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宁天下-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凤宁天下》小叉
文案一:
她出身贵胄,却幼失怙恃,有母还不如无母。
她侍亲至诚,却为人嫉恨,指她奸佞谄媚阿谀奉承。
她无心权势,却遭人构陷,再怎么避也避不开那摊浑水。
没了怙恃,她还有疼惜她的亲人。
为人嫉恨,她只会置之一笑抛诸脑后。
遭人构陷,她将会举起青锋迎头痛击。
她是天家血脉。
她是人中之凤。
无论血雨腥风还是狂风暴雨,
看她展开天赋的双翼
翱翔天空,定宁天下。
文案二:
(嬉皮笑脸)小美人儿啊小美人,你看我都把你的真心捧在手心里了,你就乖乖儿地跟我走了吧~
文案三
客官您坐。
如此凉爽秋夜,您单用着瓜果也是无趣,不如听段书吧?听着好的您随便赏几个。不好的,直接拿您手里的瓜皮砸了我走。
且说啊,咱赤月朝有一座王府。
王府里有一位嫡出的小姐,生得那个叫品貌风流、聪明伶俐。她眼眸要是一勾一转,不知多少年轻公子脸红心跳呢。
客官您先别摇头啊。这人还真不是您想的那样,什么纨绔不堪什么游戏花丛。没有,一概没有。她虽然生得金贵,奈何亲爹早死,亲娘厌她,亲妹时时刻刻嫉恨她,莫要说什么挥金如土好色贪杯了,真真是连口饭食连身衣裳都要自己张罗。
她十八岁那年,京师来了个番邦的王子,那王子啊……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凤宁 ┃ 配角:多西珲,梓言,随儿,萧二 ┃ 其它:女尊
======================================================================
文章类型:原创…女尊…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之;后传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088460字
卷一:魏王之女
第1章 码头
赤月朝,长宁二十年,仲春二月。
若要说京畿繁华,且不用看东西两市售的珍珑奇物,也不用说满街的高官显贵摩肩接踵,只错开眼看看离安阳城门三十里开外的广宁渡头,也能知晓一二。
广宁起先只是一片野河滩。只因当年疏通洛川时将民夫营帐设在那里才终于有了人迹。百十年一过,仅凭着入京的码头这一宗好处,广宁居然就几乎有了县城的气象。通衢大道自不在话下,茶楼酒肆、青楼楚馆也是一应俱全。而这修得整整齐齐的渡头边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等着揽客的脚妇、轿妇,有能说几句夷狄土话的掮客,还有卖果子卖茶水、算命卜卦、代写书信的摊子更是比比皆是。刚从船上下来的人,真不知有多少直接将这小小的广宁渡头错看成了京师安阳。
这一日万里无云暖风习习,码头边只靠着几艘小船在等客人。天气实在是好,又因没有客人过来,多数人就有些懒洋洋的,码头上竟是难得的一片清静。
这时,一艘木篷船在水上慢慢晃悠着向码头边靠过来。围在码头边的小贩们大多只瞟了一眼就转开,只有离得极近的几个才露出一点关注的样子。
在码头边讨生活,拼的就是一个眼力。是达官贵人还是行商富贾,是赶考书生还是普通人家,眼力差了可不只是赚不上银子的事。碰上脾气暴的,只因为一句话没说中听,挥拳头打残废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众人看这木篷船,篷子又旧吃水又浅,估摸着就是寻常人家雇来走个短程的。访亲也好办事也罢,这种客人大多手头没几个余钱。又因离家极近,连零嘴一般都卖不过去,能从她们手里掏摸出十个铜板就算是有本事的了。
在小贩和掮客们都提不起兴致的眼神里,老旧的木篷船终于慢吞吞地在码头边停稳。一个年轻的女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百无聊赖的小贩们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人居然一身的月白。
照说如此浅淡的颜色并不衬人,这个人却因为背挺腰细,双腿又稳稳当当地站在摇摆不定的船板上,看起来居然很清爽利落。这人与船妇结过账后,轻轻一步便跳上码头。她落地后一抬头,适才不过看景似的小贩们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声好。
年轻人乌发如墨肌肤光洁自不在话下,但那双眼睛却生得实在是好,水杏一般清亮有神不说,只那微微挑起的眼尾却带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隽秀风流之色。险险要被人说成女生男相的容貌,却因为似笑非笑的唇角染成了一片爽气天然。这人就跟她此刻背后一片通朗开阔的水面一样,只要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只是再看一眼,却又不由得让众人在心底为她叹息一声。
赤月朝在穿戴上规矩极大。虽说当官的也不是日日穿着官袍到处晃悠,但平常穿的衣裳用什么料子却也有大讲究。所谓“民人不帛”,说的就是普通百姓不能穿丝绢绸缎的衣裳。这年轻姑娘虽因为尚未成年,所以头上只用锦带束发,但通身的细棉衣裳却实在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广宁渡口上来来往往的贵人也不少了。但那些穿得上绫罗的,又有多少人的品貌能及得上眼前这个?偏偏人家穿绸她穿棉,真真只能叫人叹一声“同人不同命”了。
这年轻姑娘自是不知道自己才下船就已经被别人可怜了一回,她朝码头边张望了几下后朝茶档走过来。支了布幔卖茶水的是个老妇,见生意上门顿时就扬起笑,她一边拿肩上搭的毛巾拍打了矮凳,一边道:“大姑娘,这里坐这里坐。”
“大娘,”她步子爽快利落,走路带起一阵风来,进了茶摊也不嫌坑坑洼洼的凳面硌人,直接就坐下了,“有新茶来一碗。”
“大姑娘先坐着,马上来。”
茶摊也就巴掌那么大块地方,新茶也不过就是往粗茶末里兑点热水,吃食就更简单,从木桶里拿出来的一碟糯米丸子而已,都已经半凉不热了。
老妇把东西朝年轻姑娘面前一放,再看看码头上也不像是再会来船的样子,便也坐下,一副寻人唠嗑的样子,“大姑娘这是刚回来?”
“嗯,去看个朋友,在新安住了小半个月。”这年轻姑娘拿起茶碗,就在唇边喝了口,一放下茶杯,就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来,“今天才回来。”
新安,乃京畿道下新安郡城的名字。由渡头衍生而成的广宁县就归在新安郡治下。别看这里离京师安阳更近,广宁县令的顶头上司却是新安郡守。
茶摊老妇见这年轻客人不像是不乐意闲话的,便又殷勤了几分,“两个丸子够不够?不够我那里还有几个茶鸡蛋。”
这年轻姑娘又喝了口茶,“好啊,谢谢大娘。”她说着,又朝码头外瞟了一眼,似是在寻什么的样子。
“老婆子也爱去新安呢。”老妇说,“咱们广宁虽然说离安阳近些,家里要扯个布添点什么东西,老婆子还是爱上新安去。”
“那是。”年轻姑娘放下茶碗,“安阳入城就得缴二十个大钱,况且什么东西,只要一进了那道城门,立时三刻就能贵上不少,自然不如新安那里实在。”
“是啊是啊,就是这个理儿。”老妇也是因为帮补家用才出来摆摊,立时点头,“大姑娘果然是出过门的,比我家那死小子明白多了。”
“这事还是不用明白的才好。”年轻姑娘撇了下嘴角,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脸的心有余悸,“这一文钱一文钱掰着算的日子……”
老妇又朝年青姑娘身上打量了一下。她虽然穿棉,衣料却是上等细棉,且衣裳合身针脚细密,这一身真还便宜不到哪里去。她老妇奇道:“大姑娘家计很艰难吗?”
“艰难?”年轻姑娘也是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不瞒您说,这吃穿上头我家还真是不用愁的。只不过我家大人说,孩子不能惯。”说着说着,这年轻姑娘牙疼似的抽了抽嘴角,伸手比出个“二”字,“有个规矩,每个孩子到了十四岁只给两贯钱,就一脚踹出家门,不过满整个月不许回家。”
“大姑娘家……”茶摊老妇听着也是瞠目,半晌才憋出一句,“真是规矩大。”
“不过,”年轻姑娘笑得一脸得意,“我家姐妹几个就没出过败家的呢……”她喝着茶,又朝空地那里看。
广宁码头一侧有一大片空地,专门预备给接人的马车停用。一般有马车来接的多半是官宦人家,所以广宁码头边上的特别规矩,车马行的马车要在更远些的地方候客。也所以,接人的马车有没有到,从茶摊这里一目了然。
“大姑娘在等家里的车?”老妇顺口问道。
“是啊。”年轻姑娘眉头一皱,奇怪后转为恼怒的情绪一闪而逝,“说好今天回来的。”
老妇看了眼年轻姑娘。穿得上这样的衣裳,家里有马车也不奇怪。只是离家十几日,居然没有车来接……
老妇爱唠嗑,却也不是没点见识的人,不想平白触人霉头的她立刻换了话题,“大姑娘要雇车吗?”把客人介绍去车马行也有一笔钱好拿,老妇不由就多了句嘴。
“再看看吧。”年轻姑娘说,“许是迟了。”
坐久了茶水钱还多些,老妇本就是顺口一说,闻言只是乐呵呵地应了声便罢。
“大姑娘是赶巧了。”粗茶本就没味道,老妇换了新茶上来,“昨日魏王殿下从这里下船,整个码头都封了。如果大姑娘是昨天回来,要在船上等好长一阵才能靠岸下船呢。”
“昨天?”年轻姑娘却一怔,显然不信,“魏王殿下昨天回来了?”
“就是昨天。”老妇兀自说得起劲,“老婆子这茶摊都少摆了半日……”
年轻姑娘还是不信,“她不是刚刚才去的燕州,如今怎么会回来?”
所谓魏王,乃是当今皇帝一父所出的同胞妹妹。因为差了十几岁,魏王自小在皇帝身边抚养,姐妹感情甚好。如今天下或许会有人不知皇帝最疼哪个皇女,但是最喜欢的皇妹是魏王,这个却是铁板钉钉的了。所以别的藩王都拘在封地轻易不许入京,而魏王却是每年必要回京过年的。
不过再怎么受宠,魏王也不能把封地燕州晾着不去。今年魏王是在正月底走的,照常理来算总要待到入夏才回来。如今才走了一个月,怎么就回来了?
“这还能有假的。”茶摊老妇有点不高兴了,“如果不是为了她家大丫头,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地来回赶?”
“她家大……”年轻姑娘更加愕然,顿了好一会才说,“您是说……李凤宁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老妇撇了撇嘴角,她表情里颇有不屑,倒是见这年轻姑娘似乎并不知道,便有意显摆,一时间也不计较她刚才的不信了。
皇帝的妹妹不是只有魏王一个,而魏王也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偏生这个李凤宁,也实在忒会闹腾了。
“去年时候,她就出名了呢。”老妇冷笑一声,“好好的贵人女儿,她娘能缺了她吃喝?不好好待在家里,却混进一班学生里考什么春闱,结果闹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老妇说的却是去年春闱时一桩舞弊大案。
李凤宁身为魏王嫡长女,自然不用像贫苦书生那要靠考试晋身。偏她不知玩心重还是什么,竟然在去年春闱的时候去考了。谁知便有那么巧,被隔邻号房的考生发现不妥后吵闹起来。好一通大乱后,不得将所有考生全部排查一遍,居然找到了冒充代考的考生和收受贿赂的考官,最后扒拉出一长串扔进大牢,罪重的几个还判了斩刑才算了事。
年轻姑娘眉头一皱。
“老婆子也知道那些人是做了坏事。只是她再聪明再会读书,想做大官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何必跟那群穷书生搅在一起。就连她娘也骂过她,可见她是真做错了。”
年轻姑娘眉头一皱,表情瞬间就阴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现在总算是好了,魏王殿下给她定亲了。”老妇继续说,“多好的事啊。娶了亲成了家就是大人了,总该定定性了吧。”
年轻姑娘一怔,更加愕然,“……定亲?谁说的?”
“但是你知道么?她居然住青楼里去了。为了个粉头!”茶摊老妇啧啧了两声,鄙薄之色遮都遮不住,“居然连家都不回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摇摇头。
“住进青楼?”年轻姑娘眉头皱了下,“您是听谁说的?谁有家不回,却住在青楼里?”
“谁还冤枉她了?”老妇突然凑近过来压低声音,“我昨儿收摊迟了,只好躲在货箱后头。魏王殿下从船上下来时亲口说的!”
“亲口……说?”愕然之后,年轻姑娘看了老妇一眼。
“真的!”老妇见她似有不信,“老婆子虽没那个福分见过魏王殿下,但是绣着金凤凰的衣裳也能认错?真是殿下亲口说的。”
年轻姑娘看她好一会,像是信了,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老妇下意识心里一颤,这才想起她是偷偷躲起来才听见的这话,再开口时讷讷地,“老婆子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
年轻姑娘脸色只是稍缓,到底语气平和了很多,“既然家里没车来接,我还是早些雇车走的好。大娘,茶钱多少?”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十三文。”老妇接过年轻姑娘递来的铜钱,数完之后却见那人已经走远的背影。她拍了拍胸口,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大姑娘慢走啊”。
而那个年轻姑娘,已经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他的不说了。先强调一下,此文乃“女尊”。
女尊哟,女尊。
不爱看女尊的,请右上角叉,就酱。
第2章 王府
安阳是赤月的京城,自然也就是整个赤月最大和最繁华的都城。
如果化成一只飞鸟从空中俯瞰,整个赤月城就像一只画好线的棋盘。最中心的自然是皇宫,而又厚又高的宫墙之外则是内城。内城是各处衙门,或者高官宅邸的所在。内城之外,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外城,两者之间有一道低矮的城墙隔开。外城虽然杂乱却也热闹许多,这里有坊市、酒楼、甚至青楼楚馆,全安阳都赫赫有名的东西两市,自然也在这里。
这日傍晚,魏王府大门前。
内城门虽不严格禁止百姓出入,寻常人没事也不会想进内城晃荡,是以魏王府门前宽阔的大街上看上去就有些冷冷清清的。一个门房开了偏门,正挑起长杆子要点几盏气死风时,却见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马车停到了王府的门前。车上跳下来一个女人,然后笔直朝门房走过来。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门房又是在府内有些倚仗才抢来门房这等差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她第一眼见马车破旧,第二眼又不见什么徽记,便有心耍一耍威风。“哪来的闲人,不知道这是魏王殿下的府邸——”她手里拿着挑灯的长杆,人一转身,长杆子也“呼”一下朝来人扫过去了。
大步走上台阶的人,竟赫然是几个时辰前在广宁码头茶摊上喝茶的年轻姑娘。她本就是一脸不快,此刻门房拿着点灯的杆子扫过来,她伸手一把抓住杆子然后用力一扯,“瞎了眼的东西,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原本预备着听人赔小心说好话的门房,一时不防人就朝前摔在地上,她抬头一看,原本满眼的错愕愤怒顿时变成了惊恐,“大,大小姐……”
魏王府如今只得两女,门房嘴里的“大小姐”自然就是那个连茶摊老妇都要数落的李凤宁。只不知为什么她明明才从广宁渡口回来,却满城都说她在青楼住了半个月。
李凤宁睨了地上的门房一眼,冷笑一声,“原来你还认得我。”
“您,您稍等,小的立刻开门。”地上的门房哪敢再说什么,连滚带爬地从小门里钻进去大开了中门。
“大小姐!”门里还有三个门房,她们见到李凤宁也是瞪圆了眼睛,却显然比之前那个反应快,立时就深深弯下腰去,“恭迎大小姐回府。”
李凤宁脸色稍霁,却依旧皱着眉。她也不看那门房,只略停了停脚步,“殿下回来了?”
“是。”其中一个答得甚为恭敬,“殿下与二小姐昨夜回来的。”
李凤宁听过之后也不置可否,直接朝里面大步走去。
直到人走远了,答话的那个才朝之前被踢的那个看去,似笑非笑地来了句,“胆子不小嘛,威风耍到大小姐头上去了。”
灰头土脸的门房见人走远了,抬起的脸上露出一点怨毒。
“哟,你这是干什么?”答话的门房瞟了她一眼,拖长的音调里满是嘲讽,“人家是王府的大小姐,你这是想干什么?”
“什么大小姐!”门房愤愤,“谁不知道如今殿下最疼的是二小姐?殿下年年去燕州都只带二小姐,撇下她一个人留在安阳,竟然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威风!”
“哦,对了,你才进府不久。”答话的门房愣了下,“咱们大小姐,多的是可以倚仗的人呢。”
“倚仗?”被踢的门房恨恨道,“爹死娘不疼的,还倚仗?我呸,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只要侧君给二小姐请下世女的封号……”
“好了!”答话的门房见她越说越不像样,低声喝止,“主人家的事哪里轮得到你这种人乱说,生怕没管事听见么?回房待着去。”
门房虽依旧满眼怨色,却到底知道这话不假,只得闭嘴不再说,愤愤地去了。
*********
李凤宁自不知身后的门房说了些什么,独自朝里走去。
魏王身为超品的亲王,王府自然只比皇宫次一等。自南向北一连五进,正堂正院都以殿为名,左右两侧共四个的偏院,每处都堪比一个小户人家,不要说再后面的园子,更是小桥流水花木扶疏。
李凤宁一路穿过前庭,停下脚步远远望了正房一眼。隔着抄手游廊的直棂窗,隐隐可见西侧的偏院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却只站了站,就朝东边的侧院走了过去。
与侧边侧院不同,东边侧院里一片安静。院门只虚掩着,李凤宁只伸手一推,“东苑”两个字下的门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开来。
东苑说是偏院,里面也是一应俱全。左右游廊一排红柱,正房雪白的墙壁大多掩藏在飞檐的阴影下,只墙根才沾上夕阳的一片金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木静静地站在阶下,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李凤宁表情一松,在院门口停了一瞬之后,才跨了进去。
东苑两侧除了茶房外,连着几间都是贴身小厮的卧房。李凤宁经过茶房门口,里面小灶上的火已经熄了,暗沉沉的一片。再一路过去,几间小厮房里也是一点人影都没有,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待到走进正房的房门时,她的脸色终于一沉到底。
外间只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厮正趴在桌上睡觉。桌上唯一一支蜡烛在夜风里抖抖索索,近看了也没觉得明亮多少,反倒是将整间屋子都衬出一股寂寥荒僻的味道来。李凤宁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打开盖子就着烛火一看,里面只剩下小半壶早已凉透的水。
李凤宁一怒,伸手重重拍在桌上。
“乓”一声,桌面一震,酣睡的小厮身子跟着一震。他本就没坐实,身下一错劲人就从椅子上摔下来,额头被椅子的扶手一挂,立时就红了一道。他也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抱着头嘴里一阵求饶,“拢香哥哥,小绿不敢了,小绿再也不敢了——”
李凤宁才眉头一皱,门外突然喧哗起来。不过抬头的功夫,一大群人就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当先的女人看着有四十多岁,一身黑底红色凤纹的宽袍大袖,头顶镶玉的金冠。她面容看着与李凤宁颇为相似,只是一派沉肃板正,看上去似乎是个颇为严厉的人。冠上能用金玉,衣衫上能绣凤的,这座王府里也只有魏王李端一个了。
而跟在李端身后的男人看上去三十过半。他面容清秀,虽然用的簪佩极少,搭配得却极精心。此人姓杨名篱,是已故凤后赏给李端的宫人,王府二小姐李鸾仪的生父。虽然李端没有给他请旨封为魏王侧君,房里人也不止他一个,但正君过世后却是他一直管着王府内务。
紧跟在杨氏身边的小厮,看上去年纪倒与李凤宁差不多。他本像贴身小厮一样扶着杨氏,见到李凤宁后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原来脸上一股遮也遮不住的志得意满,现下却变成了一片心虚。
这三人之后,便是一群仆妇和执灯的小厮了。
一行人进来之后,见李凤宁站在屋子中间都是一愣。李端表情严厉的表情平和了几分,但杨氏却在愕然后狠狠瞪了身后的小厮一眼。
小厮惴惴地看向李凤宁,却见李凤宁也正好看向他。他一惊,下意识要低头的时候手上却被杨氏一扯。他惶然间抬头,却见杨氏朝他示意的眼色。他一咬牙,猛地朝前扑了过去。 “小绿,你,你怎么样了?”他将坐倒在地的小厮紧紧搂紧怀里,“你这傻孩子,该我做的只要挨到我回来就行了,何苦替我……”他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厮,蜷成一团的背影在众人眼里竟是在发抖。
什么叫“挨”到他回来?
李凤宁看着小厮,本来就不愉的脸色更加阴沉,渐渐凝聚起一片冰霜之色。
“下人是该教些规矩的。只是……”杨氏轻声细语地说。
“你又做了什么?”之前表情一度平和下来的魏王李端又皱紧眉,语调里隐隐地压抑着一些不耐和失望。
“有个门房对凤儿无礼,凤儿在门外,”杨氏停了停,咬了咬嘴唇,声音更细柔了,“教训了……一下。”
这听上去似乎刻意回护的话,却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李端当时就沉下脸,重重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出息了。”李端沉下脸对着李凤宁喝道,“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回来就拿下人撒气。”
李凤宁一愣,须臾就反应过来。只是她才张开嘴似乎要解释什么的,却在听见李端的话后用力抿紧,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殿下不要生气,凤儿……”
“什么时候轮到你叫我凤儿?”把嘴唇抿到发白的李凤宁突然冷笑一声,斜睨了男人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
男人脸色一白,头低了下去。
“放肆!阿篱伺候我那么多年,还是你二妹的父亲,你就这么跟他说话?”李端朝李凤宁一声怒喝,“你还有没有规矩?”
“殿下,”杨氏轻扯了扯李端的袖子,朝她摇摇头,“大,大小姐说得对,是我逾矩了。”
李端眼神一软,伸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背。而男人则朝李端柔软地笑了笑。
“放肆?”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互动落在李凤宁眼里,却只是让她眼神更冷,她语调陡然轻柔起来,“不知‘殿下’今日光降,有何要事垂询?”虽然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几乎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了,满满的讥刺几乎都要满溢出来。
李端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知殿下现今又是因为什么才回的安阳,能拨冗到这里来看一眼,还真是这些花花草草的荣幸。不劳您多问,我直接认了吧。”李凤宁冷笑一声,“我还真是在挹翠楼住了半个月刚回来,现在就是银子用光了回来拿。”
“你居然,居然真的住在青楼——”李端怒极,却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混账!”
“无论您是来干什么的,您自便。”她刻意弯起唇角,“我这就回挹翠楼去了。”
李端愕然间,转而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氏。杨氏一愣,正要急急地解说什么的时候,李凤宁却推开堵在门口的仆妇,大步朝外走去,眨眼消失在院门外。
第3章 挹翠
外城的城西,挹翠楼。
从门口进去就是连着几个的小花厅,都是用来让客人少坐的。此刻最外边的花厅里,正有两个客人坐着。一个穿着青色棉布袍子,另一个穿得好些却满脸风霜,看着像是做生意的行商。
“你别急,带你来自然是有道理的。”青袍女人收回再一次看向外面的视线,转而瞥了眼坐立不安的行商。
“让您见笑了。”行商勉强坐下来,却好像坐在钉子上一样,她强笑道,“您怎知殷六小姐会来?”
“谁说她会来?”青袍女人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水,“就算那位乐意窝在金司衙门这种小地方,好歹是‘殷大人’嫡亲的孙女,整个殷家的产业都归她打理,怎么有闲来这种地方?”
“但是您说——”行商脸色一变,停下来好一会才终于又强笑起来,“今天能带我求一个机会……”
“机会当然有,却不在殷六那里。”见行商脸色一变,青袍女人却依旧笃定,“这里能撞上的那位,才真正是手眼通天。”
行商几乎立即被勾去了注意力,她看看青袍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拿大话诓她,犹豫一阵才继续问道:“您说的是哪位?”
青袍女人一搁茶杯,瞟了行商一眼,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吐出一个名字,“李凤宁。”
“李……”行商一怔之后瞠目,“就,就是魏王府的那位?”
“那是当然。”青袍女人笑道,“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但是……”行商迟疑了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不是说魏王殿下不甚喜欢这位……”
“她喜不喜欢的,有什么干系。”青袍女人嗤笑一声,眼中得色更显,“我只说一回事给你听。上回有人也是像你这样想开个新铺,不过人家不卖北货,是打家具的手艺人。那位李大小姐一句话,把人弄进尚器监里去了。”
“什么——”行商瞪圆了眼睛,瞠目结舌。
也难怪她如此惊讶。
所谓尚器监,就是专为皇宫打造器物的衙门。虽说为宫内做东西规矩大酬劳少,但仅仅凭着“尚器监”三个字就是一块再好不过的金字招牌。只出来一露口风,怕不只是客似云来。若再能得贵人青眼,好处简直述说不尽。
行商猛地低头去翻自己带来的东西,只是翻到一半,猛抬头说,“李大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
青袍女人见状微恼,她冷哼一声。“你没听最近的传闻么?那位大小姐因不喜家里订下的亲事,已经在青楼住了大半个月了。”
“这个我自然听过,只是……”行商虽来安阳不久,城中人人热议的事自然也不会不知道。
“这位除非不来,要来就一定是这家挹翠楼。”
青袍女子的语气极是肯定,一副铁板钉钉的架势,行商正待再问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亮利落的男声。
“两位久等了。”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一个年青的男人挑起帘子走了进来。此时进来的自然就该是鸨父,只是他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的样子。水润的杏眼清澈明亮,雪白的肌肤光润,柳眉不黛而黑,薄唇不脂而红,加上唇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看着竟是明艳里透着几分爽利,极是亮眼的一个人。他只平平常常朝那里一站,穿得又灰灰褐褐极其普通,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牢牢地勾住两人的视线。以至于后来又鱼贯进来四个伎子,即便桃红湖蓝穿戴得十分鲜亮,也没能分走两人的注意力。
“奴家梓言见过两位贵客。”随着鸨父侧身下拜,身后四个伎子也跟着一起行礼,“打搅二位说话了。这四个是挹翠楼里一等的牌子,两位看看可还能侍候茶水的?”这鸨父说话也是爽快干脆,“若是不满意,奴家去换了人来。”
“梓言。”青袍的女人站了起来,上去就拉住他的手腕,“可算见到你了。上次你说没空,今天总可以陪我了吧?”
梓言即使手腕被人牢牢扣住,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淡。“钱家娘子安好。”只这一句的语声略微低弱了几分,那盈盈的软意配上那自下而上的眼波流转,一闪而逝的四目相交,倒仿佛是有几分情意的。“今儿若是只您一个,说不得奴家也要践一践前言。不过现下……”他瞟了行商一眼,似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