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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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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
她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什么凉州江夏,她要看的明摆着就是凉州邺城那个姓季的县令。
如今满京师谁不知道那个不分轻重的惹出大祸,结果自己一身骚不算还带累太女的事?
想到这里时蕴顿时就有点脸色不好看。
带头上书的几个御史,据说还没说到太女,就被圣人罢了职。谁还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这头放个人进库房是容易,回头李凤宁跟圣人撒个娇就完事了,倒霉的会是她!
且即使没有那几个御史,圣人这两年也越发见不得太女姐妹几个不和的事。但凡有人敢挑头提这些的,太女姐妹未必怎么样,说话的那个会必定会被抽得满头包。
“这不合规矩……”
话说到一半,时蕴又停了下来。
李凤宁虽然在她面前时常一副笑脸无赖的样子,可从来都是分轻重的。圣人的谕旨虽然不会……但如果是太女的意思呢?
就算不是,那位殷大人抱在怀里悉心教导的孩子,时蕴可不信是出于天性才如此讨圣人和太女喜欢。
罢了。
她虽然老了,家里却还有女儿和孙女。只盼殷大人教出来的孩子,跟她一样念旧情吧。
“但你既然都搬出老大人来说了。”时蕴轻叹一声,“待会把看过的卷宗都记下来,我着人写个折子递上去。”
“多谢时尚书!”





第59章 商量
时人多爱骑马。相比之下,虽然稳当但明显慢很多的马车就不那么招人喜欢了。不过殷六素来就怪,日日坐马车回家也算是在户部出了名。至少金司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八月初五傍晚,殷六自然还是照着平常的习惯,自衙门出来后就坐上自家马车。可马妇刚刚吆喝了一声,车帘一动,钻进一个人来。
本想着闭目养神一会的殷六一惊,睁开眼睛一看之后,反而又闭上眼睛,一边拉了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竟是懒得开口的样子。
“你这些暗格都是做着好看的?”那个不告自入的家伙在连续拉开好几个暗格后说。
能让这车妇一声不吭地放进来,整个安阳城里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我又不是开酒楼的。”殷六没好气地哼了一下,依旧闭目养神,“要吃东西回你自己家去。”
八月乃是一旬之末,户部本来就忙。而不少商队避过夏天的高温之后,都要乘着天气还算温暖启程上路,一时间东西两市进进出出的十分繁忙,所以正好管着这一茬的殷六自然也忙。
不过殷六与李凤宁两个打小就好,平常说话讽来刺去的只当平常。也所以当李凤宁没有照平常那样一句话扎回来的时候,等了好一会的殷六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的表妹。
李凤宁自然还是那个样子,上等细棉的衣衫,通身上下一件值钱东西也不见的素淡打扮,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有点淡淡的,平时灵动水润的眸子里也是一股萧瑟的郁气。
殷六看着她好一会,然后慢吞吞地坐正了身体,正色道:“说。”
李凤宁咧了下嘴,却因为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笑意,甚至不能称为假笑,“邺城的事,听说了吗?”就连说话时,都有气无力的。
殷六眸色一沉。
这么大的事,殷家自然不会没有听说。而殷六还听到宫里赐笔墨去魏王府的消息,额外又替李凤宁担心过一阵,辗转听她乖乖闭门读书,才算放下心来。
“上回春闱还不够你闹的?”殷六瞬时语气就不好了,“你又去沾这些麻烦事干什么!”
“哪是我想惹事,那个姓季的跑来安阳,眼巴巴地候在太学外头就专门为的等我。”李凤宁冷笑一声。
“什么?”这回殷六是真的惊讶了,“她现在安阳?圣人下旨招她进京了?”
赤月对于户籍管理非常严格,而且是官员更甚于百姓。
像季芳洲这样领了任命去上任的官员,如果想要离开邺城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吏部发放公文,通常是在调任、致仕或进京述职的时候;第二,皇帝下旨;第三,家中母父过世,官员需要奔丧的时候。除此之外,一概以“擅离职守”论处。这条罪名,可不是剥了官袍就能了事的,所以殷六只朝圣旨那里想了。
“她自己偷偷来的,还拦着我,让我安排她去见太女姐姐。”李凤宁厌烦地一摆手,“我觉得不妥,所以今天一早去了吏部的库房,看了凉州所有的官员名册。”
殷六一怔,随即撇了下嘴角,语气中似有不屑,“时蕴对你倒是客气。”她一顿,看向李凤宁,“然后呢?你看见什么了,让你拉长脸做出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殷六对着李凤宁素来就是这么说话,但是李凤宁这回却苦笑了下,“不看不知道,凉州那里都快成筛子了。”
“什么意思?”殷六眉头一皱。
“楚王、诚郡王和安郡王,一个个都把自己人塞过去。不止江夏,就连宣城都有。”李凤宁肩膀一垮,无力地叹了口气,她停了好长时间,“你说她们如今还缺什么?一个个的……”
殷六嘴唇一抿,随后冷笑一声,“你还少说了一个吧?你那个太女姐姐就是什么好人了?这么些年在外头……”
李凤宁眉头一皱,朝殷六瞪了一眼。
殷六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怎么?”
两人以目角力,最终还是李凤宁败下阵来。她朝后一仰,将手覆在眼睛上,“东宫没有产业,但是花销却实在不小。”
殷六见她转开眼,也不会拿这个继续刺她,只转念就明白,“是随儿说的。”
“原先我以为太女姐姐是为了无疾,才赏了季芳洲一个出身。”虽是庶女,也是东宫的庶女,亲生姑母乃是农家实在是不好听,“但是今天一看,季芳洲上任是在永隆廿二年的春天,无疾却生在廿三年的九月。”
俗话说十月怀胎。太女除非是神仙,才能预知一年半之后,她身边侍奉的一个宫人将会为她诞下庶女,否则无论如何季芳洲的上任也不可能起因自无疾。
但是如果说是宠爱宫人,自小在太女身边打转的李凤宁,又不觉得太女是那种为了美色就昏了头的人。
而且季芳洲胆敢偷偷摸摸地要求李凤宁帮着她见到太女,不也正是意味着她认为太女必会保她。她凭什么能有这样的确信?
“邺城那里农事不兴却赌石成风。本来盗匪猖獗也算是无可奈何,但是昨天晚上我才听说,江夏的市令被盗匪杀死后,凉州太守借故推搪,说什么山匪太多剿灭不完。”李凤宁的声音里漫起一股无力感。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季芳洲根本不是因为无疾,而是受太女之命才去往邺城为官。她为了完成这个命令,使用了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手段。而邺城附近的盗匪,或是知情,或者干脆就是她达成命令的工具。
凉州太守对于季芳洲的作为应该是知情的,或者她也参与了一部分,所以才会在市令被杀的事上推诿拖延。
十几年间都相安无事,但是最近显然有人知道了季芳洲的作为。此人说动凉州太守,以一个虚假的杀人夺宝罪名上折求判。原本属下官员有错,太守可以先行处置。但杀人乃是重罪,皇帝就不可能不从安阳派人去彻查。
幕后之人大约只想着,查案之人一到邺城就能牵扯出太女,却不想皇帝居然对此听若未闻一言不发,于是邺城县令杀人一案就那么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半空中。
至于季芳洲能出现在安阳,是那幕后主使再度出手,还是她凭一己之力逃出生天,却不是现在就能知道的事了。
殷六只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这些,她看向李凤宁,“如今圣人春秋已高,她们自然要抓紧时间乘机闹腾。你当你那几个堂姐都是什么好人?”
“天下至尊就是天下至苦。”李凤宁怔了下,苦笑道,“这些年我伴在陛下身边,看她每日都忙到精疲力竭,整个赤月却还是纷乱频起。她们几个却个个抢破脑袋。”李凤宁转眸看向殷六,仿佛是问她一样,“她们总归是亲姐妹,留点余地不好吗?”
“冒什么傻气。”殷六实在听不下去,顺手抄起靠垫就朝李凤宁扔过去,“照你说,你娘那个呆板的性子,正一品的亲王做了三十年家底也没攒下多少,整个魏王府就是个空架子。但就是这个空架子,偏偏有人眼红得要死,削尖脑袋拼了命也要跟你抢。还不是因为利动人心?”
李凤宁接住靠垫放在一边,“我知道。我只是,心疼陛下……”
“圣人只怕也是知道的。”殷六若有所思,她眼眸一转,突然皱起眉,“她们姐妹几个爱折腾是她们的事,你别给我掺和进去!白赔了自己,还赚不了一个好。”
李凤宁听她说这话,才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钻进钱眼里去了你,动不动就什么赔啊赚。”
“你少给我岔开话题。”殷六却一点没放松表情,“你说,你到底想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季芳洲出来,她一个人全扛了。”李凤宁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消沉。
只要她认下所有的罪行,咬死都与太女无关。那么太女至少能脱身出来,最多认个失察之过。只是这种情愿自己掉脑袋也要保全别人的事,显见不是这个会千里出逃的人做得出来的了。
“又或者,”殷六眉头一皱,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凤宁,“她永远消失。”
殷六话音一落,车厢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一瞬间,似乎连李凤宁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皇帝都已经摆明了态度不想再多提这件事,如果不是季芳洲自己出现,李凤宁也不会想着再去碰这件事。
“我知道。但是……”她缓缓地闭了下眼睛,仿佛无比艰涩,又无比沉郁地说,“我还没有为太女姐姐做到如此地步的决心。”
这下,换到殷六大大地松了口气。“这就好。”她完全不掩饰她刚才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我真怕你一时发疯,结果毁了自己一辈子。”
“我李凤宁哪里就那么点用处。一辈子,才替大姐姐挡那么一次灾。”李凤宁显然也是明白殷六是故意逼她承诺,“何况,这世上对我好的也不止大姐姐一个。”
“那个姓季的,现在哪里?”殷六说,“你就放她一个人在外头?”
“没有。”李凤宁眨了下眼,“我用犯了宵禁的由头,把她关进巡城兵马司的牢房去了。”
巡城兵马司所管的,便是走水、小偷小摸,宵禁巡城一类的事情。牢房里关的都是些贩妇走卒,平民百姓。季芳洲自己绝对不敢随便宣扬她自己的身份,同牢的也不太可能会认得她,只要牢头装聋作哑一点,她的身份是可以保密的。
“也好。”殷六自然也明白其中关窍,她微微点头后突然一顿,“严胖子你要用也不是用不得,只别太信她。她这人又怕死又想捞好处,首鼠两端靠不牢的。”
“我知道。”李凤宁浑然没把严孝成放在心上,心思不知转去哪里,“我要不然还是去宫里见见陛下……”






第60章 温存
凉州府衙官员的卷宗,念一遍不过是一会的事,全部看一遍却绝对不轻松。何况李凤宁只有大半天的功夫,她又不能说那么薄薄几本册子她居然一天都还看不完,还要第二第三天再进去。而看完卷宗得到的结果,如果只是几个堂姐就罢了,偏偏自小就护着她的太女居然也一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样子,所以旁人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一日,却让李凤宁觉得无比疲累。
人累,心也累。
好在李凤宁在魏王府仆从眼里从来就不是个亲切的大小姐,于是自殷六的马车送她到王府门口起,到她一路从大门走进东苑,只见有人弯腰行礼,却没有人敢过来搭话奉承。
也于是,她直到快要走到正堂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的书房里亮着灯。
会是谁呢?
仿佛身陷在一片沉重疲惫的泥泞里,李凤宁走回去几步,然后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是……
梓言。
几支粗大的蜡烛将书案附近照得一片明亮。书案上有纸笔、有摊开的书,有研好的墨,而梓言坐在她平常坐的位置上,正在抄写什么东西。
梓言低着头,表情平静又认真。蜡烛的光被他的下巴遮住,成了脖子上的一片暗影。于是原本细软白嫩的皮肤,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很温暖柔腻的感觉。
她推开门,走进去。
梓言这才发现她的存在。他先是抬头,然后在看清她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就流转起一股清亮的暖色。
“凤宁你回来了。”他自然而然地放下笔,又自然而然地起身迎向她。
李凤宁没有回答。她只是在他的讶然中与他擦身而过,坐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然后朝他伸出了手。
转过身的梓言唇角一弯,就坐到了她的腿上。
椅垫上留有他的体温,腿上有他的体重。而当身体相依偎的地方也能感受到他的温暖时,李凤宁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一声叹息,却只是让梓言略略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然后把左手伸到她背后,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后颈。
沉重粘滞的感觉,在梓言带着体温的暖香里慢慢淡去,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过了好久,李凤宁才低声轻问,“在干什么?”
“闲着没事,练练字。”梓言一边说,一边把留在书案上的东西拉了过来。
梓言以前就下过功夫练字,虽然缺了点风骨,却也十分娟秀雅致。这个是李凤宁早就知道的,而这回让她意外的却是他写的内容。
她目光才朝梓言抄写的那本书转过去,梓言就拿了过来放在她面前,“叫人到街上买的,看着挺有趣的。”
这是一本新书,名叫《春闱集注》。每回春闱放榜之后,太学便会从考生的文章里选取优秀的刊印出来。这本书里的每篇还有详细注解。譬如这个典故出自哪里,是什么意思,用得好不好之类。而被梓言当做练字内容的,正是这些注解。
李凤宁闭上眼睛,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梓言的意图很好理解。
对着梓言引经据典是刻意卖弄。但是与其他人说话,比如宋章,又不得不带上一些。梓言过去在挹翠楼不会觉得,如今一入了王府,感觉就会立刻不同。梓言说话虽不粗鄙,到底比不上正经读书人,一旦来些诗词典故,他大约就会云山雾里,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解决的方法,唯读书而已。但即便旁人都会从头开始,梓言也不会。
他是个太明白自己要干什么的人,或者更直接地说,他是一个功利和现实的人。既然腹有诗书气不是他的目的,他自然只会选取一些更能见效的方式。
亦即他正在做的,寻些最贴近如今时事的典故来抄写和背诵。
如此功利的做法,换到之前只能让李凤宁想起他曾经的拒绝。但是在今天,当她的堂姐们把心机用在冰冷与令人厌烦的争权夺利上,相比之下,梓言的心机就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了。
甚至,可以用温暖清甜来形容。
就这么抱了一会,梓言把手伸进她怀里掏掏摸摸。李凤宁虽然挑起眉却没有制止的意思,于是梓言就拉出一只荷包来。
这荷包是红色的底子上用金线绣着蝙蝠的纹样,穗上还坠着珍珠。虽然颜色和式样都很旧了,却是干净完整,显见李凤宁一直用心保存。
“君上绣得真是用心。”梓言依在李凤宁身上,把荷包托在手心里看。
“也就那么一个了。”李凤宁看着那只荷包,心里不由得就有些酸软,“我只记得是爹爹亲手给我挂上的,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却连爹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梓言的声音里,是再清晰不过的歉然。
“道什么歉。”李凤宁笑了笑,“我自己倒是记不清了。不过据说,爹爹刚走那阵我不抓着这个就睡不着。后来就慢慢成了习惯,这个荷包白天带在身上,晚上就放在枕头下面。”
“凤宁,我用纱做个套子好吗?”梓言看她越说语气越是哀伤,不由得就慌了手脚,“包在荷包的外面就不会磨伤了这些针脚。”
李凤宁微怔,转眸却见他满脸忧心地看着她,心里就是一松,“好。”
不知为什么,李凤宁那么简单的一句答应,却让梓言眼睛一亮。他甚至挣动起来,仿佛现在就要急着去找布料,拿尺子和剪刀似的。
“那,我拿去量量尺寸,马上就还给你……唔……”
李凤宁猛地站起来,一把拿过他手里的东西,顺手放在书案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回一勾,然后就把嘴唇贴了上去。
梓言失去平衡,几乎摔进她的怀里,却在嘴唇被封住的时候瞪圆了眼睛,眨了又眨。
“那个不着急。”李凤宁稍稍退后一点。
“凤宁,”梓言有点辛苦地侧过头,“这里是书房……”
“书房?”她一边低声轻笑,一边双手沿着他的背、腰,再一路往下轻抚轻离,轻易感觉到肌肉陡然一紧之后她才侧过头,将嘴唇终于贴上了她蓄谋已久的位置。她吮起他脖子上柔嫩的肌肤,轻咬在齿间,然后以舌□□,只几下之后就听到耳边的呼吸陡然一窒,“你介意这里是书房?”她似笑非笑地抓住他的手,然后身体只一朝前倾,轻易把他压在了书案上,“之前是谁说,要把春凳放在书房的?”
而回答她的,是梓言突然挣脱她的手,开始拉扯起自己的腰带来。
“这才乖。”勾起一边嘴角的李凤宁,俯身下去含住那两爿柔软的唇。
而就在梓言都已经伸出手要搂住她的时候,书房的门上突然传来两声轻叩。
两人同是一僵。
“大小姐,是二小姐来了。”






第61章 破坏
“二小姐来了。”
这句话让李凤宁身体一僵,但也只是一僵而已。在最初的怔愣过去之后,她不止没有停手的打算,反而挑开了梓言的衣襟,变本加厉地将唇贴上他的锁骨。
倒是被她压在身下的梓言不好意思起来,躲了几次之后也不见她停下来,他只好双手抵住她的胸。
李凤宁只能抬起了头,她居高临下地对着他挑起了眉,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样子。
平常他才不舍得拒绝。但李凤宁可以把李鸾仪晾在外头,梓言却不能如此拿大。他也不想因为这个就拂了她的意,于是只能放软了声音求她,“凤宁。”
李凤宁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只能无奈一叹之后伸手到梓言背后,将他从书案上拉了起来。
重新站起来的梓言不仅衣衫凌乱,眼角眉梢都是一股水润的□□。他半靠半贴在李凤宁身上,附在她耳边轻语一声“我去里面”,等李凤宁点了头之后便慢慢走到了百宝架后头。
其实一般大户人家,正堂正屋都是给当家的正君夫郎用的。用来会客与做事的书房才是主人出入最多的地方。李凤宁的东苑因为规制整齐,所以书房里面也照着常例设了床榻柜镜。不止所有东西一应俱全,甚至地方也不比正屋的卧室小。唯一不同的在于,书房的内室与外室仅用百宝架作划分,虽然能藏下好几个人,却完全不隔音。
直到梓言走了进去,李凤宁才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慢吞吞地说了声“进来”。低眉顺眼的小侍在推开门后,原本在廊下等候的李鸾仪越过他,大步走进书房。
李凤宁看向她的妹妹。
暌违半年的李鸾仪看上去似乎长高了些也黑瘦了些,于是原本华丽精致的衣服看上去就不太合适。而那张从来与她不相似的脸上,有了一种再明显不过的阴郁。
李凤宁有点意外。
过去的李鸾仪相当张扬,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随心所欲和毫无顾忌。即便是她对李凤宁叫的“姐姐”,仿佛也只是为了表达她的别扭和不情愿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真心。
但现在站在她书案前的这个人,却完全不一样了。
仿佛在短时间内遭遇了太多的打击,以至于她不合时宜的张扬都被烧成残烬,化成一团黑灰将她包裹起来,将阴沉不快的气息带给每个看到她的人。
太学什么时候可怕成这样了?
“有事吗?”李凤宁开口,语气完全称不上亲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鸾仪踏入书房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显而易见的怨愤,令李凤宁开始诧异了。
“不过就是受了点伤而已,”李鸾仪的声音更大了点,“为什么要把我关进那种鬼地方!”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不过就是”……呢。
她差点就死了,现在那条尺余长的疤还在她的手臂上。这样的重伤,在始作俑者眼里居然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来描述。
李凤宁嘴角一勾,拉出一抹嘲弄的笑,“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随后她略略压低声音,毫不掩饰她的轻蔑,“半年了也没学聪明点。”
李鸾仪朝前一步,“哐”一声手掌重重拍在书案上,震得书案上所有东西都是一跳。“你一直都这样,从小就看不起我!”她恨恨道,“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早出世两年,你有什么了不起……”
她有什么了不起?
这句话真是能令李凤宁啼笑皆非。
杨氏从小捧着这个宝贝女儿,真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金堆玉填地养出如今这样一个女儿。他们父女的想法非常好猜,无非就是想打压李凤宁,然后由李鸾仪继承魏王府罢了。
但是,这可能吗?
皇家可以,旁的高门大户可以,甚至连平民百姓家也可以,唯独就是魏王府不可以。
仁孝乃是治世之根本。就算帝王之家有人可以弑姐戮妹,无所不用其极只求登上御座,在成为皇帝之后依旧只会用仁孝来治理天下。而李端身为当今圣人的嫡亲妹妹,她的一言一行必须作为典范而存在。也就是说即便杨氏妖媚惑人,能把李端迷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皇帝都会逼着李端按规矩行事。
所以除非李凤宁死了,否则李鸾仪这辈子都别想染指郡王的头衔。
“说完了没?”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李凤宁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说完了就出去。”
“你!”李鸾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她死死瞪着李凤宁,目眦欲裂却始终找不到什么话说。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她突然看见桌上的荷包。
红色缎子上用金线绣着蝙蝠,衬着棕黑色的桌面的确显眼。
李鸾仪一把抓过来捏在手里,仿佛拿到了什么罪证一样,“看看!”她的笑容里满是恶意,“在母亲面前装什么样!关上门读书,那这是什么?”
李凤宁霍地猛站起来,狠狠瞪着李鸾仪,低声喝道:“放下来!”
或许是因为李凤宁从来都轻声细语,这一低喝竟然吓得李鸾仪肩膀一颤,人也倒退了半步。而随后她因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恼羞成怒。“叫,叫什么!你怕人看到,我偏要看!”她把荷包仅仅攥在手里,一副绝对不会放手的样子。
李凤宁这会只觉一阵阵气血上涌,她紧闭上眼睛,深呼吸之后勉强压抑下怒火,试图好声好气,“鸾仪,把你手里的东西还给我。”
李鸾仪显然误解了李凤宁压低声音的理由,她觉得李凤宁怕了,顿时得意起来。
她把荷包拿在手里,拉着袋口两边就要扯开。十几年的东西哪里经得起这么大力,只听“撕拉”一声,荷包沿着蝙蝠纹样的边上裂开一条大口子。
那一声布帛裂开的声音,在李凤宁耳里却响过惊雷。她呆呆地看着李鸾仪手里破损的荷包,有一瞬间心里居然一片空白。
荷包裂开之后,里面滑出一张纸条无巧不巧地飘到了李鸾仪的鞋底。她俯身去捡,纸条沿着折痕被她拉成了两半。
在李凤宁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值钱,她狠狠一脚踢在了李鸾仪的胸口上。本来就没站稳的李鸾仪顿时踉跄着朝后扑倒在地。她猛地抬头,却在看见李凤宁的表情之后一阵瑟缩。
这时候,李凤宁才终于敢去看。
陪了她十几年的荷包,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记不清爹爹的长相,代替爹爹陪伴了她十几年的荷包,他留给她的唯一的一件东西,毁了。
那张纸条,裂开来了。
从小她有娘像没娘,最疼她的外祖母临终前给她留了一句话。
她的遗言,也会毁了。
空洞之后,突然出现的怒火到李凤宁根本无法控制她自己。
她恨眼前这个人。
母亲的宠爱,还是王府的财产,她从来都不在乎,李鸾仪要就拿去,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她抢跟她争。
她害得她重伤,害得她躺在床上昏迷,害得她差点死了,李凤宁也只不过是把她送进太学。
为什么……
难道是她的手下留情错了吗?
为什么她一时心软,竟然会变成这样……
炽烈到让李凤宁无法控制的愤怒让她一把抓住李鸾仪的前襟,就在她手都扬起来的时候,身体被人从侧面用力抱住。“凤宁,凤宁别打了!”梓言一边说一边努力把李鸾仪的前襟从李凤宁的手里扒出来。
李凤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梓言一瑟,却反而更加用力抱住她。李凤宁眉头皱了起来,而梓言却更是用一种哀求的眼光
李凤宁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指。
李鸾仪几乎连滚带爬地朝书房门口跑去,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搭上门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李鸾仪一见外面的人,顿时欣喜若狂,跌跌撞撞扑到她的脚下,“母亲,母亲救我!姐姐她要打死我!”
来的正是李端。
她身后跟着宋章,还有小厮仆妇一大群。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看李鸾仪,又看向李凤宁。
李端在一步踏进门口后扫视一圈就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凤宁,怎么回事?”
而这一回,李凤宁甚至连个眼神都欠奉。
“李鸾仪,”她拉起自己的唇,虽然声音冷得像冰一样,“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或许是她声音里的阴冷太过浓厚,以至于李端都没能立时反应过来。她也是怔愣了好一会才沉声喝道:“凤宁,你胡说什么!”
李凤宁这才抬起眼看了看李端,一个绝对不会站在她这边的母亲。
又看了看已经被人扶了起来的李鸾仪,她一脸愤恨与快意地瞪着她。
不用开口,她也能“预见”到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这回,她不打算再给她们机会。
李端不会理解她为什么会重视荷包,李鸾仪也不配说起她的父亲和外祖母。
所以李凤宁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荷包还有破碎的纸条,然后一言不发地就朝书房外走。
“凤宁!”被人自己的亲生女儿漠视显然是太新鲜的体验,以至于李端在愕然后,声音里立即透出明显的怒气。
但是李端是不是生气,对现在的李凤宁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第62章 误解
“夫战,下策也。
战时百姓伤亡、生灵涂炭,战后满目疮痍、百废难兴。”
勤诲斋里,李昱正在看一篇文章。文章写在秋闱考场统一发放的题纸上,笔迹隽秀清晰,一眼看上去非常清爽舒服。
“为臣者贪名好功,或耽于私欲,或碍于学识,多有喜战之言。然则与驲落一战可乎?”
李昱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
“是以与驲落不可轻战,亦不可轻言不战。”
一旁候着的人见她终于看完,适时地上来禀告:“陛下,魏王府李凤宁候传。”
“宣。”
语声刚落,李凤宁就从外头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直到李昱叫起了才抬起头笑道:“陛下传凤儿进来,有什么吩咐?”她脸上笑得自然,声音更加是透着一股亲切。
看着如今已经长身玉立,怎么看都是大人模样的李凤宁,李昱却不由得想起李凤宁刚刚学说话那阵。整个人才丁点大,咿咿呀呀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却总是在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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