又或者仅仅是看在她京官的身份上愿意见一见她,这种预想至少在李凤宁看来并非异想天开。话如果说到这份上,那位在李凤宁印象中相当圆滑的太守如果仍然不愿意见她的话,足见燕州官仓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大。而如果太守同意见她,那么李凤宁至少就有了当面试探的机会。
她是这么想的,却不掌固去而复返之后带来了一条令她愕然的回答。
谢太守病了。
而后在掌固问她是否还想求见的时候,李凤宁虽然犹豫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燕州府衙仿了皇宫的规制,前头是办公的衙门,后面是太守一家日常起居的地方。李凤宁被人引着一路进了燕州后衙,辗转跨进了好似书房的地方,然后看见了一道厚厚的纱幔。
“大人,凤司庾到了。”引路的管事似有意似无意地越前一步,挡住了李凤宁伸手撩纱幔的可能。
纱幔很厚,所以即便现在是正午,即便李凤宁眼神不差,也只能依稀看见几个人影。“谢太守……”李凤宁才抬起手一拱,就听到里头一阵惊天动地的猛烈咳嗽,于是后面的话只能停下来。
“凤,凤司庾有心……”接着,里头就传来一道好像破风箱似的声音,短短几个字说得其累无比,“本官……”
“母亲,您刚刚喝过药,还是先休息一会吧。”里头传来另一道轻软的声音。
“那外头……”
“有急务过来,云流会叫醒您。”
伴随着又一阵咳嗽声,“好……”
再接着,里头便有人撩起纱幔走了出来。李凤宁不由得就看了过去。
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
这人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只那双细细的直眉下,却生了一对沉静若水的眼睛。使人乍看觉得宁静,再细看几眼又能感到其中的清明。再加上那略嫌瘦削的身材,无端端透出一股离尘脱俗的味道。
“在下谢云流,燕州太守之女。”这人语调轻缓嗓音柔和,听着极是舒服,“家母刚刚服过药,需小息片刻,还请凤司庾见谅。”说着,她拱手一礼。
“是我打扰了。”李凤宁还礼,“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求见。”
“云流送您。”谢云流浅浅一笑,极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她一抬手,当先引路出去。
李凤宁一挑眉,跟了上去。
“今年夏汛时河堤破了几个地方,所以先是漕运上有些麻烦,入秋之后要去安抚那些淹了田的农家。”谢云流走得不快,语声更是如泉水般轻缓悦耳,“大夫说母亲过于劳累,便把药里安神的几味加重了。您若有公务上的急事,也可与司仓交接。”
谢云流先将太守生病的理由归在勤于公务上,次又解释不能见她的前因,最后又用一种完全不打听内情的方式建议她去寻相应的主官。短短一两句话便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得妥帖明白,难得的是这人还与她一般年纪,引得李凤宁不由朝她多看两眼。
“是凤宁冒昧打扰了。”不过李凤宁到底自小在御前长大,虽然一样觉得春风扑面,应对起来却是丝毫不差,“夏天时没听到决堤的消息,农田淹了多少?还能再种吗?”
偌大赤月,哪年没有个水灾旱灾?且李凤宁又不知具体原因,问题未必出在修河堤的人那里。如今已然入冬,再问灾民安置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灾民将来的生计问题了。
她这话一问,谢云流也朝她看了一眼,“这要等到明春才知了。”
河水泛滥是冲走了原来的沃土,还是把河底肥厚的淤泥翻了上来,的确也只有等明春把种子种下去才能知道了。
李凤宁瞬间明白自己是问了傻话,她又想了想,才轻叹一声:“所幸燕州富庶。”
灾民到底是没了整年的收成,到明春之前的日子会非常难过。燕州因为富庶,一来府衙能拿出更多的银子安置抚恤,二来有余力帮衬的乡亲近邻也会多些。换了北方那些贫瘠的郡县,只怕当时人全救下来,入冬之后还会饿死冻死很多。
“往年若是有这样的事,魏王殿下向来力主厚抚。”谢云流语声淡然,听着好似无意,却提起个让李凤宁眉头一皱的人来。
“她自己拿银子出来吗?”即便是明知道应该克制,李凤宁的声音里仍然带了点不赞同出来。
“凤司庾觉得不妥?”谢云流不止声音里露出明显的讶然,她甚至脚下一停,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燕州地处朱河之尾,决堤之事不说年年有,也是屡见不鲜。”或许是因为谢云流这人气质太过清澈让人提不起戒心,又或者李凤宁只是单纯地因为讨厌李端而忘记该遮掩自己的身份,“这回厚抚了,那今后当如何?遇上旁的天灾人祸又当如何?”李凤宁想想就觉得头疼,“修堤已经是一大笔银子了,再要厚抚灾民,难道要挪用税银?那国库要如何?且消息如果传出去,和州百姓又当如何?”
和州与燕州相邻,州界便是朱河。所以如果燕州贴着朱河住的百姓受了灾,那么南岸那边和州也必然决了堤。
李凤宁越说发现问题越多,待她停下来的时候,却看见一旁的谢云流满脸遮不住的讶色,“凤司庾想得真是深远。那如果换了凤司庾,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自然是先安置灾民。之后禀报安阳,要求减免部分税银、要求开官仓赈灾,并行文工部要求修堤。最后便是思考对策,是回流原地还是迁移垦荒,总之不可使百姓流离失所。
但这话,却显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燕州尾大不掉也不是一日两日,决堤这等大事安阳居然毫无所知就可见一斑,更加不要说那个前所未闻的“官塾”。魏王府建在宁城,燕州刺史特意挑了安阳名门萧氏都是为了这个。
就连李凤宁的婚事也是。
因为谢太守没有嫡出的儿子,萧刺史的亲生儿子又太小,所以才选了萧刺史堂姐的儿子。
李凤宁虽然放松,到底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谢太守不该如此擅专”的话,她只瞄了谢云流一眼,故意扭曲了原意道:“如果我是魏王,就闭上嘴不要乱说话”
谢云流一怔,随后轻笑起来,“凤司庾真是……”
谢云流话没说完,远处突然有人叫了声“云流”,一边快步向两人走来。
李凤宁远远见那是个男子,又听他叫得亲近,便以为是谢家内眷。她看看已经离门口不远,就说:“谢小姐若是有事还请自便,凤宁自己出去就是了。”
谢云流看看疾步走来的人,又看看李凤宁,露出一点歉意,“云流少陪。”
李凤宁再致意一声,便朝外头走去。就在她快要踏出中门的时候,无意间一瞥又停了下来。
怎么是他?
本来右脚都已经跨出去的李凤宁愕然之后眉头皱起,又走回去两步。
刚才那个唤“云流”的男人已经与谢云流站到了一处,正在说话。从李凤宁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
除了穿男装以外,这张脸明明就是“萧令仪”。
那个在安阳城门口被孟溪撞进护城河里跌了所有行李,后来又与孟溪同居一室的人。就连李凤宁要询问凉州邺城的事,孟溪也特意把“萧令仪”带过来,更别提她们还在酒楼碰上过一回,李凤宁绝不认为自己会认错人。
李凤宁仗着对面说话两人没在意,又仔仔细细地从把那人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
怪不得她昨天在青楼见到一个长相完全不同的“萧令仪”呢。
临出发来安阳之前,太女正君特意把她叫去东宫,说了一通萧刺史的家事。所以李凤宁清清楚楚地记得,萧刺史家前头几个都是女儿,最大的儿子今年才十岁。
所以这个冒了萧令仪名字的,应该就是寄养在燕州的那个……
李凤宁眼睛一眯。
差一点就成为她夫君的萧端宜。
李凤宁看着无论身体距离还是神态,都只能用亲近来形容的两个人,一时间感觉很怪异。
怪不得在安阳的时候,那个“萧令仪”几次打量她的目光都很奇怪,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所幸赐婚的旨意没下,正好免了她做这个横刀夺爱的恶人。
努力把那种被窥探,以及有什么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压下去。李凤宁微抿唇,转身朝中门外走去。
而就在她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谢云流突然毫无征兆地转眼过来,唇角拉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又转了回去。






第79章 偶得知
夫者,扶持也。
夫君是相携一生,是休戚与共,是她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所缺的另外那一半。于是自小就渴望身边能有个人知冷知热的李凤宁,并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样轻易就把在燕州太守官邸里看到的画面抛诸脑后。
这个时候,就真是不知道李昱没来得及下旨赐婚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头的李凤宁,既不想回衙门去看那些官样文章的官仓单据,又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在陌生的街头闲晃,只能回去了离官邸只隔一条街的宁城衙舍。
每地或多或少都有几间衙舍,专给外来办差的官员们使用。宁城衙舍里头虽然十分干净,却因为甚少有人用,所以只用了一个姓丁的老衙役看门。
如今天色刚刚转暗,离夜饭还早,那老衙役许是觉得李凤宁不会回来,所以搬了桌椅在屋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酒剥茴香豆。她偶一抬头看见跨进大门的李凤宁,本来的悠然自得顿时变成了一脸尴尬。
“凤司庾,您回来啦。”老衙役一边讪笑,一边站起来。
“你倒是舒服。”李凤宁素来就不是个严苛的人。此时倒更乐意有人跟她闲话两句,所以她直接就朝那椅子上一坐。
能把这份差事捞进手的衙役自不是常人,她见李凤宁伸手拿了颗茴香豆,竟是又去拿了个杯子和椅子,竟是一副与李凤宁对饮的样子。“都快腊月了,您还留在咱们这里?”老衙役说,“家里人不催您回去啊?”
家里人……呢。
听在旁人耳里许是窝心温暖的词,李凤宁却是一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弥漫上来,好一会她才慢吞吞地来了句,“家里太乱,还不如在外头待着清净些。”
“您这话听着像是跟家里生气?”老衙役却显然并不赞同,几口浊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当年我也嫌我男人啰嗦,成天跟他吵,把他休回家的话几乎就挂嘴边。可前些年他走了之后,又觉得屋里静得慌。”她抿了口酒,“听到什么响动,都只觉得他还在。”
李凤宁本来就心情复杂,听着老衙役拿些世情来劝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快。“我娘把我过继给姨母。原来堂姐变成亲姐,她们可没几个喜欢我。”
老衙役先头只当年轻人与家里怄气,却不想听到这么一段,顿时一呆,“这,这倒是……”连她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了。
“原来的亲朋戚友全隔了一层不说,”李凤宁皱起眉,“凑手的人更加是一个都没有。”
撇开那些亲情、权位不说,皇女是餐风饮露的吗?
本来魏王府就靠不上,她现在除了殷府之外根本两手空空。不说别的,就连能够跑个腿替她去各处打听燕州情况都没有,更不要说其他了。这老衙役说腊月,李凤宁就更加两眼一抹黑。过节得送节礼吧?就算她有脸从东宫和殷府搜刮点东西当成节礼送出去,难道要她自己一家家地去送?
她连屋子都没修好,更加不要说府邸里那些属官了。
李凤宁被老衙役几句话勾起千头万绪。她一时忧心太女那里是否顺利,不知何时才能听到她顺利登基的消息。一时又想到她离京来燕州虽然跟梓言说过,随儿却从头到尾都瞒着,希望他别突然闹起来。再有宁城这里,凡事都暧昧模糊不清不楚,官仓那里也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谣传。最后还有刚刚见过的谢云流和萧端宜……
真真是乱到她怎么都理不清。
“看您年纪轻轻的,也挺不容易。”老衙役只道她出神是在烦恼家里的事。她瞟着李凤宁的神色,一边替她再倒了杯酒,“凤司庾,您今天在哪里用晚饭?”
“……怎么?”回过神来的李凤宁一怔,目光转向老衙役。
天还亮着,已经开始张罗晚饭了?
“昨晚不是闹腾了一夜?”老衙役说,“所以今儿个想早点回去。您看……”
“昨晚?”李凤宁看向她,“昨晚怎么了?”
“哦,对了。”老衙役一拍脑袋,“您昨晚不在这里,怪不得不知道。昨晚官衙那里闹了半宿。上了年纪的人觉就浅,吵得我整晚没法睡。”老衙役摇头叹气,一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等下去巷口的酒楼订了饭叫她们晚些送来,您吃完就扔着我明天早上来收拾。所以今天让我早点回去成不?”
“倒是无妨。”李凤宁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你也不用叫人送,我自己去就成了。”
老衙役千恩万谢,待喝完最后一点酒之后,略收拾了一下,果然早早地就走了。
于是偌大的宁城衙舍里,顿时只剩下李凤宁一个人。因为地方大,附近也没什么住户,仿佛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没了。
李凤宁就是不喜这冷清昨天才会跑去青楼,此时她心情又不好,周围再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立时就觉得有些待不住。想想还不如去青楼再住一晚的时候,突然间耳朵里仿佛听到什么声音。
李凤宁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轻手轻脚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李凤宁走到一排屋子的尽头那间门前才停了下来。这间屋子离大门最远,背后小巷,巷子对面就是太守的官邸。门扇和窗子上还有些细灰,显见是因为离得远,所以老衙役打扫起来也不尽心了。
李凤宁拉开窗子,探头朝里看了看。
屋子的陈设与她那间一模一样。桌、椅、案、柜,还有里间的床,一切都安安静静地待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她听错了吗?
李凤宁皱起眉。
她重重地关上窗,却刻意把窗子留了一条缝。随后她加重脚步朝远离屋子的地方走去。几步之后,她停在原地,然后闭上眼睛仔细听。
不知过了多久,李凤宁才听到一声细细的吐气声。
果然有人!
李凤宁眼睛一睁,猛回头疾步跑过去,“乓”一声踢开房门。
房间里一道黑影陡然朝窗口窜去,可惜李凤宁早有准备。她手一伸一拉,那道黑影竟然就这么仰面朝天摔到了地上。
李凤宁也不待那人起身,就一脚直接踩上那人胸口。
只是她本意只想制住那人,却不想她一脚踩下去,那人居然闷哼一声,脑袋一歪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倒像是晕了。
却把李凤宁吓了一跳。
她的一脚哪里有这么大力气?
李凤宁呆愣了会,见那人一直躺在地上不像是假装的样子,才弯腰将手凑到那人鼻前,却几乎感觉不到那人的呼吸。她才想蹲下,却觉得右脚的鞋底那里黏糊糊的。抬脚一看,赫然发现鞋底已经成一片湿漉漉的血色。
李凤宁转头看向那人胸口。
灰褐色的衣服乍看不觉得,仔细看却能发现早已被深色的液体浸透。李凤宁伸出手指朝那里一摸,手指上果然沾上了血。
李凤宁皱起眉,这才有空看向那张脸。犹豫了一瞬,她伸手在这人的脖子上用指甲刮擦几下,然后剥下一层薄薄的好似人皮的东西。
底下,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果然是他。
那个在安阳几次三番遇见后昨天又在宁城青楼见过的杀手。
但是……
李凤宁看了眼这人的装束。
这个不是太守官邸下人的衣服吗?
李凤宁今天刚刚从那里过来,自然能够认得出来。
配上刚才老衙役说的话,难道这个杀手昨天潜进太守官邸里杀了人?
但是今天不止在官衙她没听说什么,就是在官邸也不见有加派人手巡逻。照常理来说,不论当做目标的人死没死,只要杀手没抓到都要紧张些的吧?
所以,他的目的不是杀人……
或许是找东西?
而且是找一件即使掉了,太守官邸也不能声张的东西。
李凤宁眼睛一眨,立刻伸手到地上这人的身上摸索。几乎立刻,就在他胸前摸出一封吸饱了血的信来。
她信拆开来,里头拿出一张被血污了大半,几乎看不出原文的纸来。
“渭仓……百余流寇……粮悉数被抢……遣兵……”






第80章 阶下囚
这燕州宁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凤宁看着昏迷在地上那人,一时间有点混乱。
乍看着只是不妥,待李凤宁细查下去,正要觉得是自己多疑的时候,这人又会送出新的线索。
都是第二回了。
如果说前一回是口说无凭,现下这个……
李凤宁抖了抖手上沉甸甸的信纸,红色的浓稠液体顺着折痕滴落下去。
仔细想起来,从让她去太守官邸就很奇怪。
先隔着纱幔远望一眼,后又有谢云流同行解释,这般小心谨慎如果是对着“李凤宁”才算合理,可谢云流当时明明称呼她作“凤司庾”。但如果真没人发现凤宁就是李凤宁,才服了药的太守何必见她?
除非……
太守根本不是生病。
李凤宁低头看了看信纸。燕州有没有“渭仓”可先抛在一边,重要的却是“遣兵”这两个字。
赤月最上等的米粮不产在燕州,但燕州却是所有州郡里产粮最多的地方。而治理燕州的谢太守,不仅出自于宁城望族,本人更具有十分才干。于是几十年之后,整个燕州隐隐呈现出一种尾大不掉的模样。
朝廷向来顾忌谢家,所以表面上十分优容,实际上却先派刺史再镇魏王,而州兵的兵符更是绝不许谢太守染指一分一毫。
但是这张肯定不是公文的信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遣兵”两个字。
是谁在要求谢太守“遣兵”,还是谢太守在想让谁“遣兵”?
李凤宁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
官仓缺粮这种事,她还能行文一封去安阳户部。如果事涉兵权,那她就非查个一清二楚不可了。
李凤宁的目光落到地上的杀手身上。
或许可以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
李凤宁一意决后,便开始动手。她先将杀手搬动到床上,随后又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只是这人胸前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浸透血水,李凤宁不想再有什么信件被血水泡坏,犹豫了一瞬之后,就动手将他全身的衣物都剥了下来。
这人许是伤得太重,从头到尾都没醒来。
李凤宁仔细搜查他的衣物。衣衫只是寻常的粗麻衫,除此之外他身上也只有三件东西。两片一指宽三寸长的细刃片,原先一左一右绑在小腿上。最后一件是块破竹片,除了上头刻着“解十四”三个字外,完全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李凤宁看着床上那个昏迷的人,不由失望。
现在也唯有想办法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来了。不过……
李凤宁的目光落到他的伤口上。
从右肩到左下腹,一道深深的伤口横过整个身体。先前李凤宁只想搜他身上东西,此刻才发觉这伤口样子不对。
整条伤口都汩汩冒着血,但是仔细一看的话,仍然能发现伤口像是被什么撑大了似的。她眉头一皱,低下头去凑近看,才发现伤口里居然有一条黑黑的东西。她犹豫了一瞬,然后伸出手指去摸了下。
躺在床上那人无意识地□□起来。
摸着像布……
李凤宁心念一动,手指一抠,伸进伤口里。
杀手虽然昏迷着,却显然也无法抵抗这样的痛苦,他无意识地抽搐出来,像是要挣扎似的,虽然连眼睛都没能睁开。
李凤宁哪里会管他这些,抠着那黑色的东西就抽了出来,大量的鲜血顿时随之喷涌出来。
杀手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眼睛也突然睁圆,随即又像所有的力气瞬间抽空,再度瘫软在床上。
而李凤宁只是对着手上的东西瞠目。
这居然是一根布条。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已经背过气去的杀手。
这人在受伤之后,居然可以为了防止血液喷洒,而把一根布条硬生生塞进伤口里去。
看他模样,最多也是十四五岁。李凤宁再看他满身的新旧疤痕,一时间倒是生出些佩服来。
她不是没碰上过这种身受重伤还要逃命的事,可当时她根本想都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来止血。说实话……
就算想到了,她也下不去这个手。
感叹过去后,李凤宁却泛起愁来。
眼下是不能放他轻易死了。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这种傻子也知道是利刃伤口,被大夫看见一定是个报官的结果。但如果不叫大夫,血再这么流下去,他也是一个死。
李凤宁一边一筹莫展,一边下意识伸手到他胸腹之间,压住伤口最深的地方,好歹让血流得慢一点。
却不想杀手胸腹间突然一缩。
李凤宁眉头一皱,抬眼朝他脸上看去,却见他虽然依旧紧闭着眼睛,眼珠却在眼皮子下面动了几下。李凤宁知他醒转当时就开始戒备,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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