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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泪[全]-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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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高兴跟楚天裔单独见面,从小未受过三从四德的熏陶,即使清楚在古代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心里头也难免存有芥蒂。
人就是如此奇怪,永远贪婪,永远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心理建设要慢慢做,我什么不多,惟独不缺时间,不急于一时半伙的工夫。这样子对三方都好,客套地推脱了几句“不好打搅妹妹”之类的话,也接受了这个安排。
洛儿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专门供我使唤;有赵嬷嬷亲自照应,寝食起居,安排的极为妥帖。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太太因为她家小姐对我亲近,故而也待我特别友善。我不好意思把自己屋里的人全开到她的地盘混吃混喝,左右这里没有多少事情,人多眼杂的反倒容易生出事端,便放弃了全班人马开到瑶环轩的想法。嘱咐鸳鸯跟绿衣在家看着,自己安安稳稳地在她处住下。对外借口两个病人一起养病也方便些。
两人呆在一起,不外乎下棋说闲话。我也不介意多了个听故事的听众。也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也有个“洛”字,我从开始便对她有一种亲切感,加上她的性情爽朗率真,甚合我脾胃。处久了,感情越发深厚起来。我不是一个不明理的人,既然清楚关于她怀孕的这件事,谁都没有错。自然也不会钻牛角尖,自己给自己心里添堵。
我对胎教的迷信已经根深蒂固,每天必然要对着她的肚子念上半个时辰的“子曰”,相信这孩子今后有机会成为一代鸿儒。楚天裔听说后不以为然,说:“你应当给他读《尚书》。”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尚书》上的字,我不认识的足有三箩筐,便老气横秋地跟他讲,先贤有云:半部《论语》治天下。他面容微耸,脸色严峻地训斥我:“胡说八道。”我懒得就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边垂手虚心受教。心里却在死命地想,那个先贤究竟是谁?以前为了写议论文准备论据明明背过的,现在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洛儿居然嫌我用竹笛吹出来的旋律优美绝对适合催眠的《小夜曲》听上去像狼嚎!暴受打击的我放弃了每天给她肚里的娃来上两段莫扎特的宏伟计划。
说不定中国古代的一代音乐大师就是这样被毁掉的。
忽一日,洛儿叫嚷着要吃芋头,一早起来时她吃的半碗荷叶莲子羹已然吐了大半;难得有想吃的意思,奶娘连忙亲自监督小厨房给弄去了。孕妇的口味多古怪,我记得我的老板曾跟我们回忆他天寒地冻的冬夜里,骑着辆老叫驴(顾名思义,除了铃不响,浑身都响的二手自行车),穿越大半个城市,为害喜的师母去买一碗小馄沌,因为她坚持说“只有那家的不腥”。结果回来以后,她又嫌馄沌散了,叫他自己吃。
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芋头端了上来,洛儿却仿佛忘了自己刚才还一门心思地想吃它。奶娘叹气尝了几口,她一向与我们同桌而食。我小时侯吃这东西吃腻了,因为地处水乡,芋头在我们那里极便宜;到今天都不待见它。剩下的,全赏给了外面的丫鬟婆子。
洛儿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唉声叹气,不能吃的人面对美食是一种折磨。我告诉她,身为孕妇一定要加强营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多吃些。她用酸菜肚肺汤泡了半碗米饭,就着野鸡酱瓜勉强扒了几口,就噘着嘴巴放下筷子,忿忿道:“就是他害的我吃不下东西。”说的奶娘也忍俊不禁,拿茶水给她漱口,笑言:“阿弥陀佛,我的小姐,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纱衾送了一包人参燕窝来,说是王爷特意赏下来给我们养身子用的。我们连忙谢过,留她坐下喝茶,她坚持还有一摊子的事情要处理,只少许坐了片刻,吃了几颗橄榄便告辞离去。
我怕吃了就歇下会囤积脂肪,于是劝洛儿与我一同出去走动走动。奶娘也觉得多动动有益胃口,也劝她不要老窝在房里。洛儿禁不住我们一老一少一唱一和,披了鹤氅,又叫人把我那件天鹅绒的袍子给拿来,看我穿上。她自怀孕过后,倒是越发顾惜自己的身子了。
俨然已是初冬天气,琨黄华叶衰,枝头光秃秃的;菊花也残了,萎蔫的花瓣边缘呈现出焦黑的颜色。然而松柏是极好的,亭亭如盖,细小的针状叶在初冬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绿宝石的光芒。丝毫不见冬天的萧索。
我们说说走走,议论感慨园里的风景。洛儿住在王府靠后的位置,就在花园里头,此处的景致是极佳的。然而她与别家的娘娘往来甚少,想来是不屑;地位又极尊贵,加上一张巧嘴得礼不饶人,伶牙利齿的叫人吃不消。旁人反倒不来巴结她,以免自讨无趣。这里自然也就冷清下来,没有不速之客的打扰,也算清净。
外头的空气只有泥土和枯草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并不难闻,夹着微风,别有一种清冽的感觉。洛儿跟我讲讲闲话,原本有些恹恹的精神也渐渐长了,脚步慢慢轻快起来。奶娘见了,眉开眼笑,直夸我有办法。我们沿着园子转了两圈,怕她累着反而过犹不及,于是决定回去。经过耳房时,我闻到一股地瓜粥的香气,不由和洛儿对视一眼,四目相交,不约而同叹道:“好香!”
↑顶部顶部↑没了
(更新时间:2007…08…29 18:28:35 本章字数:11192)
炕上原本围坐在一起喝粥的老妈子连忙跳下来行礼。她们都是园子里看管苗圃的粗使婆子,平日里没有机会在大主子面前走动,但人还是认得的。忙不迭地用袖子擦了椅子端过来,赔笑道:“贪几口猪食的老昏蛋们,竟然没有留心两位娘娘来了,该打该打。”一面还用袖子掸着椅背上的灰。
我见赵嬷嬷面上淡淡的,心里立时有了乾坤,清楚决计没有坐下来的道理,赶紧叫她们免礼,道:“是我们姐妹偶然经过,进来看看,不想打搅了你们吃饭。你们接着吃,我们姐妹再上别处瞧瞧,别不动啊,粥若冷了吃下去容易肚子疼。”
“哪能呢?我们这些粗夯人肠胃也要粗些,但凡是吃食就没有嫌弃的道理。”一个嘴快的婆子笑着卖巧,被领头的拿眼一瞪,惊觉冲撞了我的忌讳,赶快改口道,“娘娘人精细,心思精细,吃的东西也应当精细。”语无伦次的。
我清楚她已经忐忑不安了,不想再被议论,匆匆绕过话题,道:“别呆着了,赶紧吃饭吧。洛儿,我们出去吧。”
洛儿却认真地盯着桌上的粗瓷灰碗瞧,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碗里头的,黄黄的。”
立刻有人应答:“回娘娘的话,这是地瓜,我们下人吃的东西。都是些粗鄙的东西,入不得娘娘的眼。”
“谁说粗鄙,我瞅着就挺香。给我也淘一碗吧。”
奶娘跟我是见惯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不以为异。婆子们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而后争着去给她盛粥。我想她多吃些粗粮有利无弊,笑着在旁边观看。奶娘见她难得有胃口,虽说想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有阻拦。然而却不许婆子们动手,差丫鬟回去取来干净的碗筷。自己皱眉看了两眼炕上的小桌子,原来的漆色已经班驳,棱角也被磨的圆滑,幸好还算干净。便用一只亚麻布的大帕子铺上一边,自己亲自去盛的粥。等到回来,丫鬟已经仔细用小扫帚把炕上仔细扫了一遍,又从同伴手里接过老虎皮,这是同碗筷一并拿过来的,平平展展地铺在桌子脚边。赵嬷嬷把自家的白瓷碗恭恭敬敬地放到垫着亚麻布帕子上,用银簪子试了一回,这才搁上一双乌木镶银的的筷子,扶洛儿上炕吃。
我以为赵嬷嬷这般兴师动众,肯定会招致屋里头人的不快。没想到众人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地立在旁边,丝毫没有不虞的神色,隐隐的,还有些自豪的意思在眉眼间转动。我只好沉默。
桌上的一碟子酸豆角和小碗的豆瓣酱已经吃了一半,她也不嫌弃,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不一会子的工夫,已经碗底朝天。连声叹“好吃”,婆子们皆眉开眼笑,道:“娘娘是觉得新鲜。”因为锅里的粥不多,她也没有再添,喝了口她们的茶草草漱嘴,又闲扯了几句;要了小半袋地瓜去。奶娘从自己身上掏出半吊钱留下。
摊上这么个主子,她不知背地里要自己垫多少,偏偏还甘之如饴。
回去以后,她的心思又转了,兴趣已经不再地瓜粥上,本来就不是什么珍馐佳肴,一开始不过是因为新鲜。我不忍心叫老奶娘不多的几个梯己钱全数打了水漂,便命丫鬟拿了两个放在铜盆的热碳下,烧着边吃边玩。洛儿初时不以为意,后来闻到满屋子的香气,谗虫开始被勾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我又好气又好笑,飞了她一眼,拿火钳夹了一个放在地上,待它不烫手,用纸包了递给她,叮嘱:“剥了皮再吃。”
她白了我一眼,道:“这我知道。”
我笑了笑,自己也拿起一个剥了吃。上好的黄心地瓜,金灿灿的,刚一露出来,就是扑鼻的暖香,吃在嘴里,绵软香甜。
念书的时候,冬天的夜晚,下了晚自修,跟舍友一道捧着刚出炉的烤地瓜,一面暖着手吃,一面说说笑笑向宿舍走。年轻的女孩子朝气蓬勃,走到哪都是盎然的生气,明媚灿烂的笑容里,冷风也少了几分凛冽。
一打眼,已是这么些年。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洛儿感慨万千,金黄的地瓜肉粘在她粉红色的嘴唇上,随着她嘴巴张翕而微微地抖动。
“阿弥陀佛,我的小姐。你含着金汤匙生的,自是没见过这种粗粮。寻常百姓可是要靠它来度日的。”奶娘笑着说,慈爱地用帕子帮她擦拭不小心粘到下巴上的黑灰。
“天天吃这个也挺好的。”她嘴里含着东西,声音有些瓮瓮的,然而也还清楚,“赶明儿,咱们也天天吃这个。”
说的奶娘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她直摇头。疼爱无奈尽在不言中。
我笑道:“别说天天,叫你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保管你又得时时刻刻念叨水晶蒸饺鸡丝卷呢。”
她皱眉,嚷道:“别跟我提那些,一听就腻味。”
外头有人进来禀报,灵妃娘娘差人送柿子来了,说下面孝敬上来的,灵妃见这时令柿子少见,那几个又红的好看,惦记着蓝妃妹妹身子不舒爽,这个吃食倒有几分滋味,便打发人给送来了,要妹妹别嫌弃东西不好。洛儿刚想蹙额叫人把她打发走,我忙摆手示意,道:“你叫她东西放下,赏她几百个钱,说娘娘身上不大好已经歇下。谢谢姐姐还惦记着,有劳姐姐费心了。待回头身子舒爽了,再亲自去她处道谢。”
丫鬟领命下去,不一会子,就捧着一个水红绸布的包袱进来,里面包着三五个红灯笼似的柿子,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拿下去,谁想吃这些东西。”洛儿皱眉,挥手道,连着一片焦黑的地瓜皮也飞了出去。
“不妨放下。”我笑道,“红彤彤的也喜庆,搁着当果盘看倒也漂亮。”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无论如何她也算我们的姐妹,过于生分反倒不好。”
丫鬟依眼将它放在了案几上一个蜜釉色的描金果盘子里头,齐整整的码着,铜盆里跳动的火光一映,便是最标准的印象派油画。
“阿弥陀佛。”赵嬷嬷笑道:“幸好除了王爷以外,她还听你几句劝。老身平日不知说过她多少回,叫她不要吃了这性子梗直的亏,左耳朵没进,右耳朵先出来了。”
“那我耳朵里不全是空的吗?”洛儿不以为忤,笑着说。
奶娘点了点她的额头,笑言:“何止是耳朵,脑袋里也全是空的。”
正说笑间,楚天裔走了进来,后面除了影子王平,一个人也没带;也没叫通报。洛儿立刻眉开眼笑地凑过去,冲他甜甜地唤“表哥”,脸上的笑靥愈发深了。若不是奶娘急急提醒“手脏”,她怕是要抱住他的胳膊摇了。
楚天裔不动声色地避开她沾满黑灰的手,天知道为什么包着的纸会一早落到地上;言辞和蔼,“好香的地瓜,看来我是白担心你没东西吃了。”
“是姐姐弄的,她的法子可真多。连这个也认识,而且还会弄,比老婆子们熬的粥可香多了。”
“王爷来迟了一步,烤好的两只全吃了。”我笑道,“倘若王爷没什么紧急公务,不妨坐在这里陪我们姐妹说说话,顺便等地瓜烤熟。”
“这我倒不稀罕,当年随先皇出征,情况紧急的时候,连火都不敢生,直接生吃。”他摇头,道,“一开始有水分还觉得甜,等到后来被风干了,咬都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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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不烧熟了再吃?”洛儿迷惑不解。天真的表情放在大多数超过十岁的人脸上都有装嫩的嫌疑,然而她无邪的剪水瞳一眨,却自然的没有什么比它更自然。
“夜里有火光,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敌军发现。”我好心地排疑解惑。晋朝的那个皇帝说出“老百姓没饭吃,为什么不吃肉粥?”,也算不得是什么混帐话。因为他没有知道粮食的概念的必要。
洛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楚天裔笑着点头附和我的话,对着她也没有半点讥讽的意思。
我唤人砍了一根毛竹来,横竖上头开了花,它也活不长了。命丫鬟取来一罐子茶叶,放进竹筒里烹着喝。他们素来知道我在吃食上精怪,倒也由着我来。待茶水开了,倒在一色的脱胎填白盖碗里,亲自双手捧上,请他们赏脸。
楚天裔细细品尝了几口,笑道:“兴师动众地弄了半天,滋味也就寻常。”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爱就放下,不少你一个人喝水。”
他笑着摇头,道:“店小也欺客,还不准喝茶的说茶不好。”
眼睛落在果盘里,道:“连柿子也弄来了,真不该多心怕你没东西吃。”
“是灵妃姐姐送来的,她还惦记着洛儿的病。”我拿了一个递给他,柿子已经捂软了,握在手里,软塌塌的沉实。被点名的某人一脸淡漠,撇了撇嘴。
楚天裔接了,丫鬟连忙递给他帕子托着,防止汁水污了手。他剥皮吃了一口,赞道:“果然很甜。”笑着递给我,道,“你也尝尝。”
我笑着摇头,道:“谁要吃你的口水。”及说了出来,猛然发现这话歧异的暧昧,连忙劝洛儿,“你也吃些,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
洛儿已经探到他旁边,就在上面吃了一口,笑道:“我不嫌弃表哥的口水。”
童言无忌,饶楚天裔一张老脸,也不免尴尬起来。我连忙用火钳拨弄铜盆里的碳火,地瓜的香气已经愈发浓郁了。
正在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有客人在书房候着王爷。
楚天裔起身,搓着手笑道:“看来我是吃不到你烤的地瓜了。”
我笑着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奇珍,王爷哪天想吃了,臣妾再给您单个弄一份。”
他叮嘱了一番小心照料洛儿的话,直说的后者喜上眉梢;王平又使眼色催促,才放心不下地走了。
洛儿笑嘻嘻地拿了个柿子,自己剥皮吃了。我故意笑的暧昧:“不是说不好吗?”她认真地看着我,答曰:“人虽然不好,但东西是不错的。要就事论事。”我笑着摇摇头,何患无辞,何患无辞。
睡到半夜,我忽然觉得肚子痛,因为有中毒的经历,脸登时就白了,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自己抠着喉咙,强迫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一时间,暖阁子里全是酸溜溜的味道。大夫来把脉,只是感染了风寒。虚惊一场,暖阁子里头尽管添了几把百合香,味道终究是难闻的。楚天裔得了消息,急忙赶过来,见到这种情况,也不愿意我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命人把轿子抬进来,到他的房里歇下。
我因为折腾的厉害,一夜都没睡好,眼睛合上了依旧酸涩的厉害,回头怎么也得找个眼科大夫给配两瓶眼药水。这个时代没的眼镜,更没的激光矫治,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临天亮的时候,纱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也顾不上礼节规矩,一开口就是“不好了,不好了。”
我睡的浅,连忙披衣服问:“怎么呢?”
“蓝妃娘娘小产了,太医还在忙呢。”她的声音焦急的已经夹杂了哭音。
楚天裔立刻醒了,顾不上梳洗,套上狐皮披风就跟我往瑶环轩赶。
院落里已经哭声一片。我听着心烦,厉声斥道:“哭什么哭,成心给你们娘娘添堵。”忙唤大丫鬟喜鹊来问情况,她只是哭哭啼啼地说“不好了”。我问了半天,总算弄清楚,四更天的时候,洛儿肚子也忽然疼起来。幸亏天晚,楚天裔又怕我再生什么变故,也就没让大夫回去,叫人收拾了屋子,把他暂且安置在府里的客房。忙打发人把大夫又给请了回来,大夫原先还笑着说没甚事,按先前那位的方子给煎药。奶娘坚持要他把脉,一搭手,他就叫不好,怕孩子是保不住了。说着洛儿神色就不对了,身下一热,就出血了。又是唤人去请太医院治妇科顶有名的孙大夫,又是手忙脚乱地给止血。见情况不好,赶紧打发人请王爷过来。
因为避血光的忌讳,楚天裔不便进去看洛儿的情况。我心急火燎的,跑进去一看,就知道再也无法补救了。孩子已经流掉了。她孱弱的就像一张白纸,轻飘飘的铺在熏笼上,眼睛空洞地看着青鲛丝的帐顶,那上面大朵大朵开放着的牡丹落在她眼里是否同鲜血一样狞厉。纱橱外头,大夫还忐忑不安地跪着。
我瞥了他一眼,叹气道:“你出去回禀王爷吧。”
奶娘只是在旁边抹泪念菩萨,松树皮似的的脸上沟沟壑壑的全盛了水。我心头不忍,上去拉着她的手,宽慰了几句,无非是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小世子。以前倒修过如何安慰病人这门课,写的论文还得到“优秀”的等级,可真叫自己碰上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那种伤痛,不是切身体会,谁也无法真正了解。
我劝了一会子,也没什么效果。她眼睛直直的,只看着上面,眼珠子转也不转。我见无济于事,只得叮嘱奶娘别哭了,以免叫她听了更加伤心。
出了门,向楚天裔摇一摇头,他已经从大夫口中知道了大致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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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太阳出来得很迟,淡淡的,竟仿佛是漂洗过的月光。他的面孔在逆光的朱红色雕麒麟廊柱阴影下模糊不清。半晌,昏暗里传出怅然的叹气声,他喃喃道:“天意如此吗?”
↑顶部顶部↑贼喊捉贼
(更新时间:2007…08…29 18:28:40 本章字数:8324)
这时,孙太医总算姗姗来迟。他满面沧桑垂垂暮年,连步履都蹒跚了,楚天裔再是满腔悲愤,也不好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只命他进去再给瞧一瞧。
我记得小时侯看《脑筋急转弯》,问: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答曰:重返娘胎。
孙太医素有赛扁鹊的美誉,也无法让流掉的孩子再安安稳稳地回到母亲的子宫。只是洛儿年纪尚轻,平常身体也不错,虽说小产伤了元气,却也没有落下病根子,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二连三的出事,府里头的人都有些惶惶的。灵妃出主意,叫道士来作了两场法事,楚天裔素来是不信这些的,也禁不住闹,便应了她,也算求个心安。
我仔细问了奶娘,觉得洛儿没磕没碰的,这孩子掉的实在莫名其妙。又联想到自己当日毫无征兆的肚痛,便暗暗留了心观察。自我中毒事件以后,王府饮食上更加注意了,在洛儿的住处,我们吃的东西又都是小厨房单份做的,里头的厨娘杂役全是蓝家家生的奴才,奉侍多年,从未出过纰漏。就是那意外的地瓜粥,也是用银簪子拭过的,我亲眼看着耳房的老妈子从同一锅里盛来吃,应该没有下药的道理。柿子楚天裔也吃了,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灵妃就是再对洛儿恨之入骨,也不会笨到在柿子上抹毒药,况且洛儿素来不与她交好,此刻忽然亲近起来,一出事,大家头一遭就会想到她身上。
王府里历练多年,能爬上这样的位子,心里头就是恨得巴不得剜心剥皮,也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我悄悄地问了纱衾府里近两个月的食材用度。她递给我薄子,道:“一笔笔的,都在上头,府里的东西都是统一采办的,发下去都有帐本可寻。娘娘你自己慢慢看吧。奴婢就不打扰了。”
我谢过她,一页页的仔细翻看。如果凶手的目标仅仅是洛儿肚里的孩子,那么他(她)就不会下砒霜,银簪子自然也就验不出来。红花之类的东西并不是稀罕物,平日里,府里的女眷也是药吊子不离火炉,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养身,反正不会消停,一个个都弄得像病西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两个月,府里的药物进出居然都是人参肉桂燕窝银耳之类的寻常补品。我仔仔细细地翻了两翻,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只得闷闷地放下帐薄子,蔫头耷脑的回去了。
因为洛儿出了事,我也不好再在瑶环轩呆着。现在她最需要的安慰只能来自楚天裔,我去了也是白白叫她伤心。况且我下定决心小心照料她,却生出这样无法弥补的事端,即使没有任何人怪我,我也无法做到心头坦然。楚天裔说我就是个死心眼,我也默认;他旁的东西对我虽不算了解,这一件却没有说错。我认定的事,除非是事实不容辩驳地放在我面前,否则极难改变主意。
走到院子里时,忽听见一个中年老妈子在训斥小丫鬟:“你猪油蒙了心了,拿鲫鱼配荞麦饭吃,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去一看,原来的守园门的丁妈在教训她干女儿小兰。见我走近,娘儿俩忙跪下来行礼,丁妈赔笑道:“绿衣姑娘给赏了碗鲫鱼汤,这死丫头居然要泡着荞麦面吃。幸好给我撞见拦下了。心里头急的慌,就嚷了出来,没想到冲撞了娘娘,该死该死。娘娘饶命。”
我见小丫头含着眼泪,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但我心中有事,不愿多理会,便叹气道:“小孩子不懂事,妈妈就要好言教导着,尽管她不是你亲生的,但也叫了你一遭娘,不要这样作践人家。小兰,你妈妈说你,也是为你好,以后有不清楚的事一定要问过妈妈的主意再定夺。比方今天,妈妈若不拦着,怕是要穿肠烂肚的。——这荞麦与鲫鱼不能一起吃?”
“那是自然,相克的东西多着呢,像那黄瓜和花生之类,断断不可同吃。”
还有海鲜和VC,我在心里补充。
“妈妈见多识广,有空多教教小丫鬟们。”我笑着摆摆手,自己进去了,饶自她还在后头嘀咕:“也要她们肯听才行。”
我看了会儿书,又看着绣花的鸳鸯和绿衣发了半天呆,忽然发觉肚子饿了,问道:“有没有给我留午饭。”她俩面面相觑,很没有职业道德的摇头:“娘娘过了饭点也没回来,我们以为你在王爷处用膳了,也就没留。”说话间,一个小丫鬟端了盘蟹粉桂糖糕和沙穰鹅油卷进来。绿衣接了,放在熏笼上的小几上,笑道:“还不到传晚膳的时候,这会儿若吃了主食,恐怕晚饭也吃不下了。暂且吃些点心吧。”鸳鸯也笑着说:“早知道娘娘还没有吃饭,那鲫鱼汤也不便宜下头的婆子了。吓,那汤可是熬的雪白雪白的,可惜我吃不下。”
“横竖你就会拿我的东西做好人。”我笑着吃了块卷,道,“你那汤差点弄出人命来。”粗略地把刚才院子里撞见的事情跟她们讲了一遍。鸳鸯听得眼睛瞪得老圆,脸色也变了,直拍胸口叫道:“好险,差点就又出大事了。想不到两样不坏的东西到了一起反倒会出事。”
两样不坏的东西到了一起反倒会出事。
我忽然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雷鸣电般,苦苦思索不得其解的问题有了答案,单个的没有问题,合在一起呢?
柿结石、柿结石,柿子与地瓜不可同吃,否则在肚里形成柿结石,寻常人只是腹痛呕吐,并没有大碍;但倘若是孕妇,则极易造成流产。
我来古代恐怕是太久了,这么简单的医学常识居然都给忘了。一时间,苦涩的要命,只是皱眉蹙额。她们见我呆呆的,不言不语,脸上的神情又古怪的紧,想要哭,又极力隐忍怒火。半晌,才大着胆子问:“娘娘,您不要紧吧。”
我虚弱地摇头,道:“要紧的人不是我。”
要紧的人是洛儿。
流产的孕妇我见的并不少,在医院实习时,读研期间去看望已经工作的大学同学时遇见的,可以说是数见不鲜,情感体验也从同情惋惜转化为淡漠;感觉那不过是一种普通的产科疾病而已。我甚至会认为那些哭天抢地悲痛欲绝的女人有夸张荒诞的戏剧效果,有必要这么如丧考妣吗,仅仅是一团尚未成型的血肉,你的身体少了这一样本来就不属于自身的一部分后只会生活的更好。
呵!是我冷情淡漠,活该永远也无法体验亲情的快乐。
洛儿不是我啊,她是健康正常的年轻女子,她有渴望成为自己心爱的人的孩子的母亲的情感需要;而且比一般的普通女子更加迫切。
本来她就要如愿以偿地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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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可是我,心心念念要帮她实现这个美丽的愿望,却充当了最残酷的刽子手。
如果不是我关键时刻掉链子,忘记自己绝对不应该忘记的东西,那么悲剧就可以避免,孩子也可以安然无恙地在母亲的肚子里度过这剩下的八个月。
如果不是我硬拉着她出去晃悠,也就不会遇见底下的婆子,更加不会吃地瓜粥。
如果不是我无事生非,弄什么劳神子的烤地瓜,那么过了一时兴头的洛儿也不会再去碰这种东西;她地瓜粥只吃了很少的分量,即使后来吃了柿子也无关紧要。
如果不是我违拗洛儿的意思,多此一举地坚持把柿子留下,那么她就不会流掉无辜的孩子。她是这样的信任我尊重我,连并非符合自己意愿的事情也可以因为我的意见而默许。
大费周章查了半天,凶手居然成了我自己。
是老天爷在跟我开玩笑,还是他在惩罚我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的努力可以让目标越来越接近,结果却是南辕北辙。
原来欲哭无泪的感觉如此糟糕。
我看着她苍白清瘦的睡颜,心里梗的跟什么一样。一着失,满盘皆输;赌注还偏偏不是我自己。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沦为别人的累赘和负担,现在可恶的程度居然更上一层楼,把朋友推进火里,自己倒在一旁闲闲的看,还装腔作势地抹着眼睛,分明半点泪光也不见。
司嘉洛,你可不是普通的面目可憎。
“小姐这几天的精神好了许多,亏得王爷一直在这里陪着,不枉我家小姐一直对他死心塌地的。唉,怎么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小姐从小就是老婆子我看着长大的,多良善的孩子。家里的下人捉了画眉给大少爷玩,她看着画眉可怜,还愣是求着大少爷把鸟给放了。娘娘你不知道,小姐是多犟的性子,天塌下来也难叫她开口求人,可是就为一只鸟儿,她就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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